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黑衣男子?”臭豆腐对弄月所述昨晚之事感到十分惊讶。
“城主,或许此人并非来自神月教,但他武功甚高,擅于用毒,且不知是敌是友,万一跟半天月联起手来,恐怕会有大麻烦的。”弄月说。
“弄月公子,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臭豆腐问。
“此人与冷月的来历相同,似乎,还有过深交。”弄月答道。
“冷月现在怎么样了?”臭豆腐问。
“已经没事了,赛华佗在照顾她。”弄月说,“待冷月身体好些,弄月定会追问此人底细。”
“不急,先让冷月好好养伤,”臭豆腐说,“司马兄,诛杀神月教党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噢,进行得十分顺利。”司马长风说。
弄月扫了司马长风一眼,对臭豆腐说道:“城主,弄月心生一计,还望城主能将暗衣队交予弄月指挥。”
“好,就依弄月公子。司马兄,将暗衣队的令牌交予弄月公子吧。”臭豆腐说。
司马长风迟疑片刻,掏出密令交给弄月。
“多谢城主,弄月告退。”
御书房外。
“凌风,这个任务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司马长风说。
“哥,不过是诛杀半天月的党羽而已,你就如此磨磨蹭蹭,难道你忘了司马家三十余口是怎么死的了吗?”弄月冷冷地说,“你不忍下手,那就让我来。你不愿意当坏人,那就让我来当。”
弄月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风……”
冷月呆呆地坐在床上,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
这几个月以来,冷月一直都在纠结感情的事情----明日对她的感情,她对明日的感情,这一切让她既欣喜又害怕。冷月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内心深处亦有情伤和不愿触碰的痛苦。没想到,给冷月感情带来最大创伤的那个人,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或许这就是控梦最大的风险,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会找上门来,专门与你对着干。你怕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史邱岩是随冷月而来的,只要冷月逃离了这个梦境,那么史邱岩自然会离开,如此一来,也就不再对明日他们构成威胁了。
“聪明如你,怎么也会相信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鬼话?”冷月想起了弄月所说的话。弄月说得没错,如果她贸然死去,明日会很伤心的。
“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冷月更加握紧了拳头,内心烦乱纠结。身上的毒终于抑制不住发作了,心慌加上剧痛,冷月不由得咬紧了苍白的下唇。
明日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房间,看见冷月毒发,连忙将药碗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冷月身前,啪啪两下封住她的心脉,给她输送真气。片刻之后,解开冷月的穴道,扶住她的双肩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冷月挤出一丝勉强的笑,说道:“没事。”
明日摸了摸她的手,叹口气问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冷月还是那句话:“没事。”
明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吃药吧。”
冷月面无表情,乖乖地喝着汤药。良药入口并不觉得苦,只感觉心中的苦痛难以言说。
“你在生我的气?”明日小心地问。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馊主意浪漫得很,定是弄月那小屁孩想出来的。”
“小屁孩?”
“就是臭小子的意思。”冷月解释道。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你千万不要责怪弄月。”明日说。
冷月淡淡地笑着说:“我不怪他,我知道他的用心。”
“那你究竟在烦恼什么?”明日说。
冷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紧蹙眉头,双拳紧握。
明日小心翼翼地问:“他,是谁?”
冷月苦笑一声,答道:“你姐夫。”
“姐夫?”明日做不解状。
“我比你大这么多,自然称得上是你姐姐,姐姐的旧情人不就是姐夫么?”冷月说道。
“那你还爱他吗?”明日问道。
决堤的眼泪从冷月眼眶中涌出,噼里啪啦地落在冷月的手上、被子上。冷月抽了抽鼻子,利落地抹了泪,把脸转向一边。
明日紧紧地将冷月揽在怀里,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烦恼最是伤心伤神,如今你余毒未清,切不可伤神动气呀。”
冷月不说话,只是哭个不停,还哭得更厉害了。
“哭吧,”明日轻拍着她,“如果哭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哭出来吧,月儿。”
冷月哭了很久,终于疲倦地昏睡过去。明日将她平放,掏出锦帕擦去冷月脸上的泪痕,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说道:“姐夫?呵,既然你我有情,又何必在乎这些?我与弄月同岁,你我相差不过区区三岁而已,一向聪明睿智的你,怎的也钻了这样的牛角尖?”
“为何你什么事情都不愿向我倾诉,难道我欧阳明日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只能依靠你来保护吗?我一直希望能好好保护你,可你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你可知我内心的挫败感有多强?你弄成这个样子,我有多么心疼,你可知道?”
冷月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明日帮冷月掩了掩被子,凑上前去,将头靠在冷月的后背上。他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清晰地听见冷月不均匀的呼吸声。
明日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冷月的呼吸。这个姿势维持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直起身来,将冷月的小手放在手心里。
看着床上的人儿,明日温柔一笑,说:“你长得如此乖巧可人,半点也不像个当姐姐的。为何你从不问我是否介意?自始至终,都是你在介意这些。你为我苦心安排的一切,委屈了你自己,可我是否就真能因此而快乐呢?”
冷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眼神复杂纠结,透着一丝恐慌。
“月儿,你怎么了?”明日问。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城主驾到----”
冷月挣扎着要坐起,明日将冷月扶坐起来。
臭豆腐与风燕、弄月走了进来。
“大哥免礼,冷月免礼,”臭豆腐说,“冷月,你没事吧?”
“多谢城主关心,冷月没事。”冷月说。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伤最要紧。”臭豆腐说。
“城主,此人与我是同乡,原本也是不会武功的。但昨夜一见,似乎功力深厚,万一他与半天月联手,恐怕不妙啊。”冷月说。
“我原本想等你身体好些再问的,多谢姑娘深明大义。我们会想办法的。”臭豆腐说。
“城主,必须想办法尽快除掉半天月。至于那个人,他是冲着我来的,冷月可以化解。”冷月说。
“你如何化解?”明日问。
“我……”冷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冷月姑娘,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一切等你伤好再说。”臭豆腐说。
“多谢城主。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冷月说。
“什么事情?”臭豆腐问。
“司马长风与上官姑娘的刀剑合璧,以及……”冷月心虚地瞟了明日一眼,低头说道:“以及国师的无我剑……”
“嗯,我明白。”臭豆腐说,“冷月,你放心。好好休息吧。”
冷月点了点头。
“下官送城主。”明日说罢,与弄月相视点头,然后陪同臭豆腐与风燕二人一起出去了。
弄月坐到床边,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冷月。
冷月眯起眼睛嗔怪道:“臭小子。”
“姐姐在生弄月的气吗?”弄月笑着问。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知道你用心良苦,把城主都给找来了。”
“只要姐姐别动傻念头,弄月就放心了。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不是姐姐的旧情人?”弄月眨着眼睛问道。
“嗯。”冷月点点头。
弄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笑着说道:“弄月先前唆使赛华佗施计来骗姐姐,害得姐姐受伤中毒,所以亲手雕刻了一块玉佩,特地拿给姐姐赔罪的。”
冷月接过玉佩,只见偌大的葫芦上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松鼠。
“好可爱,你就喜欢弄这些小东西哄得老姐开心。”冷月说。
“姐姐是属鼠的,所以弄月雕刻了一只松鼠,不知是否合意?”弄月眉眼带笑。
“松鼠雕刻得很不错,不过我并非属鼠,而是属兔。”冷月笑着说。
“属兔?姐姐不是比弄月大三岁吗?弄月也是属兔的。”弄月说。
“想必是我所处的年代与你们这儿不同,时间的计算自然也不同。”冷月说。
“姐姐也属兔,那就太好了,不知姐姐生辰几何?”弄月问。
“你呢?”冷月问道。
“弄月是蒲月小暑日甲子时出生。”弄月说。
“蒲月?小暑日?”冷月对这些名词不甚了解。
“蒲月就是五月,小暑是节气,弄月出生那天恰逢蒲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小暑的第一天。”弄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也是蒲月出生,蒲月第三天。”冷月说。
“如此说来,姐姐只比弄月大不到一个月而已。赛华佗是寒冬腊月出生,那么这样算来,姐姐只比赛华佗大半岁,是同龄人呢。”弄月笑着说道。
“可我确实是26岁呀,就算是按照你们这里……”
“诶,姐姐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遵守这里的历法。姐姐在家乡是26岁,但在这儿,却是23岁。”弄月笑着说。
冷月狡黠一笑,说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撮合我与明日。其实姐姐倒觉得,你跟赛华佗很合适呢。”
弄月站起身来,摇着扇子说道:“弄月并无龙阳癖好。”
冷月看着弄月的小表情,笑开了花。
“弄月,其实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难能可贵。”冷月笑着说。
“姐姐,你莫要取笑我,否则,弄月可不帮你了。”弄月皱着眉头说道。
冷月捂着嘴笑了一阵,求饶道:“好弟弟,姐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帮不帮我都无所谓,还请别生气了,嗯?”
弄月认真地说:“弄月与赛华佗,是惺惺相惜,棋逢对手,并非如姐姐所说的那样。孟子曰:知好色,则慕少艾。偏爱女色乃人之常情,弄月虽然出众,却也不能免俗。更何况,若弄月与赛华佗之间没有了斗才斗智,而是变成了你侬我侬互相承让,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冷月笑着说:“知道啦。是姐姐不对,好弟弟,别生气咯。”
弄月合上扇子,指着冷月说道:“这样的话,姐姐以后不许再说了,否则既是轻看了赛华佗,亦是轻看了弄月。”
冷月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