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秦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那身被鲜血浸透的黑衣已经被换下,此刻他赤着上身,胸膛和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随时都会断气的将死之人。
但实际上,他体内的皇道真气正缓缓流转,修复着那些皮外伤。
今日擂台上的伤,看似致命,实则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朔方城也好、囚龙关也罢。
在他看来,远不如九死还魂草重要。
这也是他宁愿在擂台上以命换命,也解决不暴露先天境实力的原因,必须留下足够的底牌,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夺药一战。
突然。
一阵极淡的香风,伴随着几不可闻的金铃声,从半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是她?”
秦朗眼眸微眯,呼吸刹那变得更加微弱。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板上。
来人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脚腕上的金铃被她用真气包裹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正是戎狄皇女,月姬。
她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床上那个“垂死”的男人。
“小将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响起。
“白天在擂台上那么威风,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秦朗没有反应。
月姬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他床边坐下,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和那结实的胸膛上,来回逡巡。
“你今天,可是把大乾和你们大武的皇室,都得罪死了。”
“他们现在,怕是都巴不得你赶紧咽下这口气。”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划过秦朗的胸膛,在他的伤口边缘打着圈。
“本宫倒是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
“不如,你跟我回戎狄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吐气如兰。
“只要你点头,戎狄的铁骑,就是你的刀。大乾的江山,大武的皇位,只要你想要,本宫都可以帮你拿到手。”
“当然……”
她的手指缓缓下移,落在了秦朗的腹肌上,暧昧地画着圈。
“本宫,也是你的。”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也是毫不掩饰的利诱。
秦朗依旧一动不动,像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月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她俯下身,红唇凑到秦朗的耳边,吐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奇异的幽香。
“小将军,别装了。”
“如果你真的昏迷,呼吸不会急促……心跳不会加速……所以……再装的话,我就要尝试下,能不能杀了你了哦。”
说完,那只作乱的手,瞬间被凌厉的真气包裹,直刺向秦朗的心脏。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一只手,快如闪电,扣住了她的手腕。
秦朗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吓人,哪里有半分垂死之相。
月姬心中一惊,手腕用力,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掌如同一道铁箍,让她动弹不得。
“你……果然没有昏迷!”
“戎狄的皇女,深夜私入我房间,就是为了摸我几下?”
秦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戏谑。
他没有松手,反而用拇指,在月姬光洁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月姬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她脸上那副魅惑众生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抹红晕,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放手!”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羞恼。
秦朗笑了。
他看得分明,这个女人看似放荡,骨子里却并非如此。
那放荡,是她的伪装,是她的武器。
“你的心,跳得很快。”
秦朗松开手,语气平淡。
月姬如遭电击,猛地收回手,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重新挂上那副妖媚的笑容。
“小将军果然非常人。”
“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她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
“提议?”
秦朗缓缓从床上坐起,身上的绷带因为他的动作而崩开少许,露出下面早已开始愈合的伤口。
“戎狄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
月姬见他似乎有了兴趣,心中一喜,向前走了两步。
“我们要你,替我们戎狄,拿下囚龙关。”
“囚龙关?”
秦朗的眼神微微一凝。
“大乾刚刚才把囚龙关输给我大武,你们戎狄就想来摘桃子?”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以,本宫才来找你合作。”
月姬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今日虽胜,却也成了众矢之的。大武皇室容不下你,大乾更是恨你入骨。”
“你守不住囚龙关,更守不住朔方城。”
“但只要你与我戎狄联手,这北境,便是你的天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靠近床边,试图用自己的魅力,来影响秦朗的判断。
她自信,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可她低估了秦朗。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秦朗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丝毫预兆,一掌朝着月姬的胸口拍了过来。
这一掌看似凶狠,却没有带半分杀气。
月姬脸色一变,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两人手掌相交。
一股柔韧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
月姬只觉得自己的格挡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化解。
秦朗的手腕顺势一翻,一带。
月姬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惊呼声中,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
不等她起身。
一道黑影压了上来。
秦朗的膝盖,顶在了她的腰间,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压在床上。
位置,瞬间颠倒。
猎人,成了猎物。
房间里的气氛,从暧昧,瞬间转为紧张与危险。
“你干什么!”
月姬又惊又怒,体内的真气涌动,想要反抗。
可秦朗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气机,如同一座大山,将她所有的力量都死死压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她第一次,感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秦朗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
他没有做任何轻薄的动作,只是用一种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告诉我。”
“十年前,落日岭的布防图,是谁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