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的冬夜，寒气在玻璃屋外凝结成霜，屋内却暖意融融，与漫天星辰只隔着一层澄澈的玻璃。
小哲整张脸都快贴在穹顶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团白雾。
“爸爸，极光仙子是不是迷路了？”这是他今晚第三遍发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困意。
沈舟看了眼腕表，表盘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就快了，再给仙子一点赶路的时间。”
许佳年端着马克杯走来，杯中的热可可散发着甜暖的香气。“先暖暖肚子，”他轻声说，指尖在杯沿轻轻擦过沈舟的手背，“我们小哲的耐心快要用完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天际忽然掠过一丝微光，像谁用画笔在夜幕上轻轻抹了一道水彩。
“来了！”小哲瞬间清醒，光着脚丫跳下床。
那道绿光如同苏醒的河流，开始在夜空中奔涌。起初只是淡淡的纱幔，渐渐汇聚成澎湃的瀑布，翠绿的光带舒卷流淌，偶尔迸发出几缕玫瑰紫的光晕，宛如神祇在天幕挥毫泼墨。
“这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像魔法……”小哲喃喃自语，眼睛一眨不眨。
许佳年悄悄举起相机。取景框里，沈舟将儿子稳稳托在肩上，两人仰望着同一片天空，极光在他们轮廓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微光。快门轻响，这一刻成为永恒。
“该我们了。”沈舟朝许佳年伸出手。
三人挤在镜头前，小哲站在中间，小手紧紧搂着两位爸爸的脖子。极光在身后流转成绚丽的背景，照片定格时，许佳年的发梢正轻轻擦过沈舟的脸颊。
夜深了，小哲终于在沈舟怀里沉沉睡去，睫毛上还挂着兴奋的泪珠。两个大人却毫无睡意，并肩坐在观景窗前。极光仍在舞蹈，仿佛永不停歇的华尔兹。
“还记得南江观星台吗？”沈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夜色，“那天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尖都冻红了。”
许佳年将重心完全靠向身边人：“怎么不记得？那时我还在想，像你这样耀眼的人，怎么会愿意陪我在冷风里站一整晚。”
“现在呢？”
“现在明白了，”许佳年转过头，极光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点，“原来我们一直在往同一个方向走。”
天幕上的光带变幻着形状，时而如舒展的羽翼，时而如蜿蜒的星河，像极了他们这些年的轨迹——有过迂回，却始终向着彼此照亮的方向。
晨光熹微时，雪原苏醒了。哈士奇们拉着雪橇在林间飞驰，小哲裹成圆滚滚的雪球，清脆的笑声惊起了松枝上的积雪。傍晚在露天温泉里，温热的泉水与飘落的雪花相遇，小哲趴在池边，脸蛋被蒸得红扑扑的：“我们明年还要来！”
氤氲水汽中，沈舟与许佳年相视而笑。温泉下，他们的手指悄然交握。这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光，正是忙碌生活中最珍贵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