刚登上马车,谢承安就向陆招娣解释:“我只是试探一下,我的智能体机器人是不是还在祁王府。”
“你穿越的时候,还有机器人?”陆招娣极为震惊,“你是哪一年穿越来的?”
她在的年代,机器人都还没有普及。
谢承安忍不住笑:“我比你早二十年穿越过来,实验室级别的机器人,离普及到大众至少还有五十年的时间。”
说起天姬,谢承安就忍不住骄傲,连神态都放松下来:“天姬主要是打造精钢类器械,比如极易损毁的手术刀片、针头,而且还是风能、热能、太阳能混合供电,几乎不会遇到电力不足的情况。”
他忍不住轻轻拍自己的腿面,惬意地颠着脚尖。
天姬是他从超脑实验室里强行带出来的机器人,说是从他们那半偷半抢的都不为过。
是真的好用啊。
“那安叔想怎么拿回天姬?”陆招娣看他欢喜,心情也放松下来。
“先去祁王府吧——不过还得先把安平的手术做了,她开始吃药,再过两天就可以动手术了。”谢承安的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手术流程。
陆招娣犹豫一下,最终还是问出心中疑惑:“安叔,你不好奇自己的过往吗?”
谢承安无所谓地挥一下手:“好奇什么,我当初一定是知道会失去记忆,还做了选择,定然是不后悔的。”
宁愿自己失去记忆,也要杀一个人,他当时是有多恨意滔天。
他记得自己醒来的地方,是在一座大山里。
他醒来那天阳光正好,露珠挂在草叶尖上,有颜色鲜艳的鸟儿,在枝头“呼”地一下飞走,那阳光就在露珠里闪出金色的光。
他在大山里走了五天,才看见人烟。
他那时候就知道,如果不是一心求死,他不会独自一人进原始森林。
他循着炊烟,走了两天,才到人家的院外,才知那是山匪的婆娘住的地方,差点被做成人肉包子。
那是他逃得最快的一次。
“黄粱一梦而已,梦里如何,醒来又如何?”他看陆招娣,始终觉得有些熟悉,他打趣她,“若是牧家那小子喜欢别人,你要不要也杀了他?这系统比忘情酒还好用。”
“不要!”陆招娣捂着脑袋,她完全不想失去记忆。
况且,即便牧怀风不喜欢她,那也是有缘无分,她的一生很长,不至于要杀了牧怀风。
谢承安看陆招娣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妮子没喜欢过人。
他摸了摸空落落的心口,目光晦涩。没想到自己如此冷清,居然会遇到,宁愿失忆,也要杀人的地步,究竟他会恨一个人恨到什么程度呢?
不过现在倒也不用去想,重要的是安平郡主怎么才能答应他的条件。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喜妹说,你们家就在附近,她今天早上就回去了?”谢承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路上下起蒙蒙细雨,路边是小小蓝黄相间的小花,昭示着春天已经来了。
谢承安失去记忆之后,也在各国游历过,后来他女儿长大,他才回到南朝京城邕州。
他之前看妻子的画像,还一直奇怪,自己为什么喜欢个尼姑,头发半短不短的,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理解。恢复记忆之后才顿悟,那短发发型恐怕是自己哄了心上人剪的。
想来,能让自己动心的,必定是个奇女子。
毕竟,他是世间少有的奇才。
谢承安这样想着,觉得外面的雨丝都柔润得多。
陆招娣不知道他在想那个不记得的姑娘,只觉得他身上的不近人情突然减少许多。
马车进村,会在原来的陆家土坯房门口经过。
陆招娣见那房子被修缮过,见院里似乎有人在住,门口一张朱红的小矮凳,一半挂着雨水。
等到了家,马车还没有停下,小豆子已经冲出来,一跃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还没看见人就喊:“阿姐!”
见到谢承安,一愣,转头就跑,被谢承安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夹在腋下裹挟下车。
院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附近邻居都过来,帮工也都赶来,院里挤着十几个人。
吴大婶现在身体好多了,气色也好多了。吴顺早来信说留在河内那,还说起过清河的事情,只是没有告诉家里,清河是南朝逍遥王的胞妹。
吴大婶喜上眉梢,问陆招娣过得怎么样,既高兴陆招娣回来,又觉得这孩子瘦了。
陆招娣还在惦记之前用空间调度回来的药材,小豆子立刻带她过去:“阿姐,那些东西是突然出现的,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中午回来的时候就在了。”
谢承安也跟过去。
村里的张嫂子见了,蟞进旁边的猪圈后面。
陆招娣确认空间调度功能与自己先前想的一致,药材如果没有加工过,系统在调度过程中,会自动炮制,并且扣除炮制费用。
南朝谢家的消息网通达,陆招娣问逍遥王的消息才刚送到,借谢家递送的镜坊和凤尾山林场的药材账簿已经送到好几次了。
陆招娣怕被谢承安看见,收到信后不动声色地揣进袖囊中。
等陆招娣看完药材回来,就见吴大叔也来了,面色凝重地坐在屋里。
吴大叔见她回来,站起来打量她,欣慰地夸赞道:“不错不错,长高了,气色也好些。”
“分明瘦了。”吴大婶不满地蹙眉,“招娣在外面两个月,那么辛苦。”
吴大叔也不与他争辩,让招娣与吴大婶聊聊天,自己去找谢承安。
不一会儿,张婶子晃着圆圆胖胖的腰肢过来,倚在院门上,阴阳怪气:“哟!招娣回来啦?怎么?那个京城来的小子没一起回来?哦!我听说他未婚妻到徽县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事?”
大家都知道,牧怀风前几天回京城了,但是他未婚妻还在徽县,没有离开。
而且,常与牧怀风一起的秦钰,并没有回京城。
张婶子磕着瓜子,瓜子壳乱吐,一双三角眼在谢承安身上来回看了一圈,见他身上除了料子不错,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忽地“哼”了一声,把鄙夷都挂在脸上:“招娣是被那大官玩过了?怎么找了这么个老男人?”
“你瞎说什么!”吴大叔怒道,“我们招娣现在金贵得很,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
谢承安无辜地看向吴大叔。他在南朝京城邕州,也算是个条件不错的鳏夫,就算配不上陆招娣,也只是年龄不搭。
怎么在吴大叔嘴里,就有种提不上手的错觉?
张婶子“呸”地吐出瓜子壳,不屑道:“金贵?我呸!前几天收药材,钱都付不出来,还金贵?我看是骗子吧!咱这陆家村什么时候出过金贵的人?陆家两姐妹穷得叮当响,忽然就开始收药材,我就说时间一长,就露马脚,可不,才两个月,就给不出钱来了!这事大伙可看着呢!”
“但是人家遭贼了,这也没办法呀。”其他人帮陆家姐妹辩白。
张婶子拔过声音,几乎是尖叫道:“你们还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喜妹回来的时候,在衙门那把案子撤了!不信你问她!要不是我家嫂子的舅舅在衙门,我们那还都被蒙在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