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陈氏看着跪在脚边的关妈妈,内心五味杂陈。
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质问关妈妈:“静荷,你……你竟也参与其中了?”
兰陈氏口中的静荷便是关妈妈。
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关妈妈心里这么想着,看向兰陈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一脸平和的开口道:“老夫人,您好久都没这么叫过老奴了。”
“您没有听错……”
兰陈氏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她还是不相信,在她身边几十年如一日的关妈妈会做出如此伤害她的事情来。
兰陈氏不肯相信的摇摇头,眼中点点水光,
哽咽的道:“你与我说实话,这里面是不是有何苦衷难言?”
“是谁指使的你,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兰陈氏这副模样,关妈妈看在眼里难过极了。
朝兰陈氏拜了拜,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半月前老奴早已和离的丈夫不知哪来的消息找上府中来,以老奴哥嫂及小侄女的性命威胁老奴替他偿还赌资。”
“老奴没有办法,为了家人性命只能将积攒的金银首饰给了他。这件事情被人撞破,以此威胁我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蜀地有一种名为绿面幽兰的花,其花大开大合,花面翠绿,异香阵阵。平日里养在房中并无问题。”
“但若是配上燃着的息兰香,二者相冲,便会使居住者伴随着不退的高烧陷入昏睡。”
“因这种话只产于蜀地荒凉的高山之上,京都鲜少出现,故而哪怕是宫中神手也无能为力。老夫人您的病症就是因此而起的。”
兰陈氏听完关妈妈所讲,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你是说,有人故意使你将花放在我房中,与那什么香一起作用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我性命?可你说的哪个香,我从未用过啊!”
“是息兰香。”
兰岚替关妈妈出声道:“祖母您是未用过,但您的丫鬟将其偷偷添进了您晚上安眠用的安息香里,虽只一点,但也足够起效了。”
“至于是谁指使的丫鬟,”兰岚绕着一身喜庆红袍的兰岑打量了一圈,“那就要问问祖母的好孙女,未来的尚书府儿媳了。”
兰相旬夫妇大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裴妤从兰陈氏的太师椅后绕过到兰相旬身侧,冰凉的渗着冷汗的手搭上了兰相旬的袖袍。
裴妤想开口同兰相旬说些什么,被兰相旬一个眼神制止。
兰陈氏的病前段日子闹得阖府上下鸡犬不灵,他甚至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现在却说是被人谋害,他一定要知道真凶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谋害国戚。
兰岑见关妈妈已经攀咬上自己,说心中不慌那是假话。
但她决不能就此承认。
李五已经死了,死人是没办法开口的,只要她不承认,那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空谈。
想到这里兰岑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底气,虽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什么绿面幽兰,什么息兰香,我通通都不知道。关妈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将祖母的病诬陷在我身上。”
兰岑顿了顿,指着兰岚了然道:“我知道了,定是长姐借着王妃的身份向你施压,教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关妈妈背对着兰岑,没有反过头去看她,低沉的说道:“二小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
兰岚已经被兰岑闹得没剩多少耐心了。
“关妈妈,和这种人争辩只会费神费力,你还是歇会吧。”
兰岚一抬手,花厅南向通往内院走廊的那道门突然被打开。
叶沉一身深蓝色劲装,一手别着腰间的佩剑,另一手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一个头蒙黑布罩的消瘦人影。
一路托拽着,直直走到花厅中央才停下,就如此闯进了屋内众人的视线当中。
叶沉向萧昭与兰岚先后拱手行礼:“请王爷安,请王妃安。”
然后用力一脚踢向身旁黑色面罩人的腘窝处。
那人被这样突然一击,不受力重重的跪在了花厅的地板上,沉闷的一声脆响,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那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呜!呜!……呜呜……”
听这声音,好像是个男子。
萧昭略皱了一下眉头,手不经意往耳朵上捂去。
吵的脑瓜子嗡嗡的。
叶沉有眼力见,随即有往那人身上来上两脚,嘴上说着:“安静点,不准出声!”
地上躺着的那人刚开始还在哀嚎,立马转变成小声的呜咽。
兰岑就站在叶辰身边,被她凶狠打踢人的模样吓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了身形。
只见叶沉向前走几步,行至地上那人的头侧。
二话不说弯下身来一把扯下黑色布罩,扯着那人的头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将他的脸扭向兰岑。
“还请二小姐看看,此人您认不认识?”
兰岑看着那个男人快要被扭断的脖子,吓得魂都要没了。
再看看那人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那男子脸上被打的红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两颗。脸上全是早已干涸的血痕。
但那张脸兰岑不会忘记,正是关妈妈那位打秋风的前夫李五。
怎么回事,李五怎么还活着,他不是死于关妈妈手下了吗?
叶沉微笑着,一把扯下堵在李五口中的白色布条。
那李五没了布条的禁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喊着:“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是郡康侯府的二小姐给钱叫我这么干的,我把钱都给你们,放我走吧……别打我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兰岑脚底升起很快蔓延至她的后背乃至全身。
关妈妈不知何时转过身来,
看向兰岑的眼神里满是嘲讽:“二小姐,万万没想到李五竟然还活着吧。我也没想到。如果不是大小姐,我至今都被您蒙在鼓里。”
兰陈氏闻言又是一脸雾水,
问向关妈妈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李五活的好端端的,为何你们会以为他死了?”
关妈妈已是满脸泪痕,控诉道:“那日我被李五诓骗去了他的落脚地,他对我欲行不轨,我誓死不从,我两都动手了,慌乱间李五被我砸倒在地,一片血泊中不省人事。”
“我当时以为失手杀害了李五,慌极了便跑了。等第二日想再去偷偷‘收尸’时候早已没了李五的身影。他就这么莫名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