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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黄昏
这是侦探们第一次展开调查,月见里月选择了书房之上的小阁楼。并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重要线索,而是——这里是看日落的好地方。
他毕竟是蹩脚三流侦探嘛,月见里月毫无愧疚之心,而且任务是去书房找资料,所以他偷懒的理所当然,只是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也不算。
先一步站在阁楼里的是藤原宅如今的主人,他这个三流侦探才是误闯禁地的失礼者。
藤原正臣面上空茫茫的恍惚还未褪去,这样的他和刚才颐指气使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很像脱掉伪装的样子——在这时,他冷不丁的和月见里月大眼对上了小眼,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干瞪着。
直到月见里月余光看到地平线即将吞没夕阳,他终于发出了一点夹杂着新奇和疑惑的咕哝。
“藤原先生也是来看夕阳的?”他偏头笑了笑,甚是无害:“时间有点晚了,但您现在转过身去,能看到同样漂亮的晚霞。”
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避开了大众视线,悄声共享了一场日落。月见里月心想这个展开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但藤原正臣看起来还挺开心的,于是他也跟着放弃思考了,毕竟天大地大金主最大。藤原正臣这个模样可比他在人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好看得多。
而且他还会和自己分享今晚的流程。
“八点之后,”藤原正臣突兀开口了:“我会命令仆人将书房锁上。”
月见里月心想这是在提醒我赶紧去找找证据?他对这位继承人将自己父亲的死设定为侦探游戏般的作态没什么意见,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哦哦。”
藤原正臣被他这样随意的态度勾起了一点笑意,月见里月不知道他在笑自己什么,但——蛮好看的,让金主多笑笑吧。左右看到这样的笑容他也不吃亏不是吗?
“这算是消极怠工了,侦探。”他忽然说。
月见里月啊了一声,“那怎么办?”他黑亮的眼睛从远处吞没太阳的地平线落回藤原正臣身上,并不害怕。使出曾经在欢腾剧院对待其他金主的做法,声音轻轻的:
“…但我们可是刚刚一起分享了日落的关系啊。”他说,声音和表情都透着一点狡黠:“藤原先生会帮我隐瞒吗?”
“而且消极怠工的人,这里还有一个吧。”他意有所指。
藤原正臣似是被说服了,也可能是在装模作样——后者可能性更大,总之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他说:“但我是委托人,我有.消.极.怠.工.的权利,这是我要求侦探们参加的游戏——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侦探,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便延长你的偷懒时间,怎么样?”
让金主满意是月见里月该做的事,他露出悉听尊便的神情,很是顺从,倾身靠近了藤原正臣。一声感叹便从然如流地钻进他的耳朵:
“……你看起来对这场游戏并不感兴趣,也并不在意我对待父亲的态度。也好,这样更客观些…那么,我能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起案件的吗?”
月见里月眨眨眼。
他抬眼反问:“您要听实话吗?”
见对方点头,月见里月一摊手:
“很无聊。”他说:“因为太好猜了。
这倒是像在说大话了,但藤原正臣并未因此露出什么嘲弄的表情。反倒是好奇地重复:“好猜?”
“您就当我是个安乐椅侦探吧——三流的。”
月见里月大言不惭道,随后自己被自己这番话逗笑了:“说笑的,不过我确实有自己的方法辨认:在这间房子里,是谁杀了人,谁又是谁有杀意,对我来说是很明显的事情,您想知道这栋房子里有谁.杀.过.人.吗?我可以将我知道的告诉您哦——当然,信不信在于你。”
不出所料,藤原正臣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心里也有人选。”他这样说,然后在更黑的夜色侵蚀天空之前喃喃道:
“……何必要这么快的公布答案呢?让对方心中的火焰烧的更旺盛些才好——侦探,你知道吗?”
藤原正臣背对着没落的夕阳,整个人沉没在暗影里,与月见里月对视。
就在这时,不远处树林里的鸟似乎被突如袭来的黑暗惊扰,惊慌失措地展翅高飞,在火红至压抑的天色下如被抛洒向空中的一把黑沙,发出簌簌响声。
月见里月听到他的声音:
“——人这种生物啊,是无法停止.自.取.灭.亡.的。”
语毕,他马上从与血色同等的压抑中脱离,作为藤原宅的主人,藤原正臣如今不能离开太久,好在他在大众心中的印象是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这让他一切的行动都变得合情合理。
离开前他拍了拍月见里月的肩膀。
“……对了,我们聊的很愉快,你被允许消极怠工,时间被延长了,侦探,享受这一刻的带薪休假吧。”
月见里月咕哝了一句,算是应下,手指捏着刚才对方拍肩膀时一并送来的纸条。
“休假什么时候结束?”他捏着纸条问了一句。
而藤原正臣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走廊,带着笑意声音飘过来:
“等我一死,”他这话轻松的好像在聊天气,“你才能继续开始游戏,侦探,在此之前请自行安排。”
——于是在夜晚,安室透与月见里月潜入书房时,后者没有去救斜对面客房里奄奄一息的藤原正臣,而是像看着曾经即将死去的老主教那样看着藤原正臣断了气。
但那张纸条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在安室透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月见里月根据里面给的位置拿走了一本非常薄的小册子。
他和穆斯塔法一齐打开那本册子,盯着里面绘制的法阵和仪式图,双双愣住。
“……这里不是日本吗?”穆斯塔法看到半夜,眼底泛起乌青,心累至极:“为什么密教徒浓度比英国还要高——而且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了?”
月见里月却很淡定,“他没有牌桌。”
和一见面就共享了牌桌的两人不同,藤原正臣和月见里月聊了这么久,后者的意识海中也没有出现什么桌面,起码证明此人不是教主。
……不过搞不好他是别人的信徒也说不定?如果是,那他是谁的信徒?这栋房子里还有谁知道,谁会使用无形之术?
月见里月默默把这些问题记在心里,感慨真是我在明敌在暗。他的指尖落在小册子的最后一页,泛黄的纸张上绘制着图案不详的法阵,其作用是对人类的灵魂进行转换——简而言之,我不做人啦!
至于转化成什么东西,还是需要根据被转换者的状态来决定,关键是需要将灵魂保留在原地。
图案的下方,一段飘逸的花体英文落在结尾:
【Life and death are coins that can be flipped, and it doesn''t matter if a bad ending or a good ending.
Because the world is just an endless card game.】
(生与死是可以被翻转的硬币,坏结局和好结局都无所谓。)
月见里月轻声念道:
“因为世界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纸牌游戏啊。”
“总之,就是这样。”
月见里月给琴酒打电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所以才让我来做这个任务的啊?这么贴心?”
现在组织里能确定知道他是真神棍的人除了贝尔摩德和穆斯塔法之外就只剩下琴酒了,他真怀疑这次的任务是琴酒知道一些内幕,然后刻意关照他……
电话里琴酒冷冰冰的声音下一秒打破他的幻想,嗤笑一声反问道:[我很闲?]
月见里月:哦,那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他放下心来无师自通地哄人:“我闲,我闲,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喽?”
讲真,他到现在才算松了口气。毕竟这个组织的boss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谁家好人没事了给下属脖子上挂炸弹啊!!还有皮下植入的定位器,简直是把钱权使用到了极致,真是万恶的高位者。
不过既然琴酒还有时间接自己电话,那就证明对方也没有他口中那么忙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枪响。
月见里月:啊哦?
“大哥,”他竖起耳朵:“你在做任务吗?”
琴酒那头传来零星的金属声响,月见里月几乎能想象出来对方是如何用枪管拨弄脚边尸体的。
[结束了。]杀手说,[没事就滚去做任务。]
真是难为琴酒了,在职场多年还能体会一把带小孩的烦恼,什么事都要发个短信,他就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下属。
“好的好的。”得到想要的信息,月见里月心里乐呵呵,面上假装抱怨:“但我不擅长当侦探啊——大哥下次给我派个别的任务吧?”
琴酒挑挑眉,一秒答应下来。
[可以,]他说。
电话那头的惨叫渐渐消散了,杀手点燃一支烟咬在嘴里,声线沉沉,发出一声没有情绪的笑。
[任务结束后,你和我去一趟俄罗斯。]
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月酱顺带把小册子和藤原正臣的事情分享给大哥。
大哥:?他的意思是让你用这东西复活他?就没想过失败的可能吗?
月酱理所当然:那就死透了呗——虽然藤原先生这方面很不靠谱,不过他的松弛又弥补了这一点。
*哈哈哈很好,马上这个副本就能写完了!大概还有三四章的样子(翻看存稿),后面大家刷刷帅,然后大哥和月酱去度蜜月(不是不是)
*本来正臣小哥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但他家实在是家大业大,写着写着竟生出别样情绪……活过来给月酱打工吧(冷酷脸)
*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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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猫咪会吃掉尸体的眼球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