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甲板混战区。
“………”
寂静。
贝尔摩德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全都是月见里月之前对她说的“我会帮你”……她从未怀疑过对方的这句话,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游艇一直开着,两人愣神的刹那又跑出一段距离,琴酒率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猛地转头去看刚才月见里月坠海的那片海面。
妈的,怎么比死人心电图还平静。
此刻杀手想杀人的心在一瞬间达到了巅峰,尤其是对崔斯坦,但如果月见里月在场,他其实也想给对方一枪。
贝尔摩德也不愿相信现状,“他会游泳吗?”
琴酒深吸了口气,眼神示意对方看看那片挣扎都没有的海平面,一切尽在不言中。
贝尔摩德:“…………”
如果不是性格使然,他俩现在真的要发出尖锐爆鸣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本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任务,现在冷酷倒退回了原先的三分之一。
现在不仅仅是贝尔摩德会收到惩罚了,琴酒觉得自己八成也会被迁怒。
虽然从平静海面来看似乎没有搜救的必要,但琴酒还是向组织在英国的分部发出了增员邀请……别问,问就是主打一个态度。
而与黑衣组织的两人相反,崔斯坦非常满意月见里月的反应。
第一种可能,对方对自己的能力真的非常自信,于是哪怕坠海跟不上游艇也丝毫不畏惧,主打一个实力碾压。
第二种可能,对方是行动快于思考的绣花枕头。那这会儿也没救了,同时变相证明了他给崔斯坦的符文根本做不到他所说的那么有用,不过没关系,崔斯坦本来也没报什么能活下去的希望。
坑一把月见里月,让他给自己陪葬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两种可能都需要他在坠海前活着,才能知晓真相究竟是哪一个。
本来崔斯坦还在设想如果月见里月对这颗宝石毫无反应要怎么办,现在看来果然应该大胆求证。
以及,他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平旦夫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
之前表现出的对潘多拉丢失的急切,果然是为了引诱他出现啊……
想到这里,崔斯坦闷哼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更多的血沫不断从口中溢出打湿他的衬衣。
在最后一颗子弹打出去后,崔斯坦露出一个充斥着血腥味的笑,非常耀眼,他的眼前被覆上红色的透板,整个世界,乃至大海,在崔斯坦眼中犹如燃烧的火焰那么鲜红。
当我们注视火焰时,我们所视何物?
我们找到此物时,它会说出:一个赋予转变神性的词汇,此改变随烧焦的皮肤剥落而出现。*
血与爱永远紧密相连,加强并贯穿崔斯坦的人生,他看到平旦夫人举起了猎枪,意识到她如今注视着自己,同时感到一阵快慰与满足。
“你现在看到我了,妈妈,你没有用那种看待食物的眼神。”他说,不在意平旦夫人是否听到:“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奴隶主,所以我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我为自己选了新的主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那把猎枪准头很好——平旦夫人的准头很好,她击穿了崔斯坦的腿骨,高大的男人身体一歪,最后也没如了平旦夫的愿望摔倒甲板上,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掉入了大海中。
真好,贝尔摩德和琴酒失去了任务完成率,众人获得了穿透伤,平旦夫人现在还饿着肚子,大家都有完蛋的未来。
但这里面不包括月见里月。
另一边,卧寝。
空气中的气味发生了变化,周遭物体开始扭曲,只听到吱呀一声,不存在的门扉被开启,月见里月忽然出现在房间的半空,狠狠摔到地上,啪叽一声。
“咳,咳咳咳……这海水怎么这么咸!”
他当时抓宝石蹦的太高,落海时的惯力特别大,跟直接砸进海里没区别了,下意识一张嘴,灌了一大口海水。
Madeira贴心地给他顺顺背。
他瞥了眼月见里月的牌桌,“你已经积攒三张【入迷】了。”
月见里月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卡牌。
【您收获了一份入迷】
【入迷:
光透过裂缝漏入。我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我升得越高,见得越多。】
【入迷*3】
入迷这张卡牌永远带有两面性,一方面,它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影响,少数的入迷有助于密教人更加专注地学习。
另一方面,先前也有提到过,密教人的死法多种多样,像月见里月之前担心的饿死,也有因为积攒了太多恐惧而死,当然,积攒了太多【入迷】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牌桌上出现名为[幻象频出的时节]的卡槽时,【入迷】便会被自动吸附,当积累3个入迷时,密教人的生命便开始进行为期60秒的倒计时,如果找不到办法抵消的话,便会进入最终的结局:【辉光】——
起初是梦境,然后是幻象,而今是一切。我再也辨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不是。*
密教人最终的梦想是飞升,而【辉光】或许是密教人疯癫前的一种慰藉。
你以为你飞升了,但是实际并非如此,你只是疯了。*
月见里月卧槽了一声,身体脱力,后脑勺砸在地板上,疼得他脑袋嗡嗡。他一边下意识地握住了Madeira的手,一边把脑袋往他怀里缩了缩。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叹息,Madeira干燥的手覆了上来,护住了他的后脑勺,轻轻搓了两下。
月见里月全身酸痛,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看上去好不可怜,但表情却异常狰狞,崔斯坦这一手气得他两只不存在的耳朵都立起来了,一边被Madeira一边还要告状:“他那么过分!!!”
Madeira拍拍他:“嗯嗯嗯,过分,但你不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吗?怎么还生气。”
月见里月面无表情:“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坏打算。”
Madeira给他揉后脑勺的手一顿:“……”
啊这。
向来运气不错的月见里月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他震惊,愤怒,还委屈,尤其是发现自己离【辉光】只差一步之遥时,这种情感达到了巅峰——
“等下次见面,”他发誓:“我要狠狠用鞋尖踹他的屁股!”
Madeira真想翻白眼,他撇撇嘴:“你自己看看这惩罚有什么震慑功效吗?我都不想说你——赶紧消卡吧,一会儿真疯了我又拉不住你。”
好吧,月见里月盯着那几张入迷,心想正事要紧。
消除【入迷】的方法也很简单,它带有【健康欠佳】的性相。
任何带有此性相的卡牌,都可以插入【入梦】的卡槽来获得恢复。
简言之,睡一觉吧。
休息一下,身体就能恢复健康。
由于浑身湿透,月见里月也不想弄脏被子,且时间紧急,他便抱着“早点消卡早点安全”的想法将一张【入迷】插入了卡槽——
瞬间,他的手无力垂落,在碰到地板前被Madeira稳稳抓住。幽灵轻柔地抚摸他湿透了的黑发,晨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二人身上。
幽灵心想,天总算亮了。
疯狂消退。
他坐在月见里月身边,像影子一样。旁人所看不到的双眼扫过房间的布局,最后又落在了月见里月左手中,那颗引人追逐又让人遭遇不幸的宝石潘多拉身上。
“这东西真邪门啊。”他咕哝道。
不过反正是送给组织boss的,只要不待在月见里月身上,那倒也无所谓啦。
Madeira陪着月见里月坐了一会儿,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走廊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看样子平旦夫人将众人打发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费尽心思想要抓到崔斯坦,最后却失手的阿卢卡现在是什么心情。
……嗯,也不知道贝尔摩德和琴酒打开房间门,看到月见里月时会是什么心情。
Madeira饶有兴趣地盯着房门。
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琴酒便闻到了潮湿的海水气息。
他一怔,而后猛地拉开房门,把身后的贝尔摩德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也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盯着地板上睡着的月见里月,一声惊叫被她吞回喉咙。
专业素养让二人环顾四周,没有,什么都没有,脚印与痕迹通通没有,仿佛这个湿漉漉的月见里月是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一样。
琴酒注意到地板上的水渍有溅射的痕迹,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很快再次低头去看月见里月。
青年睡得安稳,睡得很死,仅能从微微起伏的身体来判断他的状态。他将自己蜷成茧的性状,双腿屈起,看上去是为了取暖。
而他的手里,本该落入海中的潘多拉此刻正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像外置心脏那样被保护着。
它躺在月见里月手心,一如之前它躺在玻璃盒里的黑丝绒之上,只是对琴酒而言,面前的黑丝绒是比宝石还要让他感兴趣的珍贵之物。
当排出掉一切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哪怕再荒诞也会是唯一的真相。
“贝尔摩德。”他问,并不期待对方的答案:“你认为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怪力乱神之事吗?”
贝尔摩德先一步探了探月见里月的脉搏,发现它跳动的平缓有力,而月见里月本人面色红润,除了头发上挂着风干留下的结晶外并没有其他不妥。
千面魔女总算松了口气。
“他就在我们眼前。”她说。
月酱:还是那句话,留好你的屁股,崔斯坦。
*文字带有*符号的文段摘自游戏《密教模拟器》
*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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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疯狂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