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有情[欧阳明日同人]》 第1章 暴雨之夜 司马长风绝望地跪在暴风雨中,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边疆老人与古木天正在屋里拼了命的给燕儿和赛华佗输送真气,可是,他们真能醒过来吗? “当初我若能早些抛开江湖恩怨,和燕儿找一处景色秀丽的地方,放下仇恨平静地生活,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可事已至此……老天爷,如果你还有眼,请你救救燕儿,救救赛华佗!我司马长风愿折寿十年,只求能换取他二人的性命!”长风默默祈求。 雨中,臭豆腐默默守护陪伴着长风,心中祈祷:“老天爷,如果你真的有灵,求你救救上官燕和大哥,我皇甫仁和愿折寿十年,来换取他们的性命!” 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谁也不用折寿。” “谁?!”长风循声望去,见一个娇小女子持伞屹立于风雨之中,朝臭豆腐和司马长风徐徐走来。 司马长风紧握龙魂刀,警觉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问道:“你是谁?” 女子“哼”了一声道:“司马长风,你若真想救他们,就别跪在雨里当孬种,保存好真气,乖乖跟我进屋。臭豆腐,哦不,城主,你也一起来。”说罢径直朝疗伤的房间走去。 臭豆腐和司马长风面面相觑,相视点头,紧跟。 屋内,边疆老人与古木天正在给上官燕和欧阳明日输送真气,但希望仍然渺茫。两位老人不禁摇头,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不服输的二老却依然坚持给自己的爱徒输送真气。 “嘎吱----”门突然开了,一位陌生女子走进房间。 “谁呀?!”古木天吼道。 “二位前辈,晚辈有一法子,但只能救一人。”女子说道。 “你真的有办法?你到底是谁?”边疆老人问道。 女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老人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这样分别给爱徒输送真气,各自只有三分希望,为何不二人联手,将六分希望注入一个人的体内?” “你的意思是?”边疆老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救人如救火,是把力量分散,最终两个都失去,还是拼尽全力,齐心协力救一个,你们好好想想。我要去跟臭豆腐取些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边疆前辈,古老前辈,司马长风,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商量好了。”说罢,拉着臭豆腐走了出去。 “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臭豆腐问。 “去找你岳父。”女子说。 眼前这一切,令臭豆腐百思不得其解。这名女子究竟是谁,为何对他们这些人的情况了如指掌?为何要出手相助?她是如何知道救大哥和上官燕的方法的?又是如何找到他们的?而且,他对着苍天祈祷说宁可折寿十年的话,她怎会知道?难道真是老天爷显灵了不成? 又或许,她是什么世外高人?再或者,她是江湖上的一股新兴势力?会是神月教的人吗?如果是神月教的人,又为何要救他们? “你且相信我,反正好与不好,这是唯一的机会。”女子说。 臭豆腐一惊:难道她真能听见我心里说的话? 欧阳飞鹰蹲在床边,呆呆地望着狂风暴雨出神。这样的夜,自己一个老人家,心里感到莫名的难过。可是,为何难过呢?欧阳飞鹰已经疯了,心智如孩童一般,可是,内心深处的那份孤寂,又该如何解释? 臭豆腐唤了一声:“岳父。” “岳父?”欧阳飞鹰茫然地重复着。 “欧阳伯父,晚辈知道您以前做过许多糊涂事,以致于害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和侄女,现在令公子欧阳明日和侄女上官燕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救他们吗?”女子说道。 “明日?明日怎么了?明日!”欧阳飞鹰惊恐万状,使劲地摇着女子:“明日,我的明日,你救救我的明日,我求求你了!” “有个办法能救他们,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可以试一试。需要用你的血,你愿意吗?”女子问道。 “愿意,只要能救明日,我什么都愿意!”欧阳飞鹰说道。 “现在就传太医吧,好及时帮他处理伤口。”女子对臭豆腐说。 “好,”臭豆腐说,“来人,传太医。” 房间内,古木天、边疆老人、司马长风,默然不语。 许久,边疆老人颤抖着说,救小燕子吧。 古木天眼睛闪着泪光:“老伙计……” “不,世伯,”司马长风道:“救赛华佗。” “长风,小燕儿可是你的妻子啊,你难道不希望她活过来吗?”古木天声音颤抖着。 司马长风道:“晚辈当然希望燕儿能活过来,可是,如今只能救一个。赛华佗是我和燕儿的好友,我和燕儿欠他的太多了,他的牺牲也太多了。更何况,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和燕儿的缘故。如果燕儿知道,她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风雨中,上官燕的面容,苍白而绝美。 古木天也坚定了眼神,说道:“长风说得对,救明日吧。” 这回轮到边疆老人为难了,“这……” “别这个那个了,先救明日!”古木天说。 “商量好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刚落,女子和臭豆腐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女子手端两个茶盅,是两杯鲜血。 “这是?”边疆老人问道。 “欧阳飞鹰的血。”女子答。 “哎呀,”边疆老人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 “先给他们二人服下,然后你们救谁,就全力去救,另一个交给我。”女子说。 上官燕与欧阳明日服下欧阳飞鹰的血,古木天、边疆老人、司马长风围着欧阳明日坐好,开始了全力救治。女子则坐在上官燕的身后,帮她疗伤。 臭豆腐守在门外,心想,也许这名女子的办法真的能奏效,或许是老天开眼了,或许她是什么世外高人,总之,上官燕和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一定可以的。大哥,上官燕,你们一定要好起来! 三个时辰之后,治疗终于结束了。筋疲力尽的边疆老人和古木天已经被臭豆腐安顿休息,欧阳明日和上官燕则分别在各自的房间休息。司马长风守护在上官燕身边,臭豆腐守护在欧阳明日身边。 “臭豆腐,哦不,城主,”女子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就好了。” “不,不用,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早点休息吧,我守在这里。”臭豆腐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冷月。”女子说。 “冷月姑娘,你去休息吧。”臭豆腐说。 “不,我留在这里。”冷月说道,“城主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要再推辞了。” “好,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岳父,大哥这里就拜托姑娘了。”臭豆腐说,“对了,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叫我臭豆腐就行,不必拘礼。” “臭豆腐也好,城主也罢,只要是自己就好。城主早些休息。”冷月微笑着说。 “告辞。” 雷电交加的夜晚,本是冷月最怕的,然而此刻,冷月不仅不怕,还有些欢喜。眼前这位俊美公子,在雷鸣电闪的光芒之下,更显得温润、精致。有多少女子为他着迷? 如今,近在咫尺。照顾他,定是冷月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了吧。 阿布文采不太好,对于武侠范神马的实在是各种无能,唯一还有点把握的就是由年龄积累起来的生活经验让阿布在构思剧情的时候还算是得心应手,关于剧情的走向也是胸有成竹。喜欢看华丽文采的亲恐怕要失望了,捂脸,偶对不起你们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暴雨之夜 第2章 明日醒来 清晨,阳光温柔,露珠晶莹。明日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我是死了?还是没死?师傅,古老前辈,司马长风,臭豆腐,这位是?上官燕呢?”欧阳明日心想。 “明日。”边疆老人眼里噙着泪花。 “明日。”古木天泪光闪闪。 “赛华佗,你终于醒了。”司马长风也激动不已。 然而,明日的第一句话却是:“上官姑娘呢?” “燕儿她……”司马长风的目光黯淡下来。 “师傅,前辈,司马兄,臭豆腐,上官姑娘怎么样了?”明日追问道。 “燕儿她……”司马长风吞吞吐吐。 “她怎么样了?”明日又问。 “大哥你别担心,上官燕没事,”臭豆腐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啊!”明日急了。 “只不过还未醒来。”冷月说道。 “这位姑娘是……”明日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姑娘。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冷月姑娘。”边疆老人说道。 “叫我冷月就好了。”冷月说。 欧阳明日:“冷月姑娘,不知上官姑娘情形如何?”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尚未苏醒罢了。你们可以慢慢想办法,你也只有先养好自己才能想办法救治她,不是吗?”冷月说。 “冷姑娘说的对,”边疆老人说道,“明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最重要。至少小燕子的命保住了,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欧阳明日点点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两位前辈,”冷月说道,“听说最近神月教死灰复燃,你们二老昨日耗费了很多真气,也请尽快调整好自己,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古木天和边疆老人点了点头,“姑娘所言有理,那我们去运功调息了。” “鬼见愁,你守在二老身边,防止有人偷袭。既然欧阳公子已经没事了,上官姑娘交给我就好,你且放心去。”冷月说。 “有劳。”司马长风说罢,便与古木天及边疆老人一起走了。 “城主,冷月告退。” “姑娘,”冷月转身的一刹那,明日叫住了她:“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冷月转过身,轻轻地回了他一个微笑:“不客气。” 房间里,明日和臭豆腐在谈心。 “臭豆腐,这位冷月姑娘,究竟是何许人?”明日问道。 “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突然出现的。”臭豆腐说。 “突然出现?” “嗯,而且,她一开口就说,如果想要救你和上官燕,就要听她的。然后,她让我带她去找岳父取血给你们治疗,还能说得出岳父做过许多错事,害了盈盈和你以及上官燕的事。”臭豆腐如实说。 “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难道是神月教的人?”明日不由警惕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不仅如此,她似乎还能听到别人心里的话。还有,她说只能齐心协力救一个,当时古老前辈、边疆老前辈和司马兄全力救你,而她一个人给上官燕疗伤。我们都以为上官燕此番恐怕……没想到冷月姑娘居然将上官燕的命救了回来。”臭豆腐说。 “她一个人救了上官姑娘?竟有这种事?”明日惊讶不已。 “嗯,大哥,不管是敌是友,至少,你和上官姑娘现在没事了。说不定她是个世外高人,或者神仙下凡……反正,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臭豆腐说。 “嗯,臭豆腐,我也相信她不是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明日说。 “是。大哥。”臭豆腐答应道。 冷月坐在床边,正在给上官燕疗伤。她面容清秀,目如秋水,身量娇小,看起来有些柔弱。 明日走了进来,看了看上官燕,又瞧了瞧冷月。面前这位娇小柔弱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女子,能救活他与上官燕,又能让师傅和古老前辈对她言听计从?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令人推脱不得。她用爹爹的鲜血救活他和上官燕,定是知道爹爹服了还魂金丹。可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她还知道神月教的消息,难道…… “公子为何不好好休息?”冷月淡淡地问。 明日微微一笑,“如今最需要休息的,恐怕是姑娘您了。” 冷月笑了笑。说得也是,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着实有些疲倦。 “姑娘脸色不好,可否让在下诊诊脉?”欧阳明日问道。 “好。”冷月说。 一丝金钱瞬间飞出,缠绕在她的腕间。 “嗯,”欧阳明日收起诊脉金线,缓缓说道,“姑娘只是体力有些不支,并无大碍,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由在下照看便是。” “那你呢?”冷月问道。 “在下已经睡了这么久,应该活动活动,姑娘且放心去吧。”明日说。 “那好,我先走了。告辞。”冷月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冷月的背影很疲倦,不像是装出来的。刚才的诊脉,弄得欧阳明日一头雾水。他发现冷月体质孱弱,没有武功,更没有内功。不仅如此,她还患有长达十余年的嗅觉失灵。对于一个闯荡江湖的人来说,嗅觉失灵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皇宫的戒备如此森严,她究竟是如何进入宫内的?难道真如臭豆腐所说,是仙人下凡?若真是仙人,又怎会…… 欧阳明日百思不得其解。 而上官燕的脉象确实已经趋于稳定。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没有内功,那么刚刚在做什么?没有内力的人,如何将内力输送给上官姑娘?这位姑娘究竟来自哪里?师承何人?是敌是友? 看着上官燕躺在这里,不知何时醒来,明日无比心疼。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被治好的是她,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然而…… “上官燕啊上官燕,你速速醒来吧,我也好放心些。即使你我无缘,只要能看到你平安、健康,我也就安心了。”欧阳明日自言自语道。 各种表达无力,捉急啊,,,后悔上学那会儿语文课睡觉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明日醒来 第3章 一探究竟 冷月起床已是傍晚了。刚推开房门,就发现已有一排侍卫等候在门外。 “冷姑娘,”领头的侍卫上前行礼说道:“姑娘,城主有请。” 冷月随侍卫队来到御花园,只见凉亭中摆了一桌酒席,臭豆腐、边疆老人、古木天、欧阳明日、司马长风都在。冷月走上前去作揖:“城主,前辈,两位兄台。” “冷姑娘,一直未能正式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城主特地摆了这桌筵席,还望姑娘不要客气。”欧阳明日笑吟吟地说道。 “多谢。只是……上官姑娘无人照料吗?”冷月问。 “我去照料,”司马长风说,“在下先敬姑娘一杯。” “司马兄客气了,请。”冷月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小口。 司马长风一饮而尽。饮罢,说道,“在下想去照顾燕儿,恕不奉陪了,姑娘请不要客气。” “多谢司马兄,”冷月道,“你不带些吃的回去吗?” “我让御膳房做好给司马兄送过去,姑娘就别担心了,”臭豆腐笑着说,“快请入座吧。” “好。”冷月笑着说。 睡了一天,冷月还真是饿了,看着一桌子的好饭好菜,冷月已经开始暗自吞口水。不过,礼节神马的还是需要的吧,可是冷月又不知道宫里的用餐礼仪是什么,只能先坐着了。 “冷姑娘,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你尝尝这些还合你口味吗?”臭豆腐说。 “多谢城主。”冷月说。 “冷姑娘,这杯酒我敬你,”欧阳明日说。 “公子不必客气,只是,我不饮酒,可否以茶代酒?”冷月问。 “当然,上茶。姑娘,请。”欧阳明日说。 “谢谢。”冷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嘿嘿,姑娘,喜欢吃什么随便吃,千万别客气。”古木天笑嘻嘻地说道。 “我还真是饿了,谢谢,那我不客气啦。”冷月说罢,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完全忘记了礼节这回事。喂,都不用跟城主以及前辈神马的客气客气么? 不过,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刚吃了几口而已,铺天盖地的采访就来了。 “不知冷月姑娘是何方人士啊?”古木天问道。 “冷姑娘,你的医术如此高超,不知师承何人?”边疆老人问道。 “冷姑娘,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臭豆腐问道。 冷月瞄了一眼欧阳明日,淡淡地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欧阳明日微微一笑:“姑娘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们如此盘问,是有原因的。” “嗯,知道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的老家是山东,我不会医术也没有师父,目前家里没有其他人,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冷月说道。 “姑娘来自山东哪里啊?”古木天问道。 “姑娘不懂医术,又为何懂得医治明日和小燕子的方法呢?”边疆老人问道。 “姑娘不会武功,也没有内功,那么如何给上官姑娘输送真气?”欧阳明日问道。 什么感谢餐,简直是鸿门宴嘛。虽然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冷月还是有些不高兴。况且有些事情并非不想说,而是根本无法解释。不仅他们想要解释,就连冷月自己,也想找到一个令人心服口服的合理解释。 “你们调查不出什么的,”冷月说,“因为江湖上根本就没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医术和武功我的确是不会的,不过医好你们二人的原理,欧阳公子和边疆前辈心知肚明。至于上官燕嘛,很简单,我给她输送的不是什么内力,只是自然之力。”冷月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认真解释了一下。 “自然之力?”欧阳明日做不解状。 “冷月言尽于此,信不信我就不管啦。反正你们几个也已经没事了,上官姑娘何时醒来,得看她自己的命。冷月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姑娘请留步,”臭豆腐说道,“我们相信你。不论姑娘是何来历,都是我皇甫仁和的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我相信姑娘不肯说,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是我等太过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对对,都是在下不好,把冷月姑娘惹生气了,欧阳明日自罚一杯谢罪。”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冷月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两杯。” “好好好,两杯就两杯。”欧阳明日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吟吟地说:“冷姑娘,这回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上官燕这边,司马长风正深情的守护着她。轻轻握着燕儿的手,抚着燕儿娇美的脸庞。她毫无知觉,无论长风怎么叫她、念她的名字,仍是毫无反应。 长风一下觉得心灰意冷,可是,又突然觉得这样很好。至少此刻,他们不用讨论什么江湖恩怨,也不用担心什么仇仇恨恨。此时此刻,天长地久,不是很好么? 长风微笑了,这不就是他和燕儿一直心驰神往的生活吗?他可以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他是如此的喜欢呵护她。只不过,燕儿暂时还不能在身旁快乐地撒娇。 “我非江湖人,偏走江湖路”,这些年,燕儿已经太累了。她需要休息,等她休息够了,一定可以苏醒过来。对,一定是这样。 “好好睡吧,燕儿,长风会一直陪着你的。”长风说。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 “谁?!”司马长风低吼一声,不由警惕起来。 开门,未见人影。 不远处,传来古木天和边疆老人的笑声,看来大家已经吃饱喝足了。 “司马兄,你饭菜怎么都没动啊?我让人拿去热一热吧。”臭豆腐说。 “不必了,我不饿。”司马长风说,“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人影?”众人面面相觑。 “会不会是神月教的人?”欧阳明日问。 “有可能。”司马长风说。 “半天月不是已经坠崖死了吗?”古木天说。 “冰心和白童当初不也是掉下悬崖,结果死里逃生的吗?”冷月说道。 “冰心和白童?掉下悬崖?”臭豆腐睁大了眼睛,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边疆和古木天也是满腹狐疑地看着冷月。 冷月一时嘴快,后悔不已。就算是知道他们过去的事情,也没必要非说出来啊,这下可好,冷月把自己变得更可疑了。 “是啊,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不过我只知过去,不知未来。天机不可泄露,我本不想说的。”冷月说,“现在上官燕还没醒,如果神月教真的已经找来了,那么当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怎么保护上官燕,和防止神月教偷袭。” “姑娘可有对策?”欧阳明日问道。 “我暂时只想到一点,易容。”冷月说。 “你的意思是,把小燕儿易容成别人的模样?”古木天问。 “是的,不过易容成谁更好,暂时想不出合适的人来。我虽然想到两个,但是都有弊端。”冷月说。 “说来听听。”欧阳明日说道。 “一种是易容成平常宫女,但是这样怕他们更起疑心,因为对一个普通宫女不可能这样大费周章的日夜守候。”冷月说。 “另一种呢?”臭豆腐问。 “另一种是易容成玉竹夫人,玉竹夫人是城主的岳母,居住在宫中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有两个弊端:其一,如果神月教的人在宫外见过玉竹夫人,见了这个玉竹夫人势必会起疑心;其二,玉竹夫人既为欧阳公子生母,那么司马兄照顾她就多有不便了。”冷月说。 “这一点无需担心,”欧阳明日说,“就算玉竹夫人是在下的生母,在下也不可能日夜守候,与司马兄轮流照顾并无不可。就算神月教的人在宫外见到真的玉竹夫人,要分清孰真孰假,也得下一番功夫的。” “对对,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的给小燕儿疗伤,争取让她早日醒来,说不定等半天月他们发现可疑的时候,小燕儿已经醒了呢。”古木天说。 “如此说来,扮成玉竹夫人较为妥当。”边疆老人说。 “司马兄,你觉得呢?”冷月说。 “只要燕儿平安,我没意见。”司马长风说。 “可是女神龙不见了,司马兄还在宫中,恐怕他们还是会起疑心。”欧阳明日说道,“还需要有人假扮女神龙。” “能不能给上官姑娘弄个假牌位,骗他们说上官燕已经……”冷月说。 “我不同意。”司马长风沉着脸说。 “我也不同意。”古木天撅着嘴说。 “在下也认为这个法子不妥,”欧阳明日说,“若上官燕真的已死,司马兄势必心灰意冷,退隐江湖,又怎会留在宫中?就算做了假牌位,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显得可疑了。” “那该怎么办呢?”臭豆腐问。 “由你假扮女神龙。”欧阳明日指着冷月说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我?不行不行!我不会武功,不是一下子就穿帮了吗?我不同意。”冷月说道。 “你不需要跟人动手,只是做个样子,剩下的交给司马兄就好了。”欧阳明日说。 “可我不能总是不动手啊,万一半天月来了,一看我不会刀剑合璧,不就穿帮了么?”冷月还是觉得不妥。 “半天月不会轻易露面的,这段时间,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上官姑娘,只要她醒过来,你就不必再假扮下去了。”欧阳明日说。 “这……好吧。我还有一个主意,就是给上官姑娘做两层面具,第二层做成我的模样。”冷月说。 “好主意!”欧阳明日说道,“这样一来,即使半天月真的揭开了上官姑娘的第一层面具,看到面具下的人不是女神龙,一定会以为自己的推断错了,会认为这一切是我们设的骗局。” “而且,几位的房间都是挨着那个房间的,一旦有什么动静,会很容易知道,就算半天月真的来了,也好围攻他,这其实也真的算是个局。”冷月说。 “好,就这么办!”古木天说。 “委屈你了,冷姑娘。”臭豆腐说。 第4章 她究竟是谁? 房间内,边疆老人和欧阳明日轮流给上官燕诊脉。 司马长风焦急地问:“前辈,赛华佗,燕儿她?” “上官姑娘的五脏六腑俱损,虽然暂无性命之忧,但恐怕还要好一段时日才能恢复。”欧阳明日说。 “是不是内脏修复了,上官姑娘就一定能醒过来呢?”冷月问。 “这个,不好说。”边疆老人摇了摇头。 “但若不修复她的五脏六腑,上官姑娘一定醒不过来。”欧阳明日说道。 “那请问该如何修复燕儿的五脏六腑?”司马长风问。 “我和师傅开一副药,每日两次给上官姑娘送下,再辅以真气。但切记,传送真气时要缓慢温和,否则对上官姑娘的身体亦有损伤。”欧阳明日说。 “没错,长风啊,输送真气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古木天吧。你太急切,万一拿捏不好分寸,伤了小燕儿就不好了。”边疆老人说。 “师傅,徒儿也可以给上官姑娘输送真气。”欧阳明日说。 “明日,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先养好自己要紧,输送真气的事情就交给为师和你师伯吧。”边疆老人说。 欧阳明日沉吟片刻,说道:“好,那徒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世伯,前辈,那晚辈该做些什么呢?”司马长风问。 “照顾好上官姑娘。”欧阳明日说道。 司马长风无奈的点了点头。 司马长风紧握着燕儿的手,内心痛苦不已。 “除了照顾你,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司马长风喃喃自语。 “照顾好她,已经是最要紧的事了,你还想做什么呢?”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 “谁?!”司马长风一惊,抓起龙魂刀循声望去。 “是我,冷月。” “冷姑娘,”司马长风放下龙魂刀,问:“姑娘深夜来此,有什么事吗?” 冷月淡淡地说:“无论是吃药,还是输送真气,都不过是小事罢了。照顾好她,保护好她,才是最重要的。若她本人不能平安,一切救治还有什么意义?”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姑娘言之有理。照顾好燕儿,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是最要紧的事情。” “你能这么想就好,告辞。”冷月潇洒地转身走了。 望着冷月远去的身影,司马长风满心疑惑:“她究竟是谁?” 月光下,庭院中,明日低头吹箫。箫声凄婉,令人无限感伤。 “上官燕啊上官燕,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醒过来的是你。”欧阳明日黯然地说。 “醒过来,未必是好事。不醒,也不见得是坏事。” 欧阳明日没有回头,只是俊脸微侧,轻声应道:“冷姑娘。” “你比司马兄厉害,不用回头就知道我是谁。”冷月说。 欧阳明日转过身来,掂了掂手中的玉箫,笑着问:“姑娘去看过司马兄?” 冷月笑着摊了摊手:“司马兄人品好得很,就是太爱钻牛角尖了。” 听闻此言,欧阳明日微微一笑,指着旁边的石凳说道,“姑娘请坐。” 冷月就这样坐到了赛华佗的旁边。虽然她假装镇静,却还是有些不自然。欧阳明日那双美丽深邃的眼睛,似乎想把她看透。其实冷月并不排斥,只是有些羞怯,又带着点“凭什么要让你一下子看透我”的骄傲。她双手不自然地摆弄着衣角,像个初次相亲的小女生。 而欧阳明日,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她。前几次要么匆匆告别,要么有人在侧,要么有所试探,或许他想多了,大家也想多了。师傅、师伯、长风、他,个个武功不凡,宫内侍卫众多又高手云集,怕这么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冷月抬了抬头,说道:“啊,今晚的夜色不错!” “抱歉,在下失礼了。”欧阳明日说。 冷月低着头不说话了。 “在下只是想,”欧阳明日解释道,“姑娘比女神龙要瘦弱些,易容的时候应该怎么做,所以一时失礼盯着姑娘看了起来,还请姑娘见谅。” 冷月说道:“这个没什么,女神龙身负重伤,身体消瘦也是正常的。关键在于,你们何时能把她救醒?” “修复她的五脏六腑,需要四七二十八天,可她究竟能不能醒,就不得而知了。”欧阳明日叹气说。 “这么说来,我至少要当一个月的女神龙?”冷月急得站了起来,“不行,这样一定会穿帮的!就算半天月不来,随便派一群人过来偷袭,我也得露馅啊!” “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欧阳明日说,“更何况,易容的法子也是姑娘自己想出来的,不是吗?” “我想出来你就听啊?”冷月没好气地反问道。 “姑娘,抱歉,”欧阳明日行了个礼,说道,“冷姑娘是出于一片好心才会想出这个法子,在下失言了。假扮女神龙的确很危险,若姑娘觉得为难,也可以不做,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你不是刚刚才说,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吗?”冷月问。 “目前的确还没想到更好的法子,但冷月姑娘并非江湖中人,其实在下也不希望姑娘卷入这江湖恩怨之中,更何况姑娘还是我们的恩人。人,我们可以再找。”欧阳明日说。 “哎,算了吧,”冷月叹了口气,说道,“再找,也是找宫女什么的,宫女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若是因此而丧命,岂不是更无辜?” “冷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姑娘为何如此关心我们几人的事?”欧阳明日问道。 “因为我高兴,可以吗?”冷月没好气地说,“我去休息了,你为明天的易容做好准备吧。” 看着冷月转身离去的背影,欧阳明日不禁疑惑: “她究竟是谁?” 第5章 假扮女神龙 这个女神龙,半点都不像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倒像个初涉江湖的菜鸟。眼神如泉水般清澈见底,表情亦是天真烂漫。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叹不已,像是从未见识过易容之术。 “哇哦,还真是神了!太厉害了!”她说。 “不,不不,女神龙不会这么说的。”欧阳明日摇着头说。 女神龙小脸一皱,撅着嘴说道:“夸夸你还不行吗?” 古木天笑道:“丫头,你撒娇的样子还真有点像小燕儿!” “女神龙”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司马长风满面愁容,心想:燕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她这样,无忧无虑地快乐撒娇呢? 欧阳明日只觉得满心疑惑,眼前这位古灵精怪的“女神龙”,真的是他昨天见过的那个冷月姑娘吗?难道换了面孔,连性格也跟着变换了? 冷月默默转过身,又转回来,说道:“师傅,师伯,赛华佗,长风。” 这声音…… 几人都吓了一跳。边疆老人第一个回过神来,拍着手说:“像!真像!” 古木天也捋着胡子笑道:“你这丫头,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啊!” “女神龙”莞尔一笑。 “上官姑娘已与司马兄结为连理,那么……”欧阳明日问道。 “赛华佗…!”司马长风显然有些惊慌失措。 “我晚上陪玉竹夫人,长风还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女神龙说。 “不,我晚上陪玉竹夫人!”司马长风抢着说道。 “如此甚好。”女神龙狡黠一笑,对司马长风的自告奋勇很是满意。 房内,女神龙和司马长风一同照顾玉竹夫人。 “燕儿,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长风说。 “我后半夜过来接替你,”女神龙说道,“我先走了。” “燕儿,”司马长风叫住她,女神龙没有看他,只是侧了侧脸。司马长风顿了一下,说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女神龙说罢,便轻掩房门,走了。 这里的星空,与别处的并无不同。女神龙看不懂这满天的星星,只知道,脚下踩的这颗行星,已是奇妙至极。星斗闪烁,如梦似幻。这里的生活,虽然美好,却是不属于她的,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爱上谁,放弃谁。 “好看吗?”不知不觉,欧阳明日已来到身旁,同她一起抬头仰望星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女神龙悠悠地说。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欧阳明日接道。 “你说的这句我不太懂。”女神龙说。 “这是金刚经上的一首四句偈颂,意在破除众生在相上的执着。通俗的讲,就是若只用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东西去理解佛法,便是走错了路,用错了方法,是难以真正悟明佛法的。”欧阳明日解析道。 “你这么一说,我大约明白了些。就是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拨开重重迷雾,找到那个最根源的本质,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了解,是这样吗?”女神龙问。 “就如同姑娘,时而柔弱,时而坚定,时而冷漠,时而天真。若是仅以表现来判断,恐怕要看得糊涂了。”欧阳明日说道。 “哦?那你看透我了吗?”女神龙笑道。 “实不相瞒,暂时还没有。”欧阳明日也笑了:“姑娘不是天上的仙子吗?” “你相信吗?”女神龙问。 “你说呢?”明日反问。 “不信就算咯。” 女神龙哼着小曲走了。欧阳明日听到她唱: “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还似梦中随梦境,成就河沙梦功德。”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看着她的背影,欧阳明日在心里问道。 玉竹夫人房间。 “长风,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女神龙说。 “不,我要在这儿……”司马长风说。 “去吧。”女神龙重复道。 “那好吧,”司马长风说,“我先走了。” 司马长风走远了。女神龙警惕地环顾四周,觉得并无不妥,便与床上的人儿说起话来。 “上官燕,上官燕,你醒着吗?如果你醒着,就回应我。”女神龙小声地说。 “你是谁?你怎么能跟我说话?”上官燕并未醒来,但意识有了回应。 “我叫冷月,是你的替身。可以告诉我你如今的伤情吗?”女神龙问。 “师傅和师伯每日帮我修复身体,倒是每天都有所好转,可是我的意识通不过去呀。为什么你能跟我交谈?”上官燕问。 “什么叫做意识通不过去?”女神龙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询问她的伤情。 “我胸口堵着,切断了思想和身体的联系。即使我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康复,却依旧动弹不得。”上官燕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即便你知道哪里可以动,但你的指令传达不到相应的部位,是这样吗?”女神龙确认道。 “是的。”上官燕答。 “你说胸口堵着,是心脏这里吗?”女神龙又问。 “不,在身体正中央。”上官燕答。 “你的意思是,不在心脏,而在心脏的右边,身体的中脉?” “是的。” “你确定是胸口拥堵所致吗?” “我确定。” “好,我明白了。” “冷月,你想做什么?”上官燕问。 “帮你疏通啊。”女神龙回答。 “我胸口堵得厉害,会耗费你很多真气的。”上官燕此时已经能够自如地用意识与“女神龙”交流了。 “不耗费真气,放心吧。”女神龙告诉上官燕。 “你为什么要帮我?”上官燕问。 “这是大家共同的愿望。”女神龙说。 “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长风,不要为我担心。”上官燕说。 “你知道,他不会听的。”女神龙淡淡地说。 “你能让他跟我讲话吗?”上官燕问。 女神龙摇了摇头:“他接收不到。就算我转达了,他也不会相信,只以为是在安慰他。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如果可以,我不会不帮你的。” “我明白,这种天赋异能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替我照顾长风。” “不必客气,我希望你能尽快醒来,这样我也能早日做回自己。” 房内,窗前。欧阳明日仔细回想着冷月出现的片段,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从她的突然出现,到救活她和上官燕,再到扮演上官燕的替身,冷月说的话、做的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她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不仅仅是对他,对司马长风,对上官燕,对臭豆腐,甚至对爹娘、冰心白童、半天月的情况,都一清二楚。冰心白童坠落山崖的事情,就连亲自给白童疗伤的师父都不知道,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每一个人的事情,她都如此清楚,就算她真的是神月教的人,恐怕就连半天月本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吧。 可他们对她却一无所知。欧阳明日想破了脑袋,也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自己不是料事如神吗,怎么如今,竟毫无头绪? 冷月时而俏皮,时而沉静,时而心思缜密,时而冷漠孤傲。她令人捉摸不透,却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他们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为他们着想。可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她为何要出手相助?如果真是好心人出手相助,又为何会对他们了如指掌? 她为何出现?为何接近他们?为何帮助他们? 她究竟是谁?想达到什么目的? 欧阳明日感觉自己的思考陷入了怪圈,绕来绕去,都是个绕不明白。 他不止一次盯着她的眼睛。那么清澈的一汪水,清得见底,看不出一丝的邪恶与城府。究竟是心怀坦荡,还是心机深沉? “算了,管她有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吧。”欧阳明日想罢,便放宽了心,睡了。 在上官燕醒来之前,冷月在戏份中的所有称呼,都用“女神龙”三个字代替哦!上官燕是上官燕,女神龙是上官燕的替身也就是冷月,这一点要注意啦,不要被剧中的称呼搞晕哦,哈哈O(∩_∩)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假扮女神龙 第6章 我是仙女,记住咯 赛华佗、上官燕、司马长风轮流照顾玉竹夫人已经七八天了。一开始,是每人守半夜;后来,是每人守一夜。第八天的早上,女神龙从玉竹夫人的房间出来,用完早膳,回房休息了。欧阳明日照例给玉竹夫人诊脉。 “司马兄,你先守在这里,我去叫师父。”欧阳明日说。 “赛华佗,出什么事了?”司马长风不由得紧张起来。 “回来再说。”欧阳明日说罢,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咦,确实如此!真是奇怪。”边疆老人捻着胡子说。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司马长风紧张地问。 “昨晚是她守夜?”欧阳明日问道。 “是,难道她做了什么?那……”司马长风急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绝对是做了什么,”欧阳明日口气一转,笑着说,“不过,是好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辈……”司马长风糊涂了。 “别紧张别紧张,”边疆老人说,“我和明日发现,每隔一两天,小燕儿的状况就会有一个大的改善,而每次出现这种改善,都是在她值夜之后。”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欧阳明日喃喃说道:“真是奇怪。” 晚膳时间。 “好像很多天没见城主了啊。”女神龙说道。 “也许是国事繁忙吧。”欧阳明日说。 “燕儿,今晚该我值夜了,但我要出去办点事情。我知道你昨晚已经值了一夜很辛苦,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先替我照看一会儿,我办完事情马上赶回来接替你,可以吗?”长风问道。 “好,你去吧,我守着。”女神龙说。 欧阳明日和边疆老人相视点头。 “我又来了,你好吗?……嗯,喉咙?……这里?…这儿?好。” 女神龙将一只手放在玉竹夫人的喉咙上,手心散发着温和的白光。 突然,一个黑衣人朝玉竹夫人冲了过去。女神龙一惊,立刻提起凤血剑拔出一截,露出紫色的剑光。 黑衣人迟疑片刻,随即往前逼进了几步。女神龙步步后退,眼神惊恐。 黑衣人仍然将手伸向玉竹夫人,女神龙摊开双臂,挡在玉竹夫人的身前,壮着胆子说道:“你别逼我动手啊!” 黑衣人出手了,却发现女神龙根本不会武功,没两下就被打到了地上。 “来人哪!抓贼啦!”女神龙大喊。 黑衣人并不理会,只背了玉竹夫人往外走。女神龙堵在门口,手持凤血剑对着黑衣人乱敲乱打一气,大喊:“你放开她!快来人哪!有人来抢玉竹夫人!你放开她!放开!” “什么人?”古木天、边疆老人、赛华佗及时赶到,黑衣人把玉竹夫人往几个人身上一扔,从窗户逃走了。 “上官姑娘有没有受伤?”欧阳明日问道。 或许,其实并没有人问她有没有受伤,人家问的,只不过是上官燕有没有受伤而已。女神龙心想。 “你发什么呆?”欧阳明日说道,“我问你有没有受伤。” 女神龙这才回过神来:“噢,没事没事,吓死我了,赶紧看看她怎么样了。幸好没被掳走,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好房间离得近啊!”古木天说道。 “现在没事了,大家请回吧。”欧阳明日说道,“我在这里等司马兄回来。” “我再陪她一会儿。”女神龙说。 “姑娘刚刚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吧。”欧阳明日说。 “我这会儿也睡不着啊,还是和你一起陪她吧。”女神龙说。 明日眼波一转,说道:“也好。” 女神龙倒了两杯水,递给欧阳明日一杯。明日接过水杯,说道:“多谢。” 女神龙喝了一口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又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明日。 “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在下?”明日问道。 “刚才我与黑衣人厮打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自然卷。”女神龙说。 “何为‘自然卷’?”明日问。 “这就要问出去办事的那一位了。”女神龙淡淡地说。 “姑娘果然聪明。”明日说,“所以,你假装不会武功,是吗?” “我没有。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弄这一出。”女神龙皱了皱眉。 “既然姑娘爽快,那明日也爽快,”欧阳明日笑着说,“姑娘真的不会武功?” “真的不会。”女神龙答。 “姑娘可会医术?”明日问。 “不会医术。”女神龙答。 “不会武功,却能给人输送内力?不会医术,却能替人疗伤?”欧阳明日显然不相信。 “我说过,我没有内功,传的也不是内力。”女神龙重申道。 “姑娘是说‘自然之力’?”明日问道。 “没错。” “愿闻其详。” “赛华佗应该知道什么是自然之力吧。”女神龙说。 “天地日月,风火雷电,皆为自然之力所使然。”欧阳明日说,“可是,没有深厚的内功,如何将自然之力吸入体内,再传送给别人呢?” “你们习武之人把内功传给别人,是把自己当做容器。就如同这水杯,杯中的水就像是内功,倾倒给别人之后,杯子就空了,需要重新装满。而我并不是容器,而是通道,自始至终都是空的,只要保持能量通畅即可。”女神龙回答。 “姑娘所言有理,若是把自己当做通道,的确不需要有深厚的内功。可是姑娘并无医术功底,是如何做到这些的?”欧阳明日又问。 “用意念,将力量从脚底引上来,再从手心流出。”女神龙如实说。 “原来如此,”欧阳明日说,“果然不简单,不知姑娘师出何门?” “我没有师父,之前告诉过你了。”女神龙说。 “那么如此厉害的手法是哪位高人指点?”欧阳明日问。 “这是公共资源,不需要拜师。看到了,就学会了。”女神龙答。 “原来如此,”欧阳明日说,“姑娘受委屈了,对不起。” 女神龙笑了。 “姑娘为何发笑?”欧阳明日疑惑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我对你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怀疑我的动机也是应该的。”女神龙说道。 “姑娘可否为在下解惑?”欧阳明日问。 “无法解惑。” “为何?” “因为说不清楚。” “在下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女神龙说,“如果我说,我是因你而来,你信吗?” 女神龙眉眼带笑。这笑容在欧阳明日看来,有些熟悉。 “我们……认识吗?”欧阳明日问。 “我若说我是天上的仙子,这一次,你是否相信?”女神龙笑道。 “我相信。”欧阳明日说,“欧阳明日何德何能……” “相信就好。”女神龙打断欧阳明日的话,淡淡地说:“你就暂且这么认为吧。她交给你来照顾,我先告辞了。” “姑娘,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欧阳明日说道,“敢问姑娘是如何得知上官姑娘的中脉需要疏通的?” “我可以用意念跟她交流。”女神龙神秘地一笑,“我是仙女,记住咯。” “这笑容,在哪里见过?”望着转身离去的女神龙,欧阳明日疑惑不已。 这里的“玉竹夫人”就是易容后的上官燕啦。。。 对了,阿布的文每天下午三点更新章节哦,谢谢诸位看官的支持^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是仙女,记住咯 第7章 是个好姑娘 明日按照冷月说的方法,将自然之力自脚底引入体内,流经小腿、膝盖、大腿、躯干到达头顶,再自头顶流经双臂从双手手心流出,果然有效。这股力量不仅温和无比,而且源源不断,更神奇的是,真的不需要消耗任何内力。 但是做了一会儿,便开始有些头晕。明日只得停下来,重新调整呼吸。他发现,此功法虽然不伤内力,却很费神。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虽然易容成玉竹夫人的模样,却仍然令他魂牵梦萦。 “赛华佗,”司马长风走了进来,“她确实不会武功,一点儿也不会,难道我们猜错了?”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欧阳明日说道,“她跟我说了一个方法,我方才已经试过,确实不需要内力。” “看来,的确是我们想多了。”司马长风说。 明日点头“嗯”了一声,“司马兄,你在这里陪她吧,我先告辞了。” “多谢。” (细节说明:这里冷月用到的是量子触疗,那个电子书从网络上可以搜到,所以属于公共资源。能量的导引方法以原书中的描述为准,小说中引入该法只是为剧情服务的。现实生活中的初级用法当然没有小说中写的那么厉害,但平常用来调理身体不适还是ok的啦。专业触疗师的治疗范围蛮广的,如果要做专业触疗师,证书是要去米国认证的哦!) 欧阳明日走出房间,看到“女神龙”坐在石凳上,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寒光闪闪的凤血剑。 “刀剑无眼,姑娘小心。”欧阳明日说道。 女神龙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公子请坐。” 欧阳明日作揖道:“在下给姑娘赔罪。” “赔罪,红口白牙地说说就完了么?”女神龙不依不饶。 “那依姑娘的意思?不然在下陪姑娘喝几杯?”欧阳明日笑着问。 “我不擅饮酒,公子弄些宵夜来吧。”女神龙说。 “遵命。”欧阳明日作了个揖,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两盘点心和一壶清茶便摆上了石桌。欧阳明日姿态悠闲地斟着茶,并递给女神龙一杯。 “能与赛华佗一起吃东西、赏月,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女神龙说。 是啊,在这样静美的夜,与上官姑娘一起吃夜宵、看星星、聊心事,是欧阳明日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若是两人都能暂时放下江湖的是是非非,也不用去管什么刀剑有情,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谈心,该有多好。 欧阳明日不觉出了神。 “赛华佗,对不起,让你伤感了。”女神龙说。 “不,在下知道你不是上官姑娘,因为她对我说话,不会这么温柔。”欧阳明日说。 “赛华佗……” “诶,”欧阳明日用手势打断了她,“我们不说这些。来,在下以茶代酒,给姑娘赔罪。” 女神龙一饮而尽。饮罢,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今晚的事情,倒让我明白了一些什么。” “明白了什么?”欧阳明日问。 “我没有武功,或许独自守夜的确不太合适,倘若真的有人偷袭,恐怕就没有今天这么走运了。” 欧阳明日问道:“姑娘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吗?” 女神龙反问道:“为什么要生气呢?” 欧阳明日一时语塞,低声说道:“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在下自叹不如。” “公子谦虚了。你们怀疑我,乃人之常情,既然是人之常情,我又何必生气?况且,若我真的是敌非友,与其探究我的来历,不如多想想该如何保护自己,不是吗?”女神龙笑着说。 “姑娘所言极是。”欧阳明日说。 “她什么时候能醒?”女神龙问。 “若是用姑娘的法子,相信再过十天便可。那个方法我试过了,虽然不耗内力,却相当费神。今后明日与姑娘一起守夜,一来,更安全些;二来,你我可以轮流帮她疗伤,姑娘不至于一个人太辛苦。”欧阳明日说。 “好得很。”女神龙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女神龙再次抽出凤血剑,不过这次只拔出剑鞘几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粉紫色的剑光。 “姑娘对这把凤血剑如此感兴趣?”欧阳明日问道。 “听说刀剑有情,你猜,我这个凤血剑的主人,会爱上龙魂刀的主人吗?”女神龙笑着问。 “这个恐怕要问姑娘的心了。”欧阳明日笑道,“不过,严格说来,姑娘并非这把凤血剑的主人。” “我不会爱上他,”女神龙说,“因为人的感情,并非是由刀剑来决定的。” 欧阳明日轻叹一声,自嘲地说:“在下从前也是这么想,但,事实胜于雄辩。” “我的看法,与公子有些不同。”女神龙说。 “哦?说来听听。”明日笑着说。 “刀剑的确有情,但人与人之间,若非真的互相吸引,仅靠刀剑为媒,是远远不够的。”女神龙说。 “姑娘的意思是,他们既是刀剑为媒,更是真心相爱?”欧阳明日问。 “有没有发现他们很像彼此?”女神龙笑着问。 “的确,一样的面冷心热。”欧阳明日说。 “她冷,所以公子想要温暖她,但,冰块若是被暖热,会怎样呢?”女神龙接着问。 欧阳明日浅笑道:“姑娘真是语重心长。” “正因为彼此是同一种人,所以,一个眼神,寥寥数言,便猜得出对方心意;因为彼此是同一种人,所以,才更懂得对方的迷惘与执着。”女神龙说。 “姑娘所言极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欧阳明日感叹道。 “天下红粉知多少,莫做痴汉欲强求。”女神龙接道。 “如今我还能强求什么呢?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欧阳明日苦笑道。 “作为知交好友,相信她亦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女神龙说。 欧阳明日叹了口气:“覆水难收啊。” “公子还年轻。” 女神龙一点也不理会欧阳明日那副“我一点也不比你年轻”的表情,说道,“真正左右一个人的,并不是事情,而是心情。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发生的事,而你对它的看法又是另一回事。譬如令尊——在旁人看来,他做了许多错事,但从他的角度出发,或许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说到父亲,欧阳明日的眼神不禁黯淡下来,低头,沉默。许久,才缓缓地说,“我对父亲有许多怨恨。” “那是因为你爱他。”女神龙说。 欧阳明日叹了口气。 “令尊是否从未做过一件令你感到欣慰的事,只会让你伤心难过?”女神龙问。 “并非如此,其实,自我与他相认以来,他的父爱常常令我感动不已。尽管他总是伤害我的朋友,可我就是没有办法弃他于不顾。有时候,我会恨我自己,恨自己有个这样的父亲,恨他如此对待我的朋友,还有……抛弃我。”欧阳明日说。 “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曾经抛弃你,但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毫无生存能力的婴儿;他曾经伤害你的朋友,但他如今已经疯了。这些往事即使再难忘,也都过去了。他现在……”女神龙话锋一转,“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发生的事,而你对它的看法,又是另一回事。” 欧阳明日沉思片刻,惊讶地说:“原来是我一直抱着过去的伤害不放,让自己痛苦不堪!哈,二十多年的心结,竟然被姑娘的寥寥数语给解开了,姑娘真是太厉害了!欧阳明日佩服。” “不是我厉害,而是公子慧根独具。”女神龙笑着说,“令尊的事情如此,感情的事情,恐怕不言自明了吧。” “对,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上官姑娘已与司马兄结为连理,那么我应该衷心地祝福他们,而不是独自感伤。明日虽然不才,但也绝非泛泛之辈,相信老天爷是不会亏待我的。”欧阳明日笑着说道。 “公子能这么想,就不会感伤了。”女神龙笑着说。 “多谢姑娘。来,我敬你。”欧阳明日举杯。 “请。” 窗前,月下,房中,欧阳明日久久不能入眠。当他再一次想到父亲及上官燕的时候,蓦然发现,心中那份郁结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是个好姑娘。”欧阳明日心想。 “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发生的事,而你对它的看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与神对话》 阿布小贴士:很多时候不是别人“让我们痛苦”,他们只是“曾经带给我们痛苦”,而我们对此紧抓不放罢了。大家可以学习明日,当遇到令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事情时,试着转变对事情的看法,试着对痛苦放手,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是个好姑娘 第8章 谣言四起 御书房内。 “大哥,你来了。”臭豆腐迎上前去。 “城主,”欧阳明日说道,“不知有何要事?” “大哥,”臭豆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明日急忙上前扶他:“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小弟恳请大哥接管城主之位。”臭豆腐说道。 “万万不可,”明日说道,“究竟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臭豆腐说:“大哥,你是知道的,小弟一直无心于城主之位,只想做个普通人。最近宫外有人放出流言,说我杀妻弑父,谋权篡位,城主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实不相瞒,在小弟心目中,大哥一直是城主之位的最佳人选。之前大哥重伤未醒,小弟只是代替大哥暂时接管四方城事宜,如今大哥已经痊愈,小弟理应退位让贤,还望大哥成全。” 明日扶起臭豆腐,说道:“妹婿,你先起来。” “大哥……”臭豆腐被明日扶了起来。 “城主,我知道你宅心仁厚,绝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四方城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一位仁君,你不可以轻言放弃。”欧阳明日说。 “可是,大哥……”臭豆腐还想坚持。 “宫外的谣言,定是神月教那帮人干的好事。城主之位,不可轻易换人,否则今天有人说你不能当城主,明天就会有人说我不能当城主。一时的忍让绝非万全之策,只有破除谣言,才能真正归于平静。”欧阳明日说。 “大哥所言有理。”臭豆腐说,“那现如今,该怎么办?” “你且容我想上一想。”欧阳明日安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臭豆腐点了点头:“嗯,我相信大哥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了,大哥好久没有去看岳父大人了吧。” 明日点了点头:“是啊,好久没有去看爹了。城主,我们去看看他吧。”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女神龙一边拍着手,一边唱着歌儿。 “年……年年春天…这里,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欧阳飞鹰学着女神龙的样子拍着手,断断续续的跟着唱。 “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女神龙唱道。 “欧阳飞鹰,”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飘进房间。 “嗯?女神龙?”黑衣人看到了女神龙。 欧阳飞鹰拍着手笑道:“哇,这个人的面具好丑!” “是啊,大白天戴着个面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女神龙撅着嘴说道。 戴面具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疑惑,看了看欧阳飞鹰,又看了看女神龙。可是此二人做出一副“这人是谁啊”的表情,似乎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戴面具的人开始犯嘀咕:“难道他们都失去记忆了?如果真的失去记忆了,那么现在便是除去他们的最好时机!”说罢,抬起掌来准备运功杀人。 女神龙面不改色地望着他,目光如炬。 “不,不对,”戴面具的人又开始犯嘀咕:“就算他们失去了记忆,也没有失去武功。难道…他们装疯卖傻?”他打量了一下女神龙,发现她的身旁,放着凤血剑。 “对,一定是陷阱,”他想,“女神龙若是真的失去记忆,怎会随时携带着凤血宝剑,一定是她和欧阳飞鹰装疯卖傻,其实早已安排人手埋伏在附近……” 正想着,突然听到房门外有人说道:“城主。”心想,果然!于是赶紧从窗户溜走了。 女神龙对欧阳飞鹰说道:“大白天戴着个面具不敢见人,一定是坏人!咱们以后再见到他,就不理他,乖。” 欧阳飞鹰说:“对,是坏人,坏人!” 女神龙也跟着说:“嗯,坏人!” 臭豆腐和明日走进欧阳飞鹰的寝宫,突然听到屋里有人说“坏人”,赶紧快步向前,斜靠在房门两侧,顺着房门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往里瞄。看到是女神龙和欧阳飞鹰在说话,才松了口气,走进房间。 欧阳飞鹰一看有人来了,便叫道:“明日!明日!咦,怎么有两个明日?”欧阳飞鹰看着明日和臭豆腐,一脸茫然。 “爹,我是明日。”明日哽咽着说。 “明日,我最喜欢明日了!”欧阳飞鹰笑着说,“小燕子也喜欢明日!” 明日望着女神龙,眼神里满是感激。 女神龙说道:“城主,赛华佗,半天月方才来过了。” “什么?”臭豆腐惊讶地说。 明日眉头微蹙:“他果然还活着。” “他不仅活着,恐怕还会在近期有所行动。”女神龙说。 “没错,”臭豆腐说,“先是在宫外制造谣言,现在又……” “赛华佗,令尊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不太安全,你看是否需要……”女神龙说。 “嗯,”明日点头说道,“对了,你们刚刚是如何脱险的?” “我什么也没做,假装不认识他。半天月多疑,他可能认为这是个陷阱,所以才没有轻易出手杀我们。”女神龙说,“不过,幸好你们来了,否则就算他再犹豫,也会出手一试的。若非你们及时赶到,恐怕我和令尊……” “看来此地不太安全。大哥,不如将岳父搬去跟大哥同住。”臭豆腐说。 “不,”明日说道,“若是将爹爹搬去跟我们同住,半天月势必会找到我们住的地方,这样,上官姑娘就……” “我懂你的意思,”女神龙说,“可是,如果不将令尊搬去同住,半天月恐怕会对令尊不利。而且,以半天月的武功,即使我们藏的再好,他也会找到的。” “拖一时,算一时。”明日说,“爹爹尚有武功,就算半天月真的打来,也未必伤的了他。事关上官姑娘性命,在下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如此,就只能多派大内高手保护岳父了。”臭豆腐说。 “高手不宜过多,否则城主身边没有足够的高手保护,势必会有危险,”明日说,“少派几个高手,多派几个人暗中监视即可。” “好吧,”臭豆腐说,“那就依大哥的意思办。” 玉竹夫人房间内,女神龙正全力给玉竹夫人疗伤。 “姑娘,你已经两个时辰没休息了,休息一会儿吧。”明日说道,“你歇一会儿,我来。” 女神龙并不停手,只说道:“你的技巧不娴熟,还是我来吧。” 欧阳明日走上前去,抓住女神龙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冷月姑娘,请你立刻停下来。” 女神龙将手从欧阳明日的手中缓缓抽出,慢慢地点了点头,起身想去凳子上坐一会儿,可刚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欧阳明日赶紧扶住她。 欧阳明日将女神龙扶到桌边坐下,女神龙无力地趴在桌上。明日运功往她的体内输送真气,希望帮她快速恢复体力。哪知才输送了一点点,就发现她根本承受不了练武之人的真气,无奈只得停手,将衣服盖在她身上,默默地坐在旁边等她缓过来。 她的心思,他怎能不知?半天月这么快就杀来了,而上官燕还没有醒,她一定恨不得马上把上官燕救醒,这样她就不必再扮演女神龙,让自己时时处于危险之中了。她本不属于这些江湖恩怨,是他硬将她拽入其中的,真是太为难她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女神龙终于抬起头来,面色疲惫,两眼无神。 “感觉好些了吗?”明日关切地问,“让在下给姑娘诊脉。” “你先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女神龙说。 “她的身体重要,姑娘的身体也重要。”明日不由分说,飞出金线缠绕住女神龙的手腕。 “姑娘已经太过劳累,不可再伤神了。”明日说道。 “我没事,你去看看她吧。”女神龙说。 明日走到玉竹夫人的床边,将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沉思着点点头。 “怎样?”女神龙问。 “照这个速度下去,三日之内必能痊愈,”欧阳明日说,“只是姑娘若再这般劳累,自己的身子怕是要垮掉了。” “我休息一晚就好。”女神龙说。 “姑娘的心思,在下明白,”明日说道,“可是,救了别人却伤了自己,你让在下于心何忍?” 女神龙无力地笑着:“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但现在,不仅仅是我的命,还有上官燕的,令尊的。就算此法不耗内力,但若关键时刻精神不能集中,再深厚的内力也使不出来。所以,这个工作你不能做,只能我做。我若不配合你们快些把她救醒,恐怕到时候,大家都会有麻烦。” “姑娘时时刻刻都为我们着想,明日实在惭愧。可是……”明日还是觉得不妥。 “放心,我有分寸。”女神龙说。 “那好吧,在下去帮姑娘配些补神益气的汤药来。”明日说。 “多谢。”女神龙说罢,继续趴桌子了。 明日一边开药方,一边责备自己: “冷姑娘时时刻刻为我们着想,我却几次三番地怀疑她,实在惭愧至极。且不论是何来历,至少她从未做过伤害任何人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需深究呢?” 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哦,哈哈,因为半天月又回来了----“拿了我的给我交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啦啦啦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谣言四起 第9章 不眠之夜 半天月缓缓打开探子的纸条,上面写着:“玉竹夫人病重,女神龙与欧阳明日同进同出。” “女神龙与欧阳明日?玉竹夫人为何病重?难道欧阳飞鹰真的疯了,玉竹夫人承受不了打击所以病倒?那么,女神龙与欧阳明日又该如何解释?难道女神龙真的失去记忆,忘记了与司马长风之间的一切?”半天月百思不得其解。 “不,不可能,难道像昨天一样,是个圈套?”半天月又想。 “倘若女神龙没有失去记忆,那她不与司马长风同进同出,却和欧阳明日同进同出,难道是女神龙与司马长风之间出现了嫌隙?” 想到这里,半天月有点高兴了,“女神龙和司马长风之间若真有了嫌隙,那么刀剑合璧的威力一定会减弱,我就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司马长风和女神龙。哈哈哈哈哈哈。” “不对,”半天月心想,“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设局,让我以为司马长风与女神龙之间出现了嫌隙,好有所行动,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但是,若欧阳明日真的抢走了女神龙,这的确是一个除掉他们的大好机会。” “看来,我得亲自去探一探。” 房内,床前,司马长风默默守护着她。 “燕儿,再过明天一天,你就能醒过来了,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长风心想。 “长风,”半天月缓缓走了进来。 “半天月!”司马长风紧握龙魂刀,狠狠地瞪着半天月。 “长风,你怎么没跟女神龙在一起,反而一个人在这里陪病人?”半天月说道,“难道,女神龙与欧阳明日……” “你信口雌黄!”司马长风说道。 “你是我养大的,我了解你,”半天月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也不愿相信,可是看你现在的情形……”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招吧。”司马长风说。 “咳咳咳,”半天月一阵咳嗽,“想当初我跳下山崖,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活命,如今虽侥幸捡回一条老命,但功力已经大不如前,咳咳咳……我只是来看一看你,我这个样子,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司马长风说道,“别做梦了!” “咳咳咳……其实,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咳咳咳咳咳……”半天月晕倒在地。 “义父……”司马长风脱口而出。 看到半天月重伤昏倒,为防有诈,司马长风拿龙魂刀戳了他几下,半天月一动不动。司马长风这才上前,准备将他扶起。 就在长风的手触碰到半天月的那一刻,半天月突然点住了长风的穴道,长风咬着牙说:“你……” “真是我的好义子,”半天月声音带笑,“义父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呢?哈哈哈哈……” 说罢,背起玉竹夫人就走了。 古木天、边疆老人、赛华佗、司马长风、冷月一起商量救人事宜。 “都是我的错,上了半天月的当,害了燕儿!”司马长风悔恨不已。 “司马兄不必自责,”欧阳明日说,“半天月阴险狡诈防不胜防,再说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若真打起来,伤了上官姑娘反而不好。我们还是想想怎样救人吧。” 此时,一个东西“嗖”的飞了进来,古木天接住,只见飞镖上钉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欲救玉竹夫人,明日午时,断剑崖。” “长风啊,当时半天月跟你说了些什么?”边疆老人问。 “他问我为何没跟燕儿在一起。”长风想了想回答道。 女神龙与欧阳明日对视了一下,明日说道:“看来我们一直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明天决斗的时候该怎么办?燕儿如今在半天月手上,冷姑娘不会武功,没有了刀剑合璧,恐怕打不过半天月。”司马长风着急地说。 “长风,还有我和老伙计哪!你放心,我决不会让半天月那个坏小子伤害小燕儿的!”古木天拍着胸脯说道。 一直沉默的女神龙突然说道:“冷月有一法子,或许可行。” “快说来听听!”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能与上官姑娘用意念交流,说不定可以在决斗的时候将她的魂魄引入我体内,如果可以的话,就能跟司马兄刀剑合璧了。”女神龙说。 “此法可有危险?你有多大把握?”欧阳明日问道。 “此法必须有上官姑娘在场,若半天月未将上官姑娘带至断剑崖,就行不通。危险倒是没有,只要半天月不伤她的肉身即可。”女神龙说。 “那么一切,就看天意了。”司马长风说道。 “司马兄且放宽心,在下近日夜观星象,上官姑娘的本命星虽有些许闪烁,但光芒未减,想来定是有惊无险。”欧阳明日安慰道。 “但愿如此。”司马长风心事重重地说。 院落中的海棠花开了,香气扑鼻。但谁也没有心情赏花。恐怕,今晚将是个难眠之夜。 “你说上官燕这次有惊无险,可是真的?”女神龙问道。 “是真的,”欧阳明日说道,“你呢?你说可以将上官燕的魂魄引入体内,是真的吗?” 女神龙摇了摇头。 欧阳明日惊讶万分:“那为何…?” 女神龙示意他不要说出来,欧阳明日点了点头,问道,“姑娘究竟作何打算?” 女神龙拔出凤血剑,笑着问道:“你说,什么叫做情?” “姑娘为何有此一问?”欧阳明日不解。 女神龙笑道:“都说刀剑有情,只以为是情爱的情,那么,刀剑与主人的情,是哪种情?” “情义的情。”欧阳明日答。 “对,凤血剑对她的主人,是有情义的。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让主人如此轻易地死去吧。”女神龙说着说着,突然用手紧握住剑刃,顺着剑尖的方向用力一拉,只听“呲啦”一声,剑上满是鲜血。 “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 女神龙望着沾满鲜血的凤血剑,默默祈祷:“凤血剑啊凤血剑,如果你真的有灵,就请你救救你的主人吧!” 牢房内,半天月在玉竹夫人身旁徘徊不已。 “玉竹夫人为何病重?司马长风为何不与女神龙在一起,反而陪着玉竹夫人?难道……” 半天月想罢,用手在玉竹夫人的脸上摸来摸去,终于在耳旁摸到一点异样,揭下一看,竟然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的面容。 “嗯?不是女神龙?”半天月心想,“他们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为何要大费周章地陪着一个小姑娘?难道,他们早就料到我还活着,故意想出这个阴谋诡计,演戏给我看,让我以为司马长风和女神龙之间出现嫌隙,好疏于防范?真是阴险狡诈。如此说来,那刀剑合璧……” 对于明天的决斗,半天月有点担心了。 “哼,就算是你们设计好的又怎样!”半天月转念一想,“白童已经死了,就算我的金佛不坏之身只剩三成,但就凭你们几个,能耐我何?!哈哈哈哈哈哈……” 半天月将面具重新给小姑娘戴上,胸有成竹地走出牢房。 欧阳明日帮女神龙包扎好伤口,说道:“姑娘这是何苦?” 女神龙笑着问:“你很关心我啊?” 欧阳明日一阵愧疚,低着头说,“都是在下不好,姑娘本不该参与这些江湖纷争,是在下…” “诶,”女神龙说道,“事已至此,公子不必自责。” “可是,在下欠姑娘的实在太多了。”欧阳明日说。 “现在你知道上官燕对你的感觉了吧?”女神龙笑道。 欧阳明日一怔,避开冷月的眼睛,低头说道:“或许,要在下真的放下上官姑娘,还需要点儿时间。” 女神龙笑得更厉害了。 “姑娘为何发笑?”欧阳明日不解。 “我并没有说过喜欢你呀。”女神龙笑着说。 欧阳明日面颊微红,嘴角不自然地咧了一下:“姑娘说笑了。” 女神龙说道,“我只是问你,能不能体会到上官燕对你的感觉。相信她也曾经说过,欠你很多之类的话吧。” 欧阳明日沉思片刻,说道:“确实如此。我明白了,她对我,始终只有感激,而不是情爱。” “我说这些话,又让公子伤心了,抱歉。”女神龙说。 “不,姑娘的话令在下茅塞顿开,”欧阳明日说,“在下不是伤心,而是将这段感情看得更清楚了,也更能体会彼此的心情与感受。” “你能这么想就好。”女神龙狡黠一笑,“既然你欠我的,不如现在就还债?” “如何还债?” “教我千里传音。” 矮油,鬼见愁各种令人抓狂啊,百虐不爽啊,燕儿在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了吧,是吧是吧,这个笨笨笨啊,,,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不眠之夜 第10章 刀剑合璧 当边疆老人、欧阳明日、司马长风、女神龙赶到的时候,半天月早已站在断剑崖边,一只手拎着作为人质的玉竹夫人。 半天月说道:“想救玉竹夫人,就拿命来换!” 欧阳明日“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半天月,你真的以为她是玉竹夫人么?” “哦?哈哈哈哈!”半天月也笑了起来,“你们拿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宫女来糊弄我,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哈哈哈哈…” 半天月将人质抛向空中,人质在空中停留一秒之后,随即开始了自由落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天月笑得极其猖狂。 “长风,”女神龙对司马长风倾城一笑,说道:“我来了。” 司马长风激动地点了点头,龙魂刀、凤血剑同时拔出、举起,龙凤几乎同时从刀剑中飞出,并缠绵交织在了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龙情雪心!” 半天月由于一时得意,出手慢了一步,被逼得只有消极抵抗的份儿。他施展轻功,悬在半空运功反击,但女神龙和司马长风立刻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半天月的功力只运到一半就被迫发出,与龙情雪心相对抗。他发现,这一次的刀剑合璧不及以往交手时威力那般强大,但比从前迅速、密集,令人疲于应付。纵然刀剑合璧要不了他的命,但他也讨不着什么便宜,况且还有边疆老人在场。如果恋战的话,一旦边疆老人出手,或者即使不出手,只对司马长风和女神龙稍加指点,恐怕他也会吃亏。 权衡之下,半天月只得扔下一句“今日之仇改日再报!”便一溜烟地逃了。 司马长风深情地望着女神龙:“燕儿……” 女神龙白了他一眼:“什么燕儿,快到山崖底下看看古老前辈接住燕儿没有啦!” 众人急忙赶到山崖下,却未见半个人影。 边疆老人笑着说道:“这老小子,跑得还挺快!他们肯定先回宫了,咱们也回去吧。” 皇宫别苑,上官燕和司马长风的房中。 上官燕已经揭去了假面具,恢复了本来样貌。 赛华佗一边手绕金线,一边说道:“没事,上官姑娘明日便可醒来。” “冷姑娘,白天你借了燕儿的魂魄,不知现在她的魂魄是否已经归位?”司马长风问道。 冷月笑着说道:“从未离开过。” 司马长风一脸疑惑茫然。 “冷姑娘当初骗你说可将上官姑娘的魂魄引入体内,只是为了刀剑顺利合璧。”欧阳明日说道,“冷姑娘,现在你可以做回自己了。” “嗯,”冷月点点头,撕掉了那张顶了半个多月的假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苍白的小脸儿,比半个月前更加消瘦。 看着冷月这个样子,欧阳明日不由得眉头紧蹙起来,胸口像塞了一大团棉花,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 “我还是不太明白,”司马长风说道:“赛华佗方才说,姑娘骗我是为了刀剑合璧,可这刀剑合璧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两个原因,”冷月说,“第一,在当时的情境之下,你只有把我当成真正的上官燕,才能使出龙魂刀法的精髓,龙魂刀和凤血剑本来就是一对有情刀剑,刀剑合璧又不是我跟你合璧。”冷月笑着说道,说完又觉得此话不妥,不禁脸红了起来。 “那第二个原因呢?”司马长风问。 “第二个原因,就是凤血剑对主人有深厚的感情,它能感应到我并非它的主人,亦能感应到主人有难,所以定会全力配合龙魂刀。而我,只需让它牵引着,尽力配合你的龙魂刀法即可。”冷月说。 “还有第三个原因,”欧阳明日说道,“这第三个……” “第三个原因是,我们攻得紧,即使刀剑合璧的威力并没有你与上官姑娘刀剑合璧时那么强大,半天月却同样占不到便宜。”冷月抢过欧阳明日的话,急忙补充道。 “原来如此,”司马长风双手抱拳,说道:“姑娘的大恩大德,长风没齿难忘。” “司马兄,你别这么客气,”冷月笑着说道:“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帮你也是帮自己啊,你看,就我一个人不会武功,若不尽快击退半天月,恐怕死的第一个人就会是我咯。” 欧阳明日看着冷月,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欧阳明日只是默默地给冷月换药,不发一言。 冷月觉察到有些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怎么了?” 欧阳明日嘴角一咧,发出的却是一声轻叹。 “公子,但说无妨。”冷月说。 “姑娘刚刚为何不说实话?”欧阳明日问道。 “什么实话?” “这第三个原因,乃是姑娘用自己的鲜血与凤血剑定了盟约,没错吧?”欧阳明日盯着冷月的眼睛说道。 “没错,公子既然知道,就不必再说了,”冷月说道,“你懂的。” “如今上官姑娘已经救回,你不想再提及此事,对吗?”欧阳明日问。 冷月笑着说道:“知我者,明日公子是也。” 欧阳明日嘴角微倾,又叹了一口气。 “公子为何叹气?”冷月问道。 “在下只是不明白。”明日说。 “不明白什么?”冷月问。 “人人都要标榜自己的好,姑娘却偏要把自己说得贪生怕死唯利是图,在下实在是不明白。”欧阳明日将用完的伤药收回药箱,缓缓说道。 冷月噗嗤一笑:“贪生怕死也是实话啊,谁不贪生怕死呢?” 欧阳明日眯着眼睛表示怀疑:“是吗?” 冷月眨着眼睛问道:“心疼我?” “姑娘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呢?”欧阳明日有些生气。 冷月笑得腰都弯了。 欧阳明日一向自诩聪明冷静,任对方城府再深,也能识破对方的把戏,将其在分分钟内制服。可是,他却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面前这个小姑娘笑得莫名其妙,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而且是在他如此认真说话的时候笑得一塌糊涂。心高气傲的明日顿时涌上来一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莫名其妙!”欧阳明日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药箱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公子,”冷月叫住了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回过头来,余怒未消,冷冷地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这话欧阳明日曾经说过。 “所以?”欧阳明日问。 “只要公子懂我就足够了,冷月心满意足。”冷月微笑着说。 欧阳明日气消了些,轻声说道:“姑娘早些休息吧。”说罢,转身走了。 冷月躺在床上,像个花痴一样捂着嘴巴偷笑了许久,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道:“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和害起羞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明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冷月的笑容就像一阵暖暖的微风,吹进他心里,将他半个月以来的烦恼与辛苦,吹得烟消云散。 “这丫头,真是……”欧阳明日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第11章 燕儿醒来 清晨的光线格外温柔,白云层层叠叠地铺在天空里,仿佛知道有人太久没睁开过眼睛了,故意遮住那刺眼的阳光。 床上的美人儿,一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 “燕儿,燕儿,”长风呼唤着。 上官燕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点,或许是太久没睁开过眼睛,即使是这温柔的光线,也让她有些不适应。 朱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长风。” 上官燕微微地抬了抬手,司马长风连忙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燕儿,你终于醒了。” 不一会儿,上官燕就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完全睁开了眼睛,微笑着冲司马长风点了点头。 司马长风泪如雨下。 午膳时分,后花园,凉亭内。 臭豆腐设下酒席,庆祝上官燕身体康复。 “哎呀,小燕子你终于醒啦,可把大家给急坏了!”古木天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边疆老人捋着胡子一本正经地说。 “小燕儿有罪,让师傅、师伯和大家担心了。”燕儿笑着说道,“燕儿自罚一杯谢罪。” “燕儿,你身体刚恢复,还是我替你喝吧。”司马长风急忙说。 “啊,哈哈哈哈……”古木天和边疆老人相视而笑。 欧阳明日看着师傅和古木天,会心一笑。 “对对,”臭豆腐说,“上官燕,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喝酒了,让司马兄替你喝吧。” 燕儿点点头,对司马长风温柔一笑。 看到上官燕和司马长风恩爱的样子,欧阳明日不由得垂下了眼帘。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得转头看别处。 冷月看到上官燕和司马长风恩爱的样子,也是羡慕不已。想想自己,再看看他们,不禁心中感慨。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撞上了上官燕的眼神。 上官燕与冷月相视一笑,互相点了点头。 “我……”冷月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要走了。” “姑娘为何要走?”臭豆腐问道,“是否家人挂念?” 冷月并不是从未来穿越到过去的失踪人口,家人肯定是不挂念的。可是怎么才能跟他们说明白呢?冷月说不清楚。 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嗯。” “姑娘不是没有家人吗?”古木天问。 冷月无比凌乱地接了一句:“没有家人,怎么会有我啊?” ----五秒钟死寂。 “啊,”边疆老人打破尴尬的气氛,说道:“对对,记得姑娘说过老家在山东,对吗?” 冷月点点头。 “既然冷姑娘去意已决,那我明天派人送你回山东老家。”臭豆腐说道。 冷月学着江湖人士的样子,行了个抱拳礼:“多谢城主。多谢大家。” 欧阳明日冷眼旁观,觉得事有蹊跷。 由于本章字数较少,所以今天更两章哦,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燕儿醒来 第12章 作别与讨债 冷月平常最喜欢坐在院子里欣赏夜色,今天却有模有样地赏起了海棠花,还时不时地凑过鼻子闻一闻。 海棠花欣赏得差不多了,冷月准备找个凳子坐下来。谁知刚一侧身,就听见有个声音命令道:“别动!” 冷月吓了一跳,赶紧转回去。忽又觉得声音耳熟得很,便回过头来。 看到欧阳明日正在纸上快速勾勒着她的形象,冷月嗔笑道:“公子画像,都不征求别人同意的么?” “同意不同意,反正都已经画了。”欧阳明日把笔一收,“好了。” 画中女子的小侧脸勾勒得十分传神到位,右手捏着花枝,专注地闻着香气。 “我长得有那么难看么,都不画正脸。”冷月撅着嘴说。 “非也,若是为画而画,就失去了浑然天成的韵味。”欧阳明日话锋一转,戏谑地说:“你瞧,一个鼻子不灵的人,却煞有介事地嗅着花香,多有意思。” 冷月脸一红:“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吗,我可是神医。”欧阳明日说道。 “公子,你不厚道啊。”冷月皱了皱眉。 “不带走么?”欧阳明日将画像递到冷月面前。 冷月并未接过,只是摇摇头说:“我什么也带不走。” “那就带走这个吧。”欧阳明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冷月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荆芥、百合、黄芪、鸡血藤、苍耳子各三钱,辛夷二钱,细辛一钱,用水煎服”。 “这是?”冷月问道。 “治你臭鼻子的药方。”欧阳明日笑着说道。 冷月哽咽了一下,赶紧低头把药方收好,调整情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多谢公子。” “姑娘不是真的要回山东老家吧?”欧阳明日问道。 “从哪来,回哪去呗。”冷月说道。 “不知姑娘从何处来?” “从……”冷月抬起头望着满天星斗,问道:“你可曾找到我的本命星?” 欧阳明日摇了摇头,问道:“这是为何?” 冷月笑着说,“庄周梦蝶,究竟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庄子,还是庄子在梦中变成了蝴蝶呢?” “难道,姑娘真的是瑶池仙子?” “一切皆如梦幻泡影。”冷月的声音恍如梦呓。 “姑娘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的梦境?” 冷月点点头。 “难道连我们这些人,以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欧阳明日表示不能接受:“就连我欧阳明日也是不存在的?!?” “不是你们,是我。”冷月说道,“对你们而言,我本是不存在的,也不应该来到这里。” “可你还是来了,还是在了,如今却又要走。”欧阳明日说。 “我来,是因为你和上官燕有难,如今,你们都已安然无恙,我也该走了。”冷月说道。 “既然是梦,为何要救梦中虚幻之人?既然来了,何不尽兴而游?”欧阳明日问道。 “公子这是舍不得我吗?”冷月笑着问。 欧阳明日摇着头,自嘲地笑了笑:“欧阳明日自诩潇洒,却不似姑娘这般潇洒。” 冷月“呵”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潇洒。” 冷月回到房间时,发现上官燕已在门外等了很久。 “上官姑娘,”冷月打开房门,邀请道:“请进来说话。” “冷月姑娘,多谢救命之恩。”上官燕说。 “你太客气了,”冷月笑着说,“我没有那么伟大,救你是我的需求,而不是你的。” “此话怎讲?” “我救了你,又救了欧阳明日,不是显得我很厉害、很有价值吗?你们都很喜欢我、感激我,不是么?”冷月笑道。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上官燕说道。 冷月笑着说:“不明白也没关系。我这个人呢就是这样,总喜欢帮助别人,以彰显自己的价值。所以我才说,救你是我的个人需求,你无需感激。” “不,还是应当感激,”上官燕说,“冷月姑娘如此心怀坦荡实属难得。若没有冷月姑娘,上官燕今日不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所以,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救我们,你永远都是我上官燕的救命恩人,我相信赛华佗也是这么想的。” “那,”冷月调皮地眨着眼睛,“既然我对你有恩,你要如何报答我呢?冷月从不赊账,都是有债必讨哦。” “不知何事需要上官燕效劳?”上官燕问。 “我明天就走了,想问你讨要一把防身匕首,最好是漂亮、精致一点的。”冷月笑着说。 “嗯,好。”上官燕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冷月的桌上放着古木天和边疆老人送的盘缠,臭豆腐送的衣服,欧阳明日送的药方,以及上官燕送的小匕首。 冷月将衣服装进包袱,从钱袋里拿出几块小碎银塞进腰带里,将药方放进胸前的口袋,然后将钱袋压在了枕头下面。 她坐在床上,把玩着上官燕送她的匕首。这的确是一把精致的匕首,握感极好,棕色的牛皮刀鞘,刻着细碎的花纹。刀身不长不短,刀柄处也裹着一层牛皮,上面还刻着一朵莲花。 冷月缓缓抽出匕首,饶有兴致地望着那闪闪发光的刀刃。它看起来很锋利,在昏暗的烛光下,如明镜一般光可鉴人。 “应该不会痛的。”冷月心想。 冷月并不知道,欧阳明日在窗外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第13章 梦的程序 尽管臭豆腐一再要求护送,冷月还是不愿有人跟随,臭豆腐只得给她配了一匹好马,众人一同将她送至四方城外。 “冷姑娘,还是找人结伴而行更安全些。”司马长风说。 冷月笑着摇头。 “既然冷姑娘不愿意,我们就不要再勉强她了。”欧阳明日说道:“冷月姑娘,好生珍重。” “大家多多保重。”冷月偷瞄了欧阳明日一眼,却撞上了欧阳明日的目光。 再见了,明日公子。冷月心想。 “冷月保重。”上官燕说道。 “冷姑娘保重。”司马长风说道。 边疆老人:“保重。” 古木天:“保重。” 臭豆腐:“请保重。” 在一阵保重声中,冷月牵着马,踏上了“回家”的路。 ----之所以牵着马,是因为她不会骑。 看到这里,答案可以揭晓了。冷月究竟是谁? 其实冷月说个“自然卷”啥的实在是不足为奇,臭豆腐还说过“侏罗纪”呢。虽然她的言行举止还算是温文有礼小家碧玉,但我们现代人是最熟悉现代人的,就算她只不过说了个自然卷而已,大家仍然猜得出冷月是现代人。 你没有猜错,她是一个现代明迷。 但她是不是“穿越回古代”了呢?非也。原因有两个:第一,雪花女神龙的故事并不是古时候的事,只是虚构的武侠故事罢了,所以谈不上“穿越回古代”这一说;第二,阿布打从动笔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给她安排穿越时空的桥段。 市面上有三种流行的穿越方法: 第一种,雷劈穿越(如《穿越时空的爱恋》中的小玩子);第二种,车祸穿越(如《步步惊心》中的若曦“脑电波摔出来了”);第三种,迷路穿越(如《宫锁心玉》中的洛晴川) 通过这几种流行穿法成功穿越的主角,在现实中往往是比较惨的:要么失踪,要么重伤昏迷,再严重点的就不说了。 当臭豆腐问道“是否家人挂念”的时候,冷月支吾好久才嗯了一声,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睡大觉,家人怎么会挂念呢?所以阿布才说,冷月并非穿越时空的失踪人口。 那么冷月究竟是怎么跑到剧情里面的呢?答案是:通过清明梦,也叫清醒梦。 有关清醒梦的电影,比较典型的是《盗梦空间》,大家可以看一下。 睡眠是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人的脑波在做梦时与清醒时的脑波极为相似,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逼真的梦境。阿布有段时间关注了一下清明梦的相关贴吧,据梦友所说,如果你在做梦的时候能够分出一部分意识,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就可以控制那个梦境,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编造梦境。若真如此,万能的玛丽苏如果不是神经病,就一定是超级梦控了,哈哈。 某天晚上,阿布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球快速运动(快速眼动是做梦的前兆),然后就知道要做梦了。那个梦境超短,就是一个人走到门口开门,然后从门口出去了,几秒钟的镜头而已。然后阿布想着:“回放一下看看是谁”,于是将梦境回放了一遍,但回放之后还是没看清,于是又回放了好几遍,然后就醒了。 在生活中,相信大家也有做梦时可以随心所欲控制梦境或者在梦里做梦中梦的情况。 由于阿布本人尚未体验过梦友所说的随心所欲,因此,关于清醒梦的程序,仍然参考电影《盗梦空间》中的描述。 根据阿布对《盗梦空间》的印象,梦境分为许多层次,层次越深,时间越长。比如一个五分钟的梦境,在第一层次相当于一个小时,在第二层次相当于一个月,在第三层次相当于十年。越是深层次的梦境越接近潜意识,也就更容易出现麻烦,因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限制性信念会幻化成某些人物,专门破坏你的计划。 每个筑梦师都会制造很多层梦境,在某一层次的梦境中,如果自杀或者按规定时间挂掉,就可以回到上一层梦境中(如果在第一层梦境的话就可以回到现实中)。但如果被别人意外杀掉的话,则会坠入更深层次的梦境,那就比较麻烦了。如果坠入最后一层梦境再意外挂掉的话,可能就困在梦里出不来了。 另外,据《盗梦空间》里的演绎,梦境中的人也是有五感(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的,跟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什么分别。会死会伤也会痛,虽然现实中躺着的人并没有真的收到损伤。 阿布只看了一遍《盗梦空间》,可能有些东西理解的不完全,细节也可能会记错,不过这并不影响小说的进行。因为——无论梦境的层次究竟如何划分,都只不过是一种程序,是为剧情服务的,大家理解一下即可,没必要太过较真。 所以,根据《盗梦空间》所带来的灵感,阿布把冷月设定为一个梦控,筑了一个以《雪花女神龙》最后一集为初始场景的梦境。为了延长时间,她进入了第二层梦境。正常上班族的睡眠为7个小时,如果5分钟的时间在第二层次中相当于一个月的话,那么现实中的7个小时=5分钟×12×7小时=梦中的1个月×12×7=梦境中的7年。 既然有7年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冷月要提前离开呢?带着匕首,还把盘缠留下了,显然是准备提前挂掉。 冷月心想,反正欧阳明日和上官燕已经活了过来,该出的风头出了,该调戏的帅哥也调戏了,应该见好就收。要是欧阳明日真的一不小心爱上了她,跟她的缘分最多也只能维持七年。况且,谁也预料不到冷月七年之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死法,万一死状很惨烈,欧阳明日岂不是很难过? 阿布相信,但凡是个明迷,都不愿意看到明日难过的样子,就连想都不愿去想吧? 而且,万一出现意外挂掉的情况,坠入更深层次的梦境,就有可能困在梦境里面出不来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所以,冷月决定提前挂掉了。这样自己短暂的出现,最多给明日留下一个好印象,不会有太深的影响。 解释了这么多,不知大家看明白了没有?阿布说的有点小凌乱。 总之,人生如梦啊,对于很多是是非非,真的没必要太计较,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么一想,许多心结都能化解。 但阿布绝不是让大家轻视生命哦!就如王安石的禅诗《梦》中所说:“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还似梦中随梦境,成就河沙梦功德。” 这首诗的大致意思是,知道世事如梦,就不会过分强求,当你不去强求而是顺其自然的时候就达到了一种“空”的境界,但你仍然可以将这个如梦般的生活当做一种宝贵的体验,去好好的经历,仍然可以有所成就,即使它的本质就像河中的泥沙一般,却仍然是一种功德。 (阿布理解的比较渣,大家可以去网上找一找比较好的解释= =) 所以,即使我们的人生真的只是梦境而已,也得让自己在梦境中威武一点嘛,对不对?毕竟人都有实现自我价值的需要。而且,既然一切都是宝贵的体验,为什么不去好好地经历呢?这样一想,人生多有意思啊对不? 好啦,让我们回到剧情当中。 冷月牵着马儿走在路上,她辨不清方向,也不想分辨。一个马上就要挂掉的人,把东南西北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走了很久,走到腿都酸了,终于找到一处有山有水、风景秀丽的无人旷野。冷月着实有点累了。 坐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疲劳缓解了些。她站起身来,抚摸着马儿的鬃毛说道:“马儿呀马儿,很抱歉,是我连累你离开皇宫的。现在你回去吧,或者去寻找新的主人,怎么都好,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马儿呜呜咕噜咕噜了几声,冷月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且不管它说了些什么吧,总之,是时候分道扬镳了。于是,她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儿的屁股,马儿嘶吼一声,哗啦哗啦地跑远了。 冷月掏出上官燕送她的匕首缓缓抽出,崭新的刀刃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用这么拉风的装备自杀效果一定很好,冷月心想。 她咬了咬牙,在左手的手腕上用力划了一下。刀刃的触感有些清凉,似乎不怎么痛。但过了大约十秒钟,钻心的痛楚就袭来了,鲜血也开始咕嘟咕嘟地往外涌。但冷月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她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没死!不仅没死,鬼知道这血要流多久才能挂掉?哎哟,疼死了。割腕自杀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于是她重新举起刀子,瞄准了腹部,准备来个狠的。 为啥不瞄准心脏?因为她把药方塞在胸前的口袋了,不想弄脏欧阳明日给她的药方,虽然她根本带不走。不过,要是剖腹也不能一刀致命的话,再考虑心脏吧。冷月心想。 就在刀子即将刺进腹部的一刹那,突然有个东西“砰”的一声打在了冷月的手上,匕首被震掉了。 紧接着,又有两个东西打在冷月的身上,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由于冷月割腕的行为太过突然,躲在暗处的上官燕和司马长风根本没来得及阻止,而当他们准备制止她第二次自杀的时候,突然有人以更快的速度出手了。紧接着,对方点了冷月的穴道,并且带走了她。 那个人竟然是半天月。 上官燕与司马长风面面相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皇宫,御书房内。 看到风燕二人回来了,臭豆腐和欧阳明日急忙问道:“怎么样?” 上官燕摇了摇头,“我们出手晚了,半天月带走了她。” 欧阳明日眉头微蹙,尽管他装作不动声色,紧握的拳头还是有些颤抖。 司马长风说道:“看来冷月的确是神月教的一份子。” 上官燕说道:“冷月虽然是神月教的人,但在我印象中,她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 臭豆腐说:“我也觉得冷月不是个坏人,她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上官燕说道:“冷月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宁可寻死也不肯回神月教,可最终还是被半天月给带了回去,恐怕……” “半天月不会放过她的。” 欧阳明日叹了口气。 这一章的剧情可能略少一点,着重解释冷月究竟是谁以及怎么来的。由于比较复杂,解释的篇幅略长;又因为这段解释于剧情来说至关重要,故不宜放在题外话中,只能放在正文里,望诸位看官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梦的程序 第14章 破除谣言 最近四方城内关于皇甫仁和谋权篡位的流言愈发嚣张了。所以,无论谁的朋友出了什么事,身为四方城的城主,先把民心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早朝时分,欧阳明日随皇甫仁和一同上殿。 “今天,有件事情要跟诸位宣布。”皇甫仁和与欧阳明日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 “欧阳老城主在位之时曾经告诉微臣,想当年,皇甫仁和的父亲皇甫忠是四方城城主。四方城发生变故之后,家父欧阳城主一边暂替皇甫城主代管四方城,一边极力寻找少主皇甫仁和的下落,终于不负所望,皇甫仁和顺利回朝。之后,皇甫仁和与盈盈公主成婚,虽然盈盈公主仙逝,但欧阳家与皇甫家已结为亲家。微臣与老城主一致认为,皇甫仁和才是城主之位的不二人选。微臣有理由相信,皇甫仁和断然不会做出杀妻弑君此等有辱威名之事,将自己陷入不义之地。” 欧阳明日的声音铿锵有力,“所以,外面谣传所说,纯属无稽之谈!” “城主,国师,”一名文臣向前挪了两步,举起手中的笏板说道:“仅凭一面之词,恐怕难掩悠悠之口。” “微臣这里有欧阳老城主在位时写的亲笔手谕为证,并且盖有四方城的玉玺印鉴!”欧阳明日将手谕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我欧阳飞鹰,替皇甫城主代管四方城十余载,待皇甫仁和归朝,城主之位,即传位于皇甫仁和。钦此。” “这的确是欧阳老城主的字迹!”老大臣激动地说。 “我会将这份手谕昭告天下,相信谣言很快就可以平息了。”皇甫仁和说道。 相信大家也猜出来了,那份手谕是欧阳明日模仿欧阳飞鹰的笔迹写的,然后加盖了玉玺印鉴而已。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就唬唬穿古装的那些人,不过,还好流言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大哥,这次多亏了你,”臭豆腐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欧阳明日说。 “冷月的事,大哥有何打算?”臭豆腐问。 “哎,”明日叹了口气,“只恨我武功不好。” “大哥,我相信冷月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臭豆腐说。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 繁星闪烁,夜色华美。 “赛华佗,”上官燕问,“在担心冷月?” 欧阳明日并未正面回答,只淡淡地说道:“冷月之事,尚有疑点。”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上官燕说,“倘若冷月真是神月教的人,为何要出手相救?倘若她与神月教毫无瓜葛,半天月又为何将她带回?” “臭豆腐说冷月吉人自有天相,可是,我却找不到与她有关的任何天象。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欧阳明日望着夜空,幽幽地说。 “或许,冷月真的与我们不同。”上官燕说。 “她的确与众不同,”欧阳明日说道,“虽然不会武功,也从未见她舞文弄墨,可是,我总觉得她很不简单。我也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冷月总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是我们闻所未闻的。”上官燕说道。 “她曾说,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欧阳明日自诩聪明,却至今悟不出她话中的真意。” 欧阳明日说。 “赛华佗,我看得出,冷月喜欢你,你也喜欢冷月。”上官燕说,“自从冷月走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喜欢又如何。”欧阳明日叹了口气,“都怪我自作聪明,不然……” “明日!原来你躲在这里呀!”边疆老人和古木天来了。 “燕儿先行告退。”上官燕说。 “小燕子,怎么我们两个老家伙一来,你就要走啊?不想见我们啊!”古木天撅着嘴问道。 “小燕儿怎敢,”上官燕笑着说,“燕儿只是以为,师傅和师伯有话要跟赛华佗讲,所以才说告退的。” “啊,哈哈哈,真是只聪明的小燕子!”边疆老人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嘿嘿!”古木天也笑着说道。 “师父、师伯,”欧阳明日给两位前辈行了个礼。 “在担心冷月吧?”边疆老人眨着眼睛问道。 “师父可有办法?”欧阳明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看,”边疆老人递给明日一把剑。 欧阳明日拔出几寸,宝剑闪着冰蓝色的寒光:“这不是白童的无我剑吗?” “对,就是无我剑!”边疆老人说道,“明日啊,我的医术精髓已经全部传授于你,但是这剑术,因为你之前……” “弟子明白。” 欧阳明日说。 “嗯,所以,为师将剑法悉数传给了白童。这把无我剑,是为师一生的心血,也是冰心和白童一生的心血,现在交给你了。明日,你的医术和内功虽然尽得为师真传,但实战功夫尚弱。如今你只有练好无我剑法,才能与龙魂刀和凤血剑相配合,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铲除半天月,救冷月脱离苦海。”边疆老人说。 “是!”欧阳明日激动地说。 “明日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能忘了冷月对你的深情厚意啊!”古木天说道。 “诶,你这个老小子,来的时候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吗,怎么又变卦啦!”边疆老人说道,“明日啊,你别听他的,要想练好无我剑,就必须暂时放下冷月,专心练剑,否则难成气候。” “明日,你别听他的!情才是天下第一!”古木天跳着脚说道。 “情是天下第一的烦恼!”边疆老人气呼呼地说。 “哼!”古木天撅起了嘴。 “你这个老小子,一提到情字,就不可理喻!”边疆老人说道,“你这不是让孩子们为难吗!” “人家明日明明喜欢冷月,是你非说什么要放下冷月,是你让他为难不是我让他为难!”古木天撅着嘴说道。 “我又没说不救冷月!”边疆老人说道,“如果你不暂时把她放下,就练不好无我剑,练不好无我剑,就不能保护冷月。明日啊,你明不明白?” “弟子明白。”欧阳明日说。 冷月醒了,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难道不仅没能醒来,反而坠入了更深层次的梦境?这下可麻烦了。 冷月走出房间,觉得这里古怪得很。所有的建筑都是黑色房顶,阴森森的感觉像是监狱,又不像是监狱。 “你醒了。”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冷月吓了一跳,发现前面有个背对着她的黑衣人。她猜想刚才说话的应该是他,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你谁呀?”冷月问道。 黑衣人并不理会她的问题,只问道:“你为什么要寻死?” “原来是半天月啊。”冷月也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 “你认识我?”半天月问。 “有人把我往悬崖下面扔,我就算聋了也听得出他的声音。”冷月冷嘲热讽。 “你可真是牙尖嘴利。”半天月说,“不许踏出这里半步,也不许寻死。” 说罢便走开了。 话说,那日半天月正在郊外练功,突然听到一阵马的嘶吼声,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小姑娘。而那小姑娘,居然就是假扮玉竹夫人的小宫女。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重病垂危的样子,而且,竟然好端端的背着包袱出宫了,看来当日坠落山崖并未死掉,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好端端的她竟然寻死。 唯一的解释就是女神龙等人把她赶出了皇宫。或者,女神龙他们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如果是前者,那么此人必定恨极了宫里的人,可为神月教所用;如果是后者,半天月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想耍什么阴谋。 于是,半天月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带回神月教总坛。 而冷月也不是傻子,两层面具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如今她被半天月抓了来,定是半天月揭开过上官燕的第一层面具,看到了她的相貌,才会在郊外认出她的。所以她只好半真半假地唬着半天月。 不过这家伙究竟打什么鬼主意呢? “算了,反正这里有吃有喝,户主不让走,咱能怎么样呢!大王叫我来巡山哪……”冷月哼着歌回房了。 一个现代女性,即使再怎么温文尔雅,也不似古代女子那般好欺负。尽管男女并未真正平等,但现代女性的地位还是比古时候要高得多。所以,尽管冷月的性格算是比较柔的,但绝不是软妹子。 别看冷月对欧阳明日说话时挺文静的,一旦和半天月这种人呆在一个地方,她的女汉子细胞也难保不被激发出来。于是乎,整个人都没那么文绉绉了。 或许,有那么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是一种福气。 矮油,明日啊,现在说喜欢未免太早了。不过,有时候错觉也是有好处滴,比方说,免费获取新装备(无我剑),免费激活新技能(无我剑法),真是恭喜恭喜,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破除谣言 第15章 母亲回来了 “……啊……教主,冷月再也不敢了……教主饶命……”冷月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听起来撕心裂肺格外凄惨。欧阳明日猛然惊醒,原来是噩梦一场。 明日用袖子拂去额上的汗珠,缓缓走下床榻,提起立在墙角的无我剑。 “冷月,你一定要坚持住。”欧阳明日将剑狠狠地握紧。 “当当当,”有人敲门,“明日啊,我是师父。” “师父,”明日打开房门,问道:“师父,我们可是要去练剑?” “一会儿再练,”边疆老人说,“你母亲回来了。” 那日,玉竹夫人、丁雪莲和小豆芽离开四方城之后,便去了沙漠之甍。那里不仅山清水秀、远离尘嚣,而且十分隐蔽,离出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小镇,衣食住行都很是方便。所以,她们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也较为平静。 但,皇甫仁和杀妻弑父谋权篡位的流言蜚语,还是传到了沙漠之甍。 玉竹夫人怎能放心得下?城主之位,本来就应该是仁和的。仁和是这么宽厚的一个孩子,如今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他该如何应对? 或许明日会帮他破除这个谣言的吧。明日,不知现在过得好不好? 丁雪莲也甚是担心,不知燕儿和长风,好与不好? 小豆芽摇着玉竹的胳膊说道:“玉竹奶奶,上官奶奶,小豆芽想燕姐姐他们了。” 于是,玉竹夫人、丁雪莲和小豆芽,决定回四方城。 好在一到四方城,就听说谣言破了,玉竹和丁雪莲的心里终于宽慰了些。 “娘,上官伯母,盈盈??!”欧阳明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竹夫人牵着“盈盈”的手,对欧阳明日说道:“这是我在半路上收的义女,她叫乔凌雪。小雪,快见过你大哥。” “小妹拜见大哥。”乔凌雪毕恭毕敬地对明日行了一礼。细看,乔凌雪的个头比盈盈要矮一些,脸型、五官虽然和盈盈极其相似,但举止神情温柔腼腆,甚是乖巧可人。 欧阳明日还礼。 “我刚看到乔姑娘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臭豆腐微笑着说。 “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玉竹夫人笑着说道,“实在长得太像盈盈了,或许,这就是我和小雪的母女缘分吧。” 司马长风和上官燕看着玉竹夫人的笑容,心中顿感欣慰。虽然盈盈公主不在了,但有这个义女在,相信丧女之痛可以疏解不少。 臭豆腐望着乔凌雪,心中更加思念盈盈了。 “娘,爹爹他……”欧阳明日小心地说。 “娘已经知道了,他是罪有应得。不过,这样也好。”玉竹夫人收敛悲伤,望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芝兰玉树般的明日,温柔地说:“明日,你终于站起来了,真好。” “可是易山却……”欧阳明日不禁感伤。 “儿啊,不要难过,易山也不希望你难过,对吗?”玉竹夫人安慰道。 欧阳明日点点头。直到低头的一刹那,才猛然瞥见那个胖乎乎的小人儿,眉头皱着,小嘴嘟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赛华佗,你跟玉竹奶奶讲话,跟上官奶奶讲话,跟乔姐姐讲话,就是没跟我说话!”小豆芽撅着嘴说。 “对不起,小豆芽!”欧阳明日笑着抚摸着小豆芽的头,“好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原剧里面好奇怪,小豆芽叫上官燕个“燕姐姐”,却喊她母亲辈的人“奶奶”,晕啊,果然是童言无忌么-_-) 宫廷武馆内。 欧阳明日根据边疆老人的指点,开始练习无我剑。他记性好,悟性高,很快便掌握了前三招的要领,但要驾轻就熟,还需一些时间。 “明日,要想练好无我剑,一定要戒骄戒躁。心定,剑稳;心急,剑飘。稳中求进,进中有守,静中有动,动中有变,万变不离一个‘空’字。”边疆老人叮嘱道。 “是,徒儿记下了。”欧阳明日说。 “明日,为师知道你很想救冷月,但千万不要重蹈白童的覆辙啊!白童就是过于躁进练功,以致于伤了脏腑,而且,由于太过急躁,也未能将无我剑法练至最高境界,真是可惜了……哎……”边疆老人想起白童,不禁伤感起来。 “师父放心,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欧阳明日说道。 “明日,千万沉住气呀。”边疆老人拍着明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欧阳明日坚定地点了点头。 尽管欧阳明日答应边疆老人戒骄戒躁,可他又怎能完全做到无我无情?欧阳明日没有一天忘记冷月,一想到冷月被半天月囚禁在神月教中,他就夜以继日地练功。就算有空闲时间,也不忘反复琢磨边疆老人教他的心法和口诀。没几日,便消瘦下来。玉竹夫人瞧着儿子这副摸样,着实心疼。 房中,欧阳明日对着冷月的画像发呆。他提笔在一边写道: “花香仍犹在,佳人何处寻?” 想起那晚冷月说过的话:“我什么也带不走。”欧阳明日不禁叹了口气。 有人敲门。欧阳明日问道:“谁?” “明日,是我。” 欧阳明日打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娘,您请进。” 玉竹夫人端着一碗补品走了进来。明日将画像拈起放在一边,玉竹夫人将碗放在桌上:“明日,你这几日练功辛苦,娘给你炖了些补品,趁热吃吧。” “谢谢娘。孩儿不孝,让娘操心了。”欧阳明日接过玉竹夫人手中的碗,默默地喝着。 玉竹夫人温柔地抚摸着明日的头,说道:“明日,你最近瘦多了。” “孩儿没事,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欧阳明日说。 玉竹夫人拿起画像,问道:“这是她?”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 “冷月的事情,小燕儿已经跟我说了,”玉竹夫人说道,“娘知道你很想救她,可她当初为何要接近你们,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到疑惑吗?” 欧阳明日说道:“孩儿曾经疑惑过,可是,冷月为我们牺牲得太多了。” “哎,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玉竹夫人说道,“冷月毕竟是神月教的人,冷月、半天月,他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个月字,说不定她跟半天月早就串通好的……” 欧阳明日不禁皱起了眉,低头不语。 玉竹夫人见状,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明日,或许这些话你不爱听,但是除了娘,不会有人跟你说这些的。如果冷月真的是好姑娘,娘或许可以接受她,但也必须要先除掉半天月这个祸害才行。娘知道你这几天急于练功,但你师父说过,练习无我剑,不可急于求成。明日,你应该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吧。” “明日知道了。明日谨记娘的教诲。” 欧阳明日看着玉竹夫人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冷月呆在神月教,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想明日了。 如果现在挂掉,或许半天月就打不了她什么主意。可是,如果她死了,半天月说不定会找更阴险的人来对付明日他们,若真如此,冷月宁可是她。 不过,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冷月决定去找半天月问个清楚。 “你去哪?”冷月打开房门,却发现半天月早已站在门外。这些天来,半天月一直躲在暗处观察这个陌生的小姑娘,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难道她不是女神龙等人设的局?难道他猜错了?半天月困惑不已。 “你把我抓来,又不让我走,到底想干嘛?”冷月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寻死?说!” 冷月不予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半天月。 “既然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半天月说道,“你是皇宫里的小宫女,女神龙他们让你假扮玉竹夫人来对付我,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把你赶出了皇宫,你一时想不开,便去湖边寻死,是这样吗?” 冷月撅着嘴说:“他们跟我说没有危险的,而且也救了我的命啊。是你把我扔到悬崖下面的,要不是老爷爷接住我,我早就被你给杀啦。” “不,不是我的错,”半天月说,“是让你假扮玉竹夫人的那些人,是他们的错,如果你没假扮成玉竹夫人,就不会被我扔下悬崖了,不是吗?” 冷月一言不发。 半天月见状说道:“我不像他们那样满口仁义道德,做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却把你打发出宫,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冷月嘟着嘴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半天月问道。 “冷月。” “冷月,好名字,我的名字里面也有个‘月’字,你若加入神月教为我做事,我保你呼风唤雨,名震江湖,再也不会受人欺负,更不会被人默默无闻地打发走。你可愿意?”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冷月问道。 “因为我跟你一样,与他们有着深仇大恨。”半天月说。 “我可不恨他们。”冷月把头扭向一边。 “哈哈哈哈哈……”半天月笑道,“不恨,为何寻死?” “我……” “小姑娘,或许在你眼里,我半天月是个大恶人,可谁又知道,我的内心有多孤独?没有人明白我!其实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们逼的!”半天月说道。 “呃…………” “如果你愿意跟我联手,我保证替你出气,让他们付出代价!” “真的?”冷月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看似天真的信任和狂喜。 “那是自然!”半天月信誓旦旦地说。 “那……那你给我什么好处?”冷月怯怯地问。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这个小姑娘竟然跟他谈条件,半天月着实没有料到。 “我要武功。有了武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冷月撅着嘴说。 半天月的惊讶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了得意:“好!你比我那个义子强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天月走了。冷月的嘴角弥漫着一丝奇异的笑容。 阿布碎碎念: 原剧里面好奇怪,小豆芽叫上官燕个“燕姐姐”,却喊她母亲辈的人“奶奶”,晕啊,果然是童言无忌么@_@ 明日现在只一心想救冷月脱离苦海,至于动机究竟是喜欢还是报恩,其实他自己也是不清楚的。或许他与冷月之间,有种特殊的默契,但仅有默契并不足以令人动情,只因曾经对上官燕的爱,是那么的一往而深。 明日公子肿么可能只有一个暗恋者呢?如果没有小三,那么两情相悦也就失去了考验的机会,不是么? 不要说阿布是坏银嘛,就算是也不能承认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母亲回来了 第16章 玉面海棠 最近四方城出现了一个女杀手,人称玉面海棠。此女容貌清丽脱俗,极具迷惑性,许多江湖义士都死在了她的手上。玉面海棠每次杀人,都会明确告知:“我是神月教的玉面海棠”,每次杀完,都会亲手将对方拖去埋了,填土时,还会丢一只信封在死者身上,信封上赫然写着“玉面海棠锁命符”。 玉面海棠声称,就是见了阎王爷,也要记得是她夺了他们的命。可见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胆子极大,丝毫未将因果报应放在眼里。 半天月站在神坛前,悠悠地望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少女。 “都杀完了?” 冷月莞尔一笑,缓缓打开手中的箱子,将必杀令哗哗啦啦倒了一地。 “好!够心狠手辣!”半天月拍着冷月的肩膀,说道,“你比我那个叫司马长风的义子可强多了,本教主果然没看错人,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月甜甜地笑着,这笑容看上去是如此的天真、烂漫、纯净。或许,从来没有一个杀手这样笑过。 这般清新甜美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嗜血杀手的脸上,还真是瘆人。 “城主。”司马长风和上官燕来到御书房。 “你们来了,”臭豆腐说道,“最近四方城出现的玉面海棠,你们听说了吗?”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点了点头。 “我接到密报,最近神月教准备除掉一个叫公孙衡的人,公孙衡的父亲是朝廷重臣,公孙衡是家中独子,一脉单传,公孙老大人为此十分忧心。如今半天月将矛头对准了朝堂上的人,其心思昭然若揭,若此番谋杀成功,日后必定更加猖狂。上官燕,司马兄,你们一定要阻止玉面海棠的谋杀行动。”臭豆腐说道。 “是!”上官燕和司马长风异口同声地说。 “辛苦你们了。”臭豆腐说。 公孙衡是一位胆子大、正义感强的少侠。行事有些鲁莽,爱出风头,最见不得有人公然挑衅。 这日,他接到一只飞镖,上面写着: “今夜子时,郊外树林。怕死就逃走,若是敢来,必取你性命。玉面海棠。” “哼!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玉面海棠!”公孙衡气呼呼地说道。 公孙衡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郊外的小树林,玉面海棠早已恭候多时。 “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玉面海棠声音带笑。 “哼,要死也是你死!”公孙衡说道,“今天我就替武林除了你这个祸害!” 说着两人就打了起来。 公孙衡的武功刚劲有余、灵动不足,实在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冷月的武功至阴至柔,手中的无情剑犹如水蛇一般,不一会儿就逼得公孙衡毫无招架之力。就在公孙衡的剑被冷月挑飞的时候,只听“呯”的一声,冷月的剑锋被人挡了回去。 “冷月,是你?!”上官燕和司马长风最不愿面对的情形发生了。 冷月侧过身子,避开风燕二人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必杀令,不可违。” “你不是不会武功吗?”司马长风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冷月咧嘴一笑,“司马长风,若不是你背叛教主,铲除异己的事情,怎么会轮到我呢?” “冷月,你回头吧,不要为虎作伥。”上官燕劝说道。 冷月将无情剑钉在树上,从怀中掏出一只匕首,一边缓缓抽出,一边笑着说道:“这把刀是不是很眼熟?相当好用呢。” 上官燕不由得皱起眉头,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冷月,停手吧。” 冷月冷哼一声,合上匕首,将无情剑从树上拔下,说道:“三个一起上吧。”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怎么忍心对她下狠手?倒是公孙衡这个傻大胆,招招欲致冷月于死地。虽然风燕二人未用全力,但三人之力将冷月逼上绝路绰绰有余。终于,冷月的剑被上官燕挑飞了。公孙衡见状,举起手中的宝剑狠狠地朝着冷月的喉咙刺去。 冷月不躲也不闪,只是面不改色地闭上了眼睛。 “呯”----公孙衡的剑被挡住了。 公孙衡气急败坏,冲着上官燕大喊:“你干什么呀!!!啊--------” 回过神来,只见冷月的匕首已经刺进公孙衡的胸膛。 上官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心软,以为能放救命恩人一条生路,谁知却害了另一条人命! 冷月迅速抽出匕首,利落地甩了甩上面的鲜血并将它收回刀鞘。公孙衡的眼神满是不甘,没多久,身体就软了下来,眼睛也闭上了。 “冷月,你……”司马长风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冷月,竟然是如此冷血的一个杀手。 冷月收起匕首,从怀中掏出“索命符”甩到公孙衡的脸上,冷冷地说:“他是朝廷命官的儿子,我就不埋了,你们把尸体带回去给皇甫仁和交差吧。” 说罢,便拾起地上的无情剑,走了。 上官燕的身体开始颤抖,眼泪也簌簌落下。她拼命的摇着头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她不是冷月……” 司马长风心疼无比,紧紧地将上官燕揽在怀中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错,燕儿。” 上官燕与司马长风将公孙衡的尸体带回。 御书房内,臭豆腐和欧阳明日焦急地等待着。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回来了,司马长风的背上,扛着一个人。 上官燕单膝跪地:“城主,属下办事不利,请城主责罚。” 司马长风将公孙衡放在地上,双膝跪地说道:“不,不是燕儿的错,是我司马长风的错,跟燕儿没关系!” 欧阳明日走到尸体跟前,将手指搭在死者的颈脉上,说道:“他没死。” “还有救?”臭豆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欧阳明日用手指沾了一点伤口上的血,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神仙软筋散?” 上官燕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上官燕从怀中掏出那封“玉面海棠索命符”,说道:“这是玉面海棠每次杀人时必留的索命符。” “小心有毒,”欧阳明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捏住信封放在地上,仔细地为上官燕把了把脉,又隔着手帕捏起信封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定无毒之后拆开了血红色蜡快封着的“索命符”。 只见信封里有一张人皮面具和一封书信,信上写道: “神月教除异己,必杀令不可违,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尔等速投皇甫仁和,绝密,切记。” “是她。”欧阳明日说道。 第17章 无处安放的心 “大哥,难道是……冷月?”臭豆腐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风燕二人点了点头。 “我们与冷月交过手了,她武功不弱。”上官燕说道。 “冷月之前说她不会武功,是骗我们的?”臭豆腐问。 “不可能,微臣的诊断绝不会出错。”欧阳明日说道。 “或许她有什么奇异的功夫,可以暂时压制内力,不让它发挥出来?我记得冷月有一个方法,不用内力就可以给人治病,或许,她还有更奇异的手段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司马长风推测道。 “虽然冷月是神月教的人,但好在她良知未泯,并未真正作恶行凶。只是……之前那些人若是没死,如今会在哪里呢?”臭豆腐不解。 欧阳明日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城主,此事交予微臣去办。公孙衡必须安置到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对外仍然要说公孙衡已被玉面海棠杀死,丧事等等一切照常进行。公孙老大人那里,恐怕就要劳烦城主去说了。” “大哥放心,这个好说。”臭豆腐说道,“不知大哥有何打算?” “半天月的野心越来越大,我们一定要秘密训练精兵死士,以对抗半天月的势力。这次的事情,正好是一个机会。”欧阳明日说,“城主近日可在城内贴出皇榜,就说玉面海棠屠杀江湖义士,谋害朝廷命官,罪无可赦,谁能活捉玉面海棠,赏银千两。” “好,交给我吧。”臭豆腐说道。 时至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院落中的海棠花也纷纷凋谢了,只剩下地上枯萎的花瓣,和树上的绿叶郁郁葱葱。 凌雪端着一碟点心和一壶好酒来到院落中,看到正在观天象的欧阳明日,温柔地说:“大哥,我做了些宵夜,一起吃吧。” 欧阳明日和蔼可亲地笑着:“好。” 每次看见凌雪,明日就会不自觉地想起盈盈,想起从前常常欺负她、跟她拌嘴。如今盈盈不在了,这个容貌酷似盈盈的小妹,明日总想对她格外好一点。 “这么晚了还没睡?”明日问道。 “看见大哥没睡,小妹也睡不着。”凌雪说。 “我是在夜观星象,你呢,有心事?”欧阳明日笑着问。 “大哥才不是在夜观星象呢。”凌雪说道。 “哦?”明日眉稍微动。 “大哥在想那个神月教的坏女人。”凌雪撅着嘴说。 欧阳明日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笑着问道:“你这丫头,谁跟你说的这些。” “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个坏女人杀了那么多江湖义士,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为什么你还要想着她呢!”凌雪继续说道。 欧阳明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并没有想她,只是在欣赏夜色而已。如果你一定要提起这些,那我先回去了。” 明日说罢,站起身来就要走。想想又怕话说得重,伤了凌雪,便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小雪,你既贵为公主,朝堂之事,还是越少知道越好,否则很有可能对你不利。如今大哥是朝廷重臣,平日里难免会忙碌些,爹和娘就辛苦你多多照顾了。” 凌雪强忍着泪水,不高兴地点点头。 “早些休息吧。”明日恢复了往常的温柔。 凌雪哭着跑开了,欧阳明日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凌雪一边哭一边跑,不知不觉跑出了别苑,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宫里迷路了。 “真倒霉。”凌雪心想。如此一想,哭得更厉害了。 臭豆腐处理完奏折,走在回寝宫的路上,突然听见一阵哭声,不禁纳闷:“这么晚了,谁在哭啊?” 他顺着声音寻去,看见了这张酷似盈盈的脸,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凌雪?你怎么蹲在这里哭呀,怎么了?”臭豆腐问道。 凌雪一看是臭豆腐,转身想走,但又碍于礼数,不得不回过身来,带着哭腔说道:“凌雪拜见城主。” “平身,”臭豆腐关切地问道,“谁让你受委屈了?” 凌雪并不回答,只是哭个不停。 臭豆腐从未见盈盈哭过。即使香消玉殒的那一刻,她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盈盈虽然从小养尊处优,却活泼坚强,甚至不惜为了保护他而牺牲自己。而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她呵护她,就这样任由她撒手人寰。想到这里,再看看凌雪,不禁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臭豆腐将凌雪揽在怀里,温柔地说:“哭吧。” 凌雪哭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此时,她才蓦然发觉,自己竟然在城主的怀里,不由身体一颤,连忙挣脱臭豆腐的怀抱,惊慌失措地行了个大礼:“对不起城主,凌雪失礼了。” 臭豆腐也渐渐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善解人意地说道:“无妨,你快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边走边聊,臭豆腐这才问明白,原来明日因为冷月之事说了她几句,于是安慰道:“凌雪,其实大哥也是担心你,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朝堂上的事情听多了说多了,万一被坏人知道,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他的语气或许急切了些,但我相信他不是真的想责备你,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了。” 凌雪点了点头,却还是心有不甘地嘟囔道,“真不知道大哥喜欢她什么。” 臭豆腐无奈地笑笑,说道:“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必须要一个理由,那便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付出,心甘情愿地爱,甚至心甘情愿为对方牺牲一切。” 说到这里,臭豆腐又想起了盈盈,心中无限感伤。 凌雪听到臭豆腐这么说,虽然还是有些妒火中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嘀咕:大哥,你对她如此心甘情愿,不知她对你是否同样心甘情愿? “凌雪,到了,”臭豆腐说,“回去好好休息。” 凌雪点点头。臭豆腐刚要走,却又被她拉住了袖子。 “怎么了?”臭豆腐问。 “你对我好,是因为……盈盈?”凌雪怯怯地问道。 臭豆腐叹了口气,但身为城主的他早已学会了把悲伤压回心底。 他微笑着说道:“凌雪,你想多了。你是我皇甫仁和的妻妹,是我的亲人,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早点休息吧。” 望着臭豆腐孤单的背影,凌雪悻悻地回去了。 欧阳明日早已不在院落之中,如今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喝酒赏月的,是上官燕与司马长风。 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司马长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得硬朗、英俊。这是一个看上去就令人格外安心的男人。只是…… 看着笑靥如花的上官燕,凌雪觉得心里更加悲哀了。 为何每一个人都各怀心事?难道就因为自己晚来了几天,所以他们的心,都已经被别人占满了?感情的事情,果然要先下手为强。 别的女人再不好,也已抢占先机,比自己先住进了他们心里。即便是冷月那样的杀人女魔头,上官燕那样的冷面杀手,盈盈那样的刁蛮公主,也早已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烙印,再痛再不值,也如城主所说的那样,心甘情愿。 ----好一个心甘情愿。 即便自己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只能做别人的影子或者替身。或许,无论再怎么努力,别人也顶多受些感动罢了,并不会真的对自己产生什么感情吧?即使万幸,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甚至终成眷属,恐怕,也永远不及那些女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爱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他们是自愿的,他们甘之如饴,可是我呢?我该为谁甘之如饴?” 乔凌雪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但父亲多年来一直卧病在床,她不得不到处帮人做工。有时三更时分还在做针线,五更天又要早起工作。她只能像驴一样,被生活鞭打着赚钱赚钱赚钱,因为这样才能给爹爹买药买药买药,只有夜以继日地做工,一家人才能吃饭吃饭吃饭。那样的日子至少还有盼头,可是,父亲还是去了。凌雪的工钱不够给父亲买口像样的棺材,只能卖身葬父。 好在,她遇到了好心的玉竹夫人,玉竹夫人帮她厚葬了父亲,还收她为义女,凌雪简直高兴极了。玉竹夫人曾说过她有几分像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与这个素未谋面的盈盈公主长得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盈盈公主,无论是疼爱她,还是迁就她,都不是因为她本身有多好。并非因为她乖巧,并非因为她温柔,更与乔凌雪三个字无关。而是因为,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盈盈。 就连玉竹义母,之所以如此疼爱她,也是因为她长得像盈盈。 如今她贵为公主,再也不用过从前的苦日子,可是,她却感到自己跌入了更深的绝望。这种尊贵的日子,这种相敬如宾的亲情,这种无处安放的爱情,何时是个头? “谁能真真正正地让我依靠?”凌雪哭着问。 寂静的夜,没有一丝回答。 她真的很想有个依靠。 其实乔凌雪是个好姑娘,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感情迷茫的时候,说出一些荒唐话来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涅,阿布实在不太擅长写坏银和虐的桥段,所以其实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啦。预知后事如何,继续支持阿布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无处安放的心 第18章 臭豆腐,你成熟了 “大哥,怎么样?”欧阳明日前脚刚踏进御书房,恭候多时的臭豆腐就赶紧迎上前去。 “城主,”欧阳明日行礼,并给臭豆腐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下去。”臭豆腐命令道。 遣走了御书房内外的婢女和侍卫,欧阳明日关上门,轻声说道:“微臣调查了近一个月来新入宫的侍卫,果然跟之前的推测一样。” “那咱们现在应当如何?”臭豆腐问。 “我们需要一个隐秘的地宫来训练精兵,以免走漏风声。”欧阳明日说道,“这是微臣设计的地宫图纸,不仅包括格局布置,还包括了器具的摆放,所有细节都是微臣经过再三考虑的,可使空间达到最大功用。” “地宫好办,”臭豆腐说,“只是,这精兵的训练?” “师傅要教微臣无我剑法,微臣则要专心练剑,那么这精兵的训练工作,只能由古老前辈出马了。相信他是不会推辞的。”欧阳明日说道。 臭豆腐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所言有理,我即刻动身前去,请古老前辈帮这个忙。” “此事交予微臣即可。”欧阳明日说道。 “不,大哥,我亲自去请。”臭豆腐说,“训练精兵一事,至关重要。虽然大哥与古老前辈交情匪浅,但毕竟是朝廷要事,身为一城之主,我还是应当亲自去请,以示诚意。” 欧阳明日赞许地点了点头:“臭豆腐,你真的成熟了。” 臭豆腐苦笑道:“大哥,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很想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臭豆腐。可如今,我没有选择。” 欧阳明日安慰地将手放在臭豆腐的肩上,臭豆腐淡淡地笑了笑,说,“谢谢大哥,我没事。” “哈哈哈,臭豆腐!”古木天说道,“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啊!” “臭豆腐有话想跟古老前辈说。”臭豆腐说道。 “我们进屋说话。”欧阳明日说。 三人进了屋,欧阳明日刚关上门,臭豆腐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古木天的面前。古木天顿时被这两个年轻人给弄懵了,连连说道:“这是干嘛呀!你们两个!臭豆腐你可不能随便下跪啊!” 臭豆腐俯首作揖:“前辈,晚辈有一要事,恳请前辈帮忙。” “什么忙非得跪着说,快起来起来!先起来再说!”古木天一边说着,一边将臭豆腐从地上拽了起来。 欧阳明日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原委,古木天听罢,不禁感叹:“冷月这丫头,真是不简单。半天月这回也是算漏一着,他铲除异己,我们却将他的异己训练成精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日,这个主意想得妙啊!” “那师叔可是答应了?”欧阳明日笑道。 “当然,包在我身上!嘿嘿!”古木天捋着胡子笑了起来。 “多谢前辈。”臭豆腐行了个大礼。 “不谢不谢!”古木天拍着肚皮笑道:“自从边疆这老家伙教明日练剑以来,都不跟我玩啦,这回我可有机会好好地活动拳脚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欧阳明日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起来。 古木天见状,笑得更欢了。 今夜的星辰格外耀眼。欧阳明日从前每每寻找冷月的本命星,都是落得失望而归。然而今夜,他并未刻意寻找,只是观了一眼自己的本命星,却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他发现自己本命星的东南方向,有一颗泛着紫光的星星,因其光芒呈紫色,显得比其他的星星黯淡许多。紫星若即若离,闪烁不定,呈镜花水月之象。 “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欧阳明日想起冷月的话。 明日仔细地观察着那颗星,想要寻找一点关于冷月身世以及吉凶方面的线索,却发现在那颗星再往东南方向不远的地方,有一颗灾星。如果没有那颗紫星,灾星便会直冲他而来。而如今,紫星挡在他的本命星之前,此形此景,看起来十分凶险。 难道会是半天月?或者比半天月更可怕的人和事? 欧阳明日更加确信,一定要将冷月抓回来。即使让她忍受牢狱之灾,也比呆在半天月身边安全得多。 天空中仍然没有找到关于紫星的其他任何线索,精通星象的明日百思不得其解。 “冷月啊冷月,你究竟藏着多少秘密?”明日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凌雪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无限感伤。 凌雪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缝着手中的靴子。 “小雪,”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正在出神想事情的凌雪吓了一跳,手指“噗”地一下被针扎出了血。 “义母。”凌雪低声地说。 玉竹夫人握住凌雪的小手,看着她指尖渗出的一点鲜红,心疼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 凌雪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把头低得更低。 玉竹夫人拿起了桌上的靴子瞧了瞧,“咦,这是一双男人的靴子。”随即笑道:“原来咱们的小雪长大了,有心事了。” “义母,雪儿没有。”凌雪小声地否认道。 玉竹瞧着这靴子的尺寸很眼熟,这大小和尺寸,不是跟明日的脚一模一样吗? “小雪,你喜欢明日?”玉竹问道。 凌雪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难得你这么有心,”玉竹轻轻地将凌雪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拍着她的手说道:“你这么温柔懂事,若能跟明日结为连理,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大哥心里只有冷月。”凌雪说。 一提起冷月,玉竹就有些不高兴。通缉令都飞遍四方城了,显然这冷月是个冷血无情的女魔头,是神月教的妖孽。明日的一片真心若给了那种女人,那就真是太不值得了。 而凌雪不同,她身家清白,性格也温柔娴淑,若能嫁给明日,一定会是明日的贤内助。再加上酷似盈盈,玉竹夫人对她就更多了几分偏爱。凡是凌雪喜欢的,她都会支持,就像宠着当年的盈盈一样。 “义母支持你。”玉竹夫人说。 凌雪羞涩地点了点头,两朵红晕悄悄地爬上她的脸庞。 不知道大家对臭豆腐变成熟这件事是怎么看的?阿布写的时候,觉得应该尽量尊重原剧中臭豆腐的性格。 臭豆腐在雪剧的最后,毅然挑起城主这个重担,说明他还是很有责任感的。但他毕竟学问不及明日,所以常常会找明日拿主意。不过,对于一个脑袋不够聪明的人,谦虚也是一件法宝。主意虽然是明日出的,但他能做到的事情却可以办得漂亮,而且臭豆腐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所以他的诚意会打动别人,别人也愿意辅佐他。 阿布觉得,臭豆腐虽然不是天生的帝王料,却依然是个可塑之才。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渐渐成熟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臭豆腐,你成熟了 第19章 冷月归来 冷月坐在铜镜前认真地梳着头发。她的手指穿过流水般黑亮的发丝,一遍又一遍。桃花般娇媚的颜,樱花般粉嫩的唇,清亮透明的双眼点缀着恰到好处的眼妆,透着一点清纯,一点妩媚,还有一丝小性感。 自从通缉玉面海棠的皇榜发出之后,由于不便出行,妆扮自己便成了冷月每日最重要的事情。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活,一点也不着急,更瞧不出有丝毫的担忧。 冷月在镜子中瞥见了缓缓走近的半天月,但她并未站起身来行礼,也未跟半天月打半声招呼,只是旁若无人地继续梳理着头发,静静地,细细地。 半天月抚摸着她那带有茉莉花香的长发,轻声说道:“你还挺沉得住气。” “不然呢?”冷月悠闲地说,“我都已经被通缉了,就算教主再想让冷月帮你杀人,冷月也得有命才行啊。” “你是怪我给你的武功不够高?”半天月问。 “冷月不敢,”冷月扑哧一笑,声音甜如蜜糖:“只不过,属下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朝廷又承诺重金活捉,若是被一群高手围住了,恐怕……教主,冷月虽有心帮你做事,但也要自保才行,还望教主体谅。” “呵呵呵呵,”半天月拈起冷月的一缕头发凑到面具前嗅了嗅,缓缓说道:“冷月,其实你只需再杀一个人就够了。杀了他,你不仅能一雪在宫中被利用被遗弃之恨,还可扬名天下。” “有这等好事?”冷月嗔怪道,“教主为何不早说,让冷月白费好些功夫!” 半天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我教你本事,让你出气,让你扬名,你也总得为我做些事情才行,不是吗?” 冷月沉吟片刻,说道:“教主所言有理。不知教主所指的人,是女神龙,还是司马长风?” “都不是,”半天月说道,“是皇甫仁和。” “皇甫仁和的武功倒是不怎么样,”冷月说道,“可他身边有女神龙和鬼见愁,还有大内高手,恐怕……” “这就要看你的了,”半天月说道,“皇甫仁和身为城主,将宫女的性命弃之不顾,还将你赶出皇宫,你难道不恨他吗?” “恨,当然恨!”冷月咬着牙狠狠地说。 “既然如此,怎样支开女神龙和司马长风,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半天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待皇甫仁和一死,本教主坐上城主之位,你就是四方城第一女将军,这样不是既报了私仇,又名扬天下了吗?” 冷月笑得天真又兴奋:“对呀,原来如此!” 冷月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温柔的步伐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她甜甜地说:“教主,冷月多谢教主栽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天月得意地笑着走了。 冷月的眼中溢满了柔情和期盼。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明日,我来了。” 臭豆腐处理国事的时候,上官燕与司马长风很少守在身边,虽然宫里有大内高手,但这也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好在臭豆腐对朝政之事格外上心,经常与欧阳明日一同商议朝廷政事。有明日的陪伴,人身安全基本还是有保障的,就算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大多数时候应该也能及时处理。 冷月趴在房顶上,略表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晚实在是太适合刺杀臭豆腐了,这个傻小子,还有明日这个傻瓜,没有风燕二人的贴身保护,若是半天月真的杀来,你们该怎么办? 算了,不想了。 冷月又搬开一块顶砖,娇小的身躯刚好可以通过。她手握无情剑,如鬼魅般自屋顶缓缓飘落。 她飘的很慢、很轻,像一只蜘蛛,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朝着猎物的方向,缓缓靠近。 “城主,闪开!”欧阳明日以最快的速度将臭豆腐拉到自己身后,大喊:“来人,有刺客!” 冷月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对臭豆腐和明日二人露出一丝浅笑:“城主,国师,别来无恙。” 此时殿内已经满是大内高手和御前侍卫,冷月哼笑一声,拔出无情剑,直直地朝臭豆腐的方向刺去。 大内高手立刻围了上来,与冷月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冷月的剑像是抹了毒药一般,被刺过的人只消一剑,便倒地不起了。 欧阳明日缓缓抽出无我剑,冰蓝色的寒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 “今日正想讨教一番。”欧阳明日的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无我剑?有趣。”冷月媚眼含笑,但仍不由分说地刺向臭豆腐。冷月手中的无情剑与欧阳明日的无我剑展开了激烈的较量。 二人心照不宣,招数方面却分毫不让。明日的无我剑法虽已有些火候,但毕竟只练到三成,冷月的剑法也丝毫不弱,甚至比明日的还略强一些。眼看这场戏就要演不下去了,因为明日已经开始略占下风,若是再打下去,想不刺杀皇甫仁和恐怕都不行了! 还好此时,上官燕和司马长风及时赶到,欧阳明日大喊:“保护城主!” 就在明日喊“保护城主”的时候,冷月分了神,明日立刻施展无我剑法第三招,准备挑开冷月的剑并指住她的喉咙。谁知“呯”的一声,冷月将无情剑的剑刃狠狠地压在无我剑上,两把剑呈十字形交错,垂直于身。紧接着,冷月身体前倾,直直的朝着无我剑撞了过去。 “噗”的一声,无我剑刺进了冷月的身体。 欧阳明日惊呆了。臭豆腐、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冷月忍痛将身体拔出剑外,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跑去。 欧阳明日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冲着风燕二人大喊:“活捉玉面海棠!” 司马长风和上官燕立即上前挟住冷月的胳膊,此时冷月已无招架之力。胸前的血渍晕染开来,红彤彤的一大朵,像极了泼墨牡丹。她微微抬起下颌,苍白的小脸半丝血色也无,嘴角却仍然挂着那抹令人匪夷所思的浅笑。 欧阳明日声音沙哑:“玉面海棠已经伏法,将其押入密室,听候发落。” 明日的泪水含在眼睛里,握在手中的无我剑微微颤抖着,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冷月啊冷月,若你从不曾牵涉其中,该有多好。 第20章 狱中重逢 冷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这间密室极其有趣。虽是牢狱,却没有狼藉满地的稻草,也没有老鼠,比古装剧里面的地牢要干净得多。更有趣的是身下这床棉被,尽管表面看起来破破烂烂,却又软又厚,用手一摸就知道是新被子。 没错,冷月躺在一张柔软的地铺上。这是冷月生平第一次睡地铺。 如今正值七月盛夏,地牢里面却阴暗湿冷。睡在棉被之上不仅不会感觉燥热,而且舒服得很。就算是坐牢,这恐怕也是贵宾级的待遇了吧。 冷月慢慢地坐起身来,将后背倚靠在墙上。看到自己的伤口已被处理完好,衣服也换了,还住在如此“雅净”的牢房里,苍白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能发现一些惊喜。或许是心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场梦,所以她在这里从不曾感到害怕或者恐慌。 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她知道有人来了。 冷月听见狱卒说:“国师。” “开门。”是欧阳明日的声音。 狱卒将牢门打开。 “本国师奉城主之命,连夜密审玉面海棠,你等去门外好生看守,任何人不得擅入。”欧阳明日命令道。 “是!” 支走狱卒之后,明日缓缓走进牢门。他的拳头紧紧握在身后,二人四目相对。 明日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冷月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话。刚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嗓子里像有一团火,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却咳嗽了好几声。 明日迅速蹲下身来,扶住冷月单薄的双肩,用手背拭了拭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冷月挤出一丝浅笑,“没事。” 欧阳明日轻轻地靠近她,想要把她揽入怀中。冷月说道:“不可,小心有人。” 明日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片刻,但随即更加向她的身体靠近,更加轻柔地用右手扶住冷月的右肩,左手扶住冷月的左臂,慢慢将她倾斜,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他不敢用力,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将她碰碎一样。 冷月老老实实地依偎在明日怀中。此时此刻,他们如同相爱许久的恋人一般,宁静,安谧。 “放心,我自有分寸。”欧阳明日轻声说道,“顾虑这些做什么,多累呀。” 冷月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早已划过她微笑的脸庞。 玉面海棠刺杀皇甫仁和一事,令皇宫上下提高了警惕。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不仅玉竹夫人、欧阳飞鹰、丁雪莲等人的寝宫多加了两倍的侍卫,就连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也以最快速度搬去了皇甫仁和寝宫的隔壁房间,与皇甫仁和同进同出,以防半天月再次派人偷袭。 明日坐在窗前,静静地回想着狱中与冷月的对话: “我把你关在这里,你是否怨我?”他问。 “关我在这儿是为我好,我怎会怨你?” “你实在不该这样做。” “我在半天月的手下做事,没有别的选择。” “既已回来,就安心在此养伤,待我们除去半天月,即刻还你自由,复你清誉。还有,我们……”明日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就练好无我剑吧。你的剑法,似乎还差了些。”冷月说。 “是,只学了前三招,师父说不可躁进,要踏实练功。”明日说道。 “可惜你并不踏实。”冷月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敲在他的心上。 明日一愣,低声说道:“是的,我不踏实。” “你太重感情了,以为无我就是无情,所以心里为难。其实无我并非无情,不过是放下我执罢了。”冷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语气却很坚定。 “真的吗?” “白童若不是太执着于天下第一,恐怕早已是天下第一。对于一个目标,若是不去努力,那什么也不可能;但若只有努力,没有什么是可能的。冷月猜想,前辈要你戒骄戒躁,并非只是怕伤了你这么简单。” “或许,师父的意思是,不仅要练,更要悟。心静,则剑稳。师父的确曾这样说过。冷月,你又点醒了我。冷月?” 冷月此时已在明日怀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明日轻轻地将冷月平放,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取出药丸塞入冷月口中。他穿了两层外衣,脱下里面那层盖在冷月身上,又将外面那层重新穿好,看上去与刚进来时的穿戴无异。 刚刚穿得这么厚,着实有些热。明日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望着昏睡中的冷月轻声说道:“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如今,就让我来保护你,尽管是用这样的方式。你暂且忍耐,不会太久,待除去半天月之后……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明日回过神来,看到凌雪站在窗边。 “还没休息?”欧阳明日笑得十分疲惫。 “大哥也没睡,小妹担心大哥。”凌雪说道。 “我正要去睡,你也早点休息吧。”欧阳明日说。 凌雪的双手不自然地拨弄着裙角,低头不语。 “怎么了?”欧阳明日问道。 “她……怎么样了?”凌雪低声问。 “已经关起来了。”欧阳明日回答。 “那她……应当如何处置?”凌雪怯怯地问。 “一切听候城主发落,”欧阳明日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凌雪低声说道:“大哥,你别太难过了,毕竟她是……” “凌雪,”欧阳明日轻声打断凌雪的话,说道:“你放心,早些休息吧。” 凌雪行礼:“小妹告退。” 凌雪渐渐地走远了。欧阳明日眉头紧蹙,自言自语道:“冷月,对不起。对不起。” 若是不去努力,那什么也不可能;但若只有努力,没有什么是可能的。----阿布也不记得这句话是从哪里看到的了,只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记住了。 从哲学的角度来讲,凡事皆有度;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中等程度的焦虑是最好的,焦虑程度过低或者过高,都会对目标的实现不利。 所以,边疆老人让明日戒骄戒躁,除了怕伤到他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样确实对剑法的学习有好处。毕竟,每个师傅都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能成为最厉害的那一个,更何况边疆老人一直想拿无我剑法与古木天的刀剑合璧一较高下,所以私下里当然希望明日的无我剑法能精益求精,把龙魂凤血拍在沙滩上啦^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狱中重逢 第21章 单恋相思苦 边疆老人对明日最近的表现颇为赞赏。尽管仍是前三招,却比原先精进多了,心气也更加沉着。 “好!明日,你的剑法大有长进!”边疆老人笑着说道,“冷月这一回来,你小子的心踏实不少啊!哈哈哈!” “正是冷月点醒了徒儿。”明日说道。 “哦,这丫头说了什么奇思妙论?”边疆老人好奇地问。 “她说,无我并非无情,而是要放下我执。”明日如是说。 “哦?哈哈哈哈……这丫头说起话来,倒有几分修行之人的口气哪。”边疆老人捋着胡子笑道。 “难道,师父这套无我剑法,真的只为破除我执,而非无情无我?”明日问道。 “破除我执,只是无情无我的一个阶段罢了。不过这丫头从未听过无我剑法的口诀,却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不简单哪。明日,你可知道这是为何?”边疆老人问道。 “为何?” “因为她擅悟。” “此话怎讲?” “明日啊,你是否还记得冷月当初在皇宫的时候,虽然一副文文弱弱的少女模样,却给人感觉心思细密、深不可测?”边疆问道。 “徒儿记得,”明日说,“究竟为何如此?” “嗯,”边疆沉思片刻,说道:“为师猜想,冷月必定是从过去的经历中得到了成长与体悟。” “这……有何特别之处?”每个人不都是从过去的经历中总结经验教训,进而成长起来的吗?明日不解。 “冷月擅于总结,经历过的事情必定想得又深又透,才会瞧得如此深沉明晰。如若不然,就是她有高人指点,所以才对世事洞若观火。旦凡武学经典,必定糅合了创作者的个人感情与生活感悟,例如为师的无我剑法,古木天的龙魂凤血录,都是我们个人经历及生活智慧的提炼与融合啊。” “原来如此,”明日说道,“徒儿定要仔细体会这其中的奥妙。” “光体会无我剑法的奥妙是不够的,还要对自己的生活经历勤加总结。”边疆老人说道,“冷月这丫头虽然心思深沉,凡事却总会往好的方面去想。虽然乐观,却又非盲目乐观。正因为找到了事情背后的积极意义,她的乐观总是有理有据。明日啊,这方面你要向她学习,多看,多思,多悟。心,要做到定而不乱。你若能多加领悟,必能练至更高境界。”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明日说。 “现在我们可以练习无招胜有招了。”边疆老人笑着说,“为师对你有信心,也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定能将无我剑练法到至高层次!” 明日信心百倍地点点头。 “大哥,吃点东西吧。”凌雪端着一盘点心对明日说。 “噢,我不饿,你吃吧。”明日正在聚精会神地想着臭豆腐白天与他探讨的政事,尚无头绪,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寝食难安。 “明日,这是凌雪亲手为你做的点心,多少吃一些吧。”玉竹夫人劝道。 “娘,孩儿正在思考政事。”明日说。 “正事,什么是正事?难道你每天就只有练剑和去看那个妖女是正事,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正事?你爹,还有我和你妹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吗?”玉竹夫人生气地说。 “娘,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正在思考朝政之事,并没有说爹娘和妹妹无关紧要。时辰快到了,孩儿要去御书房与城主一同商议朝堂之事,还望娘和妹妹恕罪。” “明日,你……”玉竹夫人的话音未落,明日已经走远了。 凌雪满腹委屈,哭着跑开了。 “小雪……”玉竹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哎,都怎么了?” 凌雪哭着跑出别苑,跑到上次遇到臭豆腐的那条路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臭豆腐和风燕二人正要去御书房等明日,结果又看到了凌雪在这里哭。 “凌雪,谁又欺负你了?”臭豆腐问。 凌雪还是不回答,却哭得更厉害了。臭豆腐给风燕二人递了个眼色,二人稍稍走远了些。 看着凌雪楚楚可怜的样子,臭豆腐只得又安慰她。他拍着凌雪的肩膀,轻声地说:“别哭了。” 凌雪哭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道:“大哥心里只有那个杀人女魔头,我再温柔再体贴都没有用,永远永远比不上她!我只不过是做了些点心给他吃,他就找借口说要跟城主谈国事,甩开我就走了!呜呜呜呜呜……” 臭豆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凌雪,其实我今天晚上真的约了大哥谈国事。” 凌雪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城主,是真的吗?” “是真的,”臭豆腐说,“我因为一点琐事耽搁了,所以来迟了些,恐怕大哥此刻早已在御书房等候。这样吧,你随我一起去,我让大哥跟你道个歉,先将你送回别苑再来与我商议朝堂之事。” “嗯。”凌雪抹了抹眼泪,点点头。 臭豆腐拍拍凌雪的脑袋,笑着说道:“以后不许这么爱哭了。” 凌雪抽泣着点点头。 臭豆腐带着凌雪走到御书房时,却发现明日还未到达。 “国师来过了吗?”臭豆腐问道。 “回城主,还没有。”侍卫说。 臭豆腐跟风燕二人对视了一下,嘀咕道:“按理说大哥该到了呀。” 司马长风说:“或许赛华佗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臭豆腐点点头,对凌雪说:“大哥有事耽搁了,你一同进来等会儿吧。” “城主没骗凌雪?大哥真的会来?”凌雪怯怯地问。 上官燕笑着说:“凌雪,是真的,我和长风都可以作证。” 凌雪这才放下心来。 四人等了半个多时辰,仍是不见明日的身影。上官燕说:“我去找找看。” “还是我去吧。”司马长风说。 司马长风还未踏出御书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城主!不好啦!不好啦!国师他……” 凌雪听罢,晕了过去。 第22章 明日负伤 半个时辰之前。 冷月小小的身体在地铺上蜷缩成一团,伤口一跳一跳的痛,痛得她心慌不已。每天都会这样疼个两三次,好在时间不会太久,痛一会儿就能睡过去。 “开门。” 冷月听到说话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自己刚刚竟然丝毫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吱”的一声,牢门打开了。冷月又听到一句“你们先下去吧”,随即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 一个男人走进牢房,用手帕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轻声说道:“你的伤口离心脏不远,这段时间难免会有些头晕心悸。需再调养几日,待伤口愈合一些,症状即可消失。” 头昏眼花的冷月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听得出他的声音。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冷月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明日说。 “看来是有心事。”冷月问道,“怎么了?” 明日只说道:“没什么。” “是家里的事。”冷月字字敲打在他的心上。 “知我者,除了师父和弄月,便是你了。”明日感叹道。 冷月此时已经感觉好了许多,她用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明日缓缓将她扶起,把那日留下的外套披在她身后。 “是不是因为我?”冷月问。 明日双手一僵,低头说道:“不,只不过拌了几句。” 冷月握住明日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地说:“她们不会真怪你的。” 明日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明白,你放心。” 冷月笑着点头,问道:“对了,之前那些人……” “那二十八人已全部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古老前辈已经在训练了。”明日说。 “二十八个??” 明日立刻警觉起来:“人数不对吗?” “明天一早给我名单。”冷月神色慌张地说。原本就气血不足的脸色霎时更加苍白。 明日从怀中掏出名单:“我带了。” 冷月赶紧接过名单打开,明日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根小树枝帮她照亮。她仔细核对着名单上的人,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怎么样?”明日问道。 “确实少了一个,”冷月说,“还有一个叫柳无情的。” “亦阴亦阳柳无情?”明日说,“相传此人亦正亦邪,但行事大多阴险卑鄙,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善类。想必是哪里得罪了半天月,才被写入必杀令的。” “糟了,都怪我没有对必杀令中的人逐一进行调查,只以为半天月杀的都是些忠义之士……唉,被他侥幸逃脱了。”冷月说道。 “这不能怪你,你并非江湖中人,怎么可能知晓这么多呢?看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找到柳无情。”明日说。 明日发现冷月的眼神有些异样,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冷月,你想到了什么?”明日小心地问。 “那这二十八个人……” “你放心,这些人我调查过了,没有问题。”明日说。 “嗯,那就好。”冷月捶了捶腿,说道:“明日,我腿麻了,你扶我起来走走。” 明日扶着她慢慢站了起来。冷月很不灵活地来回走了几步,突然拔出明日的无我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冷月,你不能离开这!”明日想翻身擒住她,怎奈手握火把,身手不便。不但没能擒住冷月,还被她在肩上划了一剑,倾刻间,鲜血顺着他华丽的衣服流淌下来。 “火把,扔掉。”冷月一字一句地说。 明日将火把扔在被子上。刹那间,柔软的棉被,连同明日留在那里的外衣,熊熊燃烧起来。 冷月一只手用最快的速度封住明日上半身的穴道,另一只手拿剑挟持着明日向外走去。 “冷月你想干什么,你真的不能这样就走!你会……” “三件事。”冷月打断他的话。 “第一件是柳无情,那第二件?”明日问道。 “金佛不坏身。”冷月答。 “你知道金佛不坏身的秘密?”明日问。 “还有第三件:谢谢你替我疗伤,但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冷月说。 “冷月,你别再撒谎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明日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敬重你,所以从不对你撒谎。”冷月声音微弱,语气却斩钉截铁。 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有动静,纷纷冲了进来,此时地牢已经烈火熊熊,玉面海棠用剑挟持了国师,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让他们退下。”冷月说。 “都退下!”明日大喊。 众人退到牢狱之外,冷月挟着明日走出了地牢,说道:“让他们都别动!” 明日说道:“都别动!” 冷月挟持着明日往前快走了七八米,突然把剑扔在地上,将明日往众人处一推,然后快速施展轻功逃走了。 “你会落下病根的。”明日望着冷月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城主!不好了!不好了!国师他……” 凌雪听罢,晕了过去。 司马长风快速施展轻功,将远处呐喊之人带进御书房。臭豆腐着急地问:“国师怎么了?” 狱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玉面海棠放火烧了地牢,打伤国师,越狱逃走了!” “怎么会这样?那国师现在何处?!”臭豆腐大喊。 “已经送回别苑,边疆老人那里去了!” “快走!”臭豆腐冲了出去,上官燕紧跟。 司马长风扛起凌雪,也紧跟了出去。 臭豆腐等人赶到的时候,欧阳明日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在和边疆老人聊天,玉竹夫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儿子。 “大哥,你怎么样了!”臭豆腐问。 “回禀城主,微臣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欧阳明日摇了摇头,“都怪我想起一些线索,去找玉面海棠询问,结果一不小心让她逃了。” “这个女人也太狠了,不仅打伤了你,还烧了地牢,这不是杀人放火吗!罪过啊”玉竹夫人气愤地说。 “大哥,这件事情不能怪你。人跑了我们可以再抓,只要大哥没事就好。”臭豆腐说。 欧阳明日低头行礼:“臣没事,多谢城主。” “小雪?你怎么了?”玉竹夫人这才注意到晕倒的凌雪,使劲摇晃着她。 凌雪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叫道:“大哥!大哥他……!” “大哥我好好的在这儿呢。”明日笑着说。 凌雪走到明日身前,看到他左肩的衣服上有几丝血迹,目光直直地问道:“是她弄的,对吗?” “凌雪……”明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哼!”凌雪抹了一把眼泪,气呼呼地跑出了房间。 “小雪……”玉竹夫人追了出去。 臭豆腐说:“大哥,凌雪她……” “哎,”欧阳明日叹了口气:“她的心思,我怎能不知?只是……” 臭豆腐也叹了口气,说道:“凌雪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一切的。” 凌雪抽泣着跑回房间,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玉竹夫人气喘吁吁地跟过来,摸着凌雪的头轻声说道:“孩子,哭吧。” “义母……”凌雪扑进玉竹夫人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臭豆腐本想过去看看,顺便劝一劝凌雪,但看到她哭的这么伤心,不忍上前,只得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臭豆腐垂头丧气地对司马长风和上官燕说:“我们走吧。” “城主,”欧阳明日叫住了臭豆腐,臭豆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与风燕二人一同走进明日的房间,关上门。 “大哥,冷月为何突然越狱?”臭豆腐问。 欧阳明日将名单递给他。 “这个?有什么问题?”臭豆腐问。 “少了一个人。”欧阳明日说。 “难道冷月知道此人现在何处?”司马长风说。 欧阳明日点点头。 “难道……”上官燕仿佛想起了什么。 欧阳明日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冷月会不会有危险?”臭豆腐问。 欧阳明日思索片刻,立即提笔写了几行字,将信纸递给臭豆腐说道:“城主,有些事情需要连夜去办。” 臭豆腐接过明日的纸条看了看,说道:“嗯,我即刻差人去办。” 臭豆腐回到寝宫,一屁瘫坐在床上,木然地说:“没想到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城主,别想这么多了,早些休息吧。”上官燕说。 臭豆腐点了点头,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躺在床上,臭豆腐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冷月究竟去了哪里?名单上缺少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半天月又会不会有什么新的阴谋? 还有凌雪,她对爱情那么执着,爱得那么痛苦,一次次地伤心失落掉眼泪。就算生气时会耍些小孩子脾气,说些不懂事的话,但他看得出来,凌雪是真心喜欢明日的。 想起凌雪,臭豆腐突然觉得很心疼。 第23章 险遭怀疑 冷月踉踉跄跄地跑回神月教总坛,谁知才刚一进门,就被金银护法押入神殿。 “跪下!”金银护法将冷月按在地上。 半天月背对着冷月,幽幽地问道:“冷月,你可知罪?” “冷月无能,请教主责罚。”冷月低声说。 “无能?哼!”半天月生气地甩了一下披风,转过身来,大吼道:“冷月,你竟敢背叛我!!” “教主何出此言?冷月没有啊!”冷月一脸无辜。 “没有?”半天月的音调又提高了几分。 冷月继续说道:“国师奉皇甫仁和之命前来劝降冷月,冷月是打伤并挟持了国师才逃出来的!教主待冷月恩重如山,冷月宁死不愿背叛教主,还望教主明察!” “你还敢狡辩!”半天月怒吼道,“你看看他是谁?” 此时,从偏门走进来一个人,笑吟吟地用兰花指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说道:“玉面海棠,你还认识我吗?” 冷月冷哼一声:“原来是那个跪地求饶的好孙子。” “你……!明明是你放了我!怎么倒打一耙说我求饶!”柳无情尖着嗓子喊道。 “恼羞成怒了吧。”冷月冷冷地说。 半天月将一封书信丢在冷月面前:“这个,你怎么解释?!?” 冷月打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必杀令不可违,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尔等速投皇甫仁和,绝密,切记。” “冤枉啊教主!一定是他!”冷月指着柳无情,说道:“一定是他陷害我的!” “什么?”柳无情娘里娘气地嚷着:“教主,这娘们儿巧言善辩,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啊!” “教主,如果冷月真是朝廷的细作,打伤国师越狱逃走岂非自寻死路?教主你看,信封上的字体明明是隶书,信纸上的却是楷体,难道教主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他自己写了塞进去,故意嫁祸给我!”冷月狠狠地瞪着柳无情。 “教主,这娘们儿的嘴,真是比刀子还硬!教主一定要狠狠地惩罚这个叛徒!”柳无情张牙舞爪地说。 “柳无情,你也太卑鄙了,想当初你出言不逊得罪了教主,被写入必杀令,可你巧言善辩,说什么当日一别之后对教主心生敬佩,一心想加入神月教,还跪在我面前求我饶你一命。我一时轻信放过了你,谁知你不但没有立刻加入神月教,竟然还人间蒸发了。如今你又跑出来陷害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冷月一脸愤恨的表情。 半天月转脸看着柳无情。 柳无情一惊一乍地说道:“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神月教了!” “教主,你听到了吗!”冷月乘胜追击,“他压根就没想加入神月教,却跑来加害冷月!冷月是忠心耿耿的,请教主明察!这种卑鄙小人真是该死!” “柳无情,你竟敢算计我神月教?”半天月怒吼道。 “没有啊教主!我柳无情哪敢啊!”柳无情凌乱了。 “不敢?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敢不敢你自己心里清楚。”冷月冷冷地说。 “教主你别听她的!她肯定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柳无情尖叫道。 “呸!你的话能信吗?”冷月针锋相对。 半天月此时心里有点犯嘀咕了。冷月虽然可疑,但柳无情行事一向阴险卑鄙,又曾出言不逊,根本就没把他和神月教放在眼里,刚刚又亲口承认从未想过加入神月教,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真心帮他清理门户? 可是冷月也甚为可疑,杀人便杀人吧,还留下书信,信上的内容若真如柳无情所说,那这个冷月还真是留不得。 但冷月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与皇甫仁和也有着深仇大恨,相比之下,反倒是柳无情更为可疑。而且信封上的字体的确是隶书,而信纸上的字体却是楷体,两种字体同样娟秀,颇多相似之处,如果没人提醒,确实不会有人注意到字迹不同的问题。难道柳无情是故意加害冷月,想要削弱神月教的势力,然后再借机投靠朝廷,邀功请赏? “教主,你千万别听她的!一刀杀了她!”柳无情恨恨地说。 “冷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半天月问道。 冷月刚想说话,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说不出话来,只得蜷缩成一团呻吟着。 “冷月,你怎么了?”半天月问。 “玉面海棠,你别装疯卖傻的,我看你是没话说了吧!哼!”柳无情捏起兰花指,指着冷月说道。 冷月抬起头,面色惨白,冷汗如同泼在脸上一般,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声音极其微弱:“教主,杀了冷月吧。”随即紧紧闭上眼睛。 “教主,杀了她!气死我了,哼!”柳无情说。 “好,那我就成全你!”半天月运功将真气凝聚在两掌之间,突然一转身,大喊:“我杀了你!” 柳无情“轰”地一声飞出去四五米远,撞在门口的柱子上,鲜血“噗”地一声喷得老远。然后整个人从柱子上慢慢滑下来,将柱子染成了血红色。 半天月对金银护法挥了挥手,二人便将柳无情的尸体抬出去了。 冷月早已昏死过去。半天月伸手一搭冷月的脉搏,发现她的伤确实很重。如果冷月真是皇甫仁和派来的奸细,朝廷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但他并未因此而打消怀疑。 半天月将冷月双手抱起,送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冷月眉头紧蹙,不时痛苦地喘息着。她的神态和气质,像极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他也不会传授她武功,更不会如此重用她,所以她是否背叛他,他是十分在乎的。 司马长风虽是情敌的儿子,却也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多年以来,半天月对司马长风的感情是很矛盾的----既希望他们下一代自相残杀,又希望司马长风能永远留在身边为他所用。司马长风已经背叛了他,难道眼前这个人也要背叛他吗? “我半天月一生飘摇,至爱被人抢走,义子被人抢走,现在连手下的人都要背叛我,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半天月叹着气,走出了冷月的房间。 冷月醒来时,已经快到晌午了。起床看见桌上放着一些饭菜,一摸肚皮确实饿了,管它有毒没毒的,先吃饱再说。 吃完东西,冷月打开房门,看到半天月背对着她站在门外。 “走吧。”半天月说。 “去哪里?”冷月问道。 “去看看你埋的那些人。”半天月说。 这下可完了,冷月心想。但祸在眼前逃也逃不掉,只得带他去。 冷月带着半天月走到小河边的一处坟墓,说道:“这是最近的一座了,前边还有。” 半天月一掌轰开坟墓,棺材盖子也被轰开了。只见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尸体,上前一瞧,正是必杀令名单中指定的人。尸体的怀中塞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玉面海棠索命符”,背面用血红蜡封着,上写“诅咒勿启”四个小字。 半天月拆开信封,只见信纸上用整齐的隶书写道:“必杀令不可违,汝命吾取,永世莫忘!”信纸上的字迹,与信封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半天月拍拍冷月的肩膀说道:“你受委屈了。” 冷月避开半天月,悻悻地说:“教主,前面还有几座坟,您全挖出来瞧瞧吧。” 半天月说,“不必了,本教主相信你。” 冷月低下头,低声说道:“教主相信冷月就好。” “回去休息吧。”半天月说罢,便走了。 冷月叹了口气,将坟墓重新砌好。如此精妙绝伦,如此心有灵犀,不是他还会是谁? 只是,此时的冷月已无回头路。除了继续留在神月教,冷月别无选择。从前的她,无论心机深沉也好,谎话连篇也罢,至少是个干干净净不沾血腥的人。可如今,就算半天月相信了她说的话,从今往后恐怕也得老老实实地杀人了。一想到这里,冷月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明日,我只能放手了。”她想。 第24章 情为何物(一) 明日很久不曾吹箫了,最近一直忙于练剑以及与臭豆腐商议朝政之事,就连休息的时间都越来越少,独处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今夜他吹奏的不是原来常奏的曲子,而是冷月唱过的那首《梦》:“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还似梦中随梦境,成就河沙梦功德。” 从第一次相见,到试探、了解,再到相知、相拥。一路走来,就像一场梦,如此离奇,又如此微妙,令人难以言说。 为了救上官姑娘,假扮女神龙的她不惜与凤血剑结成血盟;因为救了他和上官燕,她坚持跑到宫外自尽;由于帮他们拉拢江湖义士出了意外状况,如今她又冒着生命危险回到半天月身边。 她是这样的侠义心肠,义无反顾,不求回报。每一次都毫无顾忌地冲向死亡,仿佛这个娇小的身躯真的不怕死,仿佛她真是无所不能的仙子一样。 “第二件事是金佛不坏身。” 冷月应该没有撒谎。她对所有人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金佛不坏身的秘密想必她是知道的。只是,无论破解的方法是什么,对她来说都太危险了。 “还有第三件事:谢谢你替我疗伤,但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敬重你,所以从不对你撒谎。” 欧阳明日停下箫声,眉心微蹙。 是啊,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单独为他做过任何一件事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江湖道义的,亦是为大局着想。她一直喊他公子,只在狱中,唤了他一声“明日”。她对他究竟是爱慕,还是敬重? 而他,对她究竟是喜欢?是爱?还是感激?或者,只是对她聪慧、勇气与正义感的钦佩? 他想起血盟那日,冷月曾经问道:“什么叫做情?都说刀剑有情,只以为是情爱的情,那么刀剑与主人的情,是哪种情?” 刀剑与主人的情,是情义的情,而非情爱的情。所以“情”这个字,并非仅指男女之情。人与人之间的情,也并非这一种吧。 感激之情,敬佩之情,朋友之情,江湖道义之情,字字带情,却字字不同。 “赛华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明日站起身来,将玉萧别在身后行了个礼:“上官姑娘。” “自从冷月走后,你一直这个样子,大家都很担心你。”上官燕说。 明日轻笑着说:“我没事。” “冷月那日对你说了些什么?”上官燕问。 明日思索片刻,说道:“在下可否问姑娘一个问题----什么叫做情?” “为何突然这样问?”上官燕不解。 “实不相瞒,在下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日说道,“想当初,得知冷月被带回神月教时,我的确以为自己是对她动情了,但事后想想,仿佛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而已。她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为了江湖道义,为了大局。仔细想来,在下与冷月之间,似乎并无特殊瓜葛。” “那如今呢?”上官燕问道。 “不知道。”明日摇摇头,随即话锋一转,“或许,姑娘在明日心中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上官燕听罢,红着脸低下了头。许久,憋出一句:“冷月是个好姑娘。” “她的确是个好姑娘,而且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姑娘。可那又如何,或许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明日叹了口气,“她为我们做的太多,牺牲也太多了,如今我也想不透,对她究竟是感激?是敬佩?还是其他。” “赛华佗,冷月对你很好,你不觉得吗?”上官燕说。 “在下对姑娘也很好,不是吗?”明日说。 上官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句话刚好被司马长风听到。许多天以来,赛华佗总是不怎么说话,大家都很担心,作为朋友的长风一直很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终于鼓足勇气想要与他喝酒聊天,却听到了这番对话。他黯然地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抱着酒坛独自走了。 “但我们之间,没有情。”上官燕说。 “没错,”明日说道,“所以,我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我与她之间是否有情。” “很多事情,用头脑是想不明白的,要问你自己的心。”上官燕说。 “如何问心?” “将思绪放空,只留下自己的心,问它,并等待答案的浮现。”上官燕说,“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对你有多好,而是会情不自禁地牵着他、念着他,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就算他不是对你最好的那一个,甚至有时会让你觉得很痛苦,但你就是无法劝自己放手。爱情不是趋利避害,不是谁对谁好就跟谁在一起,而是彼此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日行礼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赛华佗,你先别想太多了。花蝴蝶伯母和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要尽快调整好自己,别让大家为你担心。”上官燕说,“我要和长风一起去保护城主了,先告辞。” 明日微笑着点了点头。 上官燕刚出别苑,就遇到了臭豆腐。 “城主,你怎么来了?”上官燕问道。 “我来看看大哥,”臭豆腐说,“司马兄刚走。” 上官燕心内一惊。长风没有进去而是黯然离开了,想必是听到了什么令他不舒服的话,她担心长风会钻牛角尖。 “上官燕,我看司马兄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去陪陪他吧。”臭豆腐善解人意地说。 “多谢城主。”上官燕行了个礼,便急匆匆地去了。 司马长风在空旷的长廊独自喝着闷酒,长廊下面是池塘,零星的荷花点缀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皎洁的月光映在水中煞是迷人。 如此宁静美好的夜晚,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他与燕儿已结为夫妻,彼此也十分恩爱,可是赛华佗如此钟情燕儿,又为她付出如此之多,不知燕儿是否曾有那么一刻感到后悔? 他是个粗人,没有赛华佗那般柔情似水,对她也没有赛华佗那般无微不至。如果当初燕儿嫁的不是他,而是赛华佗,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为什么偷偷的走了?”燕儿问。 长风对她的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喝酒。 “我的心,你是知道的。”燕儿说。 “我知道,”长风说,“但我没有赛华佗对你好。” “可我却选择了你。”燕儿说道。 “后悔了吗?”长风说。 “长风,你是要气死我吗?”燕儿生气地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呵呵,或许是我醉了吧。”长风苦笑着说道。 “那你就好好醒醒吧!”燕儿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燕儿……”长风的声音极轻,仿佛连叫住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燕儿心情沉重,不知该往何处去。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菩提苑。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花蝴蝶伯母和娘吧。燕儿想。 玉竹夫人、丁雪莲和小豆芽正在院中纳凉,小豆芽第一个瞧见了燕儿:“燕姐姐!小豆芽好想燕姐姐呀!咦,鬼见愁呢?” “小豆芽,”燕儿抚摸着小豆芽圆溜溜的脑袋,对玉竹和母亲打着招呼,“花蝴蝶伯母,娘。” “燕儿,长风为何没与你一起来?你们吵架了吗?”丁雪莲问。 知女莫若母啊,燕儿心想。但她是懂事且嘴硬的,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长风在保护城主,赛华佗让我来跟你们说,别为他担心。” 小豆芽撅着嘴说道:“肯定是鬼见愁欺负你了,不然你不会这个样子的!哼,这个鬼见愁最坏了,老是欺负燕姐姐!” 燕儿强颜欢笑:“没有,他没有欺负燕姐姐。” 玉竹夫人捏着小豆芽圆乎乎的小脸蛋,笑着说道:“小豆芽,燕姐姐有话要跟上官奶奶说,咱们进屋去,玉竹奶奶给你叠小船好吗?” “好!”小豆芽一边说,一边不舍地揪着燕儿的衣角:“燕姐姐,不要不开心了。” 燕儿对小豆芽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燕儿,你和长风究竟怎么了?”丁雪莲关切地问。 燕儿如实相告,心中十分委屈。 “他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哎。”燕儿叹道。 “长风这是太在乎你了,燕儿,你回去好好跟他聊聊,一定会没事的。”丁雪莲说。 “娘,我不想跟他说话。”燕儿低声的说,“今晚我不回去了,燕儿在这儿陪您吧。” 丁雪莲叹了口气:“哎,也好,你们都冷静冷静,免得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令自己感到伤心后悔的话来。” 不远处突然传来 “扑通”一声,二人都吓了一跳。燕儿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长风醉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口中含含糊糊地唤着:“燕儿,别离开我。” 燕儿皱着眉头别过身去。 “燕儿?发生什么事了,谁在那儿?”丁雪莲问道。 燕儿叹了口气:“是长风。” 丁雪莲柔声说道:“燕儿,长风如此牵挂你,你们还是回去吧,改日和长风一起来看娘。” 燕儿点点头说:“那好,娘早些休息,燕儿先走了。”便扶着长风回去了。 长风一路都在咬着舌头说对不起燕儿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别离开我等等等等,燕儿一言不发,只是叹气。 燕儿把喝得烂醉的长风安顿在床上,静静地守在床边。 “赛华佗再好又怎样,我的心早已属于你,难道你真的不懂?” 窗外,风起,仿佛要变天了。 第25章 情为何物(二) “城主,”欧阳明日给臭豆腐行礼。 “大哥请起,”臭豆腐说,“大家……” “大家都很担心我,”明日笑着说道,“方才上官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臭豆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不会安慰人。” “臣没事,只不过近日在思考一些问题罢了。”明日说。 “大哥因何事烦恼?”臭豆腐问。 “问世间情为何物。”明日说。 臭豆腐沉思片刻,说道:“情,拥有的时候不知不觉,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深切地感受到它有多么珍贵。” 说到这里,臭豆腐叹了口气。 “想盈盈了?”明日用手拍了拍臭豆腐的肩,“都是我不好,令你想起了这些伤心往事。” 臭豆腐勉强地笑笑,说:“大哥不必自责。其实,我没有一天不思念盈盈。想当初,我实在不该忽略了她,现在每当我午夜梦回,都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当初跟她一起远离尘嚣,如今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听到这里,明日也不禁伤感起来。 “可是,”臭豆腐话锋一转,“发生的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也不可能真的抛开朋友不顾,去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时光倒流,我也很难做出不同的抉择,或许,这正是江湖儿女的无奈之处吧。” “你说的对,”明日说道,“别让盈盈在天上为你难过。” 臭豆腐坚定地点点头:“大哥,我明白,所以我现在过得很好。所有的回忆,和盈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我内心最宝贵的财富。记得从前,盈盈总喜欢冲我耍小孩子脾气,可每当我遇到危难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奋不顾身地保护我。或许,这就是爱吧。在这一点上,我做得实在是太不好了。大哥,你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 明日感动地点了点头。 凌雪躲在一旁听到臭豆腐与明日的这番对话,不禁泪流满面,忍不住抽泣了一声。 “谁?”明日听到有动静。 凌雪赶紧擦擦眼泪,低着头走出来,小声说道:“城主,大哥。” “凌雪,你怎么哭了?”臭豆腐问道。 凌雪说道:“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听到城主与大哥的对话,有些感伤罢了。” “凌雪,来。”明日对凌雪招了招手,凌雪上前,与他二人坐到一起。 “凌雪,可不可以跟大哥说说,你所理解的情是什么涵义?”明日问。 凌雪低着头说:“小妹不知。” 臭豆腐与明日面面相觑。 “为何?”明日问。 “自从小妹第一次见到大哥,脑海中便再也没出现过别的念头,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跟大哥在一起。大哥喜,小妹也喜;大哥悲,小妹也悲。大哥思念冷月,小妹嫉妒万分。小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爱大哥的人,也是用情最深的人。可听了城主那番话……小妹,无地自容。”凌雪声音极轻。 “凌雪……”臭豆腐很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凌雪,说下去。”明日听出凌雪尚未说完。 “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殉情容易独活难,城主为了盈盈公主坚强地活下来,打理四方城,侍奉双亲,思念之情日日不减,比大雁用情更深。相比之下,凌雪用情不及城主万分之一。凌雪一心只想得到大哥的心,却不曾为大哥付出过什么,这种情,或许根本不能称作是情。所以凌雪才说,自己实在不懂什么是情。” 臭豆腐听了凌雪这番话,不禁湿了眼眶。他将头扭向一边,控制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不,凌雪,你已经明白什么是情了。”明日认真地说。 凌雪苦笑道:“实不相瞒,凌雪实在不愿面对这个现实,真的,太残酷了。长久以来的痴缠与嫉妒,竟是糊里糊涂疯疯傻傻的自我沉沦,这让凌雪情何以堪?” “凌雪,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遇到一个疼你、爱你的男人。”臭豆腐说。 明日赞同地点了点头。 凌雪点点头,擦干眼泪说道:“是啊,城主,大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哭了,谢谢你们,真的。” 凌雪的眼中仍泛着泪光,眼神却开始变得坚强、坚定。成长,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看开了,也就长大了。然而要迈出那一步,真的没那么容易。 臭豆腐与明日望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不禁肃然起敬。 半天月很多天都没有动静,冷月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或许他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具体的坏主意,亦或许已经在偷偷行动了。无论是何情况,反正冷月这个侩子手是当定了。 为了明日他们能少些麻烦,她不仅要好好做事,还要成为半天月最信任的手下。只有这样,他的奸计才不会得逞,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除去这个危险人物。 凭良心说,半天月虽然脾气古怪,一直将她视为杀人工具,但待她也算不薄。不仅传授武功,而且从不对她施毒或使用其他威胁;在柳无情出现之前,对她也一向十分信任,有时候说起话来,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 相比之下,冷月觉得自己比半天月更加阴险。无论这个boss对她好也罢坏也罢,自从踏入神月教的那天开始,她就注定是一个叛徒。 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冷月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开始她只不过是想来看帅哥、救明日而已,心愿满足了就准备提前离开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半天月,硬生生地搅了她的早醒计划。可当初选择提前离开的时候,不是也没考虑明日他们与半天月的恩怨如何了结的问题吗?怎么如今越来越放不下了呢? 他们之间的恩怨,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冷月何干?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她实在不愿掺和进去。 可是,一想到半天月不知会用什么方式对付明日他们,冷月就放心不下。她细细把玩着上官燕送她的匕首,这么锋利的一把刀,精致得不像武器而像是礼物,可见上官燕挑选时多么用心。尽管这一切不过是场梦境而已,但冷月与梦境中人朝夕相处的这段时日,早已与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善良的上官燕,爱钻牛角尖的鬼见愁,什么都为别人着想的臭豆腐,可爱的古老头和边疆老人,还有那个她一直崇拜着、倾慕着、花痴着的明日公子。 此时冷月对他们几人的感情,早已不再是当初看电视时的那种单纯对人物和剧情的喜爱,而更像朋友之间的依恋和牵挂。半天月是他们最可怕的敌人,身为朋友怎能将他们弃之不顾? 还有明日公子,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儿,她真的不希望他再受到半点伤害。哪怕与他没有未来,只要能在这短暂的梦境之中守护着他,尽力保他平安也是好的。 冷月不怕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危险。而明日他们,没有从头再来的权利。这个梦境是她造的,所有人都是一样,over之后便从这个时空消失了。冷月尚可回到现实世界,而他们,却再也无处可去。 不是说一切皆幻象么?为何放下却变得这么难?就算整个梦境都是假的又如何,此时此刻,冷月内心的感情是真的。心在跳动着担心着牵挂着,怎能作假? 冷月自认为配不上明日公子。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现代明迷,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亦不是最优秀的,或许在千千万万的明迷中也算不上最喜欢明日的那一个。要说优点,也就是有那么点善解人意,有那么点无条件付出不计回报的胸怀,以及那么点在生活中积累起来的心理疏导经验。要说作为朋友,帮明日排忧解难,冷月绰绰有余;但要论喜欢,真是连想都不敢想。这种感情是冷月宁可远远守护着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情。 就算公子喜欢她又怎样?想当初,她是如此神秘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令人捉摸不透。可实际上,冷月不过是个毫无神秘感的小女生罢了。如果真的在一起,公子会发现她不擅家务,不懂礼仪,甚至写不好一手毛笔字。如此一来,所有的美好印象便都摧毁了,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从未想过奢求回报,更不奢望得到明日的垂青。能为他付出,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当当当”有人敲门,冷月终于回过神来。屋里光线已经很暗,自己如此魂不守舍,都没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冷月打开房门,看见半天月站在门外。 第26章 情为何物(三) “你的伤好了吗?”半天月问道。 “回教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冷月回答。 “那就好。今晚,去帮我办一件事。”半天月说。 “冷月遵命。” 地宫之内,秘密精兵的训练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师伯,”一个温润的声音飘进了古木天的耳中。 古木天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道:“明日啊,好久没看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啊?” 明日笑着说:“明日有事请教。” 古木天对正在训练的兵士们喊道:“你们继续练!”然后拽着明日的袖子往清净远人的暗室走去了。 “你跟那边疆老头一样,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的,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其实不就是遇到难处了嘛,对吧!”古木天捋着胡子笑道。 明日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是,晚辈遇到难处了。” “嗯,这就对了,遇到什么难处啦?是不是半天月这个坏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古木天问道。 明日迟疑片刻,拱手说道:“其实明日是想来请教前辈----情为何物。” 古木天先是一愣,随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比边疆那个老小子开窍多啦!” 明日不自然地笑了笑。 古木天的笑声稍稍收敛了些,皱着眉头问道:“你小子不是挺解风情的么,怎么突然问起情为何物这样的问题来啦?” 明日霎时脸红起来:“师伯说笑了,晚辈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你和冷月怎么了?”听出明日话中的异样,古木天一本正经地问。 明日叹了口气:“她回神月教了。” “她不是回来了么,怎么又走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日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古木天听罢,叹了口气说道:“哎,或许你们之间注定要经历这些磨难和考验,师伯作为旁观者,不能参与其中,一切还需要你们自己去面对和领悟啊。” “那么,师伯眼中的情是什么涵义,可否指点一二?”明日说道。 古木天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往事。他的表情时而欢喜、时而悲伤,慢慢地归于平静,然后睁开了眼睛。 “有情之人,应当有冲破一切障碍厮守在一起的勇气,若是不能厮守,再多的情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古木天说。 “所以师伯铸造了龙魂刀和凤血剑这一对有情刀剑。”明日说。 “没错,只有当龙魂刀与凤血剑的主人能够为了彼此不顾一切地冲破所有障碍,甚至有不惜为对方牺牲的勇气时,刀剑合璧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古木天说道。 明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多谢师伯赐教。” “不谢不谢,去吧。”古木天笑呵呵地说。 明日一路思考着古木天的话,回到别苑。 “明日,你去哪了啊。”边疆老人说,“冷月回来了。” 明日掩饰不住内心的感受,兴奋地问道:“真的?!” “她来取回了无情剑,看你没在这儿,就先走了。”边疆老人说道。 明日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边疆老人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说:“不过,她说她在御花园等你。” 明日的眼睛立刻恢复了神采,无比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多谢师父!”明日说罢,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奔去了。 御花园中有许多冷月叫不上名儿来的花。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花,但盛夏是花儿最争香斗艳的季节,开得不仅灿烂,而且争先恐后,像是参加宫廷选秀的美人一样。 冷月蹲在花丛中,两手托腮,举头望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欧阳明日走到她身边蹲下,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托腮,轻声问道:“好看吗?” 冷月转过头去,笑着说道:“没你好看。” 明日也笑了,伸手想要折一朵花儿给她。 “诶,别摘,”冷月说,“摘下来会死的。” 明日停住了手,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竟如此心软。” 冷月苦笑:“这是最后一次心软。今日一别,你我便是敌非友了。” “你又要走?”明日皱着眉头问。 “我一直都是坏人啊。”冷月笑着说。 明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不是。” 冷月毫不回避他的眼神,只是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曾经不是,现在也是了。” “冷月,不要再卷入这些江湖是非之中了,好吗?”明日言辞恳切。 冷月一怔,笑着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我冷姑娘的?” 明日也怔了怔,自言自语般低声回答:“我也不知道。或许一切就是这样的不知不觉。” “那我让你现在就改口,重新叫我冷姑娘,可好?” 明日摇头,说道:“已经改不过来了。” “是吗?你瞧,一个称呼都如此难改,一个人的立场又岂能轻易改变?我不知不觉地卷入这场江湖纷争,如今已经无路可退了。自从我打伤你、越狱逃走开始,你便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彻彻底底为神月教卖命的人。”冷月说。 “冷月,这一切与你毫无关系。不要再以身犯险了,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明日有些急了。 冷月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说道:“我该走了。” “且慢,”明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递到冷月的面前,“这个你收下。” “这是什么?”冷月问道。 “早中晚各服一次,可治你心悸之症。”明日说。 “不必了,”冷月转过身说,“我已经好了。” 一根金线“嗞”地一声从明日的袖口飞出,缠在了冷月的手腕上,停了几秒钟,又飞快地收回去了。 “你还是留着吧。”明日将小瓶重新递给她。 冷月冷笑道,“没听说过帮敌人治病的。你救了我,我只会多做坏事,”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说道:“这是你给我的药方,如今用不着了,从今天开始,你我便是敌人。防着我点,因为我随时会做坏事。” 冷月将药方塞给明日,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日心情沉重,他明白这一次,冷月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没有柳无情这件事,或许冷月可以平平安安地呆在地牢里,待他们除去半天月,便可还她自由。他可以时常见到她,而她的身体也会在他的调理下慢慢康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出了柳无情这档子事。为了他们,冷月不顾一切地走了,而且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半天月若知道她是叛徒,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但若半天月相信了她的话,她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从前她深得半天月信任,能耍些小花招瞒天过海。即使表面上杀人如麻,实际却是个不沾血腥的人。可经历了柳无情的事情之后,半天月必定起疑,如果她再搞小心机,绝对是十分危险的。一个连花朵都不忍摘下的人,从此要做一个冷面杀手,她的内心究竟会是何种滋味? 冷月的脉象混乱非常,想是这段时间根本没吃过什么药,调理就更别指望了。 “你救了我,我只会多做坏事。”冷月这样说道。 “冷月啊冷月,你一向只考虑别人不考虑自己,殊不知,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及时阻止半天月的阴谋!因为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不是吗?” 想到这里,明日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回去了。 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国师!国师!”声音焦急慌乱无比。明日回过头,看到是御前侍卫,连忙问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国师,不好了!”侍卫气喘吁吁地说:“老城主不见了!” “爹!”明日拳头紧握,咬紧了牙关。 第27章 情为何物(四) 明日赶到欧阳飞鹰寝宫的时候,臭豆腐、上官燕、边疆老人已经在那儿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臭豆腐问道。 “刚刚奴婢像往常一样为老城主准备床铺就寝,进屋却发现老城主不在房中,还在地上发现了这个。”宫女递给臭豆腐一块玉佩。 “这是爹的随身玉佩。”明日说道。 “你们有看到老城主出门吗?”臭豆腐问守宫的侍卫。 “回城主,我等一直守在这里,并未见老城主出门。”一个侍卫说道。 “有没有谁来过这里?”明日问道。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头。 “大哥,会不会是神月教的人将岳父掳走了?”臭豆腐问明日。 “一定是她。”明日说。“刚刚我看到玉面海棠了,没想到,她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看来,半天月已经有所行动了。”上官燕说。 “上官燕,司马兄怎么没来?”臭豆腐问道。 上官燕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他醉了。” 明日看在眼里,心生内疚。 臭豆腐着急地来回踱步:“哎,现在该怎么办呢!” “半天月掳走爹,一定是想以此来要挟我们。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看他究竟有何打算。”明日说。 “明日说得对,我们先以不变应万变,切不可慌乱哪。”边疆老人说。 臭豆腐眉头紧蹙,点了点头。 半天月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他将爹爹掳走,是想要城主之位,还是想要他们几个人的命?回到别苑,明日一直在想。 此时的他,已经无心考虑情为何物。与父亲的性命和四方城的安危相比,个人情爱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待一切风波都过去,再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吧,明日心想。他掏出冷月交还给他的药方,准备烧掉。 明日手拿药方,突然觉得有些异样。背面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如今多了几条粗粗的墨迹。他急忙打开药方,看到背面的空白处写着一个大大的“臭”字。 臭?难道半天月要对臭豆腐下手? 明日立刻提起无我剑,施展轻功,快步朝臭豆腐寝宫的方向去了。 臭豆腐寝宫内。 “看来半天月要对付的人是我,这样就好办了。”臭豆腐说,“大哥……” “城主,万万不可!”明日说道,“半天月的阴谋绝不会这么简单,城主切不可以身犯险!” 欧阳明日与上官燕同时跪地:“请城主三思!” 臭豆腐叹了口气,说:“可是,如今岳父在他手上,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半天月的目标是整个四方城,欧阳老城主暂时不会有危险的。”上官燕说。 “不错,”明日说道,“他的下一步计划,便是我们。” “上官燕,古老前辈训练的精兵怎么样了?”臭豆腐问道。 “回城主,正在加紧训练中。”上官燕说。 “这组兵士,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上阵。”明日说。 “为何?”臭豆腐问。 “因为冷月还在神月教。”明日说道。 “对,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臭豆腐说,“大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半天月胜算几何?” “上官姑娘与司马兄的刀剑合璧,再加上微臣的无我剑法,想来可与半天月相抗衡,”明日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是这胜算……还要看上官姑娘与司马兄的心灵相通程度,以及无我剑法与刀剑合璧的配合程度。” 说到心灵相通,上官燕不禁悲伤地低下了头。 “上官燕,你和司马兄怎么了?”臭豆腐问道。 上官燕低着头说道:“没什么。” 明日见状,忙打圆场说道:“司马兄只是喝醉了酒,相信酒醒之后就会没事了。” 臭豆腐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上官燕也缓缓退出臭豆腐的寝宫,低头走着。 “上官姑娘请留步,”明日叫住上官燕,上官燕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在下可否去看看司马兄?”明日问。 上官燕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明日尾随其后。 “燕儿……我错了……别离开我……别……”司马长风含糊不清地说着醉话。上官燕默默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上官姑娘,对不起。”明日说道。 “别说对不起,此事与你无关,”上官燕说道:“我的一片真心,竟敌不过他内心的自卑与怀疑,这与你有何关系呢?” “上官姑娘,你放心,”明日说,“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向司马兄解释清楚。如今大敌当前,你们更要彼此信任。在下相信,你与司马兄之间的感情,一定能够经受得起各种考验。” 上官燕点了点头。 四更时分,司马长风迷迷糊糊地醒了。口渴非常,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昏昏沉沉地念叨着:“水……水……” 一只有力的手扶起了他,将一杯水送到司马长风嘴边。 司马长风饮罢,慢慢地回过神来:“赛华佗,你怎么来了?” 明日笑得如同原野上的春风:“司马兄,我与上官姑娘探讨情字,你实在不该断章取义,令自己和上官姑娘倍受委屈啊。” 司马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赛华佗。” 明日笑道:“司马兄也不妨说说,什么是情。” 司马长风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越爱,越怕失去。时时刻刻想要守护在她的身边,生怕有人比我对她更好,生怕自己对她不够好,生怕她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心里像紧绷的弦,易断,却又时刻不敢放松。” “如此说来,司马兄真是太辛苦了。”明日说,“相爱的两个人应当互相信任,不是吗?” 司马长风无奈地笑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其实我何尝不知要相互信任,只是太在乎,便由不得自己了。” “或许,这正是你们二人需要克服的障碍,”明日认真地说,“就在昨夜,家父已被神月教的人带走了。” 司马长风一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所以,”明日说,“我们必须加紧练功,才能与半天月抗衡。司马兄,你与上官姑娘切不可心生嫌隙呀。”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说道:“赛华佗,你放心,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也不会再让燕儿受半点委屈。我们一定会练好刀剑合璧的。” 明日赞许地点了点头。 上官燕孤单地站在殿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上官姑娘,在下告辞。”明日说。 上官燕点头行礼。 “一夜没睡?”司马长风走到上官燕身边,柔声说道:“燕儿,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上官燕不看他,只喃喃地说道:“我的一片真心,难道你真的不懂?” “我懂!”司马长风连忙说,“燕儿,我昨晚真的是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我道歉。” “是醉话,还是酒后吐真言?”上官燕冷冷地说:“你就如此不相信我?” 长风拉住燕儿的手,燕儿并未挣脱,只是把头扭向一边。 “燕儿,”长风缓缓地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在一起,我心里明明知道你对我的情,却还是难以抵挡我那颗自卑的心,让你受苦了。” 燕儿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望着长风的眼睛。 “君心我心,天地可鉴。”燕儿说。 司马长风坚定地点点头:“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燕儿,对不起。” 燕儿抚摸着长风因宿醉而略显憔悴的脸庞,认真地说:“我上官燕,永远是你司马长风的人,永远都是。” 明日走在路上,天色已经大亮。 情是牵肠挂肚,情是患得患失,情是珍惜拥有,情是长相厮守,情是无怨无悔,情是相互信任。他与冷月之间,是否有情?欧阳明日百思不得其解。 从初次相见开始,一路走来,明日心中似乎并无上官燕、司马长风、臭豆腐等人那般强烈到不可抑制的感受。一切都是这么平平静静,如同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淡然悠远,极易忘却。每逢大敌当前,她便成了最不重要的人,感情的事也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想当初,他是如此激动恳切地对上官燕说出那句“我愿倾天下之力,换你真心一笑”,那时候,他十分确定,上官燕是他心中所爱。为了她,他什么都肯做,哪怕他的好,不是她想要的。纵使黯然退出也毫无怨言,无论他的内心有多少不甘、多少痛。 上官燕内心清冷,明日总想用自己的真心温暖她,让她得到真正的快乐。 但,冷月是如此清新温暖的一个女子。她的美好,她的笑容,令人感觉她的快乐来得如此容易。她的温暖总是那么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流进每个人的心里,也融化了他的心,可他却不能为她带来什么。她不需要他的温暖,不需要他的保护,她是这样的无坚不摧、毫无破绽。他在她心目中究竟是什么位置?是否重要?或者,他在她眼中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明日竟然不确定了。 “将思绪放空,只留下自己的心,问它,并等待答案的浮现。……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对你有多好。……爱情不是趋利避害,不是谁对谁好就跟谁在一起。”上官燕这样说。 回到房间,明日盘膝而坐,静思,体悟。 成千上万的思绪蜂拥而来,明日调整呼吸,任凭念头自来自往,慢慢放空。大脑渐渐归于空白,没有思想,没有念头,没有影像,什么都没有。 突然,似流星一般,脑海中划过几个字:“患难见真情。” 明日睁开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天已经完全亮了。 第28章 情为何物(五) 欧阳飞鹰在地牢里打着呼噜,睡得那叫一个香字了得。 “教主,下一步该怎么做?”冷月问。 “通知皇甫仁和,让他拿玉玺来换欧阳飞鹰。”半天月说。 “玉玺?既然教主想要的是玉玺,为何不让冷月直接从皇甫仁和那里偷来,却要大费周章地将欧阳飞鹰……?” “哈哈哈哈……”半天月笑着说道:“皇甫仁和拿玉玺来换欧阳飞鹰之日,就是他和欧阳飞鹰的死期!” “原来如此,”冷月恍然大悟,“教主果然高明!” “先等一天,”半天月说,“让他们自乱阵脚,明晚再去通知。” “遵命。” “冷月,好好伺候你的老城主,”半天月看着熟睡中的欧阳飞鹰,说道:“欧阳兄,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吧,呵呵呵呵呵呵……” 半天月呵呵呵地笑着离开了。 明日的无我剑法进步神速,边疆老人不禁问道:“明日啊,最近又悟到了些什么?” 明日摇摇头,说道:“徒儿近日并未有所领悟,只是一直在思考情为何物。” “那你思考的结果如何?”边疆老人问。 “只有一句:患难见真情。”明日回答。 边疆老人有些吃惊,随即笑着问道:“哦?哈哈哈哈,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徒儿想不明白,自己与冷月之间是否有情。于是放空思绪,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句话。”明日如实回答。 “哈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得更开心了,“明日啊,我看你该拜这丫头为师了!哈哈哈哈……” 明日迷惑不解地看着边疆老人。 “感情这种事,往往当局者迷----似有情,又似无情。就如同这无我剑法,无我,是放下自我;放下自我,却又不离自我,你说这究竟是有我还是无我?”边疆老人笑着问。 明日认真咀嚼着边疆老人的话。放下自我的“我”,并未摆脱“我”的现实躯壳,只是摆脱了“我”的念头。所以“无我”并非从外在抛下自我,而是从内在破除执念,只剩下纯粹的、临在的、清净的“我”。 “师父的意思,无我并非完全摆脱自我,而是摒除杂念,放掉我执,只留下清净纯粹的自己,是这样吗?”明日问道。 “不错,”边疆老人对爱徒的领悟力十分赞赏,“明日啊,你的这层领悟至关重要!想当初,白童就是太执着于天下第一,执念太重,所以,尽管他练出了无我剑法的精髓,却未能将无我剑法练至最高境界。而你,有了这层体悟,必能超越白童!这把无我剑是冰心和白童两个人的心血,白童未能完成的心愿,你一定可以帮他完成。明日,为师相信你的能力。” 边疆老人拍拍明日的肩膀,说:“现在我们可以练习人剑合一了。” 冷月端着早饭走进牢房,欧阳飞鹰此时已经睡醒了。 “小燕子,你家怎么这么阴暗,这么窄啊?”欧阳飞鹰问道。 “伯父,小燕子家境贫寒,这里虽然阴暗,但是很凉爽啊,是吧伯父?”冷月笑着问道。 欧阳飞鹰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儿,说道:“嗯,这里确实比宫里凉快!” “伯父,吃饭吧。”冷月打开牢门,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欧阳飞鹰一边吃饭一边问:“小燕子,你跟明日成亲了没有啊?” 冷月撅着嘴说道:“明日不喜欢小燕子了。” “怎么会呢?明日最喜欢小燕子了!伯父也喜欢小燕子!”欧阳飞鹰满嘴都是饭菜,说起话来“啊呜啊呜”的。 “原来你喜欢欧阳明日啊,呵呵呵。”不知何时,半天月已经站在面前。 欧阳飞鹰一脸茫然地望着那个戴面具的家伙。 冷月走出来将牢门锁上,单膝跪地说道:“冷月自知功夫低微,无法将老城主强行带走,无奈之下只好称自己是上官燕,才将老城主带出宫的。冷月的心,难道教主丝毫不知?” 冷月直盯盯地望着半天月。 半天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半天月,一生只爱一个女人。” “那教主为何没跟她在一起呢?”冷月追问道。 半天月转过身去,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既然往事不可追,何不珍惜眼前人?”冷月直直地盯着半天月。 半天月悠悠地说道:“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蓉妹。” 说罢,便转身走了。 “没想到,半天月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冷月心想。 半天月对蓉妹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冷月的想象。看来,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是破不了的。 虽然冷月明白一切皆幻境,也曾想过利用梦中的一己之身去破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但是坦白地说,她心里很抵触这件事情。毕竟,节操这东西在一个女子心目中的意义还是相当重大的。哪怕这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她还是无法真正跨越内心的障碍。 半天月用情至深,冷月对计划的落空虽感到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欣慰。不知能不能用她的心理疏导经验,慢慢引导并且感化半天月呢?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半天月可以不死。那么她的罪孽,也就没有这么深重了,冷月心想。 半天月坐在神坛的椅子上,想着冷月方才说过的话。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如此露骨地向他表白,半天月的心里着实激动了一番。但随即他的疑心病又犯了:冷月为何这样说?难道她知道金佛不坏身的秘密,想要引诱我? “不,不可能,区区一个宫女,怎么可能知道这天大的武林秘密?只有无忧和弄月知道这个秘密,就连古木天和边疆两个人,也不知金佛不坏身的罩门所在。冷月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不可能认识无忧和弄月。”半天月心想。 冷月的神情和气质,确实像极了蓉妹。论容貌,冷月更为出众;但,无论再出众的女子,再美貌的女子,都不及蓉妹的万分之一。因为那是与他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蓉妹。 “都是司马逸这个杂种,还有玉竹这个贱人,都是你们,是你们抢走了我的蓉妹!是你们害死了我的蓉妹!还有欧阳飞鹰,你竟敢出卖我,如今疯疯癫癫,这是你的报应!你也该死!”半天月怒吼道。 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冷笑着说:“哼,欧阳飞鹰,皇甫仁和,你们的死期就要到了,哈哈哈哈哈哈……等我除掉你们,再除掉那几个余孽……这是你们应当付出的代价!哈哈哈哈哈哈……” 傍晚,御书房内。 “半天月派人送来了这个。”臭豆腐说。 明日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皇甫仁和:明日午时,断剑崖,拿玉玺交换欧阳飞鹰。只身前来,切记。” “城主,这是个陷阱。”明日说道。 “是陷阱,可我却不得不去。”臭豆腐仿佛交代遗言一般,“大哥,我走之后,宫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欧阳明日、上官燕、司马长风同时跪地,异口同声地说:“请城主三思!” 臭豆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但这是唯一的法子。如今岳父在半天月手上,我不能见死不救。” “那我们就一起去。”欧阳明日说。 “可是,半天月说,必须只身前往。”臭豆腐说。 欧阳明日笑了笑,说:“我们一起去,他会更高兴的。” “没错,半天月性情高傲又心狠手辣,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使我们这次不去,他也一定会找机会将我们全都除掉。若我们同去,他会觉得是我们自投罗网。”司马长风表示赞同。 “可是如果这样……会不会对岳父大人不利?”臭豆腐说。 “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了。”欧阳明日说。 回到别苑,明日仰望星空,发现紫星离他越来越远,却离灾星越来越近。紫星几乎是横挡在灾星面前,而他的本命星是那样远远看着,如同现在的明日,远远看着冷月身处险境,却什么也做不了。 “患难见真情啊,”明日心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见这真情不真情的,大家彼此相安无事,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明日禁不住又蹙起眉头。 明天,定是一场恶战。 第29章 冷月你这个叛徒 冷月俏脸低垂着走进神坛。 “送到了吗?”半天月问道。 冷月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半天月问道。 冷月单膝跪地,低声说道:“冷月今日唐突了教主,请教主责罚。” “起来吧。”半天月说。 冷月既未作声,也未站起。 “起来呀。”半天月又说了一次。冷月仍未起身。 “你想知道蓉妹的事,对吗?”半天月问道。 “是……”冷月小声地说。 “你先起来吧。” 冷月起身。 “蓉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半天月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我自幼丧父,家境贫寒,但她从不嫌弃我,还时常与我一起在河边捉鱼,叫着月哥哥、月哥哥。那段时光,是我半天月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半天月声音悠远,仿佛沉醉在回忆之中。 “可是后来,出现了一个叫司马逸的男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满腹诗书能言善辩,蓉妹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了。再加上玉竹那个贱人推波助澜,于是,司马逸就这样抢走了我的蓉妹,还跟她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后来成为了我的手下,另一个,就是我的义子司马长风。” “原来,教主所说的蓉妹,是司马夫人。”冷月说。 “蓉妹喜欢的明明是我,都是他们,硬生生地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半天月提高了音调,“所以,我杀了他全家!” “那蓉妹呢?”冷月问道。 “死了。”半天月幽幽地说。 “教主杀了她?”冷月的声调提高了些。 “是又怎样!”半天月叫道,“我半天月得不到的东西,宁可亲手毁掉它,谁也别想得到!” “如果蓉妹是真心喜欢司马逸呢?教主岂不是亲手扼杀了她的幸福,白白牺牲了她的性命?”冷月问。 “你想得太简单了,”半天月恨恨地说,“他们夺走了我的蓉妹,这是事实!每个人都说我半天月是个恶人,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大恶人、伪君子!他们全都该死!我半天月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全都是他们逼的!”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冷月说。 “不,这还不够!”半天月说,“我要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全都付出代价!玉竹、欧阳飞鹰、欧阳明日、皇甫仁和、司马长风,还有女神龙,所有的人,都得死!只有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可是蓉妹……她九泉之下会安心吗?”冷月问。 “人死如灯灭,根本没有灵魂!就算有又怎样,让他们一家团圆有何不对?蓉妹应当感激我,所有人都应当感激我!哈哈哈哈哈……” “教主这样做,真的会开心吗?” “开心?什么是心?”半天月悠悠地说,“他们早就已经抢走了我的心,我半天月早就没有心了!江湖问路不问心,问心问得几路行?” 半天月喃喃地走远了。冷月叹了口气。 (其实阿布不记得当初司马家灭门的时候蓉妹是自杀还是被半天月所杀了,但是当冷月以质问的语气问半天月是否杀了她时,以半天月的性格,就算不是他杀的也会说是他杀的。因为他要面子,再没道理的事情,都会被他说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所以阿布将对话设计成如上所述,乃是揣测半天月性格的结果,与原剧的实际情节无关。不过后来阿布专门重翻了一下原剧,发现蓉妹是直接被半天月砍死的,一句台词都没说。囧,咳咳咳……所以,半天月,你还真是够狠啊⊙﹏⊙) 冷月回到房间,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半天月是不会被感化的,他的归因方式,决定了他的心态和命运。 从半天月对蓉妹的描述可以看出,蓉妹是喜欢司马逸的,因为司马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满腹诗书能言善辩”,而他只不过是蓉妹眼中的“月哥哥”。然而半天月把蓉妹对他的“从不嫌弃并与之玩耍”理解为“爱”,把蓉妹对司马逸的倾慕与爱恋理解为“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了”,这才得出了“蓉妹喜欢的明明是我,都是他们,硬生生地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这样的结论。 实际上,倘若蓉妹喜欢的真是半天月,倘若司马逸真的“抢”走了蓉妹,蓉妹又怎么会跟司马逸生活了这么久,还生了两个儿子?再退一步说,哪怕这一切真的是被逼的,在司马家灭门之时,若蓉妹对半天月真的存有半分爱恋之情,想必也不会死掉的吧。(如果是被半天月所杀,肯定是蓉妹说了什么惹恼了他,或者至少没向半天月求情;如果是自杀,就更证明蓉妹对半天月有没有那种感情了) 既然如此,半天月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坏事?因为他心里真的很委屈啊,委屈得都愤世嫉俗了。心上人不喜欢自己,这的确令人痛苦,但痛苦并不能作为行恶的资本。感情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强求不来。什么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不好,都是别人坏,都是别人逼的,说得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自己仿佛没有一点责任、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事实上,他是否真的那么无辜?是否人人都对不起他?非也。这个人不爱他,他可以再找个爱他的人。哪怕遇到n段不合适的感情,也并不表示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属于他的感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以偏概全的看问题方式,正是最大的烦恼所在,也最容易使人愤世嫉俗。 其实,半天月只不过是个比较典型、明晰的例子,自称为“好人”的我们,是否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男人都花心”“女人都物质”“这个社会的爱情就是急功近利”“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真正爱我”“他不爱我,我的世界就完蛋了”……躺枪的童鞋有木有? 被甩是痛苦的,一段感情没有结果是痛苦的,遭到不公平的对待是痛苦的,遇到任何痛苦的事情都是痛苦的。但那份痛苦需要我们去面对和消化,并从中得到成长,而不是以此为借口去伤害别人。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别人有问题,而是自己有问题。我们戴着什么颜色的眼镜看世界,我们的世界就会被蒙上什么样的颜色。 冷月的心情复杂至极,她明白,要想保住明日他们,半天月非死不可。而与此同时,她也从半天月身上看到,自己同样有这种受害者情结。她也曾经以偏概全,以为受到伤害的总是自己,别人有多么多么不对。实际上,并不是别人伤害了她,而是她自己伤害了她自己。更有可能的是,没有任何人伤害她,别人也只是伤害了他们自己,只是冷月一直以为别人伤害了她而已。 半天月又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然而,她却盘算着要他的命。想到这里,冷月觉得自己才是大恶人,半天月倒真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了。 清晨的阳光很是刺眼,太阳才刚出来,整个大地都仿佛要烤焦了。 半天月递给冷月一个小瓶,耳语道:“待会儿你把它洒在欧阳飞鹰的……明白了吗?” “是。” 冷月端着最后的早餐来到欧阳飞鹰所住的地牢,半天月紧跟在冷月身后。 “小燕子,今天好热啊,你又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啦?”欧阳飞鹰笑嘻嘻地问道。 “伯父,今天的菜可丰盛啦,有鸡肉还有鱼肉,我把骨头和刺都给你挑出来了,还有这个炒竹笋,配荤菜是最好吃的。”冷月的声音又脆又甜。 “好,好!都是我最爱吃的!”欧阳飞鹰接过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冷月看着欧阳飞鹰吃得喷香的样子,想到今天的生死之战,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欧阳飞鹰吃完早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半天月说:“欧阳兄,今天我们要玩一个游戏。” 欧阳飞鹰一听到玩游戏,立刻来了兴致:“什么游戏?老鹰抓小鸡吗?” “比老鹰抓小鸡还要好玩,”冷月说,“我们跟明日他们说好了,先把你捆起来,然后让他们来救你,如果把你救走了我们就输了,如果救不走我们就赢了。是不是很刺激呢?” 欧阳飞鹰好像没怎么听懂,不过一听到明日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明日也一起玩啊?那太好了!快把我捆起来捆起来!” 半天月冲冷月点了点头,冷月用绳子将欧阳飞鹰的双手捆在身后,然后往欧阳飞鹰的衣服上浇了一瓢水,将药瓶里的药粉洒在衣服上,药粉遇水即化。 断剑崖边,半天月与冷月背对着悬崖,冷月襟着欧阳飞鹰的衣袖,冷冷地盯着皇甫仁和、欧阳明日和风燕。 “皇甫仁和,不是说了让你只身前往吗?”冷月冷冷地说,“如此不讲信用,那么欧阳飞鹰……”冷月缓缓抽出无情剑。 “冷月,住手。”半天月说,“哼,你们都来了,正好!玉玺呢?” 臭豆腐从怀中掏出玉玺,将外面的锦袋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碧绿的狮子雕刻,又重新系好封口,说道:“你们先放人。” 半天月冲冷月点了点头,冷月挟着欧阳飞鹰慢慢地往前走,臭豆腐手捧玉玺,也慢慢地向前走去。 就在双方走到距离一米的时候,冷月突然用千里传音跟臭豆腐说:“衣服上有毒,快走!”随即“啪”地一掌拍在臭豆腐的身上,臭豆腐毫无准备地飞出四五米远,手中的玉玺也被丢到空中。 “冷月!你这个叛徒!”半天月怒吼道。 冷月拔出无情剑,“刷”地一声砍断欧阳飞鹰的绳索,又“刷刷刷刷”几剑将欧阳飞鹰的好几层衣服撕得粉碎,只剩下最里层的白色睡衣。欧阳飞鹰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屁股上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人也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上官燕已经施展轻功,顺利地接住玉玺并扔给欧阳明日,而欧阳明日也接住了臭豆腐。欧阳飞鹰虽然疯了,但武功还是极好的,所以立刻施展轻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臭豆腐和欧阳明日身边。 “哈哈,明日,咱们赢了!”欧阳飞鹰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此时,司马长风已与上官燕并肩站好,准备施展刀剑合璧。 半天月与风燕二人展开了激烈的较量,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冷月竟然帮起了半天月。有冷月在旁,风燕二人不敢使出全力,生怕伤了冷月。 而此刻的明日,因为要保护臭豆腐和欧阳飞鹰,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不使用刀剑合璧,根本无法击退半天月,臭豆腐和欧阳飞鹰都在,久战绝不是明智之举。无奈之下,司马长风和上官燕只得使用了龙情雪心。 虽然不敢使出全力,但风燕二人的双剑合璧早已比先前更为精进,所以半天月占不到便宜,只能先逃了。半天月逃走,冷月竟然也追了上去。 “冷月!”上官燕叫道。 “冷月!”欧阳明日同时叫道。 冷月红着眼眶,用千里传音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30章 叛徒的下场 神殿之内,阴森得好似人间地狱。 “你还回来做什么?”半天月背对着冷月,幽幽地问。 “冷月实在下不了手,令教主失望了,特来受死。”冷月说。 “失望?!”半天月用力一掀披风,转过身来狠狠地掐住冷月的脖子,厉声吼道:“冷月,你这个叛徒!!!!!” 冷月丝毫不予反抗,只是任凭他掐着。 “你居然会千里传音,你是边疆的徒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教你武功,还如此重用你!!我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如此阴险卑鄙,我实在是太小看你了!!!自从你踏入神月教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骗我,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是或不是??!!!” 冷月的喉咙咯咯作响,既不辩解,也不反抗。 半天月掐着冷月的脖子将她提到空中,又狠狠地摔到地上,问道:“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冷月捂着脖子咳嗽了一阵,声音沙哑颤抖的说道:“冷月并非有意欺瞒教主,只是想做教主的朋友,不想伤害任何人。” “不想伤害任何人?”半天月吼道,“如此说来,必杀令上的那些人真的没死?!?” “是……”冷月小声地说。 “你!!!!!!!!”半天月揪住冷月的衣领,像提一只小猫似地将她提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半天月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我杀了司马长风全家,他尚且为我忠心耿耿地卖命多年,而你呢?!?我救了你的命,你却竟敢背叛我!!!!!!!” 冷月壮着胆子说道:“冷月只想……做教主的朋友……教主……请您不要再做……伤害蓉妹……和伤害自己的事了!!……教主走到今天,并非完全因为司马逸……或是其他人……您本来可以……永远做蓉妹的月哥哥……可是您……却破坏了那份感情,把自己变成了蓉妹的杀家仇人!您做这些……心里……真的……舒服吗?”由于呼吸困难,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半天月怒吼道,“对于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叛徒,你懂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感情?!?你根本不配跟我谈论感情!!!!我对蓉妹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贱人,你也根本不配提起蓉妹的名字!!!哼!!!!!” 半天月再一次将冷月摔在地上。冷月脸色惨白,“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半天月声音凄凉:“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背叛我半天月?为什么他们得不到应有的下场?!!!!!!” 半天月狠狠地指着冷月吼道:“你,还有你的主子们----皇甫仁和,边疆老匹夫,古木天,女神龙,司马长风,欧阳飞鹰,还有,每一个与你们有关系的人,你们,每一个,每一个都该死!!!!!若不能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半天月誓不为人!!!!!!” 冷月吃力地捡起地上的无情剑,缓缓抽出。 “教主……冷月谢过教主当日救命之恩,今日在此,特将性命归还教主。”冷月说罢,将无情剑架在脖子上,闭上双眼,用力抬起手臂将剑刃划向脖颈。 只听“叮”的一声,剑被敲断了,落在地上变成两截。 “这样死太便宜你了!!!!!”半天月喊道:“金银护法何在?!” “在!”金银护法异口同声地应道。 “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日夜鞭笞,晒她整整三天,然后扔到郊外去喂狼!!!”半天月狠狠地说。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否真能让半天月心中的怒火平息?答案是否定的。不仅不会平息,还会令心中的不平更甚,使他更加坚信一切都是别人对不起他,都是别人欠了他,而他所做一切坏事都是“被别人逼的”。 其实,半天月并非故意为自己找借口,而是很多人在面对不顺心的事时,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当成受害者。然而,别人为什么要背叛他?既然这件事情与他有关,那么这个原因也必定与他有关。 但一个人若习惯了遇事把责任推给别人,把自己当成受害者,那么他就总会遇到类似的事情。遇到的事情越多,越容易感到失望、不满。 其实,我们的命运还是基本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说什么是这个人的错、那个人的错,终究还是无能与推卸责任的表现。推卸责任的结果,就是将自己本有的权利和力量也推卸了出去。如果一个人所有的幸福和不幸,都要依靠别人来给予,而自己无能为力的话,那他的世界还真是难以生存呢。 所以,冷月的劝告,除了火上浇油之外并没起到什么别的作用。这番心思,着实是白费了。 说起来半天月已有五十多岁,如今每日每夜端坐在院子里,亲自监视金银护法鞭打和曝晒冷月,白天阳光直射,夜晚地热难耐,也实在是难为他了。一个人心中的不平和怨恨,确实很折磨人。既可恨,又可悲,还有些可怜。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尽管他一直坚信都是别人的错。 明日与风燕此刻也只能干着急。由于半天月在场,若他们强行救人,冷月只会更加危险;万一半天月在打斗时丢给冷月一掌,那可就真的完了。 第三天的傍晚,半天月终于朝着金银护法挥了挥手。 金护法将手指凑到冷月的鼻子上试了试,回禀道:“教主,没气了。” 半天月又挥了挥手,金银护法便将冷月从架子上解下来,往郊外抬去。 金银护法刚踏出神月教的大门,女神龙和鬼见愁就杀了过来。只听“刷刷刷”几声,金银护法倒地,吐血而亡。 明日施展轻功,稳稳地接住了冷月。冷月面色如蜡,嘴唇灰白,看上去与死人无异。明日心痛不已,颤抖着将冷月搂入怀中。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神月教的地盘撒野?!”半天月听到动静,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见金银护法已死,更是盛怒非常。 司马长风与上官燕不由分说,冲上去与半天月交战。 “赛华佗,你快带冷月先走!”司马长风说。 欧阳明日低头看着怀中的冷月,不由得咬紧了嘴唇,说道:“多谢!” 说罢,便抱着冷月,迅速施展轻功离开了。 皇宫,别苑,冷月房间。 “上官姑娘,司马兄,你们回来了。”臭豆腐问道,“你们没事吧?” 司马长风说,“半天月被刀剑合璧所伤,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冷月怎么样?”上官燕问。 臭豆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过去看看她吧。” 明日脸色苍白,眉头紧蹙,边疆老人一边诊脉,一边摇着头。 “师伯,冷月她?”上官燕问道。 “冷月体质本来就弱,又曾受伤烙下病根,如今再加上毒打、曝晒,多日滴水未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明日面色凝重地说。 “那还有没有救?”司马长风问道。 “不知道。”边疆老人摇摇头说,“我们只能尽量给她喂些水和食物,帮她治伤,至于能不能活,就看这丫头的造化了。” 司马长风小心翼翼地安慰道:“赛华佗,冷月一定会没事的。” “我也相信她会没事的,”明日轻声地说,“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散去,独留明日与冷月。如果明日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与冷月单独相处的第一个夜晚。 窗外明月皎洁;房中冷月无声。 明日拧了拧湿帕子,轻轻擦拭着冷月蜡白的额头。对冷月,明日总是小心翼翼、轻拿轻放,仿佛稍有不慎,她就会哗啦一声碎落满地。 冷月神态安详,似乎并无痛苦。看着她的样子,明日却心痛非常。 “你总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你是否算到自己会有这一劫数?亦或许,你明明算到了这一遭,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呢?” “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救这个救那个,如今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想让大家都感到自责和歉疚吗?!” “你不过区区一介弱女子,何苦做这救苦救难活神仙?倘若你真的这么厉害,就醒过来给我看看!我们都在等着你来拯救,请你快点发发慈悲,醒过来吧。” 欧阳明日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涌出。他恨,恨这个小姑娘的自不量力;他怨,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每次都是这样,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虽是八月盛夏,冷月的小手却是冰凉的。除了那微弱至极的脉搏,几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表明她还是一个活人。 “看造化”是明日最不愿听到的一句话。 明日将冷月的小手捧在掌心,轻轻地帮她搓热。一道伤疤蓦然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一条干净利落的刀疤,笔直地横在冷月细细的手腕上,几乎要将她的手与前臂分离开来。虽然时隔已久,颜色淡去,看起来却依旧触目惊心。需得多么坚定的必死之念,才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明日轻轻地抚摸着伤疤,终于抑制不住流下泪来。 啊哦,阿布是坏银,一不小心把女主角整没气儿了涅 ╮(╯▽╰)╭ 看到这里,相信很多人都跟明日一个想法,觉得冷月太自不量力了。当然啦,明日是心疼冷月才会这么说的,但各位看官不知有何感想? 至少阿布写到这里的时候,对冷月有那么一丁丁的不待见。这一丁丁的不待见,是因为这一次不仅没帮到明日他们,还起了反效果,让半天月变得更狠了。所以弄个半死不活也是自找的。 不过,谁也不可能干什么都次次成功吧。如果因为冷月之前耍的小花样都成功了而这次失败了,就不待见人家,好像也挺不公平。再说,谁也不是万能的,吃一堑长一智嘛,不吃点亏哪有变聪明的一天?要是次次都成功,那冷月真成圣母玛丽苏了。 大家是想让冷月醒过来呢还是醒过来呢还是醒过来呢?哈哈,我决不强求 ╮(╯▽╰)╭ 想知道情节如何发展,就请继续支持阿布吧!O(∩_∩)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叛徒的下场 第31章 静坐自省 冷月像是跌进了一个深渊。不,不是深渊,是黑洞。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光,没有水,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冷月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是下一层梦境? 冷月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找到出口逃出去。可是许久之后,她发现这里空旷无边,根本没有出口。这种死气沉沉、无边无际的黑暗,是冷月从未遇到过的。不仅黑暗,而且静寂。不,是死寂。 身上既没有火折子,也没有防身匕首,黑暗尽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她?冷月不知道。 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乱跑乱窜,跑到精疲力竭,却看不到任何希望。可怕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闪过她的脑海:神狐妖鬼,魑魅魍魉,看过的恐怖片,经历过的灵异事件,小说里的吸血鬼,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 冷月“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无助极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呜……” 冷月吓哭了,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天亮了,上官燕与乔凌雪端着药瓶和早膳走了进来。 “赛华佗,吃点东西吧。”上官燕说。 明日只是转了转头,一言不发。 “赛华佗,为了冷月,你也应当好好保重自己,不是吗?”上官燕劝说道。 明日仰起苍白的俊脸望着上官燕,上官燕对他点了点头,凌雪在一旁担心地看着他。 如今正是冷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怎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况且,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他。想到这里,明日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到桌边端起饭菜二话不说吃了起来。 “赛华佗,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凌雪就好。”上官燕说。 “多谢上官姑娘,多谢凌雪。”明日对上官燕和凌雪行了个礼,便回房了。 上官燕按照边疆老人的交代,将疗伤药粉用温水调匀。凌雪则按照上官燕的吩咐解开冷月的衣裳,拿着湿毛巾准备先帮她擦洗伤口。 “啊----”凌雪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怎么了凌雪?”上官燕听到凌雪的惊呼,连忙问道。 凌雪捂住嘴巴,泪眼汪汪地望着床榻上的冷月。冷月的衣扣只解开两个,但露出的鞭痕已有五六处之多,虽然大都已经结痂,但伤口又粗又深,还挂着猩红的残血。凌雪并非习武之人,怎会见过如此情形? 上官燕轻声地说:“凌雪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吓到你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不,我要留在这儿帮忙,”凌雪使劲地摇着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哥会喜欢她了,我真的做不到这个程度,我做不到。” 上官燕将托盘递给凌雪,温柔地说:“那你帮我端着药吧。”然后接过凌雪手中的毛巾。 上官燕用湿毛巾轻轻地帮凌雪擦洗伤口,凌雪手端托盘,托盘里是刚调配好的药水和备用的清水。 上官燕一边擦着药,一边对冷月说:“冷月,想当初,上官燕得你悉心照料,如今也轮到我了。你要赶快好起来,不然,赛华佗会很难过,我也会很难过,大家都会很难过的。” 冷月在黑暗中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脑海中想象的可怕情节半点也没发生,这里就只是一团寂静的死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冷月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其实什么也打量不出来= =)----这里无边无际,没有人烟,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冷的感觉,没有热的感觉,没有入口,没有出口,没有食物,没有水源。 这样一个什么也没有的、黑漆漆的黑洞,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好吧,暂且把它定义为一个黑洞。 那么,冷月能做些什么呢?貌似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下去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渴死饿死的。或许死在这里就可以回到现实生活中了,但这种挂掉的方式,让冷月感到灰常不爽。她终于知道等死是什么感觉了。 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到现实生活中,冷月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回忆往事,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 在梦境里呆久了,冷月对这儿的一切都恋恋不舍。明日,上官燕,臭豆腐,对她来说就像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一样,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冷月与明日虽然无缘,但她希望明日幸福。无论明日情归何处,只要冷月可以尽她所能,帮他打开心结,顺利迎接属于他的感情,就是荣幸之至了。 至于司马长风,冷月也希望他凡事不要太钻牛角尖,多向燕儿表明心迹,如此一来,这对儿恋人不知该有多么幸福。 还有臭豆腐,既然盈盈已经离开了,她便是永久的珍贵回忆。但回忆并不应该成为他一生幸福的枷锁,她希望臭豆腐能够鼓起勇气,重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感情,因为他是值得的。 还有半天月,既然蓉妹不喜欢他,与其揪住过往的伤痛不放,还不如尽早放手,找个地方重新开始,或许他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这样想?”冷月突然反问道:“我凭什么这样想?” “我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不就是因为劝半天月改邪归正吗?” 冷月想起半天月说过的话----“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参与别人的事?这本来就是一个有着自己因果和发展轨迹的故事。我一心只以为自己是对的,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认定自己是对的?” 无论是明日为了上官燕而难过,还是燕儿为了司马长风而伤心,或是司马长风因为钻牛角尖而受苦,亦或是臭豆腐迟迟无法走出过去的情殇,甚至于半天月杀至爱、弑情敌、怨这个怨那个,这一切与她有何关系? 这些人快乐也好,难过也罢;爱也好,恨也罢,终究都是自己的选择。等他们自己累了倦了,想改变的时候自然会改变,又何需冷月多此一举? 那日试探之后,冷月便知道半天月是无法被感化的。但她还是回了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他放下仇恨,结果呢?把他的仇恨意识激到了制高点,不但没帮到明日等人,还火上浇油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让我好好想想。”冷月闭上眼睛。 明日醒来的时候,发现玉竹夫人坐在床边。 “明日,你醒了。”玉竹夫人温柔地说。 “娘。”明日起身,不知该说些什么。 “仁和已经把冷月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玉竹夫人拍了拍明日的手,问道:“明日,你不会怪娘吧?” 明日连忙说道:“孩儿怎么会怪娘呢?只因当日情形特殊,不便对娘说清此事。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玉竹夫人抚摸着儿子的脸 ,柔声说道:“娘相信你的眼光,我会好好待她的。” “娘……”明日红着眼框,低下头说:“她如今的情形,就连师父都无能为力,恐怕……” “明日,冷月是个好姑娘,娘相信佛祖会保佑她的。”玉竹说道,“娘陪你一起去看冷月吧。” 明日点点头,下床整理好衣服和头发。 “大哥!大哥!”不远处传来的凌雪的声音。 凌雪冒冒失失地闯进明日的房间,玉竹夫人柔声说道:“你这丫头,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冷月她……”凌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冷月怎么了?”明日连忙问道。 “冷月姐……发高烧了!好烫!”凌雪喘着粗气说。 “真的?”明日面露喜色,“快带我去看看!” 明日、玉竹夫人快步朝冷月的房间走去,凌雪也气喘吁吁地跟了过去。 冷月烧得全身滚烫,苍白的脸上泛着两朵红晕,胸口由于不均匀的喘息而上下起伏。 明日认真地为冷月诊脉,片刻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冷月,你终于缓过来了。”明日唇角微扬,终于放心地笑了。 第32章 冷月醒来 冷月在黑暗中盘坐了许久,过往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闪过----有梦中的,也有现实中的。 她想起上官燕与司马长风之间的虐恋,虽然痛苦纠结却又情难自禁。 她想起欧阳明日对上官燕的痴心,虽然毫无结果却又锲而不舍。 她想起半天月对蓉妹的执念,虽然有些荒唐却又历久弥新。 她想起无忧宫主对半天月的单恋,虽然一生错付却又无怨无悔。 她想起自己曾因性格内向而备受欺负,她想起自己曾因成绩不佳被冷嘲热讽,她想起自己尽力维护的好友一转脸就被别人拐走,她想起自己没经历过什么催人泪下的大风大浪却一直孤单至极。 她想起自己从小就喜欢帮助别人,只为了填补内心的孤寂和苦闷。 她想起自己从小就希望有人能在她难过的时候拉她一把,哪怕只说一句安慰的话,甚至好听一点的假话都行,只要能让她心里感觉好些。 她想起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新同桌把自己的参考书借给她,无条件地帮她补课。于是,同桌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她想起自己总是特别在意别人的感受,尤其是那些心情苦闷、遭受不公平待遇、性格孤僻离群的人。 她想起自己总是尽心尽力地帮助别人,只为了让别人不再受她曾经受过的苦。 因为曾经的苦闷,冷月十分懂得开解与安慰之道。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既有耐心又有天分,而恰好又有这样一个职业能够发辉她的优势。于是,她成了一名心理咨询师。这份工作有时会使她陷入救世主情结中,弄得自己苦不堪言。所以需要时时检讨,提醒自己。 刚入梦的时候,冷月是十分清醒的。她曾经直截了当地告诉上官燕:“救你是我的需求,不是你的。” 然而,她在这梦中已经呆了四个多月。这四个月中,发生了太多事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在她心里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亦是因为对梦中人物有了真情实感,她越发的放不下了。 冷月不是救世主,更无权安排别人的生活。因此,所谓“这样做/那样做才是对的”,这个想法本身就不对头。哪怕再痛苦,也是人家自己选的,她有什么资格干涉别人,让别人觉得她的想法更高明? 如果对方坚持自己的选择,坚持自己的爱和恨,拼死守护自己的痛苦,我们应当尊重对方的个人意愿不是吗?不要总以为自己是“为别人好”,当对方坚持自己的信仰和选择时,将受苦的权利交还给他人,乃是作为平等个体之间最起码的尊重。 想到这里,冷月自嘲地笑了:“冷月可不是万能的。”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冷月都不知道在这儿呆了多久。她感谢自己来到了这个黑黢黢的地方,使得她终于有机会好好反省自己。 如今这个黑洞,不仅不再让她感到恐惧,反而令她觉得十分安全。冷月不再恐慌,也不再害怕,她觉得有些困了,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睡吧,醒来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冷月睡饱了,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欧阳明日! “你醒了,”明日柔声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冷月点了点头。 “你昏迷了两天,又连夜高烧,暂时不宜开口说话,以免声线受损。待你身体好些再开口,暂且忍耐几天,可以吗?”明日问道。 冷月点了点头。 “想不想喝水?”明日问。 冷月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明日倒了一杯水,扶冷月坐起来,用右手的手臂撑住冷月的身体,左手端着杯子将水送到冷月嘴边。他的脸几乎快要碰到她的睫毛了,二人四目相对。冷月从来没离明日这么近过,她怯生生地望了明日一眼,又匆忙低下头闪避了他的眼神,心中小鹿乱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明日问道。 这时的冷月才算是终于回过神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如愿回到现实生活。而现在的这具身体,让她觉得沉重无比、疲惫不堪,浑身像被鞭子抽过一样的疼,头也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好吧,她想起来了,她确实被人用鞭子抽了三天三夜。不是应该醒来的吗?她为什么还在这里?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冷月吃力地摇了摇头。 “哪里不舒服?头晕吗?”明日问道。冷月点了点头。 “你烧了一天一夜才退,难免会有些头晕,要不要再躺会儿?” 冷月觉得腰和后背都僵掉了,想必是躺太久的缘故。她一点也不想继续躺着而是想下床走走,怎奈根本连挪挪屁股的力气都没有。她想找个支点靠一靠,想靠在明日的身上,可又不敢那样做,于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低着头。 明日轻轻地将冷月搂在怀中,问道:“这样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的公子啊,冷月心想。如果现实生活中能有个这么体贴的男朋友该有多好。可惜,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而已,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冷月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流下泪来。 明日轻拍着冷月,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冷月。” 上官燕端着药粥走进来的时候,冷月正坐在床上一边发呆一边流眼泪,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所以,当上官燕走过来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吓了一小跳,随即别过头去,用手擦了擦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 “冷月,你怎么了?”上官燕问。 冷月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来,摇了摇头。 “你有心事?”上官燕关切地问。 冷月还是摇头,但眼泪仍然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边掉边擦,边擦边掉。 上官燕拭了拭冷月的额头,十分烫手。 “冷月,你现在身子很弱,这样哭对身体不好。你心里有很多委屈,是吗?” 冷月仍然摇头。 上官燕叹了口气,说道:“吃点东西吧。” 冷月乖乖地用了晚膳,上官燕安顿她躺下休息。她哭得很疲倦,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赛华佗,冷月的情绪有些不对。”上官燕说。 “或许是身体的缘故。”明日说。 “不,不是。”上官燕摇摇头。 “此话怎讲?”明日问道。 “直觉。”上官燕说,“她的心事,很深。” 是啊,冷月的心事怎能不深?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又回到了这里。虚幻的故事,险恶的江湖,只能结交却不能延续的朋友,只能倾慕却不能厮守的公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相聚分离,爱恨情仇……冷月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 而且,明日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明明是对她动情的节奏。可她只能呆七年啊,七年之后明日该怎么办?冷月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把梦筑到第二层?为什么不是第一层或第三层?如果是第一层,她早就醒过来了;如果是第三层,呆上个三五十年的,待明日寿终正寝,她的花痴瘾也算是彻底过足了。 如今被困在这里,算什么事儿呢? 明日用笔很轻巧地勾勒出一朵荷花。淡然出尘,清净无染,厚厚的荷叶衬托着,显得荷花的线条更加清灵柔和。 明日放下笔,拈起画作,唇角微扬,满意地笑着。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可冷月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兴奋的感觉,只觉得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等死。每天除了吃饭吃药就是发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冷月开始想家了。 明日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冷月略微转了转头,既没有看他,也没有表情。 “在想什么?”明日说道,“容我猜上一猜。” 冷月沉默。 “想家人了?”明日小心地问。 冷月不可置信地望着明日,眼泪夺眶而出。 明日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道:“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人,或许是太痛苦了不愿提及。如今你在这儿,就把它当做是自己的家,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你不再孤单,也不再漂泊,这样可好?” 冷月捂着嘴巴,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公子,你哪里知道,这个地方永远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家。 明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冷月,是一条青花瓷项链。如意锁形状的瓷片洁白如玉,淡蓝色清灵秀美的荷花,深蓝色的荷叶,有层次有意境。精致的编绳,可见手作之人的用心程度。这样的饰品,是有灵魂的。 冷月轻轻抚摸着精美的瓷片,陶醉在这浓缩的美景之中。 “喜欢吗?”明日笑着说,“这图案,是我亲手画的。” 冷月微笑的看着明日,轻轻地点点头。但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一声不吭地把项链塞回明日手中。 “你不喜欢?”明日问。 冷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躲避着明日的眼神。 “既然喜欢,为何不收下它?” 冷月摇了摇头。 明日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休息吧。” 说罢,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第33章 长痛短痛 冷月把玩着上官燕送她的匕首,陷入了沉思。 温柔体贴的话语,无微不至的照顾,亲手制作的礼物……明日真的对她动情了吗?冷月不敢再想下去了。 没错,她是很喜欢明日。这个文武双全的公子,这个倾国倾城的公子,这个眉目如画、用情至深、温柔真诚、迷倒众生的公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在他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默默地喜欢了。 但冷月觉得自己配不上公子。明迷千千万万,自己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才华的,更何况她笨手笨脚不擅家务还有一大堆缺点。 欧阳明日的终生幸福,冷月自认担当不起。 “我必须离开,长痛不如短痛。”冷月一边想着,一边握紧了匕首。 “冷月。” 听到明日的声音,冷月吓了一跳,连忙将匕首藏到被子底下。 “你在干什么?”明日问。 冷月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摇了摇头。 明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缓缓走到床边,将被子里的匕首翻了出来。 “这个世界,就如此不值得你留恋吗?” 冷月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拨弄着头发。 “从前那个充满希望的冷月,究竟是怎么了?” 冷月心虚地躲避着明日的眼神。 明日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你休想再寻死。” 说罢,将冷月房间里的剪刀、针线等物件全部收走了。 房间内。 明日拔出冷月的匕首,细细端详着。这是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握感舒适。这薄薄的利刃上,究竟沾过她多少鲜血?他多次见她对着匕首发呆,她为何这般想死,难道她真的不怕死? 自打冷月从鬼门关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每天不是发呆就是流泪,如今又试图寻死。那日她回神月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前的冷月一点也不冷,清新温暖犹如晨光中盛开的花朵。可如今…… 上官燕是面冷心热,而如今的冷月,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寒彻心扉。 明日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天气酷热难耐,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冷月简单地着了衣衫,坐在走廊的石裙上,背靠着柱子赏雨,雨水溅湿了衣衫也浑然不觉。 “多情自古伤离别。”她喃喃地说。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明日叹了口气。 冷月回头看着明日,微笑说道:“多谢公子,冷月已经没事了。” 明日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来说:“你的伤虽然好了,但元气尚未恢复,受不了这地面的暑气和雨水的湿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递到冷月面前。 冷月搭着明日的手缓缓站起,低头说道:“多谢公子。” “你叫我公子?” 冷月不予回答。 “我在你心里,就只是公子吗?” 冷月低头不语,紧张地咬着嘴唇。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心里有什么苦,为何不愿跟我说?” 冷月想要逃开,却被明日拦住了。 他想要一个答案。然而,这个答案她并不想说。可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只能如实回答:“冷月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冷月配不上公子。”冷月低着头说。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明日望着冷月的眼睛。 冷月也抬起头,直视着明日的眼睛,说道:“冷月说的是实话。” “实话?”明日定定地望着她,觉得面前这位女子异常陌生。许久,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转身说道:“高处不胜寒呢。” 望着明日孤独的背影,冷月喃喃地说:“对不起。” 夜半三更时分,一缕幽魂飘进了冷月的房间。他身着白衣,手执铁扇,风流潇洒,媚眼含笑。 “真是个美人儿。”幽魂摇着扇子笑道。 床上的人儿睡得正熟,幽魂缓缓合上铁扇,轻轻一跃,双脚踏在了冷月的身上。 冷月只是动了动,并没有醒。幽魂笑着摇摇头,增加重量压了下去。 熟睡之中的冷月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立刻清醒了意识。但由于困意正浓,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低声咕哝道:“去去去!” 身上的重量减轻了些,冷月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谁知重量又压了过来,比刚刚还要重,压得冷月透不过气来。 “切!”冷月低吼道,睁开眼睛,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但身上的重量仍然不减。 “你给我下来!”冷月没好气地说。 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没有了。 冷月重重地呼了口气,翻过身继续睡。这样的情况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通常赶走就没事了。 谁知,后背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冷月转过身来,脑袋又被敲了一下。 “哎哟,谁呀?!”冷月恼了。 “嘻嘻。”空气中传来一声媚笑。 冷月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气呼呼地说:“赶紧报上名来。” “在下弄月。”幽魂说道,“姑娘看不到在下么?” “能听到你说话就不错了。”冷月冷冷地说,“我看不到你的样子,如何相信你是弄月?” “姑娘既然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想必对在下的事情也十分了解,不妨问在下一些问题,以辩真伪喽。” “好吧,”冷月思索片刻,问道:“你葬在哪里?” “司马废宅。” “半天月当日因何要去墓室?” “因为星儿奉我之命,带着合欢散前去引诱半天月。半天月识破计策,盛怒之下来到墓室。” “好,那我再问你,欧阳明日不是为你续命了吗,为何你没能复活呢?” “没错,赛华佗曾试图用孔明七星灯帮在下续命,但,续命灯终究还是熄灭了。不过赛华佗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将自己的内力输进我的魂魄,我虽未能复生,魂魄却可在这天地之间自由来去。如今才得以来找姑娘,请姑娘帮在下的忙。” 冷月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了解我,可见一直都在监视我。对此我感到很不高兴,不想帮你,怎么办呢?” “在下的确一直观察着姑娘,但并非有意监视,只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刚开始不知姑娘是敌是友,不敢贸然行事;后来姑娘去了神月教,一举一动皆有诸多不便,弄月不敢现身求助,生怕连累姑娘;近来姑娘又身负重伤,所以弄月一直等到今日才敢现身。还望冷月姑娘恕罪。” 听到这里,冷月才终于确定,这个看不见的家伙的确是弄月本尊。想当初看电视剧的时候,她一直对这个角色颇有好感,弄月挂掉的时候,还暗自惋惜了许久。如今既然有机会能让他复活,冷月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于是她说道:“好吧,告诉我该怎么做。” “姑娘需找一个人帮忙。” 明日在院子里吹着萧,箫声中透着浓浓的凄凉和无奈。 他想着那句“冷月配不上公子”----配不上?何为配不上,又为何配不上? 他的确才华出众,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些只是十几年来不断努力积累的结果,怎的就成了感情的障碍? “就算我心比天高又如何?依旧不过是个凡人,怀揣着一颗凡心罢了。明日只想有个温暖的家,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难道,这真的是奢望吗?” 想起自己的身世及人生际遇,明日不禁苦笑道:“我自小就被亲生父亲所抛弃,兄弟易山为我牺牲,亲生妹妹离我而去,如今爹爹也疯了。怪不得上官姑娘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不祥之人罢了!” 明日举杯一饮而尽,端起酒壶刚想再倒一杯,却被一只细嫩的小手按住了。 冷月夺过酒壶,昂头痛饮。他连忙站起,夺过冷月手中的酒壶:“你干什么!” “陪你喝酒咯。”话音未落,却不小心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明日把酒壶放在石桌上,用手帮她拍着后背,冷冷地说:“不能喝就别逞强。” 冷月咳得小脸通红,笑吟吟地望着明日。刹那间,冷月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冷月,那个笑容灿烂、温暖清新的冷月。 看着她的笑容,明日觉得心里暖暖的,凄凉之意顿时缓解了不少。 他轻声说道:“坐吧。” 阿布小贴士:本章的剧情中阿布用到了一个临床症状----鬼压身。很多人可能都有过这种感觉,就是睡梦之中突然感觉身体有压迫感,想动又动不了,所以很多人觉得是被“鬼”压了,其实这在临床上叫做“睡眠瘫痪”,是一种睡眠障碍。上述剧情中写的“鬼压身”只是为弄月公子复活的剧情服务,大家不要害怕,不是现实生活中讲的“睡眠瘫痪”啦,哈哈! 睡眠瘫痪会影响睡眠的质量,预防这种睡眠障碍的方法就是尽量少熬夜,睡前情绪不要有剧烈的波动,就算睡梦中遇到上述情况也无需害怕,只要动一动、翻个身神马的通常就没事啦!如果还不行的话就假装赶它走,不过不要骂骂咧咧的,否则容易情绪激动睡不着哦!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的话也不希望被骂的吧,同在地球上,互相体谅下咯O(∩_∩)O哈哈~ 阿布并不宣扬鬼神论,不过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我们人类尚未揭开的奥秘,只能说,不要太纠结有木有鬼神的问题,有很正常,没有也很正常,保持一颗客观开放的心啦。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好啦,关于睡眠障碍的问题就聊到这里。喜欢阿布的文,就请继续支持阿布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长痛短痛 第34章 顺其自然 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坐在这里聊天赏月,如同相爱已久的恋人。 “这么晚了还不睡?”冷月问道。 “你不是也一样吗?”明日说。 “我可不一样,我睡醒了。”冷月说,“对不起,白天伤到你了。” “没事。”明日抬头望月,并不看她。 冷月自嘲地笑了笑:“冷月有时觉得自己比别人出众许多,有时又觉得自己毫无特别之处。若我真的出众,便是高处不胜寒;若我平庸至极,无人问津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总之一句话,形单影只都不过是活该。” 明日转过头,静静地望着她。 冷月眸中含笑:“以前,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只因我太出众了他配不上,于是就找了一个据说配得上他的女子。还有人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的眼光能放低一些,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然而我把眼光降低到自己难以忍受的程度,依旧是无人问津。你说,我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你很好。”明日说。 “是吗?”冷月继续说道:“我曾经一度痛恨这些所谓的好,因为这种‘好’,让我觉得孤独,更让我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如果一个人得不到接纳与认可,理由竟是‘优点太多’,那这所谓的优点,究竟是长处还是短处呢?” 明日从未听冷月说起过自己的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伤心往事。明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聆听着。 “冷月总有些自以为是的想法,认为自己不错,大家都应该喜欢我才对。然而,别人喜不喜欢是别人的事,你的优点却永远是你的优点。所以,公子不要因为冷月的只言片语而妄自菲薄。”冷月这话更像是喃喃自语。她沉吟片刻,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坦诚地说着抱歉:“说来惭愧,冷月自己也曾深受其苦,今日却未能顾及公子的感受,还望公子见谅。” 明日的眼神柔和了些,但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冷月倒了杯酒,说道:“冷月敬公子一杯。”说罢,端起酒杯就要往嘴里送。 “多谢。”明日按住冷月的手,抽出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饮罢,放下酒杯说道:“你就不要喝了。” 冷月微笑着点点头。 “回去休息吧。”明日起身准备要走。 冷月既不应答,也不起身。 “姑娘有事找在下?” 冷月点点头。 “何事?请说。” 冷月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弄月公子刚刚来过了。” 半天月闭关了整整七天,才总算是把身上的伤给治好。他收敛内力,缓缓站起,在神殿之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还好我的金佛不坏身尚可护体,否则……没想到女神龙与司马长风的刀剑合璧威力更胜从前,我应该怎样才能破坏刀剑合璧呢?” 半天月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中。 “教主,这是刚刚传来的密报。” 半天月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冷月复活。” “哼!!!!!!!”半天月怒火冲天,两臂一伸,神坛两边的桌子椅子哗哗啦啦地被击成了碎片。 “我就不信宰不了你!!!!!!!!!!!!!!!!!!!” “可是如今,我神月教教徒的人数越来越少,金银护法也……还有女神龙他们的刀剑合璧……” 半天月陷入沉思,许久之后,说道:“看来,我必须要扩充神月教的势力,并尽快练成金佛不坏之身。” 欧阳明日墓室内。 明日已将弄月的尸体安放在主棺之中,冷月手中拿着两个油壶,递给明日一个,二人开始往七星灯中添灯油,并点燃七星灯。 “要使弄月公子复活,需得先解他之前服过的毒。”冷月说。 明日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说道:“解药我早已配制完成,但死人的血液是无法流动的,如何才能让解药发挥作用?” 冷月笑着说:“还是要用那个手法。” “你能行吗?”明日说,“让我来吧。” 冷月笑着摇摇头,说道:“冷月不懂五行八卦以及续命之术,公子要做的事情,可比冷月要做的复杂多了。” “那你要答应我,量力而为,不可逞强。”明日说。 冷月答应道:“公子放心。” 明日将药丸塞进弄月嘴里,然后将他的尸体扶坐起来。冷月盘坐在弄月身后,开始帮他疏散药力。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过去了。冷月终于睁开眼睛,笑吟吟地冲明日点了点头。 明日伸手将冷月拉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好的不得了。”冷月笑着说,“看看他怎么样。” 明日掏出针灸包,抽出一支银针,在弄月手指上扎了一下,然后拔出银针仔细端详,并且凑过鼻子闻了闻。片刻之后,嘴角满意地上扬,笑着说:“毒已经解了。” “耶!”冷月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忍不住欢呼起来,回过神才发现明日正看着她。 明日将弄月的尸体平放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毒解了我就放心了。”冷月吐着舌头说。 此时,明日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冷月吓了一跳,试图挣脱。 “别动!”明日说。冷月只好不动,脸刷的一下红了。 片刻,明日松手,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冷月莞尔一笑:“你猜猜看。” 明日思索片刻,说道:“你从前用这个手法的时候,虽然娴熟,但十分耗气伤神。近日你重伤初愈,按理说,如此长时间的施治你是承受不住的,可如今却神采奕奕。难道,你用的不是当初的手法?” “手法还是那个手法,”冷月说,“只不过冷月昨日悟出一个道理,心态变了,治疗的效果也就变了。” “哦?愿闻其详。” “这个手法的基础是呼吸,之前我太过用力,呼吸过急过猛就会出现不适。我之所以会太过用力,乃是过分执着于结果的缘故,太想让别人赶快好起来,太想控制结果,这样反而会伤了自己。” “所以?” “我一直在反思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弄月公子出现,我才明白----公子之前极力想帮弄月公子复活却未能如愿,此乃时机未到。如今弄月公子找到我,正是因为他命不该绝。由此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时的结果未必就是最终的结果。所以冷月放掉了那个想要控制的念头,尽人事,听天命。心里轻松了,治疗效果反而更好。” “原来如此,”明日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微笑着说道,“姑娘的领悟力,欧阳明日佩服。” “看来改口叫姑娘还是蛮容易的。”冷月笑着说。 明日白了她一眼,嘴角一斜,说道:“不然呢?” 冷月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公子’这个称呼,已经是冷月自认为最亲近的称呼了。冷月曾经说过自己是为公子而来,但却真的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就算冷月喜欢公子,一时之间,恐怕有些东西也是难以做到的。” “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明日笑着说。 “我的项链呢?” “你不是不要吗?” “我没说不要啊,只是让公子代为保管而已。” “是吗?我不想给了。” “真小气。” 皇宫,御书房内。 “上官燕,精兵训练的情形如何?”臭豆腐问。 “随时待命。”上官燕说。 “近日大哥不在宫中,我心里总有些不安。”臭豆腐说,“想来半天月的伤也快好了,万一此时他有什么动作,恐怕……” “城主不必担心,有我和燕儿在,半天月不敢轻举妄动。”司马长风说。 “这样被动等待总不是个办法。我想在近日组织精兵队伍攻打神月教,就算杀不了半天月,也要削弱他的势力。”臭豆腐说。 “城主,”司马长风连忙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铤而走险,我们还是等国师回来之后……” 上官燕冷冷地白了司马长风一眼。长风没再说下去。 臭豆腐锁眉沉思。许久,说道:“也好,还是等大哥回宫之后,再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吧。最近这段日子,就多辛苦你们了。” 臭豆腐在御书房内处理国事,燕儿和司马长风守在门外。 “你还是放不下他吗?”燕儿冷冷地说。 “我……”司马长风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儿转过脸去,不说话了。 司马长风也皱着眉头,不再说话了。 第35章 弄月复活 臭豆腐痴痴地站在御书房的门外赏雨。这个男人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快乐的小捕快,现在的他,是独当一面的一城之主,一个学会了把所有苦痛都埋在心底的人。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回到从前,回到与盈盈在一起的日子。 身旁,是上官燕和司马长风的忠心守护。这两位肝胆相照的好朋友,这一对儿金童玉女的天作之合,假如不曾与他扯上半点关系,他们的生活该有多幸福? 他叹了口气,对上官燕和司马长风说:“我们去看看老城主吧。” 臭豆腐与风燕二人来到欧阳飞鹰的寝宫,听到寝宫内传来一男一女唱歌的声音,不禁问道:“是谁在里面唱歌?” 侍卫回禀道:“回城主,是老城主和凌雪公主在唱歌。” “凌雪?”臭豆腐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凌雪坐在欧阳飞鹰对面,和欧阳飞鹰一起拍着手儿唱着歌。这画面无比温馨感人,臭豆腐忍不住湿了眼眶。 “盈盈,臭豆腐来了!”欧阳飞鹰先看到了臭豆腐,兴奋地叫道。 凌雪回眸轻轻一笑,随即站起身来,行礼道:“城主。” “免礼。”臭豆腐说,“凌雪,谢谢你。” “臭豆腐,你怎么连盈盈都不认识啦?”欧阳飞鹰问道,“啊,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哼,我告诉你,没有我欧阳飞鹰的允许,你你你,不准纳妾!” 凌雪摇着欧阳飞鹰的胳膊说道:“爹,臭豆腐没有别的女人,他一心只爱盈盈一个的,爹不要胡思乱想。” 从欧阳飞鹰寝宫出来之后,臭豆腐送凌雪回寝宫,风燕二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菩提苑住得还习惯吗?”臭豆腐问。 “多谢城主关怀,凌雪住得很好。冷月姐姐教给义父的那首歌儿真好听,义父唱得可开心呢。”凌雪说。 “凌雪,谢谢你。”臭豆腐说。 凌雪笑着说:“城主,欧阳城主是凌雪的义父,女儿侍奉父亲是天经地义的呀。” “我平日里太忙了,岳父岳母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真是辛苦你了。”臭豆腐说。 “不辛苦,义父义母对凌雪这么好,凌雪自当好好侍奉。再说,我虽然不是盈盈公主,但与盈盈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凌雪多陪伴他们一些,也算是与盈盈公主一同尽孝了。”说到盈盈,凌雪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臭豆腐伤心难过。 臭豆腐只是轻轻一笑。 “义父一直把我当做盈盈,请城主答应凌雪,不要揭穿这个谎言好不好?”凌雪望着臭豆腐的眼睛。 “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臭豆腐说。 凌雪摇摇头,说道:“不委屈,凌雪只愿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哪怕一生只做盈盈公主的影子也无怨无悔。” 臭豆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无比感动。 “城主,盈盈公主一定不愿看到您不开心,对吗?”凌雪说。 臭豆腐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所以,城主要开心一点,因为只有城主开心了,才能逗得天上的盈盈公主也开心,嗯?”凌雪故作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臭豆腐红了眼眶,仰望着天空沉默许久,心情终于平静了些。他对凌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道:“我会的。谢谢你,凌雪。” 有的女孩子,或许一开始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其实她真的很好,很好。 墓室内。 欧阳明日递给冷月一个油壶,二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一起将灯油添进主灯里。 添了灯油的主灯霎那间大放异彩,七星灯的光芒连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笼罩在弄月的身上,七色的光芒缓缓进入弄月体内,弄月的脸上开始慢慢有了血色。一炷香之后,七彩光芒就完全被弄月吸收了。 弄月的眼睛慢慢地睁开,明日将他扶坐起来,二人相视一笑。 “当初是明日对不住你,如今……”明日说。 “赛华佗,你我之间无需多言。”弄月微微一笑。 明日眼眶湿润,微笑着点了点头。 冷月在一旁看着明日和弄月,心中亦是无限欢喜。 弄月站起身来走出棺材,对冷月行了个大礼,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怎么谢我啊?”冷月笑着问。 “姑娘请说。” 冷月脑筋一转,眯着眼睛说道:“先欠着吧。” 弄月似有所悟地笑着点点头。 御花园内,臭豆腐摆了一桌丰盛的筵席。欧阳飞鹰、玉竹夫人、丁雪莲、古木天、边疆老人、欧阳明日、乔凌雪、冷月,小豆芽等人聚在一起,一同庆祝弄月死而复生。 “大家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臭豆腐说。 “是啊,凌风、长风,你们两兄弟有十几年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吧?哈哈!”古木天笑着说。 司马长风与弄月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是啊,凌风,你小子命真大啊,哈哈。”边疆老人说道。 弄月笑而不语。 冷月坐在明日的右边,笑吟吟地看着坐在明日左边的弄月,弄月也察觉到了冷月的眼神,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明日看了一眼弄月,又看了一眼冷月,觉得他俩怪怪的。 “城主,弄月敬您一杯。”弄月说。 “请。”臭豆腐一饮而尽。 “赛华佗,冷月,弄月敬你们一杯。”弄月端起酒杯,对明日和冷月笑着说道。 敬她和明日一杯?那岂不是把她和明日当成…… 冷月的脸“刷”一下红了。 明日以为冷月是不想喝又磨不开面子才涨红了脸,忙解围道:“冷月姑娘不擅饮酒,不如由明日代劳。” “谁说我不擅饮酒的?弄月公子,请。”冷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日的表情(请参考)-_-||| 弄月眉眼含笑:“冷月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弄月再敬您一杯。” “诶,这杯应该敬赛华佗,冷月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冷月不自然地堆着笑,显然已经从刚才的花痴yy中回过神来。太丢人了。 “对,”弄月笑道,“赛华佗,请。” “请。”明日一饮而尽。 “公子,冷月也敬你一杯。”冷月满脸堆笑。 “你敬我,我未必肯喝,这杯酒可有什么缘由?”明日笑着问。 “当然有了,方才弄月公子明明是要敬我们俩的,咱俩理应同时喝,可我却抢先一步喝了,是不是该给你赔罪呢?”总要为刚才的不在状态圆个场吧。 “赔罪?”明日从嘴角挤出一丝坏笑来,“赔罪的话要喝两杯。” “两杯就两杯!”冷月昂首饮尽一杯,紧接着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该你啦!” 明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心中暗喜,终于报了当日的“两杯之仇”(请见第三章)←_← “冷月姐姐,你唱歌给我们听吧,凌雪姐姐说你唱歌可好听了。”小豆芽说道。 “对呀对呀,唱歌,唱歌好!”欧阳飞鹰拍着手说。 “好啊。不过,我需要伴奏。”冷月说。 “姑娘的意思是,需要有乐音相和?”弄月问。 “是的。”冷月说。 “这个好办,在下可以效劳。”弄月笑着说。 “那明日就舞剑助兴。”明日说。 “明日,小心些,别伤着了。”玉竹夫人说。 明日微笑着对玉竹夫人点了点头,便携着无我剑朝向前面的空地走去。 冷月唱歌,弄月弹琴,明日舞剑,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众人不禁拍手叫好。 “好!” “噢噢!好啊好啊!” 谁也不曾察觉,明日的剑气早已不动声色地切断了暗处一个探子的喉咙。 表演完毕,三人一同向众人行礼,回座。 长风看到弟弟顺利复活,不禁心中高兴,一杯接一杯地喝起酒来。 “长风,别喝太多了。”燕儿说。 “燕儿,”长风紧紧地握住燕儿的手,“今天是我长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燕儿笑吟吟地望着长风,点了点头。 筵席过半,冷月的酒劲开始涌上来了,于是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坐着。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有人说:“在下去去就来。” “我也去!”冷月举着手说道。 司马长风从茅厕出来,突然觉得暗处有人,猛一回头,看见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竟然是冷月。 “司马兄……留步。”冷月的吐字有些含糊。 “冷姑娘,有事吗?”司马长风问道。 “有。” “何事?” “半天月。” 司马长风心内一惊,问道:“半天月怎么了?” “半天月……恨透你了……还有我……”冷月用手胡乱地指了指司马长风,又指了指自己。 司马长风一言不发地望着冷月。 冷月接着说道:“半天月……他是一个喜欢……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他……你下不了手……他对我也……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司马长风问道。 “但是……他活得越久……就会越痛苦……永远不可能……悔过……” “半天月悔不悔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司马长风冷冷地说。 冷月醉眼朦胧,笑得极其放肆:“哈哈哈……你呀……下不了手!” 司马长风双眉紧蹙,紧紧握住手中的龙魂刀。 “司马兄……”冷月没轻没重地拍着司马长风的胸脯,说道:“给他一个……痛快……挺好的……否则……” 冷月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身子向前栽去。 “哎----”司马长风赶紧扶住冷月,冷月浑身瘫软,根本站不起来,司马长风只能用双手扶住她。 “长风,你……” 司马长风一惊:“燕儿……燕儿!冷姑娘,你……哎!” 燕儿扭头就走。司马长风看着燕儿的背影,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哥,这里交给我吧。”弄月笑着说道。 “凌风,有劳了。”司马长风拍了拍被冷月吐湿的衣衫,快步朝着燕儿的方向追去了。 第36章 哎呦亲了亲了! 弄月一只手搀着冷月,另一只手摇着扇子,幸灾乐祸地说道:“酒量真差。” 冷月弯着腰吐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弄月公子?” “不错嘛,还没醉糊涂。”弄月笑着说。 “我?……清醒着呢!……嗝……”冷月打了一个酒嗝,弄月连忙用扇子使劲扇了两下,说道:“还是送你回房间吧。” 冷月使劲摇着头:“我不回去!……诶?你没跟……赛华佗……在一起呀?” 弄月扶着冷月到走廊边坐下,说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冷月朦胧的醉眼透出一丝讶异:“你…你咋知道的?” “今日在墓室,你问我怎样谢你,并且使了个眼色给我,难道不是暗示弄月单独来找你么?”弄月说。 冷月“啪”地一巴掌拍在弄月的肩头上,说道:“聪……明!哈哈哈哈!” “什么事?说吧。” 冷月费力地想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啊……我脑子有点卡……让我想想……” “卡?” “马上就好……你等会儿……”冷月托着额头想了好长时间,突然大声说道:“啊!我想起来了……” “嗯?” 冷月指着弄月说道:“你这次…回来……,别再想着…牺牲自己……保全…那谁……,不如合力……团结……嗝!……”冷月又打了个酒嗝。 “就这事儿?没别的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酒嗝差点没把弄月熏晕过去,弄月用铁扇使劲扇了几下,皱着眉头问道。 冷月摆出一副很认真的醉样:“这个……很重要的!你……答应咯……” 弄月望着眼前这个酒醉之中仍不忘替别人着想的女子,不禁有些动容。 “在墓室你为何不说?”弄月问道。 “嘘----”冷月作神秘状,“改天告诉你。” 说完了该说的话,冷月开始犯困了,不过意识还蛮清醒,她咧嘴一笑,说道:“弄月公子,借你的后背……靠一下……” 弄月转过身去,冷月才刚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就开始打呼噜了。 弄月略表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转头看见欧阳明日,说道:“赛华佗……” 明日做了个手势,示意弄月不要动。弄月点点头,明日走了过去。 “她的酒量还真是差得很哪。”弄月笑着说。 明日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怪我不知她酒量深浅,还灌了她好几杯。” “你俩是怎么回事啊?”弄月笑着问。 明日挑了挑眉,说道:“什么事也没有。” “哦?是吗?”弄月狡黠一笑:“如此最好。” “燕儿----”司马长风追上燕儿,拉住燕儿的手,声音急切、可怜。 燕儿冷哼一声,说道:“怪不得你去了这么久,原来早有美人在怀。” “燕儿,你听我说,冷月她只是醉了,我扶了她一把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司马长风急忙解释道。 “扶了一把而已?我明明看到你与她磨蹭了很久。”燕儿冷冷地说。 “冷月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我与冷月之间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燕儿!”司马长风解释道。 “冷月跟你说了什么?”燕儿问。 “她说……嗯……”司马长风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燕儿瞧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更生气了,甩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燕儿!”司马长风追上她,鼓足勇气说道:“冷月要我对半天月痛下杀手!” 燕儿的表情缓和了些,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司马长风语塞。 燕儿叹了口气,转身又要走。 “燕儿,我说的是真话!”司马长风拉住她,连忙说道。 燕儿转过头来,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我也相信你和冷月是清白的。我先回去了,你换身衣服再去吧。” “哎,燕儿----”长风看了看燕儿,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不禁叹了口气,先回去换衣服了。 司马长风换好衣服回到筵席时,大家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司马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臭豆腐问。 司马长风说道:“噢,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回去换了件。”他瞄了上官燕一眼,上官燕不理他。 “司马兄,再上几个热菜你吃些吧。”臭豆腐说。 “噢不用了,城主,我已经吃饱了。”司马长风嘴上这么说,其实肚子里还是咕咕作响的。 古木天与边疆老人相视一笑。 “那大家就回去休息吧。”臭豆腐说道,“两位前辈,你们回去告诉大哥和弄月一声,明天到御书房有要事相商。” “嗯!”古木天和边疆老人点了点头。 筵席散了,臭豆腐命御前侍卫护送玉竹夫人、丁雪莲、凌雪和小豆芽回菩提苑。欧阳飞鹰也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寝宫了。 上官燕冷着脸跟在臭豆腐的后边,司马长风灰溜溜地跟在燕儿后边。 古木天与边疆老人见此情形,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臭豆腐寝宫之外。 “燕儿----”司马长风可怜巴巴地喊着上官燕的名字。 “你先进屋吧,我出去走走。”不等长风开口,燕儿径直走了。 其实燕儿并未吃醋,冷月喜欢赛华佗她是知道的。她担心冷月喝醉了会在宫里迷路,本想陪着她一起回来,却意外听到长风与冷月的这番对话。 “半天月悔不悔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呀,下不了手!” 司马长风眉头紧蹙,握着龙魂刀的骨节愈见发白。事到如今,他竟还是下不了手。哪怕区区一句试探,都能令他如此揪心。 燕儿太了解长风了,若是直接逼问他对半天月的态度,他必然心生芥蒂。所以只得吃了冷月的飞醋,让他自己坦白从宽。谁知,长风对半天月之事仍旧吞吞吐吐,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这种优柔寡断的态度,堵得她心里难受至极。 燕儿恨铁不成钢,握着凤血剑的手也渐渐潮湿。难道所谓的养育之恩,真能敌得过灭门之仇吗? “小燕儿!”古木天从后面拍了一下燕儿的肩膀。 “师父!”燕儿撅着嘴嗔怪道:“师父偷袭小燕儿!” 古木天也撅起嘴说道:“什么叫偷袭啊!为师这是逗你开心!哈哈!” 燕儿作撒娇状,摇着古木天的胳膊。 “小燕儿,你不会真的以为冷月跟长风……”古木天笑嘻嘻地说。 “师父,你莫要取笑燕儿,燕儿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燕儿拨弄着头发说道。 “哈哈哈哈!嗯,小燕儿,为师知道你不小气。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古木天问。 燕儿垂头丧气地不说话了。 “哦?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半天月?”古木天问道。 燕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古木天拍拍燕儿的肩膀,说道:“小燕儿啊,长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不要生他的气啦。半天月多行不义必自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听了古木天的话,燕儿总算宽心了些,说道:“师父,燕儿知道了。” “知道了,那就赶紧回去吧!哈哈!”古木天笑着说。 司马长风灰溜溜地回到房间,心里想着冷月说的话。 “半天月恨透你了,还有我……他是一个喜欢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的人),你下不了手,他对我也很好……但是他活得越久就会越痛苦,永远不可能悔过……你呀下不了手!给他一个痛快挺好的……否则……” 冷月的话虽不多,却字字砸得他心口生疼。他的确恨极了半天月,但若真要赶尽杀绝,他又实在下不了手。 “虽然半天月杀我一家三十余口,可他毕竟对我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又尽心尽力地教我武功……虽然他是另有目的,但若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难道我与半天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老天,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哎!”司马长风叹着气说道。 “吱”地一声门开了,上官燕走了进来。 “燕儿----”司马长风可怜巴巴的唤着燕儿的名字。 燕儿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将面碗递给司马长风,撅着嘴说道:“知道你没吃饱,快吃吧。” “燕儿,你不生气了?”司马长风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生你的气?那不是要被你活活气死了!”燕儿嗔怪道。 司马长风傻呵呵地笑了,端起面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哎,鬼见愁,真是鬼见了都愁啊!燕儿,阿布同情你←_←) 三更时分,冷月睁开眼睛,发现房间的蜡烛还亮着。桌上放着一些点心和一小壶开水,还有一条青花瓷项链。 “嘻嘻----”冷月乐呵呵地拿起项链,对着镜子比划了好半天,又戴上项链臭美了老半天。 此时,肚子里传来一个绵长的“咕……噜……”声。 “吃点东西。嘿嘿。”冷月一边吃东西,一边用另一只手把玩着脖子上的陶瓷项链。吃饱之后,觉得睡意全无,看着公子送她的项链,忍不住想要写首情诗给他。 冷月研了墨,铺开纸张,写道:“灵秀上眉头,浩气存胸口,七分傲于外,心内三分柔。”然后就再也憋不出句子来了。没办法,冷月的确不会写诗。 正在出神,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好有兴致啊。” 冷月猛地一震,赶紧把信纸揉成纸团藏在身后,匆忙站了起来。 “还没睡啊?”冷月尴尬地笑了笑。 “你在写什么?”明日问。 “没写什么。”冷月不自然地说。 “你藏的什么?”明日走过来,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纸团。 冷月赶紧把纸团扔到窗外:“都说了没什么啦!” 弄月刚好经过冷月窗前,只见一个纸团“嗖”地朝他飞来,他连忙侧身闪避,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团,又看了看房内。见到是冷月和明日在屋内说话,弄月笑着摇摇头,走了。 “你又要走?”明日问。 “没有啊。”冷月这次说的是实话。 “为何你总是要走?难道这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值得你留恋吗?!” “没有啊……”冷月解释道。 明日一把将冷月拉入怀中,冷月吃了一惊:“公子,你该不会是……醉了……” 话音未落,明日的唇已紧紧贴在了冷月的唇上,二人四目相对,电光闪闪(电光闪闪是阿布自己乱讲的= =羞羞ing),冷月并未反抗,只是惊讶地望着明日。明日坚定地吻着她。渐渐地,冷月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双目微闭,双手开始缓缓搭上明日的肩头。 明日却偏在这时放开了冷月,恢复了平常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冷月顿时满脸通红,急忙撒手,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了。 明日轻叹一声,说道:“对不起。” 冷月低着头不说话。 “若是得不到你的心,那你的人……”明日喃喃地说,黯然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 “公子,”冷月叫住明日。 明日回过头来。 “公子对上官燕也曾这样说过,”冷月说,“那时你可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对别的女子说出同样的话?” 明日默不作声。 “你还记不记得‘无论天崩地裂物换星移,有朝一日,我一定让你拥有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幸福’?当初公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十分确定上官燕是你毕生所爱,可是如今……”冷月浅笑一声,“由此可见,上官姑娘不过是公子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既然如此,公子又怎能确定,冷月不是公子生命中的过客?” “上官姑娘心中,只有司马长风一人。”明日说。 “没错,所以公子并未真正放下上官姑娘,只是求而不得罢了。既然如此,冷月又何必做这替代之物?” 明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论是图一时之欢,还是退而求其次,都不是冷月想要的,亦不是公子想要的。冷月自知平庸,配不上公子,也不会成为公子的毕生所爱。冷月还是宁可做公子的朋友,为公子分忧解愁。” “我的确很希望花痴梦能够成真,但感情不是儿戏,我必须为它负责。” 明日表情复杂地笑了笑,说道:“早些休息吧。” 明日走后,冷月躺在床上,摸着烧红的脸颊,傻呵呵地啵了陶瓷项链一口,睡了。 这可是九万五千字以来的第一场吻戏啊,不许笑话阿布写的不好,哼哼→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哎呦亲了亲了! 第37章 御花园之约 御书房内。 臭豆腐把古木天、边疆老人、欧阳明日、风燕、弄月召集到一起,共同商讨围剿神月教之事。 “冷月为何没来?”臭豆腐问。 “冷月姑娘还是不要参与此事为好。”弄月瞥了一眼明日,笑着说道。 “嗯,这样也好,”臭豆腐说,“近日四方城内,神月教的教徒忽然多了起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古木天说道:“半天月这是要扩充神月教的势力啊。” 边疆老人说道:“神月教扩充势力,从另一方面恰恰说明半天月的势力大不如前,所以才会在近日广招信徒,扩张实力。” “没错,”欧阳明日说道,“半天月之前被刀剑合璧所伤,想必此时名为扩张势力,实为闭关修炼金佛不坏身。因为他只有练成了金佛不坏之身,才有把握制造叛乱,夺取四方城。” “现如今,我们应当如何应对?诸位有何高见?”臭豆腐问。 弄月想了想,说道:“我们从精兵之中分出一支小队,专门剿灭半天月在四方城的党羽,借此激怒半天月。” “弄月公子的意思是……”臭豆腐若有所悟。 弄月公子微微一笑:“城主绝顶聪明,无需弄月多言。” 臭豆腐笑着点了点头。 明日与弄月相视而笑,边疆老人与古木天相视而笑。 司马长风表情复杂的低下了头。上官燕望了一眼司马长风,也表情复杂的低下了头。 冷月醒来时已是中午了。她懒洋洋地起了床,坐在镜子面前梳着头发。 浑身软绵绵的,头也疼的要命,想必是昨天喝太多了。昨天到底喝了多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冷月不记得了。 不过她还清晰地记得昨夜公子的一吻。想起昨夜那一吻,冷月就不禁脸红了起来,低头看见公子送的青花瓷项链,她甜甜一笑,“啵”地一下亲了上去。 “冷月姑娘,该去餐堂用午膳了。”一个侍卫说道。 “谢谢,我马上就来。”冷月说。 冷月走到餐厅时,大家都已坐好,还在明日的旁边给冷月留了个位置。 平时冷月都是坐在明日右边的,今天却跑到明日左边的弄月身旁,推了推弄月的胳膊,示意他挪个位子。 明日和弄月只好往右挪了个位子,冷月坐在了弄月的旁边。古木天、边疆老人和凌雪都莫名其妙的地望着冷月,冷月心虚地低下了头;众人又瞅了瞅明日,明日也低下了头;然后众人又看了看弄月,弄月笑着摇了摇头。 “呃,吃饭吃饭!”古木天打破沉默。 “嗯,吃饭吧!”边疆老人也说。 凌雪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也低下了头,专心吃饭。 冷月偷瞄了欧阳明日一眼,发现明日也转过头来看她,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又觉得低下头显得太心虚了,于是故作热情地给弄月夹菜。弄月笑吟吟地看着冷月,没有说话。 明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低头吃饭了。 饭后,众人散去。明日、弄月与冷月同行。 弄月问道:“冷月姑娘,你吃得这么少,是否不太舒服?” 明日也转过头去,看着冷月。 冷月不好意思地一笑:“可能是昨晚喝多了,不觉得饿呢。” 弄月笑道:“你昨晚醉得那么厉害,吃下去的东西早就吐光了。恐怕是胃里难受吃不下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不如让赛华佗帮你瞧瞧。” “啊不用了,我昨夜起来吃了点东西。”冷月连忙说道。想到昨晚明日帮她准备的水和食物,冷月心里觉得暖暖的。 “对了,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啊?”冷月问。 “你不记得了吗?是弄月公子背你回来的。”明日说道。 “噢,多谢弄月公子,冷月昨晚失礼了,抱歉。”冷月不好意思地说。 “冷月姑娘不必言谢,在下荣幸之至。”弄月狡黠一笑,说道:“姑娘,今晚可否赏光,到后花园一叙?” 明日有些吃惊地望着弄月,弄月瞥了明日一眼,笑而不语。 冷月也吃了一惊:“你和我?” “没错。”弄月笑道。 冷月想了想,说道:“好啊,冷月一定准时赴约。” “赛华佗,你不会介意吧?”弄月笑着问。 明日挑了挑眉:“当然不介意。” 弄月笑得开了花:“哈哈,如此甚好。冷姑娘,今晚御花园,不见不散咯。” 说罢,摇着扇子走了。 冷月见弄月走了,也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 “你为何躲我?”明日叫住她。 冷月对明日行了个礼,说道:“公子多虑了。”说罢,转身走了。 就在冷月转身的刹那,明日一眼瞥见了冷月脖子上的项链。望着冷月远去的背影,明日笑着摇了摇头。 晚膳过后,冷月早早地去了御花园。她倒不是为了等弄月公子,只是不想太早回别苑,免得与明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生尴尬的说。 冷月是个现代女汉子,又是心理工作者,按理说心理素质应该很好的,怎么会比小姑娘还羞涩?咳咳,其实女汉子的情商是普遍较低的。尤其像冷月这种每天不吃什么肉只见什么跑的心理工作者,帮别人梳理感情问题倒还顺手,可一旦轮到自己,所谓当局者迷,谁都得一点一点摸索着来,急不得的。 况且,她与明日并未正式交往,昨晚的那一吻究竟算什么呢?一时冲动?冲动是魔鬼哦亲!更何况现在明日的酒已经醒了,未必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以明日傲娇的性格,冷月又何必自讨没趣? 正纠结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嘻嘻”的笑声。 冷月回头说道:“你来得可真慢呢。” 弄月嘻嘻一笑:“我早就来了,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而已。” 弄月将一支白玉花簪递到冷月面前,笑着说:“冷月姑娘不忍摘花,那这只玉花,姑娘可否笑纳呢?” 冷月眼睛一咪:“公子,到底什么情况啊?有话不妨直说。” 弄月公子狡黠一笑:“弄月只想与佳人共赏良辰美景,有何不对?” “哈!”冷月咧嘴一笑:“难不成你喜欢我?” “不可以吗?嗯?”弄月说着,又把玉簪递到冷月面前。 冷月接过簪子把玩着,摇头说道:“我是干嘛的,你喜不喜欢我,我还看不出来么?” 弄月笑道:“恐怕是姑娘心有所属,对弄月的一片真心视而不见吧?” 冷月装模作样地将花簪凑到鼻子跟前,像嗅一朵真花似的嗅了嗅,笑着说道:“想当年你将施了毒的红色香花送给上官燕,想来对她也没有什么爱慕之情。同样的,你送花给我,并不代表你对我有意。” “哦?”弄月公子摇着扇子说道,“姑娘果真对我们所有人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就连弄月曾经在香花上施毒,甚至连香花的颜色都一清二楚?” 冷月轻叹道:“可惜我只知过去,不知未来。我虽知道你们的事,不过我所知道的事情,只到上官燕与欧阳明日重伤垂危的那一天就停止了。若我真能通晓过去未来,恐怕早已除去半天月,你们也不会这样辛苦、危险了。” “姑娘为何一心想要除去半天月?难道,你与半天月有仇?”弄月问。 冷月摇摇头,说:“刚好相反,半天月对我有恩,他救了我的命。半天月救了我,我却要害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弄月摇了摇头。 冷月苦笑着说:“江湖,真是够凌乱的。” “凌乱?弄月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个字眼来形容江湖。凌乱,不错,江湖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的确是凌乱不堪。”弄月说。 弄月这么一说,冷月也不禁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由叹了口气。 “冷月,你为何叹气?”弄月问道。 冷月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嗯?不叫我姑娘了?” 弄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冷月哈哈一笑:“我逗你呢!冷月何等荣幸,可以做弄月公子的朋友,你叫我冷月即可。” “那你叫我弄月即可。”弄月说。 “你我的名字里都有个‘月’字,不如咱俩义结金兰如何?”冷月笑着问。 “好啊,”弄月说,“冷月,不知你芳龄几何?” “我二十六啦,你呢?”冷月问道。 “弄月二十有三。”弄月行了个礼,说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啊?你这么小啊?呃……”冷月正纠结着,突然眼睛一亮,问道:“你哥比你大几岁?” “家兄司马乘风,长弄月两岁,比姐姐小一岁。”弄月说。 这回冷月彻底崩溃了,泡面头竟然是弟弟辈的。 “我冷月白长了一副娃娃脸,竟然是年轻人里面最老的一个!苍天啊,我不淡定了……”冷月捂着脸嘟囔道。 “什么定?” “没什么,”冷月说,“对了,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跟姐姐说实话。” “今天约姐姐出来是因为……”弄月顿了一下,说道:“对了,你我义结金兰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如何?” “没问题。”冷月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只是想问,那日在墓室里,你为何不说那些话?难道你有事情瞒着赛华佗,不想让他知道?”弄月问。 “那些话?”冷月一脸疑惑:“那些话是什么话?” “姐姐不记得了吗?昨夜醉酒时,对弄月说过的话。”弄月说。 冷月摇了摇头。 弄月解释道:“姐姐昨晚醉酒时,跟弄月说,不让弄月再牺牲自己,而是要团结一心对付半天月。此话并无不妥,为何你不肯当着赛华佗的面讲出来,而要单独跟弄月说呢?” 冷月叹了口气,说道:“我和赛华佗,是没有未来的。” “为何?”弄月问道。 “我只能呆七年。”冷月说。 “那七年之后呢?” “我会死。” 弄月吃了一惊,满脸疑惑地问道:“姐姐不是无法预知未来吗?” 冷月淡淡一笑:“是啊,这是从前就设定好了的。” 第38章 虚幻一场 “设定好?什么意思?”弄月不解。 “意思就是,在我来之前,就已设定好了在这儿的时间,最多只能呆七年。”冷月解释道。 “不能延长期限吗?”弄月问。 冷月摇摇头:“除非我重新回到欧阳明日与上官燕重伤垂危的那一天。但是这样一来,就不能再用原来的方法救他们,万一救不回……我不敢冒这个险。” “只是因为这个吗?”弄月问。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回到原点,这几个月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抹去,他也就不会记得我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这儿呆个三五十年的?”冷月苦笑道。 “原来姐姐是有苦衷的。”弄月说道,“姐姐如此神通广大,竟然可以知晓过去,还可以穿梭时空,难道你真的是瑶池仙子?” “不是。”冷月摇摇头说。 “那是为何?”弄月问。 冷月沉默片刻,皱着眉头问道:“你今日非要刨根问底不可吗?” “没错,”弄月坚定地说,“还请姐姐明示。” 冷月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不愿与明日多说的缘故。” “姐姐与赛华佗两情相悦,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正是因为这个难以言说的缘故?”弄月问。 冷月点了点头,问道:“弄月,如果我说人生如梦,你是否相信?” “我信。”弄月说。 “如果我说,这里的一切人一切事,都只是个虚构的故事而已,你是否相信?”冷月又问。 “姐姐的意思,弄月不太明白。”弄月说。 “如果赛华佗知道自己的人生,乃至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故事,写在书上、演在戏里、被人喜爱、被人评说,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冷月说。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弄月说。 “所以,我不愿说这些惹他伤心。更何况我只能呆七年,若因贪图儿女情长一时之乐,而给他留下长久的遗憾与伤害,让我于心何忍?再说,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将来他还会爱上别的女子,我又何必要这昙花一现?”冷月说。 “赛华佗对姐姐是真心的,弄月看得出来。”弄月说。 冷月淡淡一笑:“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公子用情至深,如若不然,我又怎会为他而来?我为他来到此地,一心只希望他平安快乐,哪怕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虚幻的人物,哪怕我跟他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也希望他能快乐、平安。我无法接受他生命垂危的结局,所以来此救他。我本想救了他立刻走的,可因为上官燕重伤未醒,半天月随时可能偷袭,他让我假扮女神龙,所以我一直等到上官燕醒来才得已离开皇宫。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醒了,怎奈天不遂人愿,半天月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了神月教,于是就发生了后来那些事。” “原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如此曲折离奇。”弄月说,“可弄月还是不敢相信,这里的一切竟是虚幻?” “虚幻,谁的人生不是虚幻呢?”冷月苦笑道,“我的人生,说不定也是虚幻。庄周梦蝶,究竟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子,还是庄子做梦变成了蝴蝶?我们所爱的,所恨的,所执迷的,所坚持的,站在灵魂的角度,或许都不过是一种体验罢了。” “姐姐……”弄月的手轻轻地搭在冷月的肩上。 冷月转过头拍了拍弄月的手,问道:“弄月,既然你学识渊博,那我问你,城主之称始于哪个朝代?” “南北朝时期。” “对,南北朝时期是公元400多年才开始的。我再问你,‘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是谁的诗句?” “是李白的《关山月》。” “没错,李白是公元701年出生。那么,你是否知道沙漠之甍入口的那座神庙叫什么名字?” “弄月不知。” “虽然多了一头石狮子,但其建筑风格很像古希腊神殿。古希腊神殿早在公元前356年就已经被焚毁了。还有沙漠之甍里的恐龙,你见过吗?”冷月说。 “恐龙?你是说沙漠之甍里的灵兽?”弄月问。 “没错,你是否见过?”冷月问。 “见过,它们的身形十分高大,以草木为食。姐姐去过沙漠之甍?”弄月问道。 “没去过,但我知道恐龙是何时灭绝的。”冷月说。 “何时?”弄月问。 “一亿多年前。当时天上有一颗星星与地面相撞,整个地球的生物都灭绝了。”冷月说道。 弄月愣住了:“难道,这一切真的是……” “还有半天月的脸谱面具,看上去很像是京剧的脸谱。你知道京剧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清朝末期,也就是公元1800年以后。” “虽然弄月不懂姐姐说的‘公元’是如何计算的,但这么多不同时空的东西糅合在一起,的确太匪夷所思了。现在弄月有点相信姐姐所说的话了。”弄月说道。 “不仅仅是这些。这儿的建筑风格是唐宋时期的,服饰风格却是明朝时期的。还有象棋----32 枚棋子,黑、红棋各有将(帅)1个,车、马、炮、象(相)、士(仕)各2个,卒(兵)5个,此格局定型于北宋,到了南宋时期才家喻户晓、广泛流传的。”冷月说。 弄月并不清楚明朝时期的服饰风格是什么模样,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又看了看冷月的服饰,再联想到臭豆腐当捕快时穿的服饰,完全没有半点唐朝时期的中原服饰风格,也毫无西域异族服饰的特点。冷月口中所述的象棋格局,弄月从小便知,却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象棋的起始朝代。至于“北宋、南宋”,他饱读诗书,居然从未听说过这两个朝代的名字。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虚幻一场……??? 弄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姐姐说得没错,是虚幻,一切都是虚幻一场。” 冷月蹲下身来,发现弄月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看来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弄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吓到你了是吗?”冷月小心地问。 弄月声音发颤:“为什么会这样?既然这一切都是故事,为何编写故事之人要杀我全家?为什么,他要给我安排一个这样悲惨的人生?为什么,弄月的人生要被人如此摆布?这究竟是为什么?” 冷月心疼地抱住弄月,说道:“一切既以发生,多想无益,我不该说这些让你难过,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都是我的错。好弟弟,你不要吓我,不要做傻事,答应我,好吗?” 弄月浑身颤抖,一声不响的流下泪来。 冷月温柔地拍着弄月的后背,安慰道:“好弟弟,有姐姐在呢,姐姐会保护你的,你和你哥哥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好弟弟,别难过了,好吗?” 明日远远地看着冷月与弄月有说有笑,如今又相拥在一起,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冷月啊冷月,你口口声声说配不上我欧阳明日,可弄月亦是人中龙凤,你的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 冷月静静地抱着弄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过了许久,弄月终于缓过神来,对冷月说道:“姐姐,弄月终于明白你对赛华佗的一片苦心了。” 冷月用手紧紧捏住弄月的肩膀,盯着弄月的眼睛说道:“弄月,现在你知道这个秘密了,你可千万不能看轻生死,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弄月苦笑:“那姐姐呢?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做傻事吗?” “我只是为了回家。”冷月说。 “姐姐真能舍得赛华佗?”弄月的声音直戳到冷月心底的死穴。 冷月叹了口气,说道:“长痛不如短痛。” 弄月无奈地笑了笑:“聪明如你,竟然也会相信长痛不如短痛的鬼话?你以为拒绝了赛华佗,他就会不再对你动情吗?你以为自己离开,赛华佗就会因此而忘记你吗?有的人,从未开口说过爱你,却一直在用生命来爱你;有的人,从未真正在一起过,可是一旦错过,便是一生的痛!” 弄月说完此话,便站起身来,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冷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弄月,对不起,让你想起星儿了。”冷月说。 弄月转过身来,说道:“姐姐还是很了解弄月的。既然姐姐知道弄月对星儿的感情,相信你更加明白,赛华佗对你的感情。” “赛华佗,呵,”冷月苦笑一声,“恐怕赛华佗比你的年纪还要小吧。” “姐姐与赛华佗很般配的,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年岁长幼呢?”弄月说。 “不是我执着于年岁长幼,只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冷月说。 冷月说的没错,本来雪剧里有个叫白童的家伙比她老(白童28岁),如今白童没了,冷月是剧中现有的年轻人里面最老的一个,搁谁那里也过不去这个坎。突然觉得时光如梭啊,想当年成为明迷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今重回当年的剧情,却已是个26岁的上班族了,这就是红果果的现实。 “年岁的差距,真能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吗?”弄月问。 “年龄差距或许不能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只是,在别人看来……”冷月低声地说。 “既然是真心相爱,流言蜚语又何足畏惧?”弄月追问道。 “别再问下去了!反正,我和赛华佗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冷月说罢,转身便走了。 望着冷月远去的背影,弄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童鞋们,姐弟恋不忍直视啊,今天就先虐一虐你们的眼球好了!想看阿布扭转乾坤吗?想知道弄月如何看待自己与明日的感情吗?那就继续看吧!哈哈O(∩_∩)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虚幻一场 第39章 表露心迹 明日夜观星象,发现紫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灾星的位置比之前远了不少,可紫星的周围却出现了另一颗奇异的星。该星的颜色亦为紫色,却比冷月那颗更大更亮,两颗紫星相互辉映,俨然天生一对。 “难道,注定是错缘?”明日叹了口气。 弄月摇着扇子来到赛华佗的面前。 “恭喜。”明日说道。 “恭喜?何喜之有?”弄月笑道,“你是在吃醋吗?” 明日淡然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弄月与冷月,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欧阳明日衷心地祝福你们。” 弄月笑开了花:“哈哈哈哈!赛华佗,你我一向都是竞争对手啊,为何这次却要退缩了呢?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我们来个君子之争如何?” 明日摇摇头,说道:“人非物品,明日不想争夺。更何况冷月钟情于你,你亦喜欢冷月,明日绝不夺人所爱。” 弄月嘻嘻一笑:“想当初你追求女神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明日说道。 “哈哈!看来赛华佗真的很爱她,而冷月也同样钟情于你,就算弄月有心夺人所爱,恐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弄月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明日。 明日取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灵秀上眉头,浩气存胸口,七分傲于外,心内三分柔”,字体是冷月那非常不标准的隶书。 “冷月不会写诗,不过这字字可都是在写你呀----”弄月拿扇子指了指明日,说道:“赛-华-佗,哈哈!” 明日微微有些动容,嘴上却说:“只不过是一首诗罢了。” 弄月狡黠一笑:“既然如此,何不试试她的心意?” 冷月在宫里溜达了一圈,回到别苑时已经很晚了。 “姐姐怎么才回来?赛华佗出事了。”弄月说道。 冷月心内一惊:“他怎么了?” “嘘----”弄月说,“跟我来。” 弄月将冷月带至明日的房间,明日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弄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月问道。 “哎,都是我不好,非要与你一同赏月看花,结果赛华佗看到我们在御花园相拥,一时想不开,竟然服毒自尽……”弄月叹了口气。 冷月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弄月连忙扶住她,说道:“冷月,冷月你振作一点,赛华佗的命被我救回来了,真的。” 冷月泪眼汪汪地望着弄月:“真的?” 弄月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我擅于用毒,自然也擅于解毒。赛华佗的性命无需担忧,明天就可以醒来。只是……” “只是什么?”冷月的声音颤抖着。 “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弄月说,“你明白的。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这样苦苦相瞒下去吗?” 冷月苍白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弄月不禁有些担心地摸了一下冷月的脉搏:“冷月,你没事吧?你心跳得好快!” 冷月吃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的视野有些摇晃。她颤声说道:“弄月,扶我过去。” 弄月扶着冷月走到明日的床边坐下,说道:“如今赛华佗已经没事了,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冷月艰难地笑了笑,说:“谢谢弄月。” “那你在这儿陪赛华佗说会儿知心话吧,弄月先告退了。”弄月说。 冷月点了点头。 弄月走后,冷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当她触碰到明日手的一瞬间,指尖还是有些颤抖。 明日双手重叠,中间压着一张纸片。冷月抽出纸片,只见上面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冷月苦笑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冷月无法与你白首,如何才能不相离?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白头到老终究只是个奢望罢了,我又如何敢要你的这一颗心,反过来伤你呢?” “你不是问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你吗?你还觉得我的笑容很熟悉,是么?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颦一笑都会印在这个人的心里,久而久之,她就会在各个方面,像他。我的笑,不是与你的一模一样吗?” 冷月唇角微扬,一如明日骄傲的笑容。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好感人哪。” 冷月吃了一惊:这个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循声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嘴角斜斜如弯月,目若桃花潭,肤色白皙如玉如兰,高挑瘦削的身材,身披一袭黑色夜行衣。 “史邱岩!”冷月如梦惊醒般跳了起来,最害怕的人终于出现了。 “亲爱的,三年没见,你竟然穿越到这儿了呀?难道是缠着你的帅哥太多了,所以来此避难?”史邱岩笑着说。 “我身边的帅哥哪有你身边的美女多啊?”冷月冷冷地说。 “就算是分手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史邱岩从怀里掏出一只iphone,说道,“快把你的新号码告诉我吧。” 冷月冷笑一声:“别逗了,这里根本就没信号。” “是吗?”史邱岩将iphone对准躺在床上的欧阳明日,诡魅一笑,按下了圆形的按钮,数支毒针“嗖嗖嗖”地从里面飞了出来。 “不要!”冷月张开双臂,迅速挡在欧阳明日身前,十几支毒针纷纷钉入了冷月的体内。 “你疯了!”史邱岩叫道,连忙冲上前去抱住冷月,“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伤了自己!” 冷月挣脱史邱岩的怀抱,“啪”地给了他一巴掌:“我乐意!” 史邱岩连忙掏出解药递给她,说道:“你快吃了这解药!” 冷月将解药瓶子打翻在地,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关心我,只要我死在这儿,你也会从这个时空滚出去,我们同归于尽不是正合你意吗?” “你……你就这么恨我吗?!”史邱岩捡起地上的小瓶,掏出一颗解药塞进冷月嘴里,说道:“死不死可由不得你!” “噗!”冷月将解药吐到一边。 “你!”史邱岩将解药瓶子塞到冷月手里,说道:“我会再来的。” 史邱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冷月嘴唇发紫,“噗”的吐出一口黑血。 “冷月!”欧阳明日“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啪啪两下封住了冷月的穴道。 “你……”冷月话音未落,就昏了过去。 冷月房间内。 “赛华佗,她怎么样了?”弄月问。 “冷月先是受了惊吓,而后又中了毒,虽然毒解了,但毒针上的毒性还是伤了她的躯体,恐怕会不定期发作的。”欧阳明日叹了口气,“我是假中毒,她却是真的中了毒,哎,又是因为我。” “都是弄月不好,弄月一直以为冷月是个女中豪杰,没想到真的把她给吓坏了,要不是我出的这个馊主意……”弄月说。 “不,此事不能怪你,我也有责任。”明日说,“弄月,你切莫自责,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对了,你有没有看清那个男子的模样?” “高高瘦瘦的,穿一身夜行衣,长相我没看清楚。我在房间时,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就立刻赶了出来,而他的身影在你房门口一晃就不见了,可见此人轻功极好。那个男子会不会是神月教的人?” “应该不是,”欧阳明日摇了摇头,“他与冷月的对话,我听得不太明白,但显然冷月与他相识,并且……”明日想起了冷月说的那句“我身边的帅哥哪有你身边的美女多啊?”,难道,冷月与他,曾经相恋过? “并且什么?”弄月问道。 欧阳明日回过神来,说道:“并且曾经有过很深的交情。我听男子说,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冷月了。” “看来此人是冲着姐姐来的。”弄月嘟囔道。 “姐姐?”明日做不解状。 “赛华佗,其实弄月已与冷月义结金兰,我俩之间只是姐弟情谊。昨晚你看到的情景事出有因,她不让我告诉你,我也不好跟你言明,但你要相信冷月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弄月说。 明日面色凝重地说:“我知道。她不告诉我,无非是为了我好。” “赛华佗……”弄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 明日回过头来,苦笑着问:“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男人?” 弄月摇头。 “如若不然,又怎会让她一次一次地为我受伤?”明日说道。 “赛华佗,姐姐的个性就是如此。你不要太自责了。”弄月说道。 “我都有些不敢跟她在一起了,生怕她再为了我……” “赛华佗,你不要胡思乱想,不会的。” “弄月,为什么这份感情竟会变得如此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明日说。 “姐姐心中有太多顾虑,所以才会……哎,赛华佗,事到如今,我就把冷月告诉我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你吧!相信听了这些,你内心所有的疑惑,就都能够解开了。”弄月说。 “多谢弄月公子。” 第40章 他是你姐夫 御书房内。 “黑衣男子?”臭豆腐对弄月所述昨晚之事感到十分惊讶。 “城主,或许此人并非来自神月教,但他武功甚高,擅于用毒,且不知是敌是友,万一跟半天月联起手来,恐怕会有大麻烦的。”弄月说。 “弄月公子,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臭豆腐问。 “此人与冷月的来历相同,似乎,还有过深交。”弄月答道。 “冷月现在怎么样了?”臭豆腐问。 “已经没事了,赛华佗在照顾她。”弄月说,“待冷月身体好些,弄月定会追问此人底细。” “不急,先让冷月好好养伤,”臭豆腐说,“司马兄,诛杀神月教党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噢,进行得十分顺利。”司马长风说。 弄月扫了司马长风一眼,对臭豆腐说道:“城主,弄月心生一计,还望城主能将暗衣队交予弄月指挥。” “好,就依弄月公子。司马兄,将暗衣队的令牌交予弄月公子吧。”臭豆腐说。 司马长风迟疑片刻,掏出密令交给弄月。 “多谢城主,弄月告退。” 御书房外。 “凌风,这个任务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司马长风说。 “哥,不过是诛杀半天月的党羽而已,你就如此磨磨蹭蹭,难道你忘了司马家三十余口是怎么死的了吗?”弄月冷冷地说,“你不忍下手,那就让我来。你不愿意当坏人,那就让我来当。” 弄月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风……” 冷月呆呆地坐在床上,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 这几个月以来,冷月一直都在纠结感情的事情----明日对她的感情,她对明日的感情,这一切让她既欣喜又害怕。冷月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内心深处亦有情伤和不愿触碰的痛苦。没想到,给冷月感情带来最大创伤的那个人,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或许这就是控梦最大的风险,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会找上门来,专门与你对着干。你怕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史邱岩是随冷月而来的,只要冷月逃离了这个梦境,那么史邱岩自然会离开,如此一来,也就不再对明日他们构成威胁了。 “聪明如你,怎么也会相信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鬼话?”冷月想起了弄月所说的话。弄月说得没错,如果她贸然死去,明日会很伤心的。 “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冷月更加握紧了拳头,内心烦乱纠结。身上的毒终于抑制不住发作了,心慌加上剧痛,冷月不由得咬紧了苍白的下唇。 明日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房间,看见冷月毒发,连忙将药碗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冷月身前,啪啪两下封住她的心脉,给她输送真气。片刻之后,解开冷月的穴道,扶住她的双肩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冷月挤出一丝勉强的笑,说道:“没事。” 明日摸了摸她的手,叹口气问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冷月还是那句话:“没事。” 明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吃药吧。” 冷月面无表情,乖乖地喝着汤药。良药入口并不觉得苦,只感觉心中的苦痛难以言说。 “你在生我的气?”明日小心地问。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馊主意浪漫得很,定是弄月那小屁孩想出来的。” “小屁孩?” “就是臭小子的意思。”冷月解释道。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你千万不要责怪弄月。”明日说。 冷月淡淡地笑着说:“我不怪他,我知道他的用心。” “那你究竟在烦恼什么?”明日说。 冷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紧蹙眉头,双拳紧握。 明日小心翼翼地问:“他,是谁?” 冷月苦笑一声,答道:“你姐夫。” “姐夫?”明日做不解状。 “我比你大这么多,自然称得上是你姐姐,姐姐的旧情人不就是姐夫么?”冷月说道。 “那你还爱他吗?”明日问道。 决堤的眼泪从冷月眼眶中涌出,噼里啪啦地落在冷月的手上、被子上。冷月抽了抽鼻子,利落地抹了泪,把脸转向一边。 明日紧紧地将冷月揽在怀里,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烦恼最是伤心伤神,如今你余毒未清,切不可伤神动气呀。” 冷月不说话,只是哭个不停,还哭得更厉害了。 “哭吧,”明日轻拍着她,“如果哭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哭出来吧,月儿。” 冷月哭了很久,终于疲倦地昏睡过去。明日将她平放,掏出锦帕擦去冷月脸上的泪痕,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说道:“姐夫?呵,既然你我有情,又何必在乎这些?我与弄月同岁,你我相差不过区区三岁而已,一向聪明睿智的你,怎的也钻了这样的牛角尖?” “为何你什么事情都不愿向我倾诉,难道我欧阳明日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只能依靠你来保护吗?我一直希望能好好保护你,可你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你可知我内心的挫败感有多强?你弄成这个样子,我有多么心疼,你可知道?” 冷月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明日帮冷月掩了掩被子,凑上前去,将头靠在冷月的后背上。他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清晰地听见冷月不均匀的呼吸声。 明日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冷月的呼吸。这个姿势维持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直起身来,将冷月的小手放在手心里。 看着床上的人儿,明日温柔一笑,说:“你长得如此乖巧可人,半点也不像个当姐姐的。为何你从不问我是否介意?自始至终,都是你在介意这些。你为我苦心安排的一切,委屈了你自己,可我是否就真能因此而快乐呢?” 冷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眼神复杂纠结,透着一丝恐慌。 “月儿,你怎么了?”明日问。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城主驾到----” 冷月挣扎着要坐起,明日将冷月扶坐起来。 臭豆腐与风燕、弄月走了进来。 “大哥免礼,冷月免礼,”臭豆腐说,“冷月,你没事吧?” “多谢城主关心,冷月没事。”冷月说。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伤最要紧。”臭豆腐说。 “城主,此人与我是同乡,原本也是不会武功的。但昨夜一见,似乎功力深厚,万一他与半天月联手,恐怕不妙啊。”冷月说。 “我原本想等你身体好些再问的,多谢姑娘深明大义。我们会想办法的。”臭豆腐说。 “城主,必须想办法尽快除掉半天月。至于那个人,他是冲着我来的,冷月可以化解。”冷月说。 “你如何化解?”明日问。 “我……”冷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冷月姑娘,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一切等你伤好再说。”臭豆腐说。 “多谢城主。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冷月说。 “什么事情?”臭豆腐问。 “司马长风与上官姑娘的刀剑合璧,以及……”冷月心虚地瞟了明日一眼,低头说道:“以及国师的无我剑……” “嗯,我明白。”臭豆腐说,“冷月,你放心。好好休息吧。” 冷月点了点头。 “下官送城主。”明日说罢,与弄月相视点头,然后陪同臭豆腐与风燕二人一起出去了。 弄月坐到床边,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冷月。 冷月眯起眼睛嗔怪道:“臭小子。” “姐姐在生弄月的气吗?”弄月笑着问。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知道你用心良苦,把城主都给找来了。” “只要姐姐别动傻念头,弄月就放心了。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不是姐姐的旧情人?”弄月眨着眼睛问道。 “嗯。”冷月点点头。 弄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笑着说道:“弄月先前唆使赛华佗施计来骗姐姐,害得姐姐受伤中毒,所以亲手雕刻了一块玉佩,特地拿给姐姐赔罪的。” 冷月接过玉佩,只见偌大的葫芦上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松鼠。 “好可爱,你就喜欢弄这些小东西哄得老姐开心。”冷月说。 “姐姐是属鼠的,所以弄月雕刻了一只松鼠,不知是否合意?”弄月眉眼带笑。 “松鼠雕刻得很不错,不过我并非属鼠,而是属兔。”冷月笑着说。 “属兔?姐姐不是比弄月大三岁吗?弄月也是属兔的。”弄月说。 “想必是我所处的年代与你们这儿不同,时间的计算自然也不同。”冷月说。 “姐姐也属兔,那就太好了,不知姐姐生辰几何?”弄月问。 “你呢?”冷月问道。 “弄月是蒲月小暑日甲子时出生。”弄月说。 “蒲月?小暑日?”冷月对这些名词不甚了解。 “蒲月就是五月,小暑是节气,弄月出生那天恰逢蒲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小暑的第一天。”弄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也是蒲月出生,蒲月第三天。”冷月说。 “如此说来,姐姐只比弄月大不到一个月而已。赛华佗是寒冬腊月出生,那么这样算来,姐姐只比赛华佗大半岁,是同龄人呢。”弄月笑着说道。 “可我确实是26岁呀,就算是按照你们这里……” “诶,姐姐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遵守这里的历法。姐姐在家乡是26岁,但在这儿,却是23岁。”弄月笑着说。 冷月狡黠一笑,说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撮合我与明日。其实姐姐倒觉得,你跟赛华佗很合适呢。” 弄月站起身来,摇着扇子说道:“弄月并无龙阳癖好。” 冷月看着弄月的小表情,笑开了花。 “弄月,其实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难能可贵。”冷月笑着说。 “姐姐,你莫要取笑我,否则,弄月可不帮你了。”弄月皱着眉头说道。 冷月捂着嘴笑了一阵,求饶道:“好弟弟,姐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帮不帮我都无所谓,还请别生气了,嗯?” 弄月认真地说:“弄月与赛华佗,是惺惺相惜,棋逢对手,并非如姐姐所说的那样。孟子曰:知好色,则慕少艾。偏爱女色乃人之常情,弄月虽然出众,却也不能免俗。更何况,若弄月与赛华佗之间没有了斗才斗智,而是变成了你侬我侬互相承让,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冷月笑着说:“知道啦。是姐姐不对,好弟弟,别生气咯。” 弄月合上扇子,指着冷月说道:“这样的话,姐姐以后不许再说了,否则既是轻看了赛华佗,亦是轻看了弄月。” 冷月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嗯。” 第41章 情殇(一) 冷月跟史邱岩之间究竟有啥感情瓜葛呢?史邱岩为啥武功这么厉害呢? 写到这里的时候,阿布对《盗梦空间》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记得电影中造梦人科布的妻子是为了将科布拉回现实生活,而一次次的进入科布的梦境之中,破坏他的计划。 根据这个印象,阿布把冷月的前男友丢进了冷月的梦境,写到这里,关于控梦的理论,基本纯属阿布瞎掰了,请诸位看官见谅。 因为冷月对欧阳明日动了真情,而她又很清楚这份感情不可能有结果,所以冷月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那个梦境,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其实她的内心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想要长久地呆在梦境跟明日在一起;另一方面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亦希望自己能够尽快醒来而不是沉迷于梦境。 冷月对史邱岩的出现十分抗拒,因为在她看来,史邱岩就像科布的妻子一样,是专门来搞破坏的家伙。 在梦中,潜意识才是终极boss,人是无法控制潜意识的,所以冷月觉得,应该是她潜意识中渴望醒来的那一部分变成了史邱岩,他的出现是为了破坏梦境,好把她拉回现实生活中。 其实冷月的前男友之所以会出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冷月在感情方面有一些硬伤,前男友是她感情方面最深的恐惧。至于他俩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嘿嘿,不告诉你们!反正后面会有线索的O(∩_∩)O哈哈~ 至于史邱岩的武功为啥这么厉害?冷月的解释是,只有这样才能破坏她的梦境,这是潜意识的指令。梦中的“史邱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破坏冷月的梦境,把她从梦里拽出去,所以这个“史邱岩”的所作所为,只是冷月潜意识作用的结果,与现实生活中的史邱岩本人无关。 不过,事实与冷月的推测究竟是否一致?有待探索。 让我们重回剧情之中。 “月儿,在想什么?”明日问。 冷月一愣,随即低头说道:“你还是叫我冷月吧。” “我不介意……” “我介意。” “是因为他吗?”明日问。 冷月点点头。 “我是我,他是他。或许他伤害了你,但我不会。”明日坚定地说。 “可是我害怕。害怕比我年幼的男子。”冷月说。 “月儿……” “叫我冷月。”冷月面无表情地说。 “月儿,别这样……” “不许这样叫我!叫我冷月,你听不懂吗?!”冷月突然急血攻心,捂住胸口痛苦地呻吟着。 明日将冷月拉入怀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冷月,你别生气,是我不好,冷月,对不起。” “不许……不许叫我…月儿……”冷月咬着牙说。 御书房内。 “弄月公子,暗衣队进展如何?”臭豆腐问。 “回禀城主,半天月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早已尽数拔除,四方城内的神月教党羽也已剿杀了一千多人。可是,半天月对此丝毫不为所动啊。”弄月如是说。 “半天月居然毫无反应?这真是太奇怪了。”臭豆腐说。 “弄月猜想,应该是有人暗中协助半天月扩充势力,所以,尽管神月教的实力已被我们削弱了很多,半天月却还是在专心修炼金佛不坏身,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弄月说。 “如此一来,更是不妙了,这说明神月教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得多。”明日说道。 “会是谁在暗中协助半天月呢?”臭豆腐问。 明日与弄月对视片刻,谁都没有说出口。 臭豆腐并不傻,看到明日、弄月二人的脸色,也猜了个**不离十:“莫非是那个黑衣男子?” “如果是,就麻烦了。”明日说道。 “此话怎讲?”臭豆腐问。 明日蹙眉不语。 “如果真的是他,冷月会很为难的。”弄月说。 “说的也是,毕竟是同乡,还曾交情深厚。不知冷月能否劝降此人?”臭豆腐问。 明日低头不语。 “只怕此人不肯就范呢。”弄月说。 臭豆腐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秋风阵阵,秋雨绵绵。天空下着朦朦胧胧的小雨,吹过来的风带着秋天特有的清爽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从前冷月很喜欢淋雨,却从未和史邱岩一起淋过雨。她像心疼弟弟一样的心疼他,只因他比冷月小一岁。每次下雨,她都会为他撑伞,拿伞护着他,自己则悄悄地淋湿半边。后来被史邱岩发现了,每次下雨,他都故意把伞使劲往冷月身上靠,自己淋湿大半边,次次都弄得感冒发烧,冷月心疼自责不已。所以后来,冷月干脆多买了一把伞,一人一把,再也不与他在一个伞下同行。 “你不爱我了吗?”史邱岩一脸委屈。 “傻瓜,不想让你感冒啊。”冷月说道。 冷月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伸出小手,感受着绵软的雨滴,喃喃的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淋雨,只是找不到那个能与我一同淋雨的人罢了。” 冷月说罢,走进绵绵细雨之中,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呼吸着、享受着这润物细无声的小雨。 突然听到雨滴落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冷月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有一把很漂亮的油纸伞,不禁赞叹道:“好漂亮的伞啊!” 回头看见执伞之人,冷月笑着说道:“伞儿再美,也不如倾国倾城的明日公子美。”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明日笑着说。 “是啊,”冷月伸出手,细小的雨滴落在她的手心,“因为有小雨可以淋啊。” “会生病的。”明日说。 “不会,我以前经常淋雨的。”冷月笑着说,“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下雨不打伞,要么无伞可打,要么有伞不打;前者是种无奈,后者是种境界。” 明日笑着收起了伞,说道:“嗯,的确不错。” “你不怕生病啊?”冷月笑着问。 “才不会呢!我堂堂七尺男儿,身体好得很。”明日笑着说,“让我也感受一番‘有伞不打’的境界。” 冷月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他亦回了同样的眼神。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融入了这绵绵的细雨之中。 “真畅快,好久没这样淋过雨了。咳咳……”冷月咳得小脸通红,声音里却透着开心与满足。 “还畅快呢,都病成这样了。喝点姜汤驱驱寒吧。”明日将一碗姜汤递给她。 冷月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抱在手里暖着,说道:“其实这点小雨难不倒我的。”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身体未愈,受不住这些。算啦,只要你开心就好,反正还有我这个神医,”明日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怜我这个不死不救赛华佗,竟然沦落到给人医治伤寒的地步了。” 冷月一听,笑开了花:“哎呦,某人被大材小用了,真是可怜啊!哈哈!今天我真的很开心,终于找到一个能陪我淋雨的人了。” “从来没有人陪你淋过雨吗?”明日问道。 冷月摇了摇头。 “他也没有?”明日问。 冷月冷笑一声:“他?呵呵,受不起。” 沉默片刻,冷月开口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我淋病了,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冷月问道。 “有些心疼。但是看到你开心的样子,又觉得陪你淋一场雨是值得的,因为你真的很久没这样开心地笑过了。”明日如实回答。 “这正是我想要的感觉。”冷月垂下眼帘,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史邱岩从未给过她这种感觉。他像个孩子般,冷月一心只想呵护他,像他的姐姐,像他的保姆,却从未像个小女人一样的真真正正地撒过娇,耍过小性子。想到这里,冷月不禁觉得有些可悲。 看着冷月的表情黯淡下来,明日小心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冷月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你说的话,正合我意。” “那你为何如此伤感?”明日问。 “不是伤感,只是觉得有些悲哀。”冷月转头望着窗外,窗外的雨,已渐渐地下大了。 “冷月,你没事吧?”明日有些担心地问。 冷月笑着摇头,说道:“我没事。如今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专心练习无我剑吧,毕竟,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应付。” “你不会再偷偷离开了吧?”明日问。 “不会,你放心。”冷月说道。 明日浅笑着说:“我倒是有些感激那个男子,因为他的出现,你选择了留下。” 冷月低下头,低声说道:“他叫小岩。” “小岩,好名字,”明日说道,“你们曾经相爱,并且爱得很深,对吗?”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冷月说。 “不,没有过去,”明日说,“他一直在你心里,你也并未从这段往事中走出来。” 冷月喝完了姜汤,将碗递给明日,苦笑着说:“或许我从未爱过他,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还耽误了他的大好年华。” “所以你就这样一直耽误着自己?”明日问道。 “别问了……我不知道……”冷月双手抱头,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冷月,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明日轻轻地拍着冷月的后背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冷月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明日。” 明日表情微诧,随即笑道:“从今往后,你就叫我明日吧。” “嗯。”冷月点了点头,觉得喉咙发痒,咳嗽了一阵。 “明日虽然自称神医,却医不好你的心。”明日一边说话,一边拍着冷月的后背帮她顺气。 冷月淡然一笑:“不瞒你说,冷月便是专治心病的大夫。不过,我也会遇到一些难题的。你放心,我定会想出应对之策。” “那你要答应我,不能以身犯险。你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答应我好吗?”明日说。 一股暖流在冷月的心中涌动,她一向擅于关心别人,却很少有人能如明日这般关心她。不,或许这样对她说话的人,他是第一个。 冷月湿了眼眶,坚定地点点头:“明日,你放心。” 第42章 情殇(二) “城主,冷月姑娘求见。”侍卫通报。 “请她进来。”臭豆腐说。 “参见城主。”冷月行礼说道。 “免礼平身,”臭豆腐说,“冷月,你的伤好了吗?” “多谢城主关心,已经痊愈了。冷月今日前来,是想跟城主讨一件衬手的兵器。”冷月笑着说。 “这个好说。冷月,寡人有一事相求。”臭豆腐说。 “城主请说。”冷月说。 “最近神月教的党羽已被剿杀了一千多人,可半天月竟然对此无动于衷,依你所见,这究竟是何缘故?”臭豆腐问。 冷月想了想,说道:“看来,神月教的势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可怕。” “我们剿杀了神月教那么多教众,半天月却依然不动声色,恐怕这背后,还有高人相助。”臭豆腐说。 “城主的意思是……?” “冷月,你与那黑衣男子是同乡,不知此人心性如何,能否劝降?”臭豆腐说,“我知道此事或许会让你很为难,但我不想多造杀戮。若姑娘觉得为难,皇甫仁和绝不勉强。” “城主言重了。黑衣男子名叫史邱岩,与冷月是故交。他本性善良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三年前我与他有一些恩怨纠葛,冷月担心他不会真心投靠四方城。万一他假意投靠,背地里却与半天月里应外合,那就糟糕了。”冷月如实说。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看来,此人不宜劝降。”臭豆腐说。 “虽然他不宜劝降,但冷月可以尝试着劝他脱离半天月。史邱岩是冲着我来的,若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可以化解,他自然就不会再帮着半天月了。”冷月说。 “那冷月姑娘就多费心了。”臭豆腐说。“我皇甫仁和,替四方城的百姓谢谢姑娘。” “城主千万别这么说,”冷月说道:“此人为我而来,此事因我而起,冷月自当化解。” “嗯,”臭豆腐点了点头,说道:“上官燕,你带着冷月姑娘去挑兵器吧。” “多谢城主,冷月告退。”冷月说。 兵器库内。 “这里的兵器,都是由最好的工匠所打造。城主吩咐了,你看上哪件,尽管取走便是。”上官燕说。 冷月环顾四周,这里兵器甚多,种类齐全。随手拿起一件瞧了瞧,做工考究,锋利无比,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工匠打造出来的。 “上官燕,我们是朋友,对吗?”冷月突然问。 “当然。”上官燕答。 “那我可否叫你燕儿?”冷月笑道。 “可以,”上官燕笑着说,“我叫你阿月可好?” “没问题。”冷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笑着说道:“燕儿,上次你帮我挑选的匕首我很是喜欢,这次不妨再帮我选一把剑,如何?” “好。”上官燕径直走到呈放宝剑的架子前面,用手逐一掂过之后,拿起了其中一把,递给冷月,说道:“你试试这个。” 冷月接过剑,觉得甚是轻巧,不禁感叹道:“好轻呀。”随即右手握住剑柄,笑着说道:“握感不错。” 冷月将剑缓缓抽出,剑刃闪着白色的寒光。 “果然是好剑,”冷月说道,“谢谢你。” 上官燕微笑着点了点头。 宫廷武馆内。 “天人合一,人剑合一;剑非剑,招非招;意出则剑出,意达则剑往;心即是剑,剑即是心。好!”边疆老人拍着手说道,“明日,休息一下吧。” 明日收起无我剑,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明日啊,如今你的剑法是越来越精湛了,”边疆老人称赞道,“而且这招‘人剑合一’,在攻击全身穴位的时候,比‘无招胜有招’的威力强三倍,就算半天月练成了金佛不坏之身,咱们也不用怕他!” 明日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名黑衣刺客,径直朝着明日的方向刺去。 明日连忙接招,剑与剑发出悦耳的碰撞声。明日只用两招就摸清了刺客的路数,第三招便将刺客的剑挑飞了。 明日拿剑指着刺客,问道:“你是谁?” 刺客一把撕掉面纱,露出海棠花般娇美的容颜。 “冷月?”明日微诧。 “冷月!哎呀,哈哈!”边疆老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前辈好!”冷月打着招呼。 “哈哈哈!好!好!”边疆老人笑开了花,“冷月,我家明日的剑法可有进步啊?” “什么叫可有进步?那是相当的有!”冷月撅着嘴说道,“他以前打不过我的,现在两招就把我制住了。哎,伤不起啊!” “伤不起?哈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着说道:“那你不妨与明日一起练?” “啊?”冷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前辈,我的基础会不会差了些呢?” “不会不会!”边疆老人笑着说:“你不是刚刚还说,明日起先打不过你吗?你这丫头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说不定还能帮到明日呢!” “师父,这……”明日不希望冷月学剑。 “诶,我要学嘛,今天刚得了一把好剑,嘻嘻。”冷月走过去拾起地上的剑,收鞘,递给边疆老人。 边疆老人接过冷月的剑,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定是小燕儿帮你选的。” “前辈,您真是太聪明啦!就是燕儿帮我选的,不错吧!”冷月得意地说。 “聪明?哈哈哈哈!”边疆老人乐得不行,“我边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我聪明呢!哈哈哈!你这丫头啊,真会说话!” “前辈,您真的要教我练剑啊?”冷月眨着眼睛说道,“如果是真的,那冷月就不能再叫您前辈,而应该叫您师傅了!” “啊,哈哈!好啊,叫师傅好啊!古木天啊古木天,你有小燕儿,我有小月儿!哈哈哈哈!”边疆老人捋着胡子笑着说。 冷月顽皮地笑着,给边疆老人行礼道:“师父好!” 紧接着,又对明日行礼,说道:“师兄好!” “师兄……”明日无语。 晚膳时分。 冷月吃饭的时候,总抑制不住地笑。坐在一旁的弄月看着纳闷,不禁问道:“今天可有什么好事儿啊?” 冷月笑着说:“边疆老人收我为徒了。” “哦?”弄月瞟了明日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是好事!” 明日无奈地笑了笑,埋头继续吃饭。 饭后。 “冷月,能陪我走走吗?”明日问。 冷月笑着说:“好啊。” 两人静静地走着,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谁也没有越过它。 “你实在不该搅进来的,这些江湖恩怨不属于你。”明日皱着眉头说。 冷月笑着说:“人在江湖,又怎能完全脱离江湖恩怨呢?更何况,小岩的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我有这个责任。再说,我把功夫练得好些,也可以保护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让别人保护你,还想拯救这场危机,对吗?对不对?”明日质问道。 “明日,你怎么了?”冷月被明日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哼,”明日冷笑一声,侧身说道:“冷月,你可真是个大义凛然的侠女!” 冷月呆住了,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没错,冷月是大义无私,但这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一个妖魅的男声传来。 “小岩?”冷月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明日回过头,打量着方才说话的黑衣男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史邱岩的样貌,这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年,气宇轩昂,眼神诡魅,笑容带着一丝男孩的天真与反派的邪气。 “你就是小岩?”明日问道。 “小岩这个名字,轮不到你来叫!我是来找月儿的。”小岩魅笑着说。 “可惜她不想见你。”明日冷冷地说。 “哦?是吗!你有多了解她?我与冷月之间,可有着一年的朝夕相处,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史邱岩说。 “你给我闭嘴!”冷月低斥道。 “他刚才如此说你,我替你出气,你竟然凶我!”史邱岩生气地说。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冷月冷冷地回了一句。 史邱岩指着明日,问冷月:“就因为他有钱,他是高富帅?” 冷月冷笑着说:“高-富-帅?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啊!” “我当然不是,如果我是,你又怎么会离开我?”史邱岩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冷月哭笑不得:“高富帅先生,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愤世嫉俗!我因为钱跟你谈的恋爱吗?我因为高富帅跟你分的手吗?我和你分手之后跟高富帅跑了吗?我相亲也相过不少有钱人,我随随便便找个大款嫁了吗?”冷月指着明日说道,“还有他,我花他一分钱了吗?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 “冷月,我们走。”明日淡淡地说。 “你不能走!”史邱岩拉住冷月的手放在胸前,说道:“你是我心里最爱的人,我说的是真话,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小岩,对不起,我不爱你,我做不到。”冷月说。 “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你处处让着我护着我,还为我改变了那么多,可我总是惹你生气,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保证好好对你!真的!我发誓!”小岩央求道。 冷月将手缓缓抽出,幽幽地说:“你没错,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想再错下去。” 说罢,转身对明日说道:“我们走吧。” “老婆!”史邱岩喊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人,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冷月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一点儿也不伟大,我再也给不起了。” 说罢,转过身去,飞快地跑出了史邱岩的视线。 第43章 情殇(三) 冷月跑了许久,终于停下来弯着腰喘了几声粗气。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蜷缩成一团,将头埋进双臂之中。 明日追上来,见冷月蹲在地上,便伸手过去拉她。 “冷月,你没事吧?”明日拉了拉她的袖子。 冷月抬起头来,眉头紧蹙,轻声地说:“没事。” “我扶你起来。”明日说。 “我自己能起来。”冷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神情恍惚地走到长廊边,坐在长廊的台阶上,背靠着柱子,皱着眉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冷月发白的脸色,明日不禁有些担心地劝道:“回去吧。” 冷月摇了摇头。 明日坐到冷月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冷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蹙眉闭眼,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之中。 冷月与史邱岩的故事---- 片段一:乒乓球场 冷月的哥们:“这是我宿舍的小帅哥,不错吧!喂,小子,这个美女打球比你厉害哦!” 史邱岩微笑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大男孩的天真与优雅男子的知性。冷月回他一个微笑,融化在他的眼神之中。 片段二:校园内 冷月:“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可以只顾你不顾朋友的。” 小岩:“我完全理解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人,我爱你。” (n天之后,小岩突然打来电话) 小岩:“你校内上的那个男的是谁啊?我给你骂走了!” 冷月从此被某一高中同学拖进黑名单。 片段三:冷月宿舍内 (生病的冷月在宿舍熬了一上午,终于熬到饭点,给小岩打电话) 冷月:“该吃饭了,你准备一下吧。” 小岩:“我不去了,在校外的网吧打组团呢。” 冷月:“什么时候去的?” 小岩:“一早就去了。你自己吃吧,挂了啊。” 片段四:男生宿舍楼前 小岩:“你给不给我洗衣服?” 冷月:“你脱我就洗。” 小岩:“你洗我就脱。” 冷月:“那你把裤子给脱了。” 小岩:(拉开裤子的前开门,逼问道)“你洗不洗?” 冷月:“……我洗件别的吧。” 片段五:在网吧一起看《我的女友是机器人》 小岩:“如果遇到这样的大灾难,我也会像这个机器人一样为你而死。” 冷月:“那我宁可为你而死。” (接着又看了几个视频,分别是“男友为救女友被车碾过”以及“感人的狗男女”之类) 小岩:“冷月,我愿意为你去死。” 冷月:“……” 片段六:冷月宿舍 冷月:“小岩,我生病了,你帮我打壶热水可以吗?” 小岩:“可以啊,因为我爱你。” (十分钟后,接到小岩的电话) 小岩:“水打好了,你下来拿吧,快点儿啊!别让我等久了!” 片段七:校园幽径 (小岩与前女友正在聊天,被冷月撞见) 小岩:“我跟她真的只是聊聊天而已!” 冷月:“我知道,我相信你。” 小岩:“老婆你真好!^_^” 片段八:冷月生日 冷月:(与小岩通电话)“你干嘛呢?” 小岩:“打游戏。” 冷月:“哦……今天是我生日。” 小岩:“嗯,有事吗?” 冷月:“没事了,没意思。你接着玩吧。” 小岩:“不给你过生日就没意思了吗?” 冷月:“对不起。” 小岩:“生日快乐。” 冷月:“(热泪盈眶)嗯。” 就这样,她的生日过完了。 片段九:两人毕业了,分居两地。冷月考试需要用钱,于是给小岩打电话 冷月:“我的工资还没发,能不能先借你300块钱?” 小岩:“好的,我爱你。可是我又怕你变了,现在的女人都拜金。” 冷月:“那我不借了。” 片段十:电话里 小岩:“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跟我私奔到天涯海角!” 冷月:“我做不到。” 小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冷月:“我知道。” 片段十一:msn聊天 小岩前女友:“你还真有正室范儿啊!佩服佩服!不过你真的甘心吗?反正我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冷月:“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 (看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线索:第一,史邱岩的宿舍有电脑,还经常去网吧打游戏,说明他的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第二,小岩的前女友说“反正我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说明小岩的桃花运可能比较旺;第三,从前的冷月在感情方面是很软弱的。 综合以上三点,就可以明白冷月之前所说的“我身边帅哥再多也没你身边的美女多啊!”以及“说得好像你不是高富帅一样!” 对冷月来说,与史邱岩分手是一种解脱,所以她当然不愿意再回到史邱岩的身边咯!) “他好像很爱你,”明日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月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道:“他死了。” “死了?!”明日惊讶万分。 冷月点了点头,思绪飘回了那一天。 “喂,冷月,小岩他撞车了,是自杀……”电话中,小岩的姐姐声音低沉地说。 当冷月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宣布了他死亡的消息。 “这是小岩留给你的。”小岩的姐姐递给冷月一沓厚厚的信纸。 那是一封好几千字的长信,信中记载了冷月与小岩从相识到恋爱再到分手的点点滴滴。信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伟大的女人,也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的心早已属于你,我的爱也早已全然的给了你。或许我太依恋被你宠爱的感觉,太喜欢对你撒娇耍赖惹你生气。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恋爱的一年之中,我从未陪你看过一场电影,也从未送过你一件礼物,甚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现在感觉很后悔。其实,我只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找到一份纯洁无瑕的爱情,或许没有人能真正的超凡脱俗吧,呵呵。我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或许在你看来,我一直都是个孩子,想的全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而我也习惯了这样。我喜欢你的宠爱和包容,喜欢你的担心和关怀,我原以为这份爱永远不会变质,没想到幸福却是如此短暂。我总以为你会原谅我的,但我知道,这一次,你的耐心真的是耗尽了。你离开了我,我的世界也不再有意义,就让我在还没有遗忘掉你对我的爱之前,离开这个世界吧!我曾说过愿意为你而死,或许你不相信,现在,不知你信了没有?” “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小岩!”小岩的母亲指着冷月的鼻子说。 “冷月你走吧,让小岩走得安心一点。”小岩的姐姐说。 “是我害死了小岩……是我害死了他……”冷月喃喃地说。 从那以后,冷月再也没谈过恋爱,也再不敢喜欢比自己年幼的男子。 此时的冷月已经没有眼泪了。她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个年代久远、事不关己的故事一样。 明日听得心都绞在了一起,看着冷月的样子,他觉得很心痛。 “小岩是自杀的,这件事情不能怪你。”明日安慰道。 “不,应该怪我。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只是我心里太孤单,太想有个人陪,所以才会跟他在一起。在我眼里、心里,他一直都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像个弟弟一样,我也像照顾弟弟那样地照顾他包容他,甚至他跟别人在一起,我也丝毫不会吃醋。我原以为他和前女友真心相爱,只不过觉得我对他好,所以舍不得离开我罢了,可没想到分开的第二天他就……或许,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拒绝他的追求,明确的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算他有千不该万不该,但至少有一点是无辜的,那就是他爱我,而我却从来没有爱过他。明日,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恶?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冷月的声音恍若隔世。 “不,不是这样的,”明日抓着冷月的手说道:“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小岩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自杀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怎么能怪你呢?倘若你不爱他,就更应该跟他分开,这样你们彼此都可以去寻找新的幸福,你这么做是对的!他的死只是个意外,凶手不是你。你被内心的罪恶感折磨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这样自我折磨下去吗?” “可是他已经死了,”冷月苦笑道:“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不管责任在谁!至于罪恶感……那是我的报应。” “冷月……” 冷月努力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回去吧。” 初秋的夜晚微凉,明日慢慢地扶起冷月,她单薄的身影在黯淡的月色中显得更加脆弱无助。 “冷月,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你梦中的一个人物罢了,亦或许现在的小岩是你内心罪恶感的化身。可正因如此,你才更要从这段痛苦的经历中学会爱自己,学会对自己好一点。不要独自承受这么多痛苦,会把你压垮的。” 冷月点了点头,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明日搭上她的脉搏,脸色骤变,连忙封住冷月的心脉,抱起冷月快步朝别苑的方向去了。 “师父,这些毒性真的去不掉了吗?”明日问。 边疆老人摇摇头,说道:“小月儿本就体弱,以前受伤落下的病根并没有恢复得很好,如今毒性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和骨髓,恐怕最多,也只能活不到七年。七年之后……哎……” “七年……”明日苦笑,“这一切,果然是真的。” 明日握着冷月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44章 心魔之战(一) 冷月坐在床上,把玩着明日送她的陶瓷项链。 “当当当----”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传来。 “门开着,敲什么敲,还不快进来。”冷月嗔笑着说。 弄月笑着走进来,说道:“听说姐姐病了,弄月过来瞧瞧。姐姐可好些了?” 冷月笑着说:“没事啊,都是浮云。” “浮云?”弄月做不解状。 “浮云嘛,就是没什么可担心的。诶,弄月,你好像瘦了很多。”冷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抚摸弄月略见憔悴的脸庞。 弄月拿折扇一挡,笑着说道:“姐姐,弄月可不是小孩子。” 冷月噗嗤一笑:“说真的,好多天都没见你了,在忙什么?” “没什么,还是那些事。”弄月笑着说。 冷月眯起眼睛说道:“看来进行得不太顺利。” 弄月打开扇子轻轻摇了几下,笑着说道:“没有啊,很顺利。” 冷月似笑非笑地望着弄月的眼睛,片刻,笑着说道:“弄月,你虽擅长说谎,但这些伎俩是骗不了我的。你一边摇扇子一边回答我的话,证明你心虚有事隐瞒;眼神闪烁,证明你想隐瞒的事情跟我有关系。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猜猜看好了。嗯……暗衣队的工作持续了这么久还没能把神月教的党羽消灭殆尽,这说明神月教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可怕得多。此时半天月正在闭关修炼金佛不坏身,神月教的势力却有增无减,必定是有人暗中帮助半天月。”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弄月笑着说。 “是他,没错吧?”冷月问。 “嗯,”弄月点了点头,“弄月不想说,是怕姐姐烦心。” 冷月微笑着说:“真是我的好弟弟。” 弄月腼腆地笑了。 “最近我也在考虑他的事情。”冷月说,“对了,暗号你改了没有?” “没有啊,这个暗号很特别,为何要改?”弄月问。 “一定要改,这个暗号会被他识破的。”冷月说。 “难道他真的如此厉害?”弄月说。 “不是他厉害,只不过那个暗号,在我家乡是句尽人皆知的话。你随便抓个人问他姥爷姓啥,他都会告诉你姓毕的。”冷月笑着说。 “原来如此,”弄月说,“那依姐姐的意思,应当如何改?” “你读过的书多,把暗号改成诗词,越生僻的诗词越好。而且上半句和下半句要出自不同的诗篇,这样更为安全一些。神月教的人若识破了这暗号,那么定是有内奸作祟。”冷月说。 “嗯,我想到了,不妨改成……”弄月话音未落,就被冷月打断了。 “诶,不要告诉我,”冷月说,“暗号是绝密,不可轻易说出。” 弄月点了点头:“嗯。” (有的童鞋可能不太明白,臭豆腐明明已经跟冷月说过史邱岩帮助半天月的事情了,为啥冷月在这里要故作神秘的猜?原因有两个:第一,弄月不一定知道臭豆腐跟她说过这些,如果冷月作出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来,有可能对臭豆腐不好;第二,弄月不想告诉冷月史邱岩帮助半天月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需要弄月自己去说,这也是对弄月的一种尊重。) 弄月望着病榻上的冷月,突然说道:“姐姐,你头上有根白发。” “是吗?在哪?”冷月拨弄着自己的长发。 “弄月帮你拔下来吧。”弄月说。 冷月点了点头,弄月凑上前去,揪住那根白头发轻轻一拽,递予冷月。 冷月接过白发,看了一眼,笑着说:“扔啦。”随即手指一松,白发无声飘下,落地了无踪迹。 “就是满头白发又如何,白发魔女个个都是倾国之颜。更何况区区一根白发而已,姐有三千乌丝在手,又怎会因为一根白发而伤心烦恼?”冷月笑着说。 弄月也笑了:“姐姐果然是洒脱豁达之人。” “那当然啦,姐姐我可是专治心病的大夫。”冷月得意地说。 “哦?那你跟赛华佗可真是天生一对儿!”弄月笑着说。 “别拿你姐寻开心啦,”冷月撅着嘴说,“我还没答应跟他在一起呢。” “是因为史邱岩吗?”弄月问。 一提到史邱岩,冷月的心情就充满了阴霾。 冷月点点头,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那么,姐姐是如何考虑的?”弄月问。 “其实,真正的史邱岩已经死了,这个史邱岩是我内心的恐惧幻化而成。要想解决他的事情,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我死掉,离开这里;第二,原谅他,解开这个心结。”冷月说。 “要原谅别人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太难了。”弄月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只有第一种选择了。”冷月说。 “不要!”弄月连忙说道,“那赛华佗怎么办?” 冷月笑着说:“所以我要选择第二种。” “可要原谅一个人,谈何容易?姐姐真能原谅他吗?”弄月问。 “原谅一个人,当然没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冷月说,“不过,还是有法可循的,只是我之前一直逃避,因为太痛了。看来,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有法可循?什么办法?”弄月问。 “先从不原谅开始,”冷月说,“第一步,先把心里所有的怒气、怨气都表达和发泄出来,大概需要三到五次;第二步,是在情绪发泄出来之后,针对伤害背后的想法和信念进行逐个的清理和释放,大概需要两到三次;第三步,是原谅自己对自己的伤害,宽恕自己和他人。按理说两到三次就够了,但我每次都会卡在这一步,所以才功亏一篑的。” “没关系,赛华佗会陪着姐姐,弄月也会陪着姐姐的。”弄月说。 冷月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不想让明日知道这件事。” “怕他担心?”弄月问。 冷月点点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专心练习无我剑,因为无我剑法和龙魂凤血的合作,是对付半天月的关键。” “既然如此,就让弄月陪着姐姐吧。”弄月说。 “那暗衣队怎么办?”冷月问。 “姐姐放心,弄月自有安排。”弄月说。 “那好,”冷月微笑着说,“弄月,你去帮我把那边的椅子搬过来。” “好。”弄月将椅子搬到冷月的床边,问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嘘----”冷月盯着对面的空椅子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冷月的脑海中,出现了史邱岩的身影。他坐在椅子上,身后是一个大荧幕,播放着他们从相识相恋到分手所经历的一切。 “月儿,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真舍得离开我吗?”史邱岩可怜巴巴地问。 “我已经掏空了自己,不离开你又能如何?”冷月冷冷地说。 “可是我爱你啊!”史邱岩说。 “可是我不爱你。”冷月说,“从一开始,我就不爱你。是我太孤单了,太渴望能谈一场恋爱,对不起,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拒绝你的,我真的不爱你。” “不,你骗我!我不相信!”史邱岩站起身来,使劲地摇着冷月说道:“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会爱上我的!我只要你回来!” “不,我不会爱你的,我做不到。”冷月坚定地说。 “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小岩央求道。 “不。”冷月说。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小岩吼道。 “我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冷月终于抑制不住了,“你要你要你要,要你妹啊!你替我想过吗?你说你爱我?你那是爱吗?!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玩具罢了!不,不是玩具,是保姆,是你妈!我生病的时候你陪我去过一次医院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有一次及时出现在我身边的吗?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去网吧打游戏,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家人不同意我们两个来往,你不好好争取,只一味的要求我跟你私奔,我做得出来吗?你每一次的赌注都是我的未来和幸福,我也贱啊,次次都陪着你赌,赔上了工作赔上了学业还跟父母闹翻天!这一切是我冷月罪有应得,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是要和你分开,我一定要和你分开,哪怕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也要和你分开不可!你给我听好了,我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就是当畜生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 “史邱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冷月歇斯底里地哭着叫着,哭得汗泪齐下,气喘如牛,头发也被汗水和泪水搅在了一起。 弄月小心翼翼地帮冷月拨了拨凌乱的发丝,指尖轻触到她的脸庞,寒得像冰。弄月着实被冷月的状态吓到了,他从未见过冷月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未曾料到史邱岩带给冷月的伤害竟如此之大。 “姐姐,你快停下来,今天就到这里吧。”弄月有些害怕了。 冷月回过神来,重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突然胃里翻江倒海,她连忙捂住嘴巴,从指缝里挤出一个字:“快!” 弄月飞快的端过痰盂,刚递到冷月身前,冷月就哇哇地吐了起来。呕吐物恶臭无比,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呕吐结束之后,冷月无力地趴在床沿上,已经连直起腰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弄月叹着气摇了摇头,将痰盂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扶了冷月一把并帮她盖好被子。冷月气若游丝,眼神空洞无力,嘴唇像脸色一样惨白。 弄月伸出袖子帮冷月擦着额头和脸上的冷汗,说道:“对不起,弄月没想到姐姐受了这么多委屈。姐姐在这里,也吃了很多苦。或许……或许弄月的想法太自私了,如果姐姐想要离开,弄月愿意帮你。” 冷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极其微弱:“我会留下来。” “可是,弄月真的于心不忍啊……”弄月说。 “会过去的。”冷月话音刚落,便沉沉睡去了。 第45章 心魔之战(二) 明日在床边坐了许久,冷月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明日说,“要不要喝水?” 冷月舔着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明日将冷月缓缓扶起,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倒了一杯水送冷月喝下。冷月咕咚咕咚两三口就喝完了,明日又倒了一杯,也被她几口喝完。如此五六杯水灌下去,冷月才总算是有了点精神。 “还难受吗?”明日问道。 冷月摇了摇头。 “看来我这神医赛华佗的称号,应该让给你了,”明日笑着说,“我和师父都对你体内的余毒无计可施,而你竟然能用如此简易的方法将它排出体外。既然如此,为何不早告诉我呢?” “什么?”冷月听得一头雾水。 “你体内的余毒被排出了,”明日说,“虽然只排出一点点,但我们至少看到了希望。我早该想到,你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的人,只有把这些压抑已久的东西释放出去,你才有可能真正好起来。你早该告诉我这个方法,我会协助你完成的。” 冷月疲倦地笑了笑:“你的无我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炉火纯青。”明日笑着说,“我知道你是怕我疏于练剑,冷月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上午去武馆练剑,下午在这儿陪你,晚上在这别苑中练就可以。弄月还要忙着处理神月教的事情,就别让他跑来跑去的了。” 冷月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点东西吧。”明日说。 冷月点了点头。 御书房内。 “城主,凌雪公主求见。”侍卫通报。 “请她进来。”臭豆腐说。 凌雪端着几盘小点心走了进来,行礼道:“凌雪参见城主。” “快请起,”臭豆腐说,“凌雪,近来可好?” 凌雪笑着点点头,说:“多谢城主关怀,凌雪很好。近日跟着上官伯母学会了做桂花饼,凌雪把桂花饼做成了小点心的形状,口感是一样的,特地拿来给城主尝尝。” 臭豆腐微笑着说:“凌雪,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你贵为公主,不仅帮我照顾岳父岳母,还亲自下厨,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城主太客气了,这都是凌雪应该做的。”凌雪笑着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咯!” “嗯,”臭豆腐拿起一块桂花饼,说道:“凌雪,你也吃些吧。” “凌雪已经吃过了,上官伯母说燕儿姐姐喜欢吃桂花饼,要不要叫她和司马大哥也进来尝尝凌雪的手艺?”凌雪笑着问。 “好啊,只要你不介意。”臭豆腐笑着说。 “不介意!”凌雪说。 “上官燕,司马长风,你们进来吧!”臭豆腐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走了进来。 “上官燕,凌雪做了你爱吃的桂花饼,司马兄你也一起尝尝吧。来来,别客气。”臭豆腐说。 “那恭敬不如从命。” 臭豆腐咬了一口桂花饼,说道:“嗯,味道很好。凌雪,你的手艺真好!” 上官燕也尝了一口,笑着说道:“定是我娘手把手教你做的,简直跟她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司马长风也咬了一口,说:“好吃。” 看着大家吃得这么开心,凌雪乐得合不拢嘴。 夜晚,本该是恋人们花前月下的大好时光,但长风与燕儿这对璧人,却无心于风花雪月之事。江湖险恶,性命攸关,在除掉半天月之前,谁也无心于男欢女爱。日思夜想的,只有如何保护臭豆腐,以及如何应对半天月。 “长风,我知道你不忍对半天月下手,可你是否想过,半天月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燕儿问。 “以半天月的个性,一定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司马长风说,“燕儿,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半天月虽对我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但他毕竟是杀害我司马家三十余口的凶手。他收养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把我培养成他的杀人工具罢了。我为他杀了那么多人,养育之恩早已还清,我与他之间,已经恩断义绝。”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当初在断剑崖,你就……”想起白童之死,燕儿不禁有些感伤。 “燕儿,我明白。这样的错我犯过一次,绝不会再犯第二次。”司马长风拉住燕儿的手,说道:“为了四方城的安宁,也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一定要铲除半天月。燕儿,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受伤,好吗?我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我宁可受伤的人是我。” 燕儿连忙捂住长风的嘴,说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不要我为你受伤,我也不要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长风吻着燕儿的手,微笑着点了点头,燕儿甜甜地依偎在长风的怀里。 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至少,是心心相印的。 “明日,我想哭一会儿。”冷月说。 “你身体撑得住吗?”明日有些担心地问。 冷月点点头。 “那好,你哭吧。”明日说。 “不,你不能这么说,你要跟我说:不要哭,不许哭,受不了我在你面前哭。”冷月说。 “为何非要这样说?”明日不解。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哭得出来。”冷月说。 明日心疼地握住冷月的手,说道:“冷月,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句话,冷月的眼泪刷地一声就下来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说:“行,这句也挺管用。” 小岩一向见不得冷月哭。他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冷月要照顾他,还要包容他的自私与任性。她不止一次委屈得想哭,一开始是因为小岩对她不好,还经常说话惹她生气,她委屈得想哭;后来小岩也渐渐的有了那么一点点体贴,虽然任□□玩的习惯丝毫未改,但会对她说些好话了,每次听到小岩对她说软话,她都会哭,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委屈,只是泪水止不住地流;再后来家人不同意他们来往,小岩每日打电话逼着冷月与他私奔,冷月左右为难,夜夜以泪洗面。 但每次,小岩都是那句话:“别哭了,我受不了。你这么一哭,我觉得自己对你挺不好的。” 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冷月就哭得更厉害。 想到这里,冷月从低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你就是对我不好,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但是你不能剥夺我流泪的权利,你没有那个资格,你不能!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哭给你看!我就是要哭!我要哭!呜呜呜呜呜……” 明日将冷月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哭吧,所有的压抑和委屈全都哭出来吧。你已经忍了太久,有我在,尽情地哭,没事的。” 冷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个时辰之后,眼泪终于流个差不多了。她擦了擦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笑着说道:“原来体贴也是催人泪下的。” 明日的眉头蹙成一团:“你这句话,说得我好心酸。难道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体贴过你吗?” “或许,只有先对自己负责,才有能力去爱别人。从前我不懂得这个道理,现在懂了。”冷月说。 “从今往后,有我欧阳明日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委屈!”明日认真地说,“冷月,我多么希望你可以不那么坚强,不那么聪明,只做个单纯快乐的女子,享受着心爱男子的宠溺,该有多好。” 冷月的泪水缓缓流下,笑着说道:“是啊,那样真好。” 待心情平复了些,冷月缓缓地说:“其实,或许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爱他的,并不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不爱。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只想谈一场恋爱,但是,若我真的一点也不爱他,又怎会与他持续一年之久呢?” “当局者迷,”明日说道,“你很爱他,我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无法忘却他对你的伤害。” “是啊。”冷月幽怨地望着对面的空椅子,“我爱你,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冷月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内心的对话。 “老婆,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你不够好。你可以原谅我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小岩说。 “我不要,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冷月冷冷地说。 “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改的!”小岩恳切地说。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是你没有好好把握。如今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爱你了,我也不再爱你了。你放过我吧,小岩。”冷月说。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小岩问。 “只要你离开我,我就原谅你。”冷月说。 “不,我不离开。”小岩说。 冷月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怎么样?”明日问。 冷月摇了摇头:“我还是难以原谅他。” “别着急,慢慢来。”明日说。 冷月点了点头,觉得胃里有些翻滚,于是说道:“我胃里不太舒服。” 明日拿过痰盂放在冷月床边,冷月趴在床上顺了半天气,但什么也没吐出来。明日见状,便伸手扶她起来,刚扶到一半,冷月突然挣脱明日的手,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看来,今天还是卓有成效的。”明日一边拍打着冷月的后背,一边将手帕递给冷月。 冷月擦了擦泛白的嘴角,笑着说道:“整得好像怀孕了一样,真讨厌。” 明日被冷月的话给逗笑了:“那不是正好?” 冷月做出一副“你想讨打吗”的表情,明日连忙说:“诶,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哈哈哈……” 弄月刚好经过,听到这番对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第46章 心魔之战(三) 秋天的早晨,空气十分清新。 明日打开房门,准备跟着边疆老人去武馆练剑,却发现一个人背对着门站着。 “冷月?” 冷月回过头,神采奕奕地问道:“师兄,昨晚睡得可好啊?” 明日嘴角一抽:“你不会是要去练剑吧?” “不可以吗?”冷月笑着说。 明日眼波流转,唇角微微上扬:“好啊,一起去吧。” 宫廷武馆内。 “明日,小月儿,你们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情无我?说说自己的见解。”边疆老人问。 明日沉思片刻,说道:“徒儿认为,无情并非冷酷无情,而是不执着于个人私情;无我也并非是丢弃自我,而是不沉迷于自我的执念。无情加上无我的意思,应该是顺其自然,无畏无惧。” “嗯,不错!”边疆老人夸赞道,“不愧是我边疆的好徒弟!小月儿,那你怎么看待‘无情无我’这四个字?” 冷月摇了摇头,说道:“冷月不太明白什么是无情无我。不过从字面上来理解,‘无情无我’好像就是冷酷无情、丧失自我的意思。以冷月的经验来看,那些冷酷无情、丧失了自我的人,内心往往是很痛苦的,也正是因为这些痛苦,令他们对整个世界感到失望甚至绝望,所以才会用毁灭性的方式去对抗这个世界,去报复别人甚至伤害无辜的人。他们的内心很脆弱,心境难平、急功近利,就算有再好的武学功底也难以领悟真正的武学精髓。所以冷酷无情对他们来说不是优势,而是劣势。” “噢?小月儿似乎对人性颇为了解啊,哈哈!那么,如何才能化劣势为优势呢?你说说看。”边疆老人笑吟吟地问。 冷月想了想,说道:“我的看法跟明日的基本一致,即要从个人的恩怨情仇中解脱出来,不再沉迷于自我的执念,但这不太容易做到。弟子认为,只有先医治好内心的伤痛,才能化劣势为优势。如果一个人内心没有伤痛,没有阴影,那么他就无所畏惧。一个无所畏惧,又深谙武学之道的人,自然会很厉害的。至于有没有达到无情无我的境界,冷月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哈哈,好!”边疆老人笑着对明日说:“我就说让小月儿和你一起练,是有好处的吧?” 明日笑着点了点头:“是,师父英明。” 边疆老人点拨道:“刚才你们两个说的都很好,‘无情’的‘情’字,乃是小情。要把‘小情’升华,变成‘大情’,即对众生心怀大情,方能包容、宽恕、慈悲。‘无我’的‘我’字,乃是小我。将‘小我’升华成‘大我’,宇宙万物皆存于心,个人荣辱便不值一提了。” “师父,我有疑问。”冷月举手说道。 “你问?”边疆老人说。 “如果升华到大情大我的境界,不就对万事万物都包容了吗?既然包容了,为何还要去惩恶扬善,不是应该连善恶一同包容进去吗?”冷月问。 边疆老人捋着胡子笑道:“这就是因果啊!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惩恶扬善,并非为了个人的恩怨与荣辱,而是因为作恶之人种下了恶因,那么也必然会换来相应的结果。仅此而已,哈哈!” “原来如此,就像是演戏一样,有人演曹操,就一定会有人火烧赤壁!无论那把火是谁放的,结果都是一样!”冷月笑着说。 “你这个比喻可真有趣,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开了花,“对啦小月儿,小燕儿帮你挑的那把剑,虽然柔韧有余但略显单薄,就先放到一边吧,为师给你专门铸造了一把好剑,瞧!” 冷月接过宝剑一掂,心生疑惑。这把剑的重量只比燕儿挑的那把多出一半的分量而已,也可以算是一把轻巧的剑,有何特别之处呢?冷月缓缓地拔剑出鞘,剑身闪着薄荷绿色的光。(某布的脱线感叹:多么小清新的光啊!←_←) “好剑!”明日赞叹道。 “小月儿,此剑与明日的无我剑,取材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锤炼方法稍有不同。明日的无我剑更加刚劲,而你的剑更加轻柔。虽然轻柔,却是一样的削铁如泥。这把剑的名字,就同你之前的剑一样,叫无情剑吧!无情、无我,刚好凑成一对儿,哈哈!”边疆老人笑着说。 冷月得意地拿无情剑在明日跟前晃了晃,说道:“师兄,咱俩用的是情侣剑哦!” 明日笑着说道:“那就试试好不好用。” 冷月与明日相视一笑,开始了无我剑法的练习。 冷月房间内。 “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些?”明日问。 “半天月随时都会有所行动。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必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最多的事情。”冷月说。 “那如果你累了一定要停下来,不可勉强。”明日说。 冷月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脑海中出现了22岁的冷月,一脸无助地站在她的对面。 “对不起,我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22岁的冷月怯怯地说。 望着女孩可怜巴巴的眼神,一股无名火直冲向冷月的头顶,她不由得狠狠捏紧了拳头。 22岁的冷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变成一缕轻烟飞进了冷月的身体。冷月长叹一声,浑身疲软地瘫坐在了地上。(脑海中的“地上”) “是我,都是我。”冷月自嘲地笑着说,“史邱岩没有给我委屈受,是我自己让自己受委屈。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要说分手,但每次话到嘴边就被我给咽了回去。我只想着‘他还小,他会长大的。’可是,他长不长大,何时长大,从来都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事情。如果我想找个成熟的伴侣,就应该选择一个成熟的,而不是选择一个幼稚的去把他改造得很成熟。错的不是他,而是我的选择。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是我错了。” “冷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冷月对自己说。 “我能不能原谅自己?不,我不能原谅。是我强迫自己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是我强迫自己受了不该受的苦,我是罪魁祸首。是我耐不住寂寞,是我懦弱无能,是我,都是我。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我就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冷月,你太贱了,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他幼稚你也幼稚,是这样吗?是的,我不懂事,我幼稚,我软弱,我委曲求全,我贱!我就是这么贱,不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来指责我、要求我,还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因为我软弱,他们就是吃准了我!我就是这么无能,我罪有应得,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罪有应得!我自讨苦吃!我自己都欺负我自己,别人有什么理由不欺负我呢?” “我恨我自己的无能,我恨我自己的软弱,我恨我自己的幼稚,我恨我自己,我一无是处,我讨厌我自己,讨厌死了!瞧你这点出息!没出息!懦弱!无能!我讨厌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冷月,你怎么不去死!冷月,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冷月越想越痛苦,全身绷得紧紧的,胸口开始堵得难受。 “冷月,快停下来!你快停下来!”明日喊道。 冷月的精神过于集中了,竟然没有听到明日的话。明日只好抬起手来,“啪”地扇了她一大巴掌。 此时冷月才总算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冒金星,喉头一咸,对着痰盂“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若非我及时出手,恐怕你已经气血逆行、经脉尽断而死了!为什么你不肯听我的话?”明日生气地问。 “我没听到……”冷月脸色蜡黄,气息微弱。 “究竟想起了什么,让你如此痛苦不堪,以至于气血逆行?”明日问道。 “我无法原谅自己。”冷月说。 “只是如此?没别的了?”明日问。 冷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每次都会卡在这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什么你一定要抓住这些已经过去的错误不放,不停地懊悔自责呢?”明日说。 听到明日说的这话,冷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让她感到极其不安。 “不……不要……”冷月摇着头说。 明日帮冷月盖上薄被,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冷月渐渐地睡熟了,一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出。 “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地说着梦话。 明日摇了摇头,伸手帮冷月擦去眼泪。突然感觉门外有人,不由警觉,低声问道:“谁?”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明日起身开门,说道:“弄月公子,快请进。” 第47章 心魔之战(四) 弄月翩然走进房间,瞥了一眼昏睡中的冷月,转头对明日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明日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想到,史邱岩对她造成的心灵伤害竟如此之大。看到她这般憔悴,我也觉得十分自责、歉疚。” “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她吧。”弄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 “不可以!”明日伸手去抢,却被弄月拿扇子挡住了。 “赛华佗,你不是很爱她吗?冷月处处为我们着想,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她着想一次?”弄月问道。 “可我们应当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明日说。 “这是你的借口!”弄月低声呵斥道。 “我不许你伤害她!”明日不由分说,与弄月过起招来。 “赛华佗,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她这么痛苦?”弄月一边接招一边质问道。 “我会陪她一起的!”明日说。 躺在床上的冷月迷迷糊糊中听到打斗声,半睁了眼睛问道:“谁?” 明日与弄月听到冷月的声音,立即停止了打斗。弄月一言不发地摇着扇子。明日凑上前去,轻声说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冷月坐起身来,见明日和弄月两人脸色铁青,不禁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日和弄月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是因为我?”冷月试探着问。 “弄月希望姐姐能对自己好一点。”弄月说。 “冷月,每日看你如此辛苦地去面对内心的伤痛,我也觉得于心不忍。若不是我们羁绊着你,或许你本不需要面对这么多痛苦。所以,我和弄月都希望你能为自己想一想,不要只顾着为我们着想。”明日说道。 冷月笑了,笑容甜得像带着蜜香味的春风。 “弄月,明日,谢谢你们,”冷月笑着说,“没有人羁绊我,我是真心选择留下的。” “这是真的吗?”弄月问。 冷月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没有谁愿意去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背后,都会有一些好处在,痛苦亦是如此。我明白,你们看到我一步步的去面对这些过往伤痛,过程十分艰辛,但这都是我应当承受的。因为我已经逃避了太久,这些痛苦也保护了我太久,如今我要送走它们,就必须要先面对它们。” “可是,姐姐真的必须如此吗?”弄月说道。 “我面对这些,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自从小岩死后,我就再也没胆量去触碰感情之事。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不去面对这一切,他就会是我永远的伤痛。可我不敢去面对,因为这一切的背后,不是他不好,而是我不好,我必须要面对自己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它让我觉得羞愧、害怕。虽然面对之后会有重生的喜悦,但人总是喜欢得过且过,不是吗?”冷月苦笑道,“若我当初勇敢地面对这一切,他就不会来到这梦中。就算会来,也不至于同你们作对。该去面对和承担的东西,终究是逃不掉的。这是我应该对你们负起的责任,也是应该为自己负起的责任。” “冷月,我会陪你的。”明日紧紧握住她的手。 冷月笑着点了点头。 弄月皱着眉头问道:“原谅伤害自己的人,真的如此重要?难道姐姐真能宽恕他给你造成的所有伤害吗?” “要想宽恕别人,先要宽恕自己。”冷月说,“表面上,是别人伤害了我们;其实,我们心里最不能原谅的那个人,是自己。” “弄月不太明白。” “那我就以你们二人的事情来举例咯?”冷月笑着说。 “愿闻其详。”弄月摇着扇子说道。 “明日,你曾经因为令尊抛弃你而难以释怀,不肯原谅生父,可有此事?” 冷月问。 “确有此事。”明日答。 “那么,在这个想法背后,你的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想的呢?”冷月将手放在明日的胸口上。 明日一怔,随即陷入沉思。许久,他缓缓地说:“我天生残疾,有辱家风,他抛弃我也是我活该。” “正是这个想法,”冷月说,“表面上,你埋怨生父狠心将你抛弃;实际上,你真正不肯原谅的人是自己,恨自己天生残疾,致使你无法与双亲共享天伦之乐。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但这并非事实。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天生软骨也不是你的错。如果你能原谅自己曾经的不够好,原谅那个无辜的自己,你就会看到,正是因为你天生残疾,所以才会被送到师父身边,才会成为举世无双的赛华佗,也才会遇到我们这些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如果你对自己没有了恨,那么,你对令尊还会有恨吗?” “你说得没错,我明白了。”明日会心一笑。 “弄月与赛华佗的情形不同。半天月杀我全家,难道我内心深处所恨之人不是半天月,竟是自己吗?!”弄月冷冷地说。 “弄月,当你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仇人做事的时候,可曾有那么一刻,恨过自己?”冷月问。 “恨,怎能不恨!”弄月自嘲地说,“我恨无忧宫主不肯早些告诉我真相,我恨半天月心肠歹毒让我们兄弟自相残杀,我更恨我自己,没能早一点识破半天月的真面目!” “表面上看,半天月是你杀家仇人,除之而后快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内心深处,你无法宽恕自己被无忧宫主和半天月欺瞒多年,更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你一世聪明,却未能认出半天月是你杀家仇人。所以,你不仅要半天月死,还要让他死得很难看。为此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对不对?”冷月问道。 弄月紧握铁扇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甘心地问:“就算我原谅自己又能如何?” 冷月笑了笑,下床走到弄月身前,将手搭在弄月颤抖的手上:“无忧宫主隐瞒事实真相,乃是无奈之举,这其中更是没有你的半点错处。由于无法原谅自己,你总会采取一些极端但并不令人满意的方式去复仇;且因为你复仇心切,常常等不到最佳时机便贸然出手,结果事倍功半,还丢了一次性命。若你能原谅自己,便会明白,半天月的死不是‘我们’的计划,而是他自己的因果。他犯下的错事,迟早是要还的。如此一来,你便能静下心来,用一颗沉着冷静的心,思考出绝妙之策,将半天月一次收服。” 弄月听了这番话,神色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所言有理。这番话,听得弄月心乱如麻,看来有时候,面对痛苦比一直痛苦下去更令人难受。姐姐,弄月佩服你的勇气。” “你也很有勇气,”冷月松开握着弄月的手,拍了拍弄月的肩膀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面对这份痛苦了吧?” 明日也走到弄月的身边,将手搭在弄月的另一个肩头:“看来我们也需要面对自己的痛楚。” 弄月坏笑,眼神狡黠地对冷月说:“姐姐,你帮我和赛华佗梳理情绪如何?” 冷月冷哼一声,一手揪住一个人的耳朵:“啊哈,你们两个听完当场就释怀了,还让我怎么疏导啊,给我装?再给我装,嗯?” “哎呀哎呀,姐姐手下留情,弄月再也不敢了!”弄月笑着说。 明日也呲牙咧嘴地说道:“哎呀放手放手,很疼的!” 冷月放开手,笑着说道:“姐姐我累了,你们两个自己去释放吧,记得结伴而行哦!” 明日无奈地摇了摇头,弄月则笑吟吟地摇着扇子说:“走吧赛华佗,难道耳朵又痒了不成?” 明日笑着揉了揉耳朵,对冷月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刁蛮的,以后我可得好好防着你点。” 说罢,明日与弄月一同向冷月道别,走了。 “哈哈!”冷月乐得不行,不小心被自己给呛到了,弯着腰咳嗽了好一会儿。 “真是太有趣儿了!”她边笑边说。 次日,宫廷武馆内。 “好!好!好!”边疆老人对冷月和明日的进步连连叫好,不禁问道:“你们俩近日又悟出什么了?今日的剑法与前几日相比,提高了简直不是一星半点啊!” 冷月与明日相视一笑,明日笑着说:“这还要多亏师父昨日的教导。” “喔,悟到了什么?说说看!”边疆老人甚是好奇。 “昨日师父与我们探讨无我无情,当时徒儿说无我乃是破除我执,无情乃是不执着于个人情仇;当时冷月说,如果一个人内心有痛苦,那就必须要治愈它;师父则说,要将小我升华成为大我,将小情升华成为大情。”明日说。 “对啊,那又如何?”边疆老人继续问。 “那么,就应当从自己做起,先治愈内心的伤痛,再破除我执。破除了我执,个人的恩怨情仇也就化解了,大我之心自然显现。”冷月说。 “哈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赞道:“你们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自身即是宇宙,万事万理都在其中。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一’彻底搞清楚,那么剩下的,就迎刃而解了!哈哈哈哈!” 明日与冷月相视而笑。 “你们两个,果然没让我失望!古木天啊古木天,你输定了!哈哈!明日,冷月,现在你们可以学习无我剑法的最后一招了!”边疆老人笑着说。 “是,师父!”明日与冷月异口同声地说。 第48章 重新开始 冷月房间内。 “冷月,你昨天的情形太危险了,真的要继续吗?”明日问。 冷月点了点头,说:“明日,昨天你有一句话点醒了我,让我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哪一句?什么更深的东西?”明日不解。 “你昨天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揪住过往的错误不放,令自己懊悔自责。”冷月说。 “那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明日问。 冷月点点头。 “你的答案是?” “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娘。”冷月说。 “你娘?”明日说。 冷月点了点头,说道:“我娘从小就告诉我,女子最重要的是名节,那些自毁名节的女人,无论遇到再优秀的男人,都只能被唾弃。我……我对不起她二十多年来的教诲。” “我明白了,”明日说,“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明日,难道你真的不介意么?”冷月将手放在明日的胸口上,“真的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你确定吗?” 明日握住冷月的手,说道:“并非我丝毫不介意,而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多想无益。更何况,你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我相信这些事情背后,必有隐情。”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也是我昨天说的,内心最黑暗的一面。”冷月说。 “内心最黑暗的一面?”明日不解。 “你知不知道,为何我受尽委屈也要跟小岩继续下去?”冷月问。 明日摇头不知。 “因为我觉得,一旦离开了小岩,就再也不会有男人肯要我了。”冷月说,“而最可悲的是,我当初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我是因为害怕:害怕孤独,害怕失去,害怕没有爱。小岩虽然很任性也很不懂事,但他却是唯一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一开始我不同意,他就每天和我吵闹,我很想分手,但是狠不下心。因为我害怕,害怕被欺负,害怕形单影只,尽管小岩并没有帮上我什么忙,甚至常常让我觉得很痛苦,但我就是觉得有他在,我心里踏实一些。所以,最终我还是同意了,只为了让他满意,与情无关,与爱无关。我就像一个乞丐,乞求着他的关心和陪伴,所以分开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宁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你说我不是随便的人,可我却觉得自己太随便了。像我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一份真正的感情?” “没有人怪你,是你不肯原谅你自己。”明日说。 “呵,”冷月自嘲地笑了笑,“你不觉得我很贱吗?你能原谅我的荒唐?” 明日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贱,而是那时候的你,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没有别的选择。” “那又怎样!没有人拿刀逼我,是我自毁名节,自作自受罢了。”冷月说。 明日突然脸色一沉,低声说道:“是你自责太深。今天就到这里,你休息吧。” 明日说罢,起身走出房间,关上了门。冷月苦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还说不介意?我自己都介意得很,你又怎么可能不介意?罢了,反正你我没有将来,不如就此结束。你也不必再惦着我,而我……呵……呵呵……”冷月咬住下唇,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泪水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明日坐在窗前,心乱如麻。 “从前,我苦恋上官姑娘,眼里心里只有她的一颦一笑;如今,我与冷月互生情愫,却引出这许多事端来。爱,当真这么难吗?若我与她,只如初见时那般单纯,该有多好。”明日喃喃地说。 “是吗?”不知何时,弄月已站在窗外,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他。 “弄月公子,明日心中乱得很。”明日如是说。 “自古侠女出风尘,”弄月潇洒地摇着扇子:“风尘女子若是有情有义,尚且受人尊敬,更何况冷月并非风尘女子。赛华佗,你对她的感情,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吗?” “我……”明日声音一顿,随即低头说道:“原来是你。” 弄月笑了笑,继续说道:“没错,是我。弄月从未见过有谁敢如此坦白地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剖析出来。一个人,承认自己做错,比承认自己作死更难。冷月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太在意别人感受的缘故。当初,若她不在意那人的感受,相信任何人都无法夺走她;而如今,若她不在意你的感受,又怎会对你说出这些肺腑之言?” 明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难道你没有吗?我没有吗?赛华佗,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弄月心目中,冷月是冰清玉洁的,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更是光彩夺目。若你心存芥蒂,不如干脆放弃她。弄月告辞。” 弄月摇着扇子走远了,明日捋着耳畔的一绺长发,陷入了沉思。 冷月泪眼婆娑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明日的转身离去,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冷月终于承认,她就是在乞求爱,她就是害怕失去,她就是拿自己的自尊去交换了别人的关注。无论是小岩也好,明日也好,都只不过是一面镜子,将她内心的匮乏映照得如此清晰。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安全感,她无下限地卑微着、妥协着、试探着、患得患失着。她还没有从过去的伤害中走出来,也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新的感情。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望别人去接受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一切? “罢了,罢了,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冷月啊冷月,你管好自己便可,其他的事情,随缘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内心的委屈还是淹没了她的视线。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 冷月调整情绪,轻声说道:“请进。” 明日推门而入,冷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月儿……”明日说。 “叫我冷月。”冷月转过身说。 明日走到冷月身边,拉起冷月的小手,冷月颤了一下想要抽回,却被明日紧紧抓住了。 “你……?”冷月惊慌失措地望着明日。 “冷月,对不起,”明日说道,“你受苦了。”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冷月低着头说。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明日说。 “什么问题?”冷月说。 “一个人犯了错,是否永远都无法重新开始?”明日问。 “当然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冷月回答。 “如果是犯了弥天大错呢?譬如说杀了人。”明日问。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冷月回答。 “如果她犯错是迫于无奈呢?”明日问。 “那就原谅当初那个无奈的自己,重新开始。”冷月回答。 “如果她是个风尘女子呢?”明日问。 “风尘女子也是人,假如她真心悔过,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冷月回答。 “既然风尘女子都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你不能重新开始?”明日问。 “……你绕我?……”冷月有些抗拒地低下了头。 “冷月,看着我,”明日说。 冷月不自然地抬起头来,望着明日的眼睛。 明日继续说道:“我的确曾有那么一刻难以接受你的过去,可是,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你都是冷月,这是永恒不变的。就算一时糊涂又如何,就算你和小岩真的两情相悦又如何?如果你是一时糊涂,如今你坚强睿智,已不再是当初的冷月,必然不会再次犯错;如果你是因为爱小岩,那么你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是忠于自己的感情,这又有何不对?” “我……” “冷月,其实你什么道理都明白,只不过事情到了自己头上,一时难以释怀罢了。你不是说过,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发生的事,而你对它的看法又是另一回事吗?” 明日的眼神带着强大的说服力,温柔而令人心安。 “你说得对,”冷月说,“与你、与他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能原谅我自己。” “慢慢来,”明日拍着冷月的小手,说道:“我会陪着你的。” 冷月僵硬的身体颤抖着,把脸扭向一边,紧紧地咬住嘴唇。 明日微笑着,将冷月的手贴在他的胸口上。冷月感受着明日那颗砰砰跳动的心,它是如此的有力,而且坚定。 冷月紧绷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泪水缓缓流下。 “谢谢。”她说。 这可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一篇风平浪静的小甜文咯! ------------------------------------特--别--说--明----------------------------------- 阿布在构思冷月感情经历的过程中主要有如下考虑: 第一,为无我剑法的招式服务。因为无我剑法是边疆老人毕生的心血,必定融合了他自己的人生感悟,但明日和冷月都是年轻人,没有老人家那么多智慧肿么办呢?那就从自己的生活经历中慢慢总结吧!每当明日在生活中有所领悟的时候,在剑术方面就会有所进步,边疆老人也往往会在这个时候教他新招。后来冷月开始和明日一起练无我剑法了,而她的生活感悟和剑法的进步也基本遵循之前明日练剑的规律,所以当然要把冷月的故事弄得纠结一些,磨难多领悟多,进步也就多了。 第二,考验明日公子。冷月毕竟是明日生命中的过客,这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的,而且明日是个傲娇的人,不会轻易说爱这个字的。所以如果两个人的感情没有深到一定程度的话,也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毕竟七年之后冷月就挂掉了嘛。于是乎阿布决定玩大一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冷月的故事编得越复杂越好,如果明日受不鸟的话,正好冷月就可以自挂东南枝了,如果明日通过了考验的话,阿布可以考虑把他俩撮合到一起。 你们是希望冷月和明日就此分开呢,还是在一起呢? 哈哈,问也是白问,因为你们说了不算!O(∩_∩)O 另外,还有一个附加考虑,就是本文中所有心理分析的过程,都是阿布多年来做知心姐姐的经验加上总结自己的生活感悟以及学习心理分析和情绪释放法等等综合努力与实践的结果,其中也有运用到一些实际的疗愈技巧和心理学技巧,都是比较简单易懂的。阿布利用女主角的“职务便利”把这些简单的小技巧分享给大家,既是对阿布自己所思所学的一种考验,也是对大家支持的一种回馈。 其实很多时候,比外界的人事物更有影响力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我们自己的起心动念,所以与其想着改变别人改变社会改变世界,不如先想想如何改变自己。阿布做的每一步分析都很用心,总结出来的也是一些对实际生活有帮助的东西,但愿它能带给迷茫中的朋友们一些参考。 希望阿布的文带给朋友们的不仅仅是热闹,也不仅仅是乐趣,还有全新的思维和实际的帮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重新开始 第49章 皇宫失守 宫廷武馆内。 “明日,冷月,无我剑法的招式你们已经全部学完了。那你们知不知道,为何无我剑法的前几招你俩学得都完全一样,而这最后一招,却是各有不同呢?”边疆老人问。 明日与冷月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徒儿不知,还请师父明示。”明日说。 “这最后一招‘大爱无疆’和‘大我无形’,正是小情小我升华的结果。之前的招式,算是‘一’;你们二人的双剑合璧,算是‘二’;而这最后一招,你们各自使出,再合二为一,算是‘三’。此乃‘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道理。从小我之中衍生出大我,从小爱之中衍生出对众生的大爱,然后再将这无限的力量,通过有限的招式表现出来,达到有形与无形合一,有限与无限合一,大爱与大我合一,三归二,二归一,万法归一!哈哈哈……”边疆老人捋着胡子满意地说,“功德圆满,功德圆满啊!哈哈哈哈!” “那这最后一招的威力,一定很强咯?”冷月问道。 “强不强,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哈哈!”边疆老人笑着说。 “那可要好好的练。”明日笑着说。 “那当然!大我无形!”冷月拔出无情剑,给明日抛了个媚眼。 明日笑着拔出无我剑,说道:“大爱无疆!” “古木天,你就瞧好吧!哼哼!”边疆老人得意地嘟囔着。 地宫内。 “燕儿,长风,你们觉得这招‘龙情雪心’还能不能再升华到一个更高更深的境界呢?”古木天问上官燕和司马长风。 上官燕与司马长风面面相觑。 “燕儿,你先说。”古木天说。 “这招‘龙情雪心’的四句口诀----‘上碧落,下黄泉,连理枝,比翼鸟’,是告诉我们要有为对方牺牲的勇气和决心。如果将这份感情升华,是不是说,要我们具备为众生而死的勇气和决心?”燕儿说。 “长风,你认为呢?”古木天问。 “我跟燕儿的看法是一致的。”司马长风说。 “嗯,不错!”古木天说,“为对方牺牲的勇气和决心,这种力量是无私的、强大的,如果能进一步升华成为对众生的大爱,个人的恩怨与荣辱将变得不再重要,那么刀剑合璧的威力也必然会大增!长风啊,”古木天拍着司马长风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半天月对你有养育教导之恩,所以你对他不忍下手。但你是否想过,若因一时心软放过了半天月,整个四方城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又会出现多少个像你、像燕儿这样的孤儿,还会有多少个家族惨遭灭门之灾?” “前辈说得极是,与四方城百姓的安危相比,长风的个人恩怨不值一提。更何况,半天月原本就是我司马家的仇人,长风不会心软的。”司马长风说道。 “嗯,”古木天说,“你们试一试吧。” 燕儿和长风相视一笑,长风拔出龙魂刀,燕儿拔出凤血剑。 “龙情雪心!”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不止有对方,还有天下苍生。 “边疆你个老匹夫,这回你输定了,哼哼!”古木天得意地笑着。 “古老前辈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呸呸呸!谁不好了?!我古木天好得很!”古木天撅着嘴训斥道。 “神月教的叛贼,杀进宫来了!!!”侍卫喊道。 “什么?!半天月这个坏小子……”古木天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头对燕儿和长风说:“快!快去救臭豆腐!!!” “国师,不好了!!!” “何事惊慌?”明日问。 侍卫说道:“神月教的叛贼,杀进来了!!” “快去保护城主!”边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与明日和冷月一同去了。 “城主,神月教的人……杀进宫来了!”一个侍卫满身是血,话音刚落,便倒地而亡了。 “什么?!”臭豆腐“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这……” “城主,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这里吧!”公孙衡说道。 “是啊城主,趁他们还没有杀到这里,赶快离开吧!”郑方说道。 “不行,”臭豆腐说道,“公孙衡,你赶紧去通知欧阳老城主;郑方,你去菩提苑将玉竹夫人她们带离皇宫,快去!” “古老前辈再三吩咐过,我二人誓死不离城主半步!公孙衡恕难从命,望城主恕罪!”公孙衡说。 “郑方恕难从命,誓死保护城主!”郑方说道。 “你们两个连本城主的话都不听了吗?!?”臭豆腐大喊道。 “城主,欧阳城主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 “弄月公子,你怎么来了?”臭豆腐说。 “城主,半天月来势汹汹,御林军死伤惨重,这宫里暂时不能呆了。咱们兵分两路,我去欧阳老城主那里,城主去菩提苑带上玉竹夫人她们,去春风得意宫与我们汇合。”弄月说。 “那就有劳弄月公子了。”臭豆腐说。 弄月点了点头,朝欧阳飞鹰寝宫的方向去了。 “臭豆腐!” “城主!” “古老前辈,上官姑娘,你们来了!”臭豆腐喜出望外。 “我们快离开这里!”古木天说。 “岳母和凌雪她们还在菩提苑!”臭豆腐说。 “那我们去菩提苑!”古木天说。 当边疆老人、明日和冷月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发现臭豆腐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定是去了菩提苑,”明日说道。 “那我们也快去吧!”冷月说。 “可是我爹他……”明日喃喃地说。 “明日,保护城主要紧啊!”边疆老人说。 “明日,我去找伯父,你和师父去菩提苑。”冷月说。 “不,要去一起去!”明日说。 “没时间犹豫了!”边疆老人说道,“欧阳飞鹰的武功不弱,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伤不了他的,而且说不定小燕子他们已经去了。臭豆腐身边只有公孙衡和郑方两个人,事关四方城的安危,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况且半天月的目标是臭豆腐,冷月去欧阳飞鹰那里不会有危险的!” 明日点了点头,朝欧阳飞鹰寝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朝菩提苑的方向去了。 菩提苑内。 “玉竹奶奶,今天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啊?”小豆芽问玉竹夫人。 “是啊,真是奇怪,今天是怎么了?”玉竹夫人也有些纳闷。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出去瞧瞧吧!”小豆芽笑着说。 玉竹夫人抚摸着小豆芽圆圆的脑袋,笑着说道:“玉竹奶奶和上官奶奶都不喜欢热闹,你跟凌雪姐姐出去瞧吧。” 小豆芽嘿嘿一笑,可怜巴巴地摇着凌雪的胳膊。 “好好好,”凌雪笑着说,“姐姐陪你去看热闹咯。” 叮叮当当的声音越发地近了,丁雪莲觉察出有些不对:“玉竹,我怎么听着像是打斗的声音?” “打斗的声音?糟了。”玉竹说道,“凌雪,小豆芽,你们快回来!” 可是此时,凌雪与小豆芽已经走到门口,凌雪与小豆芽从门缝里看到一群黑衣人正在与宫中的侍卫厮杀,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刀一挥,与他对战的侍卫霎那间身首异地,鲜血喷涌而出。 “啊----”凌雪吓得大叫起来,小豆芽看到这般场景,也吓得捂上了嘴巴。 “快,快走……”凌雪拉着小豆芽小心地向后挪了几步,还未转身,就被人不知拿什么兵器抵住了脖子。 “别动!”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后。 凌雪一把将小豆芽拉到怀里,颤抖地拍着他的脑袋说:“小豆芽不怕。” “转过身来,”黑衣人说。 凌雪和小豆芽转过身来。黑衣人收了刀,凑到凌雪的身边,伸出爪子贪婪地抚摸着凌雪的脸颊:“长得挺漂亮的嘛,不如……” 就在此时,小豆芽狠狠地咬住了黑衣人的腿。 “啊……松开!我杀了你个小兔崽子!”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刀,可是那刀却没有落下去。黑衣人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燕姐姐!”小豆芽哭着扑进燕儿的怀里。 “小豆芽……”燕儿抚摸着小豆芽的脑袋。 “凌雪,你没事吧!”此时菩提苑的大门开了,臭豆腐与古木天、司马长风一同走了进来。 凌雪摇了摇头,突然大声叫道:“糟了!义母她们还在里面!” “快走!”臭豆腐与众人快步朝菩提苑内院奔去。 “都给我站着别动!”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臭豆腐等人循声望去,是两个黑衣人正挟持着玉竹夫人与丁雪莲,得意洋洋地朝臭豆腐等人的方向走来。 “仁和,快走啊……”玉竹夫人说。 “岳母,”看着被挟持的玉竹夫人与上官夫人,臭豆腐说道,“快放开他们,我来做你们的人质!” “仁和,不要啊!”玉竹夫人喊道。 “城主,万万不可!”燕儿与长风拉住了臭豆腐。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皇甫仁和,一命换两命,我数到三,你若还不过来,她们俩可就……” “你!”臭豆腐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仁和,不要过来!”玉竹夫人说道。 “一,……二,……”黑衣人不紧不慢地数着。 “城主不要!”燕儿和长风紧抓着臭豆腐不让他靠前。 “三……” 臭豆腐突然使出流云移形,绕过燕儿和长风,朝着玉竹夫人与丁雪莲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一支箭已经悄无声息地射向了臭豆腐。 “小心!”凌雪奋不顾身地挡在臭豆腐身前,话音刚落,那箭“嗖”地一声刺进了凌雪的身体。 “凌雪!!”臭豆腐抱住凌雪,泪水夺眶而出。凌雪瘫倒在臭豆腐怀里,痛苦地呻吟着。 因为事发突然,挟持着玉竹夫人与丁雪莲的黑衣人不由得分了神。只听刷刷两声,两道红光闪过,那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死了。 长风将龙魂刀收回刀鞘。玉竹夫人奔向臭豆腐和凌雪,燕儿拉着丁雪莲的手问道:“娘,你没事吧?” 丁雪莲摇了摇头,问道:“凌雪怎么了?” “凌雪!”玉竹夫人捧着凌雪惨白的小脸,哭着说道:“我苦命的女儿啊!” 此时明日与边疆老人也赶来了。 “凌雪……”明日的心猛地一沉。 “城主,凌雪公主受了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边疆老人说。 “对,”臭豆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赶紧去春风得意宫与弄月公子汇合!” 明日对着边疆老人耳语了一番,边疆老人点点头说道:“去吧,多加小心!” 第50章 多事之秋 冷月赶到欧阳飞鹰寝宫的时候,发现欧阳飞鹰已经不知去向。以欧阳飞鹰的武功,决不会轻易被擒,寝宫内外的侍卫和婢女们虽已被人杀死,但寝宫之内并无激烈搏斗过的痕迹。 “不会是弄月来过了吧?”冷月心想,“如果真是弄月的话,他们一定在春风得意宫!” 冷月想罢,便放宽了心,准备赶去春风得意宫与弄月汇合。 刚刚跑出寝宫没几步,冷月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春风得意宫怎么走啊亲?我没去过诶!” “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冷月嘟囔道。 “亲爱的,原来你在这儿啊。”话音刚落,神月教的黑衣人就已将冷月团团围住,领头的黑衣人正是史邱岩。 史邱岩身着一袭精致刺绣的金边黑衣,一看便知其身份与寻常教徒不同。而且他并不像其他教徒那样戴着面具和帽子,而是梳着整齐的发髻,一张俊脸更显得白皙妖娆。 “我今天是不是很帅呀?”史邱岩得意地说。 冷月浅笑:“你一直都很帅。” “哦?几天不见,你对我说话的语气温柔多了。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史邱岩笑着问。 “我一直很想单独跟你聊聊,只不过,”冷月打量了一下四周,笑着说道,“今天好像不太合适。” “冷月,这些都是我的手下,只要你乖乖地,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史邱岩说。 冷月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可惜我不愿意。” 话音未落,无情剑已然出鞘。 “拿下!”史邱岩说道。 冷月的无情剑犹如一条水蛇,穿梭在黑色的人群之中。被无情剑所触碰到的人,未闻其呻吟,未见其流血,但无一例外的都倒地而亡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冷月和史邱岩二人。 史邱岩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我不信你舍得杀我。” “我舍得杀你!”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明日施展轻功,落在冷月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冷月轻轻一笑。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史邱岩骂道。 “冷月,他是神月教的人,不如抓他回去仔细审问。”明日笑着说。 “好啊,”冷月含笑瞥了明日一眼,说道:“双剑合璧!”明日也做出双剑合璧的姿势。 就在此时,冷月突然冲着史邱言喊道:“小岩快走!” 史邱岩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果断离开了。明日与冷月相视一笑。 “对了!春风得意宫!”冷月突然回过神来。 明日戳了戳冷月的脑袋:“没有我,你可怎么去春风得意宫?快走吧。” 春风得意宫,无忧宫主房间内。 “明日,这样下去凌雪会越来越危险,不能再犹豫了啊!”边疆老人催促道。 凌雪面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口已被鲜血染红。臭豆腐抱着凌雪,玉竹夫人一边哭一边拿着手帕帮她擦汗。明日的手颤抖着触碰了一下凌雪胸口的箭,随即又缩了回来。 “不行,太冒险了,我下不了手。”明日的表情,痛苦得令人揪心。 “为什么?冷月问道。 明日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边疆老人解释道:“凌雪的伤口太深,若是强行拔出,一定会大量出血,要是血止不住,凌雪就会……” “就算能止得住血,万一凌雪一口气上不来的话……不行,我真的下不了手。”明日的声音颤抖着。 “可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啊,明日,如果再犹豫下去,凌雪的情况会越来越危险的!”边疆老人说道。 “不,凌雪不会有事的!凌雪……”臭豆腐哭着说。 “大哥,”凌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生死由命,动手吧。” 明日一言不发,眉头皱得更紧了。 冷月迅速从脖子上摘下弄月送给她的玉佩,说道:“我有办法!”说罢,紧紧握住明日的右手,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冷月右手拿着玉佩的挂绳,让玉佩在凌雪眼前左右晃动:“凌雪,看着它,看着它。” 凌雪乖乖地看着冷月手中的玉佩,眼睛无力地跟着玉佩来回摆动。 “凌雪,看着它,慢慢地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每呼吸一次你都会更加放松,非常好……”冷月声音抖得厉害,握着明日的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明日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将左手轻轻地放在冷月的手背上拍了拍,右手更加坚定地握紧了。 “吸气……呼气……每当你呼气的时候,你都觉得更加放松了……你现在越来越放松,继续吸气----呼气----非常好……越来越放松……你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你的身体越来越轻盈……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一个稻草人……对,你是一个稻草人,伫立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上,田野上的微风很清凉很舒服,阳光洒在你的脸上,你感觉到无比的舒适、惬意……” 凌雪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无力,只是机械地跟着玉佩的摆动而摆动。 “当我从一数到十的时候,你就完完全全的进入了这片田野,这里很温暖,很安全,很放松,很舒服…… 一……你是一个稻草人……二……越来越轻盈……三……这里真的很舒服……四……你感觉越来越放松……五……你是一个稻草人……六……越来越放松……七……这里是安全的……八……你很轻盈很放松……九……完全地放松了……十!” 当冷月数到“十”的时候,突然将手从明日的手中抽出,按住凌雪的头顶迅速压了一下,凌雪的眼睛立刻就闭上了,头也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冷月喘了一大口气,转头对明日说道:“试试看,相信我。” 明日点了点头,慢慢握紧凌雪胸口的箭,猛的一拔,既没有想象中的大出血,也没有听到凌雪的呻吟声。 “明日,快!”边疆老人把药箱递给明日。 明日干净利落地帮凌雪处理好了伤口,又给凌雪仔细诊了脉,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城主,凌雪性命无虞,但她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多加休息,更不能再受到半点伤害了。”明日说。 “多谢大哥。还有冷月姑娘,谢谢你。”臭豆腐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陪凌雪。” “城主,还是让燕儿和长风守在门口吧,以防神月教的人偷袭。”边疆老人说道。 “是啊臭豆腐,让燕儿和长风守在门外。”古木天说。 “不用了,半天月刚刚占领了皇宫,暂时不会找到这里的。大家先养足精神要紧,回去吧。”臭豆腐说。 臭豆腐这样说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出去了。燕儿与长风相视点头,默默地守在了门外。 (注:本章所用到的催眠是阿布自己编的,请勿当成催眠实例哦!O(∩_∩)O~) 客房内。 “对不起赛华佗,是我没能保护好欧阳伯父。”弄月说。 “别这么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把家父从宫中救了出来,是我明日的大恩人。让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吧。”明日说。 帮弄月处理好伤口之后,明日走到床边,认真地帮欧阳飞鹰诊脉。 “伯父怎么样了?”冷月问道。 明日将欧阳飞鹰的手塞进被窝里,帮他掖了掖被角,说道:“家父头部受了重击,性命无虞,只是不知何时才醒。呵,这样也好。”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弄月说。 “明日,伯父一定会没事的。”冷月也说。 “我也相信他会没事的,”明日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我陪你。”冷月说。 “没想到半天月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而且神月教叛贼的武功,也比从前大增了不少。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除掉他们,否则后患无穷。”弄月说。 “弄月,你可不许轻举妄动。如今敌强我弱,我们的一兵一将都弥足珍贵,千万不可出半点差错啊。”冷月说。 “多谢姐姐关心。”弄月说。 “这不是关心,是命令。你总爱出些歪门邪道的馊主意,这些都太冒险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大家商量,切不可自作主张。”冷月说。 弄月苦笑着说:“弄月暂时还未想到什么歪门邪道的馊主意。” “是吗?”冷月盯着弄月的眼睛:“这儿可是你的家呀。” 弄月一愣,微皱了眉头,叹着气说:“还是姐姐了解弄月。” “你可知道整个四方城的地下水源都是通着的?若是贸然给皇宫的水源下毒,会伤及百姓,就算杀了神月教的人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岂不是成了比半天月更可怕的人了吗?” 弄月眉宇微动,沉吟着点了点头:“姐姐所言有理。你放心,弄月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弄月,你聪明过人,但这思虑不周的性子最令人担心了。如今你是春风得意宫的主人,城主与诸位前辈都在这里,有主意一定要跟大家商量。咱们真的输不起,若无绝对必胜的把握,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这既是自保,也是战略,更是不得不顾全的大局。”冷月说。 “姐姐放心,弄月决不会再让姐姐担心了。”弄月点点头,说道,“我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明日与冷月对弄月点了点头,弄月笑着低头行礼,走出了房间。 “有个姐姐真好。”明日淡淡地说。 “明日,弄月是我弟弟,你吃什么醋呀?”冷月撅着嘴说。 “没什么,”明日淡淡地说,“有时候,我也很想作你的弟弟,这样就可以听你不厌其烦地唠叨,你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跟我说些心里话。” “明日……” “冷月,我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你不要生我的气。”明日看着冷月的眼睛,眼神疲惫无助,令人心疼。 冷月走到明日身边,将坐在床边的明日揽在怀里,柔声说道:“我不会生你气的。” 明日的眼泪默默地流下。父亲重伤,妹妹重伤,宫中突变,四方城危,他的心乱了,思绪也乱了。一个人即使再聪明,也终究是个凡人,会怕,会乱,会慌,这是难免的事。 而冷月也不是万能的,这种乞求的口吻,这种哀怜的眼神,是冷月最害怕的。她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史邱岩。 “老婆,你会离开我吗?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孤独,我好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小岩的声音听着令人心酸。 冷月一把将小岩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除非你不爱我了,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岩遗书的最后落款,还写着“love you forever”。永远爱她?若真爱得那么长远,也用不着以死谢罪了。人生长路漫漫,失去又怎样,谁敢保证这一切真的无可挽回?就算追不回来,若真爱得那么深刻,一辈子远远守着又怎样? 金婚男女根本无需用生命去证明自己多爱对方,相反,越是急于用生命来证明自己有多爱的人,越是恰恰证明了这份感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而冷月所说的永远不会离开他,只不过是一种恻隐之心罢了。 永远有多远?不过一年尔。海誓山盟又怎样?终需量力而为。热恋时说的话,往往是真心实意的,却也稚嫩无比。敢把永远二字说出口的人,谁也承担不起别人的永远。小岩一生的幸福都押在了冷月身上,可她不是圣人,这一切她终究还是扛不起了。 冷月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不,不要这样想……明日是明日,小岩是小岩,放松,放松……小岩的事情与明日无关,不要把他们两个扯到一起,不要……”冷月心里不停地劝着自己。 窗外的风声越发的大了,萧萧的落叶声再一次宣布着深秋的到来。 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不知未来还有什么腥风血雨,只求此时此刻,平平安安。 第51章 乱世风雨 皇宫大殿之内。 “恭喜城主,贺喜城主。”史邱岩笑着给半天月行礼。 “拜见城主!”教徒们顶礼膜拜。 “我是城主,四方城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史邱岩,你功不可没,寡人封你为护城大将军,赏黄金千两,府邸两座!你现在是史大将军了,哈哈哈哈……”半天月得意地笑着。 “多谢城主封赏。”史邱岩作揖。 “史大将军,皇甫仁和以及他手下的乱党,一定要彻底铲除,以绝后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辜负寡人对你的一番信任啊!”半天月说。 “城主放心,属下正派人加紧巡查,一旦发现皇甫仁和他们,立刻就地正法!”史邱岩的嘴角挂着一丝魅笑。 “那就好,”半天月说,“这几日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臣告退。”史邱岩行了个礼,离开了大殿。 “你们也都下去吧。”半天月说。 “属下告退。”教徒们叩拜之后,也离开了大殿。 “哼,欧阳飞鹰,皇甫仁和,你们做梦也没想到吧,我半天月也会有坐上这城主之位的一天!欧阳飞鹰,当初是你违背承诺,如今……呵呵,所谓成王败寇,这怪不得我,呵呵呵呵……” 半天月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抚摸着龙椅。这种高高在上、唯吾独尊的感觉,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终于实现了。他顿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仿佛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邪教教主,而是成了财富权势乃至正义的象征。他终于熬出头了。 但半天月心里清楚,史邱岩是个很不简单的人。如果没有史邱岩,他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坐上城主宝座。神月教的教众一大半都是史邱岩的人,原来的那些教徒也已经被他收买的差不多了。 “护城大将军,你功高盖主,又手握兵权,怎会心甘情愿做个将军?待你除去皇甫仁和之后,呵呵呵呵……” 史邱岩一言不发地走在去将军府的路上,嘴角依然挂着那丝魅笑。 “城主?哼,你也不看看这么多教徒是谁帮你拉拢过来的,又是谁帮你坐上这城主之位的!等我除掉皇甫仁和那帮人,城主之位就是我的了,到时候,整个四方城就是我和冷月的,哈哈……半天月,你一定做梦都想不到我跟冷月是情侣!想让我这个高智商的现代人给你当走狗,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哼!” 弄月房间内。 弄月正对着爹娘、无忧宫主和星儿的牌位聊天。 “爹,娘,星儿,现在大家虽然落难了,好在都还平安,弄月相信你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顺利铲除半天月和神月教的。弄月现在过得很快乐,不再孤单,也不再无助了。有一个人……” “当当当”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传来。 弄月开了门,笑着说:“姐姐还是不放心弄月么?” 冷月也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 “赛华佗不会不高兴吗?”弄月问。 “他没有那么小气。”冷月说。 “姐姐太不了解赛华佗了。”弄月叹着气嗔笑道。 “不知可否拜见你的家人?”冷月问。 弄月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弄月的房间十分宽敞雅净,外厅有琴桌和棋盘,内厅是床铺和占卜桌,最里面用帘子隔出一个小间,拉开帘子,是一张精致的供桌,上面摆满了牌位,其中一个牌位是他自己的。 弄月点燃供香,递给冷月。冷月接过香,对着牌位拜了几拜,插在了香炉里。 “多谢姐姐。”弄月说。 “谢什么,你是我弟弟,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冷月说。 “姐姐的深情厚谊,弄月无以为报。”弄月说。 “谁说无以为报了?”冷月笑着说,“你怎知姐姐不是他们派来保护你的?所以啊,要听话,这样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弄月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姐姐所言甚是。” 冷月走到琴桌旁边,问道:“我能玩玩吗?” “当然。”弄月说。 冷月坐下,用手轻轻抚摸着透明的琴体,说道:“好像是水晶。” “没错,原来姐姐懂琴呀?”弄月问。 “我不懂琴,只对水晶略知一二罢了。”冷月一边笑着说,一边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么大块的白水晶,有棉却无裂,想必是熔炼之后的吧。” “的确是熔炼之后的。”弄月如实回答。 冷月抬手拨起一根琴弦,琴弦的声音在水晶琴体的回荡下显得更加悦耳动听,于是闭上眼睛,将所有琴弦都拨了一遍。这种毫无技术流的拨弦法,使得单调的琴音此起彼伏,但在冷月听来,却是美妙无比。 “真好听。”冷月说道。 “姐姐精通音律,不妨弹奏一曲如何?”弄月笑着问。 “我只会唱歌而已,至于弹琴嘛……你就不怕我给你玩坏了?”冷月笑着说。 “不怕,弄月这里琴弦多得是,就算姐姐全弄断了,也能恢复如新。”弄月笑着说。 “那好吧,姐姐没学过琴,所以弹琴的姿势不帅。好在刚才已经找准了音阶,弹个简单的小曲儿还是可以的。不许笑我啊。”冷月说。 弄月笑着点了点头。 冷月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琴弦,流淌出来的,是蔡琴的那首《被遗忘的时光》。 冷月弹罢,弄月笑着击了三下掌,说道:“好。” “弹成这样还好呢?”冷月表示怀疑。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单纯来看弄月的。”弄月微笑着说,“旋律简单明晰,琴声低沉落寞,姐姐有心事。究竟是因为赛华佗,还是因为他?” 冷月将手指压在琴面上,轻声说道:“一个人,若是不能走出过去,那么也无法走向未来。” “姐姐还是无法释怀么?”弄月问。 “不是无法释怀,而是必须终结。”冷月回答。 “如何终结?”弄月问。 “我要去找他。”冷月说。 “赛华佗知道吗?”弄月问。 冷月点了点头。 “姐姐可千万别做傻事,弄月担心姐姐的心,与姐姐担心弄月的心是一样的。”弄月说,“况且,姐姐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赛华佗会抱憾终生的。” 冷月被弄月的话逗笑了,说道:“我并未打算和小岩同归于尽呀。” “那姐姐究竟作何打算?”弄月问。 “我只不过想找他聊聊,把话说开罢了。” “既是如此,为何这般心事重重?” “我只怕自己没那么勇敢,无法真正面对这一切。” 弄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冷月问道。 弄月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弄月,有话不妨直说。” “弄月只是突然觉得,姐姐真的很累。”弄月说。 冷月微微一笑:“我是为了我自己。” “很有趣的借口,”弄月淡淡地说,“你我心知肚明,这样的话姐姐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天色已晚,姐姐请回吧。” 冷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早点休息。” “慢走。” 窗外的风声愈发大了,雷声也呜咽着压了过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欧阳飞鹰噩梦连连,一直迷迷糊糊地唤着明日的名字。 “轰隆!”一声惊雷突然响起,欧阳飞鹰“腾”地一屁股坐起来,大喊道:“我的明日啊!” “爹!” 欧阳飞鹰惊讶地转过头来,看见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正望着他。温润如玉,眉目如画,此人不正是明日吗? “明日,我的好明日啊!” “爹!”明日扑到欧阳飞鹰的怀里,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明日,爹错了,这回爹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原谅爹吗?”欧阳飞鹰哭着问。 “爹,别说这些了,只要爹爹没事就好。”明日说。 “明日,你真是爹的好明日啊!都是爹不好,是爹不好。我以后一定改,这次是真的,我发誓!爹再也不做令你伤心的事了,你不准离开爹,爹不能再失去你了啊!”欧阳飞鹰说。 明日使劲地点着头。 待二人心情都平静了些,明日端起药碗,说道:“爹,吃药吧。” 欧阳飞鹰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你和上官燕在一起,上官燕经常来陪爹,还唱歌给爹听。还有盈盈,她也还活着,每天都来陪爹,对着爹唱歌。爹觉得那样的生活很快乐,相比之下,权势名利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如果没有了盈盈,再没有了你,就算我拥有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我欧阳飞鹰十几年来辛辛苦苦,却没享受过一天踏实快乐的日子,只有在梦里,与你、与上官燕还有盈盈在一起,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和幸福。虽然现在梦醒了,但至少还有你陪在爹身边,爹不能再失去你了!明日,答应爹,永远不要离开爹,好吗?” “爹,我答应你,”明日说道,“其实,爹爹刚才说的这些,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是真的?盈盈她没死?这是真的吗,明日?”欧阳飞鹰喜出望外。 明日叹了口气,说道:“盈盈确实已经死了,爹爹见到的,是明日的义妹,样貌与盈盈有几分相似。” “那你和上官燕,真的在一起了吗?我记得她唱小燕子给我听,还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欧阳飞鹰说道。 “她不是上官姑娘。”明日说。 “啊?”欧阳飞鹰被明日的话给弄懵了。 “上官姑娘,司马大哥,”公孙衡说道,“古老前辈让我和郑兄来接替二位。” “多谢。”上官燕和司马长风对公孙衡和郑方行了个礼,便回房了。 雷声轰轰隆隆地响着,雨越下越大。燕儿依偎在长风的怀里,望着窗外的雨,喃喃地说:“狂风暴雨终究还是来了。” 长风轻轻地抚摸着燕儿的头发,说道:“雨过才能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52章 挣扎的心 臭豆腐不停地用毛巾帮凌雪擦拭着脸和手,高烧中的凌雪,因为伤口疼痛而不时地呻吟着,加上噩梦连连,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 “城主小心……你不要有事……不会的……盈盈会保佑你的……凌雪也会……不要啊……” 臭豆腐的泪水早已决堤,他捂住嘴巴努力克制着,心里在不停地呐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是福星福将,我是你们的灾星……” 臭豆腐擦了擦眼泪,将凌雪的手握在手心里,回想着与凌雪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凌雪不似盈盈那般浓烈,她是个淡淡的女子,留给臭豆腐的也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而已。 “真不知道大哥喜欢冷月什么。”凌雪嘟着嘴说。 “凌雪真的不懂什么是情。”凌雪低着头说。 “凌雪只愿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哪怕一辈子只做盈盈公主的影子,凌雪也无怨无悔。”凌雪真诚地说。 “城主,盈盈公主一定不愿看到您不开心,对吗?”凌雪善解人意地说。 “所以,城主要开心一点,因为只有城主开心了,才能逗得天上的盈盈公主也开心,嗯?”凌雪故作顽皮地说。 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他涑然泪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盈盈在臭豆腐心目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一生将永远失去爱与被爱的权利。尤其是当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无怨无悔地爱着他,为他默默付出,甚至甘心为他牺牲自己的生命,他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从前的凌雪,极其渴望爱情和关注。她一直希望有个人能让她终身依靠,为了喜欢的人,她伤心嫉妒患得患失。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妒火中烧、患得患失的凌雪悄悄地长大了。她小心翼翼地付出着自己的辛苦,奉献着自己的真心。知道他心里爱着盈盈,便心甘情愿做盈盈的影子,不再对臭豆腐诉说自己的心事,也不再提什么爱与不爱的话。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替他分忧、让他快乐。 她说,这些是她应该做的。但臭豆腐心里明白,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不傻,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有多少人为了我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为了我受伤甚至丧命。我是一个不祥的人,连盈盈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我而死,我真的很没用……我好怕……”臭豆腐的声音透着凄凉,这种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臭豆腐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他不希望身边的人受到一点点伤害。盈盈的死,令他肝肠寸断,更让他紧闭了心门。他不敢去想“情”这个字,更不敢去谈情,生怕再有人受到任何伤害,甚至像盈盈那样死于非命。 然而,感情的事,又岂是理智说了算的?他与凌雪相敬如宾,谁都不敢越雷池半步。本以为只要不在一起就不会牵连到她,不曾想,凌雪还是为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城主……”凌雪皱着眉头,艰难地唤着他。 “凌雪,我在这儿。”臭豆腐抓住凌雪的手说道。 凌雪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臭豆腐眉头紧蹙,眼神里满是心疼。 “我很开心。”凌雪说,“盈盈姐可以保护城主,凌雪也可以。” 臭豆腐的眼泪,滴在凌雪的手背上,他颤抖着说道:“凌雪,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城主,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么?”凌雪问。 臭豆腐艰难地控制着情绪,连连点头。 凌雪开心地笑了:“真好,城主流泪,是因为我。” 臭豆腐擦了擦眼泪,温柔地说:“凌雪,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凌雪轻轻地摇着头:“我怕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不会的,不会的,”臭豆腐说,“大哥说你的伤过几天就会好,你会没事的。” 凌雪并不理会臭豆腐的话,自顾自地说:“能为城主而死,凌雪很开心。” “能为你而死,我很开心。”----盈盈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的,大哥已经把你的命给救回来了,你不会有事的。”臭豆腐微笑着,轻声地说。 “城主,我想听你和盈盈姐的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吗?”凌雪问。 “好,等你的伤好了,我讲给你听。”臭豆腐说。 “我现在就要听。”凌雪坚持说。 臭豆腐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讲给你听。我和盈盈是在追捕采花贼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 凌雪听着故事,迷迷糊糊地睡去。臭豆腐帮她掖好被角,望着凌雪苍白的小脸,突然很想摸一摸她的面容。但他的指尖尚未触碰到凌雪的脸,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不,我不能这么做。”臭豆腐叹了口气。 雷电交加,大雨滂沱。 冷月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只是,那时候的心境与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冷月的心情是兴奋的,而现在的冷月,心里却满是无奈。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无奈。 其实冷月很怕这种电闪雷鸣的天气,尤其是那种白色的闪电,伴随着令人害怕的惊雷,似乎要把整个天与地都劈开一样。几个月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守了明日一夜。亮如白昼的闪电不仅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让她觉得十分欢喜,因为在银白色闪电光芒的映照下,明日那张温润精致的面孔,更添了几分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而如今,他们一干人等呆在这春风得意宫,半天月得势,皇宫失守,这一切竟然是冷月所带来的。倘若当初,她早早地抽身而退,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倘若她不是那么执迷于公子,求死之心再强烈一些,告别之心再坚定一些,或许就不会出现史邱岩的事情,更不会有今日的半天月。 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她现在死掉,也顶多是少了个史邱岩而已。神月教已成气候,皇宫已然失守,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也已经炼成。既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要解冻,又岂能操之过急? 所以她急,她恨,却又不能慌。 要想说服史邱岩退出神月教,就必须先化解她与史邱岩之间的情感纠葛。这一个多月以来,冷月都在做这件事,她不想这样做,因为真的太痛了。她恨,她不想原谅,既不想原谅他,也不想原谅自己。习惯了批判,习惯了自责,也习惯了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痛。长久以来,这些就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她爱情路上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没有谁愿意去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背后,都会有一些好处在,痛苦亦是如此。” 她需要这种痛苦,那是一种匪夷所思的保护。有了这份批判,这份痛,她就可以不去寻找新的男朋友,也可以避免再伤害其他的人,更可以避免自己再次遭受同样的伤害。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愿失去这个问题,她真的不想原谅,不想宽恕,更不想告别。她不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因为那是她的初恋,也是她谈过的唯一一个男朋友。 可如今,她爱上了明日。不是也许,而是确切的、坚定的爱。 然后,史邱岩就理所当然地跳了出来。他怎么可能不跳出来?史邱岩是冷月感情世界里唯一的阴影。 想逃的,终究还是逃不掉。要想彻彻底底地爱一个人,就要先彻彻底底地告别另一个人。哪怕从前那个人带给她更多的是痛苦,这种告别依然是令人难受的。因为痛也会变成一种习惯,而习惯的改变,总是没有那么容易。 ----“我是为了我自己。” ----“很有趣的借口,你我心知肚明。” 弄月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留下来的真正原因与强迫自己面对过去的真正原因。 只是,如果不这样做,她还能怎么办呢? 冷月回了回头,看到明日已经趴在欧阳飞鹰的床边睡着了。她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明日身上。 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风中夹带着冰凉的雨丝,打湿并吹乱了冷月的头发。 “狂风啊暴雨,狂风啊暴雨,别得意,有什么了不起……”这句歌词用来形容冷月此时的心情,恐怕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冷月笑了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轰隆隆的雷声,哗啦啦的暴雨,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的弄月。 “可怜的孩子,我来当你娘好不好?” “星儿永远是公子的人。” “今天适合把酒言欢。”----“好,我们就做个瑶台醉神仙。” “姐姐会保护你的。” 弄月的一生,鲜有温情片段,曾经陪伴过他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如今的春风得意宫,已经物是人非。没有了无忧宫主,没有了星儿,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哥哥有上官燕,明日有冷月,而弄月又有什么?只有一些回忆罢了。 ----“你这次…回来……,别再想着…牺牲自己……保全…那谁……,不如合力……团结……嗝!……” “就这事儿?没别的了?” “这个……很重要的!你……答应咯……” ----“公子,你该不会是……醉了……” 话音未落,明日的唇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冷月的唇上。 ----“哈!难不成你喜欢我?” “不可以吗?嗯?”弄月将玉簪递到冷月面前。 “想当年你将施了毒的红色香花送给上官姑娘,想来对她也没有什么爱慕之情。同样的,你送花给我,并不代表你对我有意。” ----“为什么会这样?既然这一切都是故事,为何编写故事之人要杀掉我的全家?为什么他要给我安排一个这样悲惨的人生?为什么弄月的人生要被人如此摆布?为什么?” “一切既以发生,多想无益,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让你难过,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都是我的错。好弟弟,你不要吓我,不要做傻事,答应我,好吗?” 冷月温柔地拍着弄月的后背:“好弟弟,有姐姐在呢,姐姐会保护你的,你和你哥哥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好弟弟,别难过了,好吗?”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撮合我跟明日。其实姐姐倒觉得,你与赛华佗很合适呢。” “弄月并无龙阳癖好。” “其实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珍贵。” “姐姐,你莫要取笑我,否则,弄月可不帮你了。” ----“弄月,你聪明过人,但这思虑不周的性子最令人担心了,如今你是春风得意宫的主人,城主和诸位前辈都在这儿,有主意一定要与城主和前辈们商量。咱们输不起,若无绝对必胜的把握,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这既是自保,也是战略,更是不得不顾全的大局。” 弄月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潇洒一如往常。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温暖,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第53章 应对之策 春风得意宫,花园凉亭内。 “弄月公子,文武大臣们都转移了吗?”臭豆腐问。 “回城主的话,都办妥了。”弄月说。 “如今我们还有多少人手?”臭豆腐又问。 “跟我们一起杀出宫来的,除了暗衣队的二十八人,就还剩下五十多名将士了。侍女和宫人们有些已被杀害,有些则被神月教的人扣留在宫中,半天月在宫中也需要有人服侍,所以这些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其他将士究竟是被囚禁还是被杀害了,弄月不得而知。”弄月回答。 “半天月的人手,应该有很大一部分被派去搜查我们的下落了,宫中的防备一定会松懈。”古木天说。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占据优势,我们不能贸然杀进宫去。”边疆老人说。 “那就只能将半天月引出宫来。”明日说。 “冷月,你有什么看法?”臭豆腐问。 “我觉得城主、凌雪公主、玉竹夫人、上官夫人与小豆芽,最好及时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冷月说。 “可是除了春风得意宫之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啊。”臭豆腐说。 “有。”冷月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弄月笑着说。 “什么地方?”臭豆腐问。 明日唇角一扬,答道:“神月教总坛。” “好,那就将凌雪、岳父岳母和上官伯母以及小豆芽尽快转移到那里。半天月的目标是我,我必须要留下来。”臭豆腐说。 “城主无需以身犯险,”冷月笑着说,“留下一个城主在这里,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了。” “你的意思是……”臭豆腐若有所悟。 冷月与明日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故技重施。” “那我与燕儿保护城主。”司马长风说。 “不可,”明日说,“这样半天月会起疑心的。神月教的人只见过弄月暗衣队的那十位兄弟,还有十八名暗衣队高手他们没有见过,这十八人定能保护城主周全。司马兄、上官姑娘,弄月公子和他手下的十个人,以及突出重围的五十多名将士,还有我,我们这些人必须要留在这里,让半天月以为宫中逃出来的所有人都避难于此,这样我们才可以施计对付半天月。” “转移之后呢?下一步该怎么办?”臭豆腐问。 “还是要设法将半天月引出宫来。”弄月说。 “只怕他不肯出来,况且神月教信徒众多,还有那个史邱岩这么厉害,我们的人手太少,怕是没有必胜把握。”臭豆腐说。 “史邱岩的事情交给我,”冷月说,“我会想办法说服他,让他带着手下的人脱离神月教。” “冷月,这样做会不会有危险,你有把握吗?”臭豆腐问。 明日有些紧张地望着她。冷月点了点头,说道:“有把握。” “可是如何才能将半天月引出宫来呢?”臭豆腐说。 “办法会有的。”弄月莞尔一笑。 “这次我们千万不能将地点选在悬崖边儿上,以防半天月死里逃生。”冷月说。 “我想到一个地方!”古木天说道。 “风雨亭!”边疆老人与古木天异口同声地说。 欧阳飞鹰房间内。 “明日,我想跟冷月姑娘单独聊几句。”欧阳飞鹰看了冷月一眼,对明日说道。 明日点了点头,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前辈,”冷月打了个招呼。 “你叫冷月?”欧阳飞鹰问。 “是。”冷月点了点头。 “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冷月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唱小燕子给我听的人就是你,但你为何不以真实身份面对我,反而说自己是上官燕?可以回答我吗?”欧阳飞鹰问。 “晚辈……”冷月犹犹豫豫地说,“晚辈担心……怕前辈清醒之后,会对上官燕等人……下手……” 冷月说罢,心中甚觉不妥,连忙跪地行礼,低头说道:“晚辈此言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哈哈哈哈……”欧阳飞鹰走过去扶起冷月,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家明日?” “我……”冷月脸红了。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哈哈……”欧阳飞鹰笑着说,“待一切风波过去之后,你们就完婚,如何?” “我……”冷月红着脸说,“公子还不一定喜欢我呢……” “怎么会呢?”欧阳飞鹰笑着说,“明日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他对你的感情可是千真万确的哦!更何况,论样貌、论才情,你都丝毫不输给上官燕,明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哈哈!” “……”冷月的脸更红了。 “哈哈哈……这事儿就这么定啦!你出去吧。”欧阳飞鹰说。 冷月默默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呦,今儿个天真热呀。”弄月摇着扇子笑道。 冷月白了弄月一眼:“你就笑我吧。” “哈哈,”弄月笑着说,“姐姐与赛华佗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害什么羞呢?” 冷月用双手遮住脸,弯下腰来,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找什么呢?”弄月合上折扇,拿扇子敲了一下冷月的肩膀,冷月哎呀一声捂住肩膀揉了几下。 “我没使劲啊,你怎么了?”弄月问道。 “没什么,”冷月说,“我找找你家院子的地缝能不能让我钻进去,省得你笑我。” 弄月打开折扇摇了几摇,笑着说道:“姐姐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得到长辈的祝福是好事,你与赛华佗若能喜结连理,不是更好么?” 冷月脸红的劲儿终于褪去了些,舒了口气说道:“春风得意宫的宫主大人,现在是午膳时间,你不饿啊?” 弄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去吧,我还有事,一会儿就来。” 午膳过后。 “爹,您和娘以及凌雪她们一起走吧。”明日说。 “不,爹要留在这里陪你。玉竹,你也希望我能留下来保护明日,对吗?”欧阳飞鹰问道。 “飞鹰,希望你这次是真的想通了。”玉竹夫人说道。 “我想通了,”欧阳飞鹰激动地拉起玉竹夫人的手,说道,“我亏欠你和明日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与明日并肩作战!玉竹,雪莲,你们也一定要平安渡过此劫,我欧阳飞鹰,将用整个后半生来弥补对你们的伤害和亏欠。你们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呀!”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都是一家人,都过去了。”玉竹夫人泪眼婆娑。 “丫头,”欧阳飞鹰拉起凌雪的手,慈祥地说:“我知道你不是盈盈,但我愿意做你的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欧阳飞鹰的女儿!若能度过此番劫难,我定会像疼爱亲生女儿一样地疼你。不,比疼爱亲生女儿更疼爱你!” “义父……”凌雪热泪盈眶。 “叫爹。”欧阳飞鹰笑着说。 “爹!”凌雪哭着扑进欧阳飞鹰的怀抱,喃喃地唤着:“爹……” 玉竹低下头,含笑擦去眼角的热泪。 “冷月,你也同去吧,好好保护城主和家母、家妹。”明日说。 冷月笑着摆了摆手:“你明知道我不会去的。况且师父教了我们这么久,就是为了比比龙魂凤血和无情无我哪个更厉害,难道你不想知道?” “现在可不是比这个的时候。”明日皱着眉头说。 “我知道啊,”冷月说,“半天月这么想杀我,要是我闪了,他岂不是会起疑心?到时候城主他们可就危险了。再说我还得找我的前男友化解恩怨呢。” “闪了?前男友?你的家乡话可真是够奇怪。”明日说。 “总而言之,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冷月给臭豆腐行了个礼,说道:“城主,保重。” “城主一切小心。”明日说。 “保重。”臭豆腐说。 “花蝴蝶伯母,娘,凌雪,小豆芽,多多保重。”上官燕说。 丁雪莲拍了拍燕儿的手,微笑着点点头。 “诸位保重。”玉竹夫人说。 送走了臭豆腐等人之后,边疆老人与明日选了四名身形各异的将士,开始给他们易容。 “哇塞,纯爷们都能变女人啊?”冷月说。 “只是做个女人脸、换身衣服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明日淡淡地说。 冷月挑挑眉,白了他一眼。 易容完毕之后,边疆老人交代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记住自己所扮演的身份,尽量少走动少说话,以免露出破绽。” 四位点了点头。 假城主等人已经安排妥当。冷月松了口气,起身说道:“回去了回去了。” “冷月,我有话跟你说。”明日轻拍了一下冷月的后背,冷月哎呦一声转过身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干嘛呀!” “我没用力啊,你这是怎么了?”明日关切地问。 “没什么。”冷月转身要走。 明日走上前去,伸手要牵冷月的手,冷月一颤,连忙把手藏在身后。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明日皱着眉头问,“刚刚用午膳的时候,饭也没吃几口,是不是病了?” “姐姐今天是很奇怪,”弄月走上前说,“方才我用扇子轻轻碰了你一下,你也是这么大反应。” “别胡说。”冷月一边说一边准备开溜,突然“啪”一声,被弄月拿扇子点住了穴位。 “你个熊孩子……”冷月呲牙咧嘴地说。 明日用手拭了拭冷月的额头,冷冷地说道:“发烧而已,不用遮遮掩掩的吧。” 说罢,解开了冷月的穴道。 “哎呦轻点。”冷月一边揉着一边说。 “很疼么?”明日问。 “浑身都疼。”冷月说。 “寒气太重了。”明日一边说着,一边牵起冷月的手,拉她回房休息了。 “熊孩子?”弄月摇着扇子,笑得很是灿烂。 冷月房间内。 “还冷吗?”明日帮冷月掖了掖被子,问道。 冷月摇了摇头。 “我爹的外衣就搭在靠墙的架子上,你非要把自己的脱下来给我,昨晚天气那么冷还下着雨,冻病了也是活该。”明日责怪道。 “我没注意到墙那边有架子嘛。咳咳……”冷月这才开始觉得不舒服,骨头缝里嗞嗞地透着冷风,呼吸却冒着火,咳嗽起来身体像散架了一般,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 “笨蛋。”明日说。 “嘿,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啊。”冷月撅着嘴说。 “知道了,”明日拍了拍冷月的头顶,说道,“睡吧。”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冷月问。 “有啊,可是我又不想说了。”明日回答。 “傲娇。”冷月犟了犟鼻子。 “傲娇是什么意思?”明日问。 “就是高傲、腹黑的意思。”冷月答。 “腹黑又是什么意思?”明日又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到底说不说嘛?”冷月嗔怪道。 明日刮了刮冷月的鼻子,笑着说道:“等你睡醒了再说吧。” 第54章 开诚布公 冷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是吧!我睡了多久?”冷月扑通一声坐起身来,起得有些猛了,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急什么,天色才刚刚黑下来而已。”明日一边说一边将枕头立在冷月身后。 “等会儿,我卡着呢。”冷月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凌乱之中冒出这么一句。 明日笑着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喏,”明日将水杯递给冷月。 “谢谢啊,”冷月接过水杯,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天色刚刚黑下来而已。你睡了三个时辰。”明日说。 “那岂不是错过了晚膳时间?”冷月的肚子咕咕叫着。 “那就饿着呗。”明日淡淡地说。 “赛华佗,你怎么忍心呢?”燕儿笑吟吟地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放在桌上,说道,“阿月,赛华佗可是寸步不离地陪了你整个下午,一口水都没喝。这是给你们留的饭菜,我刚刚热了一下,快点趁热吃吧。” “谢谢你啊,燕儿。”冷月转头给明日抛了个媚眼说道,“风华绝代的明日公子,本姑娘邀你共进晚餐如何?” “你可真会借花献佛。”明日白了冷月一眼。 “那……那你陪我吃点呗?”冷月作央求状。 明日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扶起冷月。 “我没有那么弱啦,”冷月一把抓起明日的袖子,把他拽到了桌子旁,将饭菜和碗筷递给明日,说道:“来来来,千万别客气哈!” 上官燕忍俊不禁,笑着说道:“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明日,你知道将军府怎么走吗?”冷月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确定他在将军府吗?为何不是国师府?”明日笑着问。 “国师?半天月舍得给吗?”冷月问。 “反正是棋子,说不定会多给他一些甜头。”明日说。 “这倒也是,那你就把去国师府和将军府的路都告诉我吧。”冷月说。 “我看不必了,”弄月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说道:“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给姐姐的。我已检查过了,并未施毒。” 弄月将一个小锦盒递给冷月,冷月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条十字架项链。 这条项链是冷月送给史邱岩的,至今,她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对话。 “我不信教。”史邱岩说。 “这个不是十字架,是加号,加油的意思。”冷月笑着说。 “好,为了你,我一定好好加油,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史邱岩笑容灿烂。 什么好好加油,不过是山盟海誓----山依旧,海依旧,人也依旧。热恋的时候,什么花言巧语听着都令人感动,但感动一下也就罢了作不得真。本性难移,没有改变就是没有改变。 冷月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蓦然发现,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依然存有批判,不禁叹了口气。对于说服小岩的工作,一下子变得没信心起来。 “此为何物?”明日问。 “这是我送给小岩的,”冷月说,“看来他已经找到了这里。弄月,送物品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送物品的人说,史大将军邀姑娘戌时到将军府一叙,只能你独自前往,而且不能带兵器。”弄月说,“姐姐,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戌时了,这是个陷阱,你真的要去吗?” 明日一言不发地望着冷月。 冷月看了看明日,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项链,笑着说道:“陷阱谈不上,顶多是个鸿门宴罢了。实在不行我就跑呗。你们要做好准备,以防偷袭。” “你把这个吃下去,”明日递给冷月一个小瓶,说道:“你嗅觉不灵,又不通药理,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去了,万一中毒,怕是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冷月笑着接过药瓶,对着瓶口亲了一下,说道:“真好!” “快去准备吧。”明日淡淡地说。 “借我身衣服穿。”冷月狡黠一笑。 冷月换了一身轻便的宝蓝色男装,用缎带束起了高高的马尾,未施粉黛,丽质天成。 “怎么样?”冷月笑着问。 “英姿飒爽。”明日说。 “你可知我为何穿成这样?”冷月说。 “为何?”明日问。 “万一打起来的话,穿成这样比较方便。”冷月一边笑着,一边故意压低语气说道:“是不是顿时觉得我阴险起来了呢?不爱了,脑子里就只剩下阴谋伎俩。” “既然自责,就不要去了。”明日说。 “不,我还是要去的。”冷月笑着说,“当坏人很过瘾哦。” 明日嘴角微咧,笑得无比辛酸。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什么话?”冷月凑到明日的身边问。 “等你回来再说吧。”明日淡淡地说。 “如果我回不来呢?” “那就不用说了。” 冷月破天荒地主动亲吻了明日的脸颊,凑到明日耳畔,轻声说道:“我会回来的,记得保护好自己。” 明日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冷月说罢,便出门了。 “将军,冷姑娘到了。”随从通传道。 “快请!”史邱岩说。 冷月潇洒奕奕地走了进来,史邱岩亲自奔到门口迎接。 “我还以为你会穿得妩媚性感一点来见我。”史邱岩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失望。 冷月转了个圈,笑着说道:“你看,多帅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史邱岩细细端详了一番,点头说道:“嗯,确实另有一番感觉。来,坐,我准备了好多你最爱吃的菜。” 冷月应邀坐下,瞧着桌上的菜,都是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一起吃过的。 “小岩,我今天来,的确想跟你好好叙叙旧,所以我会对你坦诚相待,不说半句谎言。只是……不知你是否能接受没有谎言的我?”冷月盯着史邱岩的眼睛问道。 这个眼神看得史邱岩心里有些害怕。没有谎言的冷月?难道她一直在用谎言欺骗他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好啊,坦诚相待。”史邱岩诡魅一笑,对随从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将军要和冷月姑娘好好的叙叙旧。” 遣散众人之后,史邱岩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会跟你说很多,恋爱时不曾对你说过的话。”冷月回答。 “比如?” “比如,桌上这些菜,并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吃什么,恐怕你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吧?”冷月问。 “这些菜,你以前不是说你很喜欢吃吗?”小岩表示不解。 “我口口声声说喜欢吃,却吃得很少,你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冷月又问。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我也只好说我喜欢。”冷月说。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小岩说。 “清炒土豆丝。”冷月笑着说。 “这个朝代哪有土豆啊?别闹了老婆,我是认真的。”小岩说。 “我也是认真的,”冷月说,“我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也喜欢吃素。” “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小岩说。 “我说过,”冷月回答,“只是你没有入耳罢了。还有,凡是荤素搭配的菜肴,我是不是会把青菜吃光,肉几乎全部归你?” 史邱岩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馋,是吧?” 冷月摇了摇头:“是我没有说实话。” “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小岩生气地问。 “就算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冷月答。 “那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喽?”小岩叫道。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冷月给史邱岩倒了一杯酒,不慌不忙地说:“筵席还没开始,难道就要不欢而散么?来,消消气儿。” 小岩强压着怒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放过你那些朋友。等我杀掉半天月,我们一起坐拥四方城,如何?” 冷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捏在手里把玩着,缓缓说道:“你不觉得当个市长很累的吗?这四方城虽小,却像是一个小国家,复杂得很。现在可是古代,信息闭塞,治理起来很不方便。加上又是小地方,如果你搞不活这儿的经济,坐吃山空早晚吃穷你。要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话,能不能搜刮出来先不说,激起民愤的结果也只能是群起而攻之了,靠你手下的这些人,不够。” “你倒是挺为我着想,”小岩冷笑道,“我也没见臭豆腐有多大本事啊,凭什么他能当城主,我却不能?” “因为他有欧阳明日啊。再说他是古代人,自有古代人的治理方式。更何况,咱们本来就不懂什么治国之道。难道你懂?”冷月笑着问。 “我也不懂,”小岩说,“不是还有文武大臣吗?” “不仅有文武大臣,还有宦官。有他们在就一切ok了吗?昏君就是这样炼成的。”冷月说。 “这么说,你是不肯与我共享四方城了?”小岩问。 “不是不肯,而是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不累我还嫌累呢,你不想让我被说成是第二个武则天吧?”冷月笑着说。 小岩笑了笑:“你是挺能操心的。行,那我不去抢这城主之位了,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保证带着你远走高飞,去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半天月会放过你吗?”冷月问。 “哼,杀掉他不就行了?”小岩冷笑一声。 冷月摇了摇头:“半天月有金佛不坏身。” “没有破解之法吗?”小岩问。 “有啊,可是半天月不会上当的。”冷月说,“司马凌风当初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如果你找人引诱半天月,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那我也不怕,”小岩说,“神月教的教众,一大半都是我拉拢来的。” “可你是如何将他们拉拢来的呢?”冷月冷笑一声,“他们加入的是神月教,不是史家军!这些人现在是不是对半天月死心塌地呢?尤其在他顺利当上城主之后。你觉得呢,史大将军?” 小岩如梦初醒,骄傲笔直的身躯瞬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啪”的一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恨恨地说:“这个半天月,真是太阴险了。” “不是他阴险,而是你太天真了。”冷月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他怎么可能留你活命?让你去杀皇甫仁和等人,只不过是想让你损兵折将。等你手下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再随意安个罪名把你给处理掉。历史上的君王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小岩问。 “带着你手下的人,脱离神月教,离开四方城。”冷月说。 “那你跟我一起走。”小岩说。 “我不能。”冷月说。 “为什么?我都答应你要离开这里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和我一起走?!”小岩气急败坏地说。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可以复合呀!” “回不去了。” “哼!”史邱岩冷笑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想把我骗出四方城,然后跟欧阳明日在一起,是吧?我就知道,你变心了,可我还爱着你啊,这对我不公平!” “我不爱你了,你却爱着我,是很不公平。跟我在一起,你不觉得很亏吗?”冷月问。 “我不在乎,我们相爱过,你会重新爱上我的!”小岩自信满满地说。 “对不起,小岩,今天我来找你,是不想眼睁睁的看你吃了半天月的亏。可是你我已经分手了,我不会与你复合的。我说过要对你坦诚相见,难道你就这般听不得真心话吗?”冷月说。 “坦诚相见?哼,好,那我也对你坦诚相见!”史邱岩一把将饭桌掀翻,大声说道:“我会杀了欧阳明日!你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来人,把她抓起来!” 随从们冲了进来,将冷月团团围住。 冷月没带武器不方便硬杀出去,又不想伤害史邱岩,心中一时没了主意。加上本来就病着,只觉得一股急火直冲头顶,顿时眼前发黑,身体也开始有些摇晃。恍惚之中听到史邱岩说“把她捆起来”,紧接着有两个随从走到了冷月的身边。 冷月凭着感觉抢过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刀,唰唰唰几下杀掉了堵在门口的几个人,然后迅速施展轻功,逃离了将军府。 “哼,你们给我等着!”史邱岩恨恨地说。 第55章 互诉衷肠 冷月从将军府逃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小树林。眼前一片模糊,胃里翻江倒海,终于支撑不住,抱住一棵树呕吐起来。由于晚饭没吃几口,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可怜的胃不时地抽搐着,疼的冷月满头冷汗。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冷月的背上,冷月猛一激灵,用尽全身力气转身出掌,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冷月,我是明日啊!”明日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日……”这声音她是熟悉的。冷月顿时松了口气,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 明日伸出双手将冷月抱起,冷月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因为难受和发烧,小小的身体在明日怀中瑟瑟发抖。 “我没事。”冷月虚弱地说。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明日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赛华佗,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弄月的声音响起。 “多谢。”明日抱着冷月,快步朝春风得意宫的方向去了。 冷月被明日抱在怀里,听着他坚实而有力的心跳,觉得很安心。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明日怀中渐渐沉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中突然听到打斗的声音,冷月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 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冷月的肩膀。 “不用担心,司马兄和师父他们都在,不会有事的。”明日说。 冷月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躺在房间的床上了。明日坐在床边,淡淡地望着她。 冷月情绪低沉,什么话也不想说,但看到明日的神情,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对明日说些什么才好。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必多言,我都明白。”明日说。 冷月点了点头。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听到敲门声,明日走过去开了门。弄月站在门口,说道:“已经没事了。” 明日与弄月相视点头,弄月瞧了一眼房间里的冷月,便对明日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明日关上门,走到床边帮冷月盖了盖被子,轻声说道:“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明日说罢,便站起身来,准备朝门外走去。 “不要走----”冷月扑腾一下坐起身来,紧紧抓住明日的衣袖。 明日抚摸着冷月的头发,柔声说道:“你需要吃点东西。” 冷月摇了摇头。 “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明日看着冷月,轻声说道。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冷月说。 “现在?” 冷月点点头。 “现在不行,外面太冷了,你受不住。”明日皱着眉头表示不同意。 “求你了。”冷月的眸子里满是哀求,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明日从未见过冷月这个样子。她的眼神一向温柔坚定,无论在何种情形之下,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面临什么样的抉择,眼睛里总会透着淡淡的笑。虽然冷月外表柔弱,但“楚楚可怜”四个字,从来也不属于她。虽不曾刻意表现得很坚强,但她无疑是坚强的。 此刻,冷月的眼神竟是这般脆弱无助,明日看着她的双眸,觉得心都要碎了。 “好。” 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明日扶着冷月走出房间。夜凉如水,明日多给冷月裹了一层外衣,见她还是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便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 “还是回去吧。”明日说。 冷月摇了摇头:“我们坐下来看星星吧。” “嗯。”明日扶着冷月坐在台阶上,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冷月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笑着问道:“在这天空里,找不到我的本命星吧?” “找得到,”明日说,“那两颗紫色的星,其中一颗是小岩,另一颗便是你。” 冷月顺着明日所说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两颗紫色的星,两颗星挨得很近,其中一颗星闪烁不定,另一颗则与它僵持着,阻挠着它的去路。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冷月问。 “对,我早就知道。”明日回答。 “那你想对我说的话……?” “如今已经不必再说了。” 冷月叹了口气,苦笑道:“难道真的是注定吗……” 明日拍了拍冷月,温柔地说:“没关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冷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幽幽地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历过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 “没错。曾经有一年,大家都在流传着一个世界末日的传说。那一年也确实发生了许多灾难,有地震、洪水还有海啸,死了很多人。当时,真的有许多人都以为世界快要终结了,于是自杀的自杀,挥霍的挥霍。” “然而,传言中的末日,并未到来。”明日说。 “是啊,世界的末日不在一时,人的末日却在每时每刻。人生无常,每一天都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今天我们还活着,可是明天……谁又能知道?” 明日默默地听着。 “从我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开始,就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尤其是你。其实我倒没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上我,我只是想,如果只在你生命中一闪而过,你很快就能把我忘记。尽管我会怅然若失,但至少不会对你构成伤害。我来到这儿,只想把你救活然后离开。不愿深交,更不想卷入这场江湖恩怨。我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离开这里,但最终,还是事与愿违。”冷月的声音恍若隔世。 “后悔吗?”明日轻声地问。 “我以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离开这里,然而现在,就算我想在这儿呆上七年,恐怕也不能如愿吧。现在我觉得,哪怕熬过七天也是很奢侈的,若真能守到最后,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冷月说。 “从前不知道你的来历,以为你是想不开做傻事,所以才出手阻拦。如今我已知晓一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冷月,可否把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不要顾忌我的感受,也不要考虑什么江湖道义,只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好吗?”明日问。 “我……”冷月刚要开口,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捂住嘴巴咳嗽了几下。明日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咳嗽了一阵,冷月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她仰望星空,微微一笑:“我们的想法总喜欢停留在过去和未来,然而过去已经消逝,未来尚无定数,只有当下、此刻,才是最珍贵的。” 冷月转过头,羞怯而认真地望着明日的眼睛,缓缓地说:“明日……” “冷月,我爱你。”明日说。 “你说什么?”冷月睁大了眼睛。 “我说,你的心我明白,”明日看着冷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也爱你。” 冷月顿时泪流满面,一边微笑一边小声啜泣着。一直以来,这句话都是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本以为会一直藏在心里,哪知道,原来他已经懂了。明日不仅懂得她的心思,还替她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连表白都不敢了。 然而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能活个百八十岁?谁又能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能和另一个人白首不相离?由于恐惧尚未发生的未来,而在此刻互相折磨、制造遗憾,那么,未来只会变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聪明如你,怎么也会相信长痛不如短痛的鬼话?”弄月说得对。 好在,她总算明白了。 冷月甜蜜地依偎在明日的怀里,温柔而坚定地说:“明日,我想留下来陪你。无论是七天还是七年,哪怕只有一刻,冷月也心满意足。” “我亦如此。只要你我真心相对,不再逃避,哪怕只有一刻,明日也心满意足了。”明日说。 冷月使劲地点点头,温柔地说:“明日,我爱你。” (额滴神啊,刚看了一下字数,16W字,明日公子啊明日公子,终于把你那句“我爱你”给逼出来了,可把阿布给累坏了,请大家给阿布掌声鼓励一下!) 臭豆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仰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 “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臭豆腐自言自语道。 一件衣服暖暖地披在了臭豆腐的身上。臭豆腐转过身来,惊讶地说:“凌雪?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凌雪微微一笑:“城主只顾着担心别人,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啊。” “我没事的,”臭豆腐将凌雪给他披的衣服披在凌雪身上,说道:“你身体还没有复原,快进屋吧。” 臭豆腐扶凌雪进了屋子,关切地问:“伤口还疼吗?” 凌雪微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别再这么傻了。”臭豆腐说。 “城主,”凌雪微笑着说,“凌雪甘之如饴。” 臭豆腐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城主,你怎么了?”凌雪小心地问。 臭豆腐转过身,双手放在凌雪的肩上,激动地说:“不,我不要你为我牺牲!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凌雪怔怔的望着他,眼角流下泪来。 臭豆腐慌了:“对不起,对不起凌雪,我不是想责备你,我只是……只是……” 凌雪依偎在臭豆腐的怀抱中,臭豆腐拍着凌雪的后背,说道:“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把你给弄哭了。” 凌雪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城主别担心,凌雪只是觉得很感动,并没有生城主的气呀。” “感动?” “城主如此关心凌雪,凌雪心里明白。就算此生只能作盈盈公主的影子,凌雪也觉得值了。”凌雪微笑着说。 “不,不是这样的!”臭豆腐说,“你是你,盈盈是盈盈,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盈盈才关心你,而是因为……” 臭豆腐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不,跟我在一起只会更危险,我不能说,绝对不能。”他想。 凌雪怔怔的望着臭豆腐,一言不发。 “早点回去休息吧。”臭豆腐说罢,低着头走远了。 凌雪望着臭豆腐的背影,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 第56章 所谓成长 燕儿依偎在长风的怀里,长风抱着她。两人并未言语,只是这样待着。如此安谧的时刻,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太少太少。 “长风,”燕儿打破沉默。 “嗯?” “如果这次,我们过不去怎么办?”燕儿说。 “不会的,邪不胜正,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半天月,还四方城一个安宁。”长风温柔地抚摸着燕儿的头发说道。 燕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很想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待一切风波平息之后,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去过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长风说道。 “我想去沙漠之甍。”燕儿说。 “好,那我们就去沙漠之甍。”长风说。 “就是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一天。”燕儿低声说。 长风笑着拍了拍燕儿的头顶:“说什么傻话,我们有刀剑合璧,加上赛华佗与冷月的双剑合璧,这次我们一定会平安渡过此劫的。” “但愿如此。”燕儿说。 “燕儿,为何今日总说些丧气的话?”长风问。 “现在的半天月,已经不是当初的半天月了。他的金佛不坏身已完全练成,神月教的势力也比从前壮大许多。如今的他,不但心狠手辣,功力更是深不可测。还有史邱岩,他与冷月的关系非同一般,对付他,实在是太为难冷月了,我怕……”燕儿说。 “燕儿,别担心。史邱岩的事情,冷月说她可以化解,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么?”长风说。 “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怎能不担心。”燕儿喃喃地说。 “既然一切都是未知,那么担心也于事无补。与其担心将来,不如好好把握当下。其实我觉得这里不错,风景秀丽、远离尘嚣,我们就暂且把这儿当作沙漠之甍。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至少此时此刻,我们是幸福的,对吗燕儿?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长风抚摸着燕儿的头发,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 燕儿仰头望着夜空那轮皎洁的明月,甜甜地笑着:“是啊,至少此时此刻,我们很幸福。今晚的夜色,真的好美。” 如今的长风,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闷蛋。燕儿的恐惧与不安,他已能安然抚慰,不再像从前那样每每令她倍感心伤。 与其担心将来,不如好好珍惜当下。哪怕明天迎来的是腥风血雨,至少此时此刻,我们很幸福。 这样,很好。 古木天与边疆老人在花园的凉亭里饮酒赏月。 “边疆老伙计,这回你的宝贝徒弟可遇上大麻烦了。”古木天喝了一口酒,眨着眼睛说。 边疆老人捻着胡须说道:“一切魔障,皆为心魔。有些路必须自己走,有些坎也只能自己过。我相信小月儿的智慧,以及她与明日之间的感情。” “打赌吗?”古木天笑着说。 “嘁,还用赌吗?肯定是我赢!”边疆老人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咱俩以前打的赌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了!”古木天昂着头,得意洋洋地说。 “那就好,哈哈!”边疆老人开心地笑了。 “咱们真的不能帮帮小月儿吗?”古木天皱着眉头问。 “不能帮,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怎么能插手呢?”边疆老人说。 “哼,我看你啊,就是不心疼小月儿,不心疼明日!亏你还是他们的师父!”古木天撅着嘴说。 “你看你,又来了!你怎么一提到‘情’字,就这么不可理喻呢?!”边疆老人也撅着嘴说,“我怎么不心疼小月儿和明日了?这个劫数是小月儿的心魔,如果咱们硬要插手,那才是害了她呢!” “哼,我看你分明就是……”古木天撅着嘴说。 “就是什么?啊?什么?”边疆老人接过话茬说道,“信不信咱们打赌?” “我懒得跟你赌!”古木天把头扭向一边。 边疆老人拍拍老伙计的肩膀,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甭瞎操心了。咱们不能插手,只能盼着他们早日度过难关了。” 古木天也点了点头,二人继续喝酒。 “我一定会赢的,哼!” “赢的应该是我才对!” “哈哈哈哈哈……” 将军府内。 “欧阳明日……!”史邱岩俊秀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着,他拿着剑在院子里乱挥乱舞:“我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为什么!冷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挥舞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史邱岩抬起头来,蓦然发现天空悬着一轮满月。满月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史邱岩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思绪又飘回了他们恋爱的时候。 那一天,是仲秋节。小岩请冷月吃饭,冷月给小岩买了月饼。 “你知道吗?虽然我以前谈过很多女朋友,但她们从来也没陪我过过情人节、中秋节什么的,她们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离我而去。冷月,你会离开我吗?”小岩问。 “不会的,我这不是陪你过仲秋了吗?”冷月温柔地说。 “冷月,你真好。我可以叫你老婆吗?”小岩问。 “可以。”冷月说。 “老婆,你会离开我吗?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孤独,我真的很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小岩委屈地说。 冷月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除非你不爱我了,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冷月一向言出必行。她说会对他好,于是真的像小猫一样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无论是买票、考试还是吃饭,都陪着他,等着他。冷月像个大姐姐,甚至像个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吃完饭送他回宿舍再自己走回去;如果他生病了,无论多晚无论多累,冷月都会陪着他去医院拿药或者打点滴。后来,他们住在一起了,小岩玩游戏冷月做家务,这种场景总让小岩想起在家被父母宠溺时的那种任性而又温暖的感觉。 小岩从没见过冷月生气,冷月总能忍受他的孩子气,宽容他犯的错,理解他的不成熟。甚至他在冷月生病的时候去网吧打游戏,冷月也从未冲他发过脾气。冷月不仅不冲他发火,还会在她好些之后去网吧喊他一起吃饭。每当这种时候,看着冷月憔悴的脸色,他内心会闪过一丝内疚和心疼,但更多的是甜蜜和骄傲。甜蜜,是因为冷月的宠爱;骄傲,是因为他知道冷月不会离开他的。她是那样依赖他的存在。 冷月只对史邱岩生过一次气。那晚,天空也挂着这样一轮皎洁的圆月。 那是他们大学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冷月忙着加班没去参加。聚会结束后,因为天色已晚,小岩与前女友玲玲又刚好顺路,于是他担当起了护花使者,将玲玲送回租的房子处。送到门口,玲玲请小岩去屋里坐,小岩觉得口渴了便想进去喝杯水。 当晚小岩喝得有些醉,喝了水就坐在沙发上打起瞌睡来了。玲玲将小岩扶到床上,帮他脱了鞋子,看着这个原本深深爱着自己的男孩,玲玲忍不住上前吻了他一下。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玲玲的这一吻让小岩觉得异常舒服。他不由分说地把玲玲拉入怀中,两人热吻起来。 “史邱岩,你这个混蛋!” 一个熟悉的声音撕破了那弥漫着酒气的暧昧,像一盆凉水,将他的醉意瞬间泼到了九霄云外。 “冷月……?”小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冷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小岩慌乱之中趿拉着鞋子追了上去。 “冷月你听我解释,我就亲了她一下,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说的是真的!我喝醉了!”小岩追上冷月,拉住她的手。 冷月手一缩,小岩的手里便只剩下一只手套。 “别碰我!”冷月指着小岩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 第二天,小岩给冷月打了几十个电话,她一个也没接,短信也不回,网络也不上。他想跑去她家,又怕被冷爸爸轰出来,只好跑到她家对面超市门口的广场,可怜巴巴地给她发短信:“月儿老婆,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现在就在你家对面的广场上,外面好冷,难道你真的不顾我的死活吗?我只想见你一面而已,出来见我一面吧!” 五分钟后,冷月回了一条短信:“等我气消了再说,先回去吧,好好吃饭。” 收到冷月的短信,小岩乖乖地回家了,不一会儿就见□□上了线。 第三天的早上,小岩给冷月发了一条短信:“姐姐今天回来,我去车站接她,你陪我一起吗?” 冷月回道:“我不去,接到姐姐之后,回个短信给我。” “她原谅我了!”小岩高兴地想。 到了车站,接到姐姐之后,小岩兴奋地给冷月发了一条短信:“我接到姐姐了,晚上一起吃饭不?” 小岩本以为冷月会答应与他们一起吃饭,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分手短信。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无怨无悔,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或许玲玲更适合你,我真的很累,求你放过我,分手吧。祝你幸福。” 史邱岩叹了口气,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难道就因为酒醉之中吻了玲玲,冷月就要与我分手吗?虽然我喝醉了,可是我跟玲玲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冷月,你不是说你相信我吗,为什么,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 “难道真的不能重来吗?”史邱岩喃喃地说。 对方曾经那样爱着自己,如今是怎么了?难道没有人可以永远对自己好?亦或者,希望别人永远对自己好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我们是那样的不知满足,总觉得对方可以更好再更好。然而我们却忘了,也不曾去想、不愿去想----自己究竟为对方做过什么? 爱是流动的,是相互的。 而成长,是不可逆的过程。 翌日,皇宫大殿内。 朝廷众臣竟然一个都没有上朝,仿佛一夜之间全部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半天月来回踱着步子,心想:“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究竟是听见风声逃命去了,还是被皇甫仁和藏起来了?如果只是贪生怕死逃命去了还好,若是被皇甫仁和藏了起来,那可就……” 半天月走到龙椅前,掀起披风,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哼,皇甫仁和,你不过是个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跟我斗?你以为把这些人藏起来,就可以东山再起吗?休想!如今整个皇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我半天月的人,连朝堂也不例外,这样岂不更好?你们又能耐我何?哈哈哈……” 打消了对皇甫仁和一干人等的担忧,半天月开始担心起史邱岩来了。 “史邱岩怎么还没除掉皇甫仁和?他立了这么大的功,不会甘心只做个大将军的,可他却没有邀功请赏,这不符合常理。我让他去杀皇甫仁和,他只说全力搜捕,却至今也没有皇甫仁和的消息,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半天月越想越觉得可疑:“难道他对我存有异心,想跟皇甫仁和联手击败我,再除掉皇甫仁和他们,独占四方城?哼,史邱岩,你的野心可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啊!” 半天月越想越觉得必须除掉史邱岩以绝后患。但是紧接着,他又推翻了这个念头。 “不行,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如果就这样除掉史邱岩,教众们会觉得我半天月过河拆桥,进而削弱对我的忠心。况且史邱岩杀了皇甫仁和那么多手下,就算他有心投靠,皇甫仁和也未必容他!哼,史邱岩,你没那么容易得逞!待你除掉皇甫仁和之后,你就会功高盖主,因为不甘心屈居人下而企图谋权篡位,到时候,再杀你这个叛贼,就是天经地义的了,呵呵呵呵呵呵……” 想到这里,半天月得意地笑了。 “想跟我斗?下辈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7章 纠缠不休 “把冷月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你这春风得意宫!” 一大清早,史邱岩就带着史家军,来到春风得意宫门外叫嚣。 “冷月不想见你。”欧阳明日冷冷地说。 弄月摇着扇子笑道:“就凭你和你这些三脚猫的手下,也想踏平我的春风得意宫?史邱岩,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啊。” “哼,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冷月!”史邱岩说。 “她不会见你的。”欧阳明日白了他一眼。 “你说了不算!”史邱岩说。 弄月冷笑道:“史邱岩,你真的以为你能进得了春风得意宫的门?” 史邱岩冷哼一声:“我就是死也要把她从这里带走,月儿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抢走她!” “冷月是人,不是物品!请你对她放尊重一点!”欧阳明日皱着眉头低斥道。 弄月合上折扇,拿扇子轻轻地拍了拍明日,示意他不要动怒。随即笑着说道:“死了如何将冷月带走?看来你已经语无伦次了。好啊,我成全你。” 弄月拿扇子指着身后的大门,笑着说道:“如果单凭你和你手下的这些人,怕是连春风得意宫的大门也进不去。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冷月,这样吧,我让你进这大门,至于能不能见到冷月,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弄月这话,在史邱岩听来是一种侮辱。不过为了见冷月,他还是把怒火强压了下去。 “好!”史邱岩说。 “弄月公子……”明日显然不同意。 “放心,就凭他们几个,只怕是进得来、出不去。”弄月笑着说:“开门!” 门开了,弄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史邱岩带着史家军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弄月哼笑一声,铁扇一挥,几个随从立刻应声倒地,死了。 “你!”史邱岩大怒:“给我上!” 上官燕、司马长风以及欧阳飞鹰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见史邱岩和他的随从冲进来了,便与其交战起来。弄月与明日也与史邱岩等人交起了手。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外。 “住手!”白色的身影说道。 “冷月……”明日稍一走神,胳膊就被史邱岩用剑划了一下。 “月儿!”史邱岩跑到冷月跟前。 冷月脸色苍白,只穿了一袭白色睡衣,面无表情,目光冷淡。 “你病了?”史邱岩转身质问明日,“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明日咬着牙恨恨地说。 冷月一抬手,啪地点住史邱岩的穴道,哑着嗓子冷冷地说:“吵死了。” “月儿,跟我走吧,我陪你去看大夫。”史邱岩好声好气地说。 冷月噗嗤一声冷笑:“你好像从不曾陪我看过大夫哦。” “你还在怨我?”史邱岩一脸无辜。 “不应该吗?”冷月反问道。 “老婆,别闹了,你就跟我走吧,我不能没有你。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听你的。”史邱岩央求道。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史邱岩,男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明日冷冷地说。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史邱岩对明日大吼一声,转而继续对冷月软磨硬泡:“月儿,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冷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片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确实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不过现在不行。你先回去,待我好些再去找你。” “真的吗?你真的会来找我?”史邱岩喜出望外。 “今晚戌时,郊外树林见,你一个人来。”冷月伸手帮他解了穴位,淡淡地说,“回去吧。” 史邱岩的穴道解开了,伸手想要去抱冷月,燕儿走上前去一把推开史邱岩,冷冷地说:“都说了让你先回去,还不快走!”说罢举起了凤血剑。 “月儿……”史邱岩可怜巴巴地叫着冷月的名字。 冷月只是淡淡地说:“你走吧。” 史邱岩只好乖乖听话,依依不舍地对冷月说道:“那我等你。” 史邱岩转过身,与明日的目光相撞,史邱岩狠狠地瞪着明日,明日的眼神亦是充满了敌意。 史邱岩和史家军走了。冷月摇摇欲坠,燕儿连忙扶住她。明日飞奔过来,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环住冷月的身子将其拉入怀中,心疼地责备道:“你烧刚退不久,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我没事,”冷月看着明日的伤口说道:“你受了伤,快去处理一下,让燕儿陪我就好,你放心。”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明日说。 冷月挤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处理完伤口记得好好休息,晚上要出门的。” 明日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地说:“知道了。” 冷月回到房间,捂着嘴巴咳嗽起来。燕儿掏出手帕递给她,冷月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嘴唇惨白。 “阿月,你……” “嘘----”冷月示意燕儿不要声张。 “可是你……”燕儿一脸担心地望着冷月。 冷月做了个喝水的手势,燕儿倒了杯水递给她。冷月皱着眉头喝了水,沙哑着声音说道:“放心吧,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最近我一直高烧,只是喉咙出血罢了。” 听了这话,燕儿的心才稍稍地放下了一些。 “你今晚真的要去见他吗?”燕儿问。 冷月点了点头。 “你刚刚跟赛华佗说……,难道?”燕儿问。 冷月微微一笑:“你这么聪明,我就不多说了。” “可是赛华佗受了伤,你也……”燕儿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冷月说,“我现在需要运功调息,燕儿,麻烦你再帮我取些水来。” “好。” 冷月坐在床上运功调息,过了一会儿,燕儿拎着两个小水壶走了进来。 “谢谢你,燕儿。”冷月说。 燕儿拿起其中一个水壶倒了半杯,又将另一个水壶中的水倒进杯子里,将水杯递给冷月,笑着说道:“赛华佗特意叮嘱我将这雪梨汁用水稀释之后给你服用,既可润肺又可消火,且不会太甜。” 冷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梨汁清润爽口,透着淡淡的甘甜。 “他可真是细心。”冷月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心中无限涟漪。 “赛华佗一向体贴入微,总会把最好的呈现给你。”燕儿笑着说道。 “即便只有一时半刻的时间,我也愿意把最好的东西呈现给姑娘,务必让你觉得安适。”冷月笑着说出了这句经典台词。 这句话,是明日曾对燕儿说过的。燕儿听到这话,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 “燕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但又怕你为难,所以……”冷月说。 “阿月,我们是好姐妹,有话不妨直说。”燕儿说。 “来,”冷月拉着燕儿的手,示意她坐下,“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你想问,当初赛华佗对我这么好,我却为何要拒绝他?”燕儿说。 冷月点了点头:“若你觉得为难,就不要说了。” “不,我愿意告诉你。”燕儿说,“赛华佗对我的确很好,可我喜欢的人是长风。或许在旁人看来,长风的样貌不及赛华佗,对我也没有赛华佗那般体贴入微,但他对我的爱,丝毫不比赛华佗对我的爱少。我爱长风,长风也爱我。赛华佗对我越好,我就越内疚、越感激,也越想对他格外好些。可是我和长风之间的爱,真的无可改变。这种感受,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真心相爱甚是难得,一旦心有所属,任凭别人再好,也无法取代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若当初,你因为明日对你更好而选择和他在一起,那么你与长风之间的感情也就不是真爱了。假若不是真爱,又怎会经历这么多生死考验仍然坚定地在一起呢?”冷月说。 燕儿拉着冷月的手说:“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冷月笑着拍了拍燕儿的手:“谢什么,咱俩是闺蜜啊。” “闺蜜?” “就是闺中密友的意思。”冷月笑着说,“冷月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燕儿说。 “你和长风,是因为有情刀剑的缘故吗?”冷月问。 燕儿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到后来就不是了。长风的龙魂刀曾被半天月盗走,但我们用寻常刀剑依然能够合璧。所以我觉得,刀剑虽然有情,却并不能左右人的情感。我和长风是真心相爱,我们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 “我也这么觉得,”冷月笑着点点头,“燕儿,我衷心地祝福你们。” “谢谢。”燕儿笑着说。 弄月房间内。 “这个史邱岩,被姐姐宠得真是不像话。”弄月一边给明日擦药一边笑着说。 “由此可见,冷月跟他在一起时有多累了。”明日淡淡地说。 “赛华佗,你说这话是嫉妒吧?”弄月坏笑。 明日眉宇微蹙,没有回答。 弄月将明日的手臂包扎好,笑着说:“姐姐从前真是太软弱了。” “不是太软弱,而是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明日说。 “看来你还是很了解她的。”弄月笑着说。 “你也是。”明日笑着说。 弄月笑着摇了摇头。 这场感情纠葛何时结束?谁也不知道。只希望,越快越好。 第58章 小岩被擒 今晚的月色不似昨夜那般皎洁,月亮在乌云中来来去去,若即若离。 “月儿!”史邱岩兴高采烈地喊道:“我来了!” 冷月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又是你迟到。” 史邱岩连忙解释:“我只是……” “迟到就是迟到,不要总想着给自己找借口。”冷月打断他的话。 “老婆……”史邱岩摇着冷月的胳膊:“你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嘛。” “带着你的人离开四方城。”冷月说。 “那你跟我一起走。”史邱岩说。 “我不走。”冷月说。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没骗你,我跟玲玲真的没怎么样!”史邱岩急切地解释道。 “我知道。”冷月淡淡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史邱岩问。 “因为我不爱了。”冷月说。 “一年的感情,说不爱就不爱了?我不信!”史邱岩不甘心地说。 “不是突然不爱的,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消磨殆尽的。”冷月淡淡地说。 史邱岩有些生气了:“难道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你拍拍你自己的良心,难道我就只会令你伤心,从来不曾让你开心过吗?” “你有很多优点,跟你在一起时也很开心。都是我从前太软弱,没能从一开始就拒绝你的追求,如果当初,我拒绝得坚定一些,或许今日,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冷月说。 “你的意思是说,咱俩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吧?!”史邱岩生气地问。 “事到如今,我只能劝你离开半天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不想你吃了半天月的亏,但要我跟你重归于好,对不起,我做不到。”冷月说。 “月儿,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不介意你跟欧阳明日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月儿?就一次,最后一次,行吗?” 冷月抬头望着夜空,笑着说道:“你看,今晚的夜色好美。” “不要转移话题!”史邱岩命令道。 “我很想与你好好聊聊,可一见到你,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冷月说。 “那你跟我回去,咱们慢慢聊,好好聊。”史邱岩说。 “我跟你回去?倒不如你跟我回去。”冷月狡黠一笑。 “你说什么?”史邱岩话音未落,就被一撮白色粉末给迷晕了。 明日从暗处走了出来。 冷月与明日相视点头,抬起史邱岩,回春风得意宫去了。 明日与冷月刚把史邱岩关进地牢,弄月他们就回来了。 “还真是快呀。”冷月说。 “那当然,弄月办事一向神速。”弄月得意地说。 “都擒住了?”明日问。 弄月答:“全部活捉。” “这么多人,地牢里装得下吗?”冷月问。 弄月摇了摇扇子,笑着说:“春风得意宫机关重重、陷阱重重,就算人数再多出一倍,也装得下。” 史邱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地牢里。冷月站在牢门外,笑吟吟地望着他。 “月儿,你?!”史邱岩恍然大悟,生气地瞪着冷月。 “现如今,我们天天都可以见面,这真是太好了,小岩。”冷月笑着说。 史邱岩苦笑:“是啊,这样也好。你可以放心地跟欧阳明日谈恋爱了。” “那我可真的要谢谢你啊。”冷月笑着说。 “你是在报复我吗?”史邱岩皱着眉头问。 “哦?你说是就是吧,”冷月说,“既然你不肯离开四方城,我们就只能把你和你的部下关在这里咯,等除去半天月之后,再考虑究竟是杀了你还是放了你。至于你手下的那些人嘛……哼哼……” “原来你早有预谋!”史邱岩气愤不已,想要站起身来指责冷月,谁知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你给我下毒?” “噢,我差点忘了,给你们用了一些弄月公子的无毒之毒。不过你放心,解药会掺在每日的饭菜里,只要按时吃饭,毒性就不会发作。”冷月坏笑,“你别妄想靠绝食来博取我的同情,因为放不放你走,以及给不给解药,是弄月公子说了算,不是我。你要是听话,日子就会好过点;你要是不听话,就自己呆着吧,我懒得理你。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住在这么安静的单人间,不是正好可以细数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吗?顺便,闭-门-思-过。嘻嘻。” “你……”史邱岩摇着头说,“你变了,真的,你真的变了。” “托你的福。”冷月笑着说,“对了,如果发现有老鼠呢,你就学猫叫,喵呜,把它们吓走就行啦。晚安,么!” 冷月笑着扔下一个飞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月从地牢出来,明日与弄月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姐姐,这里才不会有老鼠呢,不许污蔑我家的地牢。”弄月笑着说。 冷月很爷们地拍了拍弄月的肩膀:“知道啦。”随即很小女生地挽起明日的胳膊,说道:“我们去散步吧。” 明日眼神复杂地望了弄月一眼,弄月微笑着行了个礼,说道:“那弄月先告辞了。” 月光虽不皎洁,但朦朦胧胧的感觉依然很美。或许,景色美不美从来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看风景的人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你刚刚在跟弄月聊什么?”冷月问。 “没什么。”明日淡淡地说。 “现在小岩被我们关在这里,如果我去看他,你会吃醋吗?”冷月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明日说。 “我怎么听着不像真心话呀?”冷月撅着嘴说。 明日微微一笑:“你去见他,是为了我,我又怎会吃醋呢?” “你不怕我和他旧情复燃啊?”冷月狡黠地说。 明日嘴角微翘,笑而不语。 冷月垂头丧气地说:“真没劲,竟然都不吃醋的!” 明日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日,你怎么了?”冷月察觉出明日的情绪有些不对。 明日苦笑:“你有话好好跟他讲便是,何苦把自己说得那么坏呢?” 冷月笑得很是抱歉:“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就是对小岩怨气太深了,说点噎人的话,我心里痛快些。是不是说得挺过分的?” 明日眉心微蹙,轻抚着冷月的脸庞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这么想,我只是……” “心疼我?”冷月小声地问。 明日点了点头。 冷月抱住明日,轻声地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不苦,苦的人是你。”明日说。 臭豆腐抬头望着朦胧的月色,陷入了沉思。 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如天上的月亮一般,空有皎洁月光,却被乌云遮蔽,不知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仁和,”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岳母,您怎么还没休息?”臭豆腐礼貌地打招呼。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想什么呢?”玉竹夫人问。 “我在想,不知道岳父和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四方城何时才能恢复安宁。”臭豆腐惆怅地说。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半天月的龙椅还没有坐热,暂时应该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相信小燕儿、长风还有明日他们,一定会想出好办法,尽快除掉半天月和神月教的。仁和,你身为一城之主,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保重自己,这样明日他们的努力才有意义,四方城也才会有希望,你明白吗?”玉竹夫人说。 “是,岳母大人所言极是,仁和谨记在心。”臭豆腐认真地说。 “仁和,”玉竹夫人拉着臭豆腐的手,温柔地说:“今日不知明日事,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啊。” “岳母……”听到玉竹夫人这句话,臭豆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仁和,昨日之日不可留,盈盈已经走了,可是凌雪还在。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天我们还活着,可谁又知道明天会怎样?人不能活在过去,也不能活在将来,我们能做的,只有把握好现有的一切,把握好手中的幸福。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玉竹夫人说。 臭豆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他连连点头:“岳母说得极是,晚辈明白了。多谢岳母大人。” 玉竹夫人疼惜地抚摸着臭豆腐的头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弄月在房间里弹琴,脑海中想着今晚在地牢外与赛华佗的对话。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弄月问。 明日眉头紧蹙,摇了摇头:“都是因为我。”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呢?”弄月问。 “我无权阻止,也无力挽回。”明日叹了口气。 “哎,其实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的。赛华佗,你不要太难过了。”弄月说。 “没错,迟早的事。或许这就是命吧。”明日说。 弄月回过神来,缓缓走到窗边,抬头望着那并不晴朗的夜空。 “摘星摘星,无一可逃。若真如此,该有多好呢。”弄月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59章 柔情蜜意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初冬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清晨,凌雪打开房门,看到臭豆腐站在房门之外。 “城主?”凌雪对臭豆腐此刻的出现,感到惊讶无比。 臭豆腐闻言转过身来,面色憔悴,疲惫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凌雪看着他,一头雾水地问:“城主……找凌雪有事?” 臭豆腐迟疑片刻,突然猛地抓住了凌雪的手:“我有话想对你说。” 凌雪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这样冷?快进屋吧!” 凌雪拉着臭豆腐的手快步走进了房间,把门关好,安顿臭豆腐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城主该不会……在门口站了一夜吧?”凌雪小心翼翼地问。 臭豆腐点了点头。 “出什么事了?”凌雪关切地问。 “没出什么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天就亮了。”臭豆腐答。 “城主思念盈盈,但也要保重自己啊,否则盈盈姐在天上看到了,该有多心疼!”凌雪皱着眉头说。 臭豆腐饮过热茶之后,脸上恢复了血色。他放下茶杯,握住凌雪的手,凌雪没有挣脱,只是任由自己的手被他这么攥着。 “凌雪,对不起。”臭豆腐说。 “什么对不起?”凌雪不解。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臭豆腐说。 “城主……” “叫我臭豆腐。”臭豆腐说。 “臭……臭豆腐,我叫得像吗?”凌雪迟疑地问。 “像谁?” “像不像盈盈姐……” 臭豆腐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是独一无二的凌雪。” “那盈盈呢?”凌雪问道。 “盈盈是永远的盈盈,凌雪也是唯一的凌雪,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像盈盈,只因为你是凌雪。人生苦短,我已经错过了盈盈,我不能再错过你了。”臭豆腐真诚地说,“对不起,凌雪,原谅我曾因无法释怀过去的一切而让你受苦。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珍惜你,好好对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凌雪的泪水溢满眼眶:“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臭豆腐坚定地点了点头,“凌雪,我爱你。” “那……那我可以叫你仁和吗?”凌雪问。 “好,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好。”臭豆腐说。 凌雪的眼泪夺眶而出:“仁和,我不是在做梦吧?” 臭豆腐将凌雪搂在怀里,柔声地说:“你没有做梦,是真的。凌雪,我爱你。” 皇宫大殿内。 “史邱岩呢?!”半天月咆哮着问。 侍卫的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回城主的话,将军府……空无一人……” “史邱岩,你果然背叛我!”半天月怒吼道:“贴出告示,全城搜捕史邱岩和他的乱党。一旦发现,杀无赦!” 春风得意宫地牢内。 “吃饭了。”冷月说。 史邱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上前去,端起饭菜乖乖地吃了起来。 “你倒是听话。”冷月笑着说。 “我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呢。”小岩一边吃一边说。 “昨晚睡得怎么样?”冷月问。 “孤独寂寞冷,连只老鼠都没有。”小岩咽下口中的饭菜,咂咂嘴说道:“你还是把我和我的手下们关在一起好了,否则你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坐牢还要谈条件啊?”冷月白了他一眼,“你可真矫情。”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小岩说。 “休想。”冷月说。 小岩把碗递给冷月,说道:“那我不吃了,你让我毒发而死吧。” 冷月又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都吃得差不多了才喊不吃,有种你绝食给我看。” 冷月说罢,转身便走了。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将士把史邱岩的两个部下押了过来,跟他关在一个牢房内。 小岩狡黠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冷月坐在走廊的长条石裙上,蹙眉不语。 “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明日走了过来,轻声地问,“在想什么?” 冷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在想,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小岩。” 明日坐了下来,将带来的披风递给冷月:“为什么要说服小岩?” “谢谢。”冷月笑着接过披风,披在身上,“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问,为何一定要说服他?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明白这些。你说的,未必是他想听的。你总是懂的太多,想的也太多,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明日问。 听了明日的话,冷月猛然想起自己在那个黑黢黢的梦境中所思考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这样想?我凭什么这样想?” 没错,救世主情结,就是它! 如果不是想扭转局面,如果不是想拯救大家,如果不是想弥补小岩的死给她内心带来的自责与歉疚,冷月又怎会辛辛苦苦、千方百计地去化解自己与小岩之间的恩怨? 小岩的想法,冷月有何权利横加干涉?她一直想要化解自己与小岩的感情纠葛,但无论怎么努力,内心还是会有批判与不甘。说服自己,尚且困难重重,又怎么可能说服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的小岩,并让他心甘情愿地化解那些恩怨纠葛? 我们可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百分之百负责,但这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战斗,而不是战胜谁或打败谁的过程。 总觉得是为这个好、为那个好,总以为自己是对的,但,什么才是对的?小岩已经被擒,只要除去半天月,便可还他自由。到时候,算账也好,和解也罢,愿意怎样就怎样。现阶段,让他安安稳稳地过几天阶下囚的日子,想来也没什么不好。说服他,并不是唯一的法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快乐或者幸福去实现的,甚至不需要为它浪费任何时间。因为很多时候,并不是事情不顺利,也不是自己的智慧不够,而是总有人喜欢自以为是地把太多无需自己去管的事情揽到身上,并为此绞尽脑汁,还责怪命运多舛、上苍不公。 “你说得对,现如今已经没有说服他的必要了。看来,是我又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冷月笑着说道。 “我能抱抱你吗?”明日轻声地问。 “能,为何不能?”冷月投入明日的怀抱,恍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许叫我月儿……” “我是不是给了你很多限制和压力?有的时候我确实太敏感了,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所以你总是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现在,连称呼都省略了。”想到自己从前的敏感,不知带给明日多少压力,冷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日温柔地笑笑:“其实这些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愿让你想起那些伤心往事。你总是一副很豁达,什么都看得开的样子,可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很脆弱。我不想触碰到你内心的伤,那会让你觉得难受。” “都是我不好。”冷月说。 “不,你很好,别责怪自己。”明日轻轻地拍着冷月的后背,轻声说道:“我常常在想,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你学会了默默承受这么多本不该独自承受的东西?花样年华的女子,本该是单纯快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你……你越是冷静、睿智、坚强,我就越是心疼。” “明日,叫我月儿吧,现在我不在意了。”冷月说。 “不要勉强自己,叫你冷月也很好。”明日说。 冷月微笑着将明日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口:“我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不然你多喊我几声。我知道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内心有任何不悦,相信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而且,心跳是骗不了人的,对吗?” 明日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冷月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月儿……” “嗯。”冷月微笑着应答。 “月儿。”明日又喊了一句。 “嗯!”冷月坚定地应答。 “月儿!”明日坚定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嗯,我是月儿,我是明日的月儿!”冷月坚定地说,“我想明白了,你是你,他是他。无论我对小岩有什么不满,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他叫我月儿,但我喜欢你叫我月儿。我就是月儿,我是欧阳明日的月儿。” 明日微笑着将冷月拥进怀中,一滴热泪从眼角缓缓落下。 “月儿……”明日温柔地念着。 皇宫大殿内。 “禀告城主,探子来报,神月教总坛有人出没。”一个侍卫报告说。 “是谁?”半天月问。 “我们的人担心打草惊蛇,未敢上前打探。不过据说出入总坛的人穿着武将的衣服。”侍卫说。 “武将的衣服?究竟是皇甫仁和跟他手下的将士藏在那里,还是史邱岩想要自立门户?”半天月心中疑惑不已。 “亦或者,史邱岩已经跟皇甫仁和联手,所以才会一夜之间搬离将军府,去了总坛,密谋造反?”半天月又想。 史邱岩和他的部下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而此时神月教总坛竟然有人出没,半天月认为,这绝不是巧合。他想来想去,觉得史邱岩投靠皇甫仁和,企图合谋造反的可能性最大。 “那我们就来一场瓮中捉鳖!你,附耳过来。”半天月指着侍卫说道。 侍卫凑上前去,半天月对他耳语了几句,侍卫听罢,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不忙,你们先做准备,天黑了再去,一定要埋伏足够的人手,让他们插翅难飞!”半天月说。 “是!”侍卫离开了。 “史邱岩,皇甫仁和,欧阳飞鹰!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哈哈哈哈哈……”半天月得意地说。 第60章 突发事件 臭豆腐、乔凌雪、玉竹夫人、丁雪莲以及手下的十八名高手站在总坛的院子中央,四周是熊熊的烈火,跳动的红色火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起火呢,真是太奇怪了!”臭豆腐说。 “城主,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我们得想个办法冲出去啊!”公孙衡说。 “不行,不能轻举妄动。”臭豆腐说。 “仁和,你不要管我们,赶快带着将士们冲出去吧!”凌雪说道。 “不行,既然有人蓄意放火,那么外面也一定有神月教的人埋伏着,我们人少,硬冲太危险了。况且,”臭豆腐拉着凌雪的手,坚定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仁和……”凌雪也紧紧地握住臭豆腐的手。 “城主说得对,”郑方说,“一定是神月教的探子发现我们躲在这里,所以来此赶尽杀绝,总坛之外必有埋伏。他们想用火困住我们,如果我们消耗过多体力冒险冲出去,一定敌不过他们;但如果我们不冲出去,难保不会被大火灼伤。半天月这一招真是太阴险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公孙衡着急地说。 “容我想想,”臭豆腐眉头微蹙,环顾四周,说道:“那边有一口井,我们打上几桶水泼在院落中,这样火就烧不过来。快!” 几位将士轮流打水泼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地面就湿漉漉的,房顶上的火渣偶然掉落在地上,“嗞”的冒出一股烟,熄灭了。 “仁和,你这个办法真好。”玉竹夫人赞赏道。 臭豆腐看着周围的烈火,思索片刻,又说道:“这样还不够,大家用水把衣服浇湿,这样万一有火苗落在身上也不会燃烧起来。岳母,上官伯母,凌雪,天气寒冷,你们就不要把身体弄湿了。公孙衡,郑方,你们两个跟我过去打水。” 公孙衡与郑方打了两桶水,臭豆腐拿着水瓢,先浇了一瓢在身上,然后将水瓢递给给将士们,轮流浇湿衣衫。 “现在大家挨近一点,围成一个圈。岳母大人,上官伯母,凌雪,小豆芽,你们几个站在里面。大家尽量不要动,避免消耗体力,一旦出现情况也好应对。”臭豆腐说。 “是,城主!” 臭豆腐与十八名高手将玉竹夫人、丁雪莲、乔凌雪与小豆芽团团围住,等待着大火的熄灭以及与神月教的正面对抗。 春风得意宫内。 边疆老人卜了一卦,突然脸色大变:“大事不好!臭豆腐他们有危险!” 古木天从椅子上跳起来:“那还等什么,快去救啊!” 明日夜观星象,甚觉不妙,掐指一算:“臭豆腐……不好!臭豆腐有难!” “赛华佗,”弄月公子的声音传来,“事不宜迟,得赶紧去救他们。” “弄月公子,你也看了星象?”明日问。 弄月点了点头。 “可是牢房之内……”明日有所顾虑。 “牢房由姐姐照看便是。”弄月说。 “不,弄月你留在这里吧,我和明日一起去,神月教总坛我比较熟悉。”冷月说。 “姐姐可不如弄月对那里熟悉。”弄月笑着说。 “月儿,地牢需要有人守着,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明日坚定地说。 冷月只好点头:“那你们多加小心。” “明日,臭豆腐和玉竹他们出什么事了?”欧阳飞鹰听见明日几人的谈话,着急地问。 “孩儿夜观星象,发现他们有火光之灾。爹爹请放心,孩儿这就与弄月公子前去救人,一定将他们平安带回来。”明日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欧阳飞鹰说,“一定不能让臭豆腐和玉竹他们出事!” “好,那就一起去吧!”边疆老人和古木天带着将士们都来了。 “一起去!”将士们异口同声地说。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司马长风说道。 明日叮嘱道:“月儿,这里交给你了,多加小心。” “姐姐足智多谋,赛华佗,你就放心吧。”弄月说。 “你们也多加小心。”冷月说。 “我们快走吧!”欧阳飞鹰一个箭步冲出了春风得意宫,众人也急匆匆地朝神月教总坛的方向去了。 明日回头望了冷月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冷月笑得很令人放心,明日也冲冷月微微一笑,然后匆忙地走了。 神月教总坛之外。 “果然有埋伏。”明日说,“司马兄,弄月公子,这总坛内外可有密道?” 司马长风思索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有何密道。” “有。”弄月笑着说,“我带着手下的人,从密道进入总坛寻找城主;赛华佗、哥、嫂子,外面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弄月公子,万事小心。”明日说。 弄月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他的队伍朝一个偏僻的方向去了。 众人都出了门,冷月一个人留下来看守地牢。刚走到地牢门口,就听见有人喊救命。 “救命啊!将军不行了,快来人啊!” 冷月赶到史邱岩所在的牢房,只见一个随从抱着史邱岩,另一个随从在不停地摇着牢房的铁栏:“姑娘,快救救将军吧!” “他怎么了?”冷月问。 “他一天没吃东西,毒性发作了!姑娘快救救他吧!”站在牢门口摇铁栏的随从说。 冷月知道弄月公子用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软筋散而已,所以,史邱岩应该只是浑身绵软晕过去了,并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你们把饭菜喂给他就好了。”冷月说。 此时,抱着史邱岩的那个家伙发话了:“姑娘,将军全身火烫,想必是受不了这牢狱之灾,如今又加上毒性发作,若不加以救治,恐怕过不了今晚!况且将军对姑娘好歹也算是情深意重,姑娘不能见死不救啊!” 冷月见此二人情绪颇为激动,又想起小岩免疫力低下,常常生病的确属实,地牢湿冷,感冒发烧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打开牢门,想要进去一看究竟。谁知刚刚踏进牢门,还未走到小岩身前,就被牢门口的那个人给打晕了。 史邱岩笑嘻嘻地坐起身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死。” “将军这一招真是高明!”其中一个随从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回府了。”史邱岩说。 “可是将军,”先前抱着他的那个随从说道:“我们都中了弄月公子的毒,解药该怎么办?” “擒了她,还怕没有解药吗?”史邱岩笑着说。 史邱岩抱起冷月,两个随从捡起地上的钥匙,史家军逆袭成功。 (请原谅我用“逆袭”这个词,因为阿布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史邱岩越狱的这件事情,呃……) “城主!有动静!”公孙衡说。 井旁的地砖突然开始剧烈晃动,众人一下子警惕起来,并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嘭”的一声,井旁的地砖掀了过去,弄月公子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城主可还安好?” “弄月公子?!”臭豆腐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 弄月跳出密道,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好,”臭豆腐说,“先送岳母、上官伯母、凌雪和小豆芽下去。” 将臭豆腐他们顺利带出了神月教总坛,弄月对臭豆腐身边的十八名高手说道:“你们护送城主回春风得意宫,我们去跟赛华佗等人会合。” “弄月公子,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臭豆腐说。 弄月公子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的十名高手朝明日所在的方向去了。 此时,欧阳飞鹰、古木天、边疆老人、欧阳明日、上官燕、司马长风以及手下的将士们正与神月教的人打斗着,乒乒乓乓之声不断,地上的尸体也已经堆了许多。虽然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但神月教人手众多,所以明日他们所占据的优势并不明显,而且随着体力的消耗,众人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知为何,神月教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躺倒了一地,明日回过头,会心一笑:“弄月公子。” 弄月也冲明日会心一笑,与手下的十名高手加入了明日等人的战斗队伍。 众人联手,顺利歼灭了神月教的余党,凯旋而归。 “玉竹,雪莲,凌雪,你们没事吧!”欧阳飞鹰关切地问。 “飞鹰……”玉竹感动不已。 “大哥!”臭豆腐连忙上前去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明日说,“城主,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嗯,”臭豆腐发现冷月没在明日身边,不禁问道:“大哥,冷月为何没跟你在一起?” “冷月没在这里吗?难道……”明日快步冲向地牢。 地牢里空无一人,牢门尽开,钥匙被扔在地上。 明日握紧了拳头:“我不该留她一人在这里……” “赛华佗,你看!”弄月说。 只见史邱岩牢房的沙地上,被人用树枝划出几个字:“明日午时,拿解药来郊外树林换冷月。” “姐姐暂时不会有危险的。”弄月安慰道。 明日神色忧郁地走出地牢。弄月尾随其后。 明日走到凉亭坐下,低声说道:“我没事。” 尽管明日强忍着,弄月还是听出了他声音的颤抖。 “你怕史邱岩会对姐姐……”弄月猜出了明日的心思。 明日一言不发。 “这有什么关系吗?”弄月说,“难道你真的如此介意?” 明日摇了摇头:“不是我介意,是她介意。” 弄月听罢,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只能请求上天保佑了。” 第61章 仁至义尽 “恭喜将军抱得美人归!”史家军的一个随从说道。 史邱岩笑着说道:“那还不赶紧退下。” “是!” 随从们乐呵呵地退下,并关紧了门。史邱岩望着床上的人儿,开始宽衣解带。脱得还剩睡衣睡裤,便扯下帐子,一头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史邱岩垂头丧气地探出头来,皱着眉头嘀咕道:“哼,真倒霉。” 清晨,冷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穿了一袭白色睡衣。 “你……”冷月怒目圆睁。 “诶,我可什么都没做。”史邱岩说,“喝点热粥吧,我加了红枣。” “不喝。”冷月说道。 “你怕我下毒?没有,真没有,不信我喝给你看。”史邱岩喝了一口粥,“你看,没毒吧?” 冷月坐起身来,冷冷地说:“不是怕你下毒,只是你我已经分手,就别这么假惺惺地对我好了。” “在我心里,从来就没跟你分开过,”史邱岩说,“你还在怪我,是吗?” 冷月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以前很不懂事,没有好好疼惜你,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并不是你说的假惺惺。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史邱岩恳求道。 “你想要机会?”冷月冷笑道。 “想!”史邱岩说。 “有多想要?”冷月问。 “很想要!”史邱岩说。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我就得给?”冷月气得脸色发白,“从来都是你想,你要,你喜欢,史邱岩你已经二十多岁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要顺着你的!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我喜欢什么,我想怎么样,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凭什么?你扪心自问凭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史邱岩底气不足地问。 “我想走。”冷月尽力使语气平静一些。 “难道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真的!”史邱岩说。 “我不稀罕。”冷月说。 “如果我帮你杀了半天月呢?” “我不需要。” “如果我离开四方城呢?” “那你就离开吧。” “那如果……如果我成全你跟欧阳明日呢?”史邱岩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若是注定有缘,自然会在一起;若是无缘,强求也没用。我和欧阳明日不需要你的成全。”冷月淡淡地说。 “那如果……我带着手下的人投靠你们呢?”史邱岩决定退让了。 冷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笑道:“我信不过你。” 史邱岩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那你走吧。” “我的衣服。”冷月说。 史邱岩将衣服扔给冷月,哀怨地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我。”冷月说。 “那你说,我折腾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史邱岩问。 “问自己的心吧,心知道。”冷月说。 春风得意宫,客厅内。 “现在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之久,难道咱们就这样等下去吗?”弄月摇着扇子问。 “还是再等等吧。”明日说。 “我同意大哥的话,如果贸然行动,伤了冷月怎么办?人没事最重要。”臭豆腐说。 “可是这样等着不是办法。”弄月说。 上官燕突然说道:“冷月?”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了过去。只见冷月正朝着客厅的方向缓缓走来。 明日站起身来快步朝冷月走去。冷月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月儿,你没事吧?”明日关切地问。 冷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他放我回来了。我猜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四方城的。” 冷月的神情言语并无异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冷月,你平安回来就太好了,大哥担心了一夜呢。大家也都很担心你。”臭豆腐说。 冷月抬头看着明日,明日俊秀的脸庞有掩饰不住的憔悴神色,冷月不禁有些心疼自责。 “多谢城主关心,多谢大家关心。”冷月行了个礼,说道。 “月儿,你脸色不好,我扶你回房休息吧。”明日说。 “快去休息吧。”臭豆腐说。 冷月又行了个礼,明日便扶着她回房休息了。 明日帮冷月诊脉,面色凝重。 “怎么了?”冷月问。 “没什么。”明日淡淡地说。 “真的?”冷月察言观色。 “你只是气亏血虚,其他真的没什么。”明日的眼睛并不看她,只是低头帮将冷月的手收进被子里。 “是不是我体内的毒……” 明日面容一僵,冷月心里知道自己猜对了。 冷月试图安慰他:“明日,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从一开始……” “我明白。你我之间无需多言。”明日接过冷月的话语。 “对不起。”冷月说。 “别说对不起,”明日轻抚着冷月的脸庞,“我很满足,真的。” “满足?为什么?”冷月问。 “因为,你是为了我而选择留下。”明日说。 冷月红了眼眶,心中百感交集。望着明日憔悴的面容,她心疼地说:“你一夜没睡,快去休息吧。” “你睡了我再走。”明日说。 “不用的。”冷月说。 “我坚持。”明日说。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 “不,你应该受到呵护,”明日说,“从前的你不曾被呵护,并非因为你不值得,而是小岩给不了你。无论你曾受过怎样的委屈和伤害,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是小岩,我表达爱的方式也和小岩不同。既然你与他之间已无瓜葛,那么就请抛开过去,勇敢地向前走。试着去接受新的感情生活,试着去习惯我----欧阳明日,爱你的方式。好吗?” 冷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边流泪,一边连连点头。明日笑着帮她拭去眼泪,说道:“没想到你是这么爱哭。” “才没有呢。”冷月抽泣着说,“我这叫洗眼睛。” 明日被这句话给逗乐了:“好好好,洗完眼睛赶紧睡吧,我好困。” 将军府内。 “什么,没中毒!?”史邱岩难以置信。 “是的将军,”郎中说道,“将军和诸位将士所中的都只是寻常的软筋散,并不是什么无毒之毒。而且药量很少,对身体并无大碍。老朽开一副药,只需服用一次,就能将药性完全祛除。” “好,那就请先生为下官和将士们开药吧。”史邱岩说。 郎中研了墨,开始写药方。 史邱岩叹了口气,心想:“冷月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纵使再不甘心,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如今她已经有了新的感情,我又何必强求?只要她幸福就好。” “将军,药方开好了。”郎中说。 “多谢。来人,跟先生去药铺抓药。”史邱岩站起身来,对郎中行了个礼,说道:“先生慢走。” 一个随从走了过来,礼貌地对郎中说:“先生,请。” 郎中对史邱岩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既然我跟她已经再无瓜葛,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还是走吧。”史邱岩喃喃地说。 “啊----”将军府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史邱岩不由一惊:“什么声音?!” 府门被踹开,禁卫军冲进了将军府,领头的士兵大喊:“拿下!” “放肆!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史邱岩怒吼道。 领头的侍卫冷笑一声,说道:“城主有令,史邱岩及其乱党,杀无赦!” “过河拆桥。”史邱岩悲愤交加,不禁笑出泪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不拿下!”禁卫军头领命令道。 此言一出,史家军与禁卫军立即交战了起来。 “为半天月卖命的结果,原来只是被追杀而已。如今冷月那边已经不再欢迎我,就算我有心投靠也不能去了。史邱岩啊史邱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次你又没听她的话,然后你又错了,又错了……”史邱岩心想。 哎,对于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就算早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冷月睡醒了,发现上官燕坐在床边。 “燕儿,你怎么在这里?”冷月问。 “当然是陪你咯。”燕儿笑着说。 “你不怕司马长风吃醋啊?” 燕儿笑得更欢了:“我陪的又不是男人,他怎么会吃醋?” “明日醒了吗?”冷月问。 “还睡着呢,”燕儿说,“昨晚可把赛华佗担心坏了。” 冷月坐起身来,说道:“我去看看他。” 冷月来到明日的房间,欧阳飞鹰正在床边守着他。看到冷月进来,欧阳飞鹰冲她点了点头。 冷月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对欧阳飞鹰行了个礼,欧阳飞鹰站起身来,用手势和口型说道:“我先走了。” 冷月坐在床边,深情地望着熟睡中的明日。 欧阳飞鹰刚出房门,就看见司马长风走了过来,长风跟欧阳飞鹰耳语几句之后,欧阳飞鹰对冷月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冷月走出房间,关上门,小声问道:“怎么了?” 司马长风说道:“史邱岩他……冷月,你还是过去瞧瞧吧。” “去吧,”欧阳飞鹰说道,“我在这儿陪着明日,你放心。” 冷月点了点头,便跟随司马长风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了。 第62章 初探史家军 冷月一进门,便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史邱岩**着的上身有七八道伤口,鲜血淋漓,嘴里还不停地吐着血。 “师父,情况怎么样了?”冷月问。 “内伤和外伤都很重,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知道,为师尽力而为吧。小月儿,你帮我个忙,”边疆老人说道,“长风啊,你也留下来帮忙。” “是,师伯。”长风回应道。 半个时辰过后,史邱岩的命终于保住了。边疆老人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道:“小月儿,这里交给你了。” 冷月点了点头。边疆老人表情严肃地走出了房间。 “告辞。”司马长风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冷月站在床边,看着重伤在床的史邱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史邱岩面白如纸,双眼紧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冷月……对不起……” 冷月苦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得起又如何?对不起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年少懵懂罢了。 春风得意宫今日似乎有些空荡荡的。燕儿和长风想必是去保护臭豆腐了吧。将士们也需要轮流值班,这会子撤下来的保镖们应该也已经去休息了。想起熟睡中的明日,冷月很想陪着他,可如今史邱岩身边不能没有人。 “算了,还是让欧阳伯父陪着他吧。”冷月心想。 冷月想得正出神,弄月走了进来,招呼道:“姐姐。” 冷月这才回过神来:“你来了。” 弄月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将军府看过了,是神月教所为。” “还有其他活口吗?”冷月问。 “史家军还剩三十几个人,大都受了伤,目前被我关在地牢里,城主和前辈们正在商议此事。”弄月指了指床上的史邱岩,问道:“他怎么样了?” “命已经保住了,没事。”冷月说。 “史邱岩武功不弱,却伤得最重,真是令人费解。”弄月做不解状。 冷月冷哼一声,泪水在眼里打着转:“他是一心求死。我不过说了几句真心话,他就又在标榜自己为爱牺牲的决心了。哼,我才不会内疚呢,他又不是没死过。” “姐姐后悔过吗?”弄月问。 冷月平复了一下情绪,幽幽地说:“后悔倒是不曾有过,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说实话,有些力不从心。” 弄月拍了拍冷月的肩头,冷月微笑着说:“我没事。” “月儿,”明日温润的声音传来。 “明日?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冷月问道。 明日微微一笑:“我睡得很好。方才听爹爹说了史家军的事情,想来定是半天月所为。” “赛华佗果然料事如神。”弄月说。 “他怎么样了?”明日问冷月。 “性命无虞。”冷月答。 “那就好。”明日说。 “弄月有事在身,先行告退。”弄月行了个礼,便走了。 明日走到史邱岩的床边,给他诊了诊脉,说道:“伤得确实不轻,好在已无性命之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我才不担心呢。”冷月说。 “是吗?”明日挑了挑眉毛,“你真的忍心让他再死一回?” 明日说中了冷月的心事。小岩的死带给冷月的阴影是巨大的,她真的承受不了第二次。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吃醋么?”冷月问。 “现在可不是吃醋的时候,”明日说,“纵然他有万般不是,终究是条人命。况且他只是有些任性自私,倒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倘若他真心悔过,又痴心不改,欧阳明日愿与他展开一场君子之争。” 明日握住冷月的手,笑着说道:“不过这一次,我相信自己一定会赢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冷月深情地说。 “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念错了。”明日笑道。 冷月尴尬地羞红了脸,撅着嘴说:“知道啦。” “国师,冷月姑娘,”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郑兄,你怎么来了?”明日问道。 郑方行了个抱拳礼,说道:“城主有要事相商,请国师与冷月姑娘前去,这里交予在下即可。” “那就有劳了。”明日说。 春风得意宫,客厅内。 “半天月对自己人都能痛下杀手,对待我们只会用更残酷的方式。现如今,该如何应对半天月,不知诸位有何计策?”臭豆腐问。 “擒贼先擒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尽快除掉半天月。”古木天说。 “是时候除掉半天月了。”弄月说。 “只不过,如何才能将半天月与他的教众剥离开来,还需从长计议。”边疆老人说。 “既要将半天月与神月教分离开来,又要防止他暗地派人偷袭城主。”欧阳明日说。 “诸位所言有理,”看冷月一直沉默,臭豆腐问道,“冷月,你有何看法?” “城主,不知史家军可不可靠,能否为我们所用?”冷月说。 “此话怎讲?”臭豆腐问。 “其实我也说不好。如果史家军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再联合我们的将士,应该可以对付半天月的余党。不过冷月心中暂无计策。”冷月如实回答。 “说得有理,可是,如何才能知道这些人可不可靠呢?”臭豆腐说。 “姐姐精通测谎之术,试探一下不就行了?”弄月说。 “我擅长测谎,却不擅长套供。不如由明日来审问,我在一旁察言观色。”冷月说。 “可以一试。弄月公子,你也同去吧。”臭豆腐说。 “是,城主。”弄月行礼。 地牢内。 史家军的将士看到有人朝牢房这边走,都纷纷激动起来,靠近铁栏的几个人摇着铁栅栏问道:“将军,将军怎么样了?” “你们的将军已被家师边疆老人救活,诸位请放心。”明日说道。 将士们听了此话,松了一大口气,纷纷说道:“太好了,多谢多谢。” “你们的伤怎么样了?”弄月问。 “用了国师特制的金创药感觉好多了,多谢弄月公子不计前嫌,将我等带回春风得意宫救治,还把欧阳国师特制的金创药拿给我们治伤,我们史家军永远忘不了弄月公子和欧阳国师的大恩大德,请二位受我等一拜!”领头的将士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其余将士也纷纷说“请二位受我等一拜!” 欧阳明日望了弄月一眼,弄月浅笑不语,只是给明日递了个眼色。 “诸位请起,”明日说,“在下只是奉城主之命救人,要谢,也应当谢皇甫城主。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哎!”领头的将士用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说道:“我等为教主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坐上城主之位,竟然下令追杀我们,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你们跟了半天月多久?”明日问。 “半年。史家军原本只有十几个人,渐渐发展成七十九个,我们自入教时起就一直跟随史将军出生入死,教主的各个行动都是由将军一手策划并由史家军打头阵的,不客气地说,教主能攻下四方城至少有我们史家军一半的功劳!没想到啊没想到,教主竟然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如今七十多个兄弟只剩下三十几个了,哎……”领头的士兵悲痛不已。 “弄月从前也是神月教的人,自小便跟随半天月,为神月教屡建奇功。谁知在我立下大功之后,却惨死在半天月之手!若不是有高人相助,弄月恐怕到现在还是冤魂一条。”弄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才跟了他半年,我可跟了他十几年了。” “啊?这……哎!”听了弄月的话,史家军不禁心寒不已。 “半天月性格多疑,对于跟随他十几年的弄月公子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你们并非追随他多年的部下,他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们的。如今半天月已坐上城主之位,史家军乃是头等功臣,为防你们功高盖主、动摇他的城主之位,过河拆桥是必然之势。”明日说。 “这么说来,他早就想除掉我们了……其实兄弟们对教主并没有多少了解,只是感恩将军,一心以为只要追随将军必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领头的将士喃喃地说。 “如果半天月发现史家军还有活口,一定会赶尽杀绝的。”弄月说。 “我们绝不屈服!就是死也要跟他拼到底!”领头的将士恨恨地说。 “拼到底!”将士们恨恨地说。 “你们都是好汉,在下相信你们不怕死,不过如今你们都受了伤,与其硬碰硬,不如与我们联手,协助皇甫城主夺回四方城。不过,要你们背叛旧主,于情于理,或许有些不合,你们若不愿意,在下决不强求。这里还算安全,你们就暂时委屈一下,在此安心养伤,待我们除去半天月,定会还你们自由。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明日问。 “虽然兄弟们都是粗人,但我们懂得知恩图报,您救活了将军,还救了我们的命,我等愿意随时听候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领头的将士说道。 “对,我们一定要铲除神月教,为民除害!”另一个将士说。 “你们真的愿意协助皇甫城主夺回四方城?”弄月问。 “愿意!”“我们愿意!”“我等愿以性命相助!” “多谢诸位兄弟。”明日指着领头的将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刘喜,是史家军的副将。史家军共分为七组,每组都有一个组长,可惜如今只剩下两个组长了。”领头的将士回答道。 “组长何在?”明日问。 有两个兵士站了起来,说道:“在下张贤。”“在下李闯。” “刘喜,张贤,李闯,你们将现有的将士重新分组,每人带领一组,至于如何分配,由你们自行决定。春风得意宫的客房已满,且此地较为隐蔽,不易被外人察觉,就委屈你们先在此养伤,所需物品我随后派人送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明日说。 “多谢国师。”刘喜、张贤、李闯异口同声地说。 “先休息吧。”审问完毕,明日、弄月、冷月离开了地牢。 “怎么样?”臭豆腐问。 “看不出说谎的迹象。”冷月回答。 “我也看不出。当时我用几句话挑拨了他们的情绪,看这些人的反应,似乎真的没想到半天月会如此对待他们。”弄月说。 “这些人从一开始便是跟随史邱岩的,对半天月的了解并不多,有此反应可以说是合情合理。再加上弄月公子的推波助澜,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恨透半天月了。”明日说。 “那么,这些人是否可用?”臭豆腐问。 “月儿,你认为呢?”明日问。 冷月思索片刻,回答:“不好说。非常时期,小心为上。” “臣有一法子,可以一试。”明日说。 “是个好法子。”弄月若有所悟地笑着说。 “什么法子?”臭豆腐问。 明日嘴角微翘,冷月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 “既然是好法子,那就试一试吧。”臭豆腐信任地说。 第63章 再探史家军 晚膳时分,天已经黑了。地牢里飘来一阵香气,虽然住的是简陋的地牢,吃饭的时候因为没有餐桌只能坐在地上吃,但史家军的将士们还是吃得很开心。 “弄月公子。”郑方给弄月行了个礼。 “嗯。你先出去吧。”弄月说道。 郑方心领神会,低头说道:“属下告退。” “好香呀,”弄月摇着扇子走了过去,笑着说,“史家军的弟兄们,城主给诸位添置了新的棉被和必需品,诸位兄弟晚饭之后随在下去领吧。” “太好了,多谢弄月公子!”刘喜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饭菜,兴奋地喊道:“大家快去领棉被啦!” 史家军领了棉被和日用品,乐呵呵地抱着往回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是半天月!”弄月警觉地说。 史家军听闻此话,纷纷将抱在手中的物品扔到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皇甫仁和,我找你好久了,没想到你们躲在这里!还有史家军的余孽,前天让你们逃了,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 半天月的声音震耳欲聋,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半天月,你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弄月戏虐道。 “缩头乌龟?!哼!”半天月一个跟头翻出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转头对弄月说道:“弄月,没想到你小子的命这么硬,死了都能复活,可是那又怎样,这一次,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弄月公子,这里交给我们吧!半天月,还我史家军兄弟命来!”刘喜大吼着冲了过去。 “半天月,拿命来!”其余将士也纷纷冲了过去。 史家军将半天月团团围住,但半天月功力深厚,稍用内力,一下子就冲开了人群,史家军瞬时倒地。 “一个也跑不掉,全都得死!”半天月一边大吼,一边双手开始运功。 “住手!”古木天的声音传来,半天月停住了手。 “半天月,就你一个人,还想杀光我们所有人,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怎么,难道你手下的人都死光了吗?”古木天笑呵呵地问。 半天月将双手背在身后,振振有词地说:“本城主今日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 “故地重游?”边疆老人说,“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们今日就为民除害!”说罢,做了一个运功的动作。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半天月连忙说。 “好汉?跟你这种坏小子还论什么好汉不好汉的!”古木天说道。 “且慢,”边疆老人制止了古木天,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三日之内,战书必达!”半天月说完,便施展轻功快速逃走了。 “跑得还挺快!”古木天叉着腰说道。 弄月及众人扶起被震倒在地的史家军兄弟们,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史家军的将士们纷纷摇了摇头,但站起来的时候身影还是有些摇摇晃晃,显然刚才那股内力对他们的冲击不小。 “兄弟们技不如人,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能要了半天月的狗命!他这一走就更难对付了,怎么办呢,哎!”李闯用手捶着柱子,懊恼不已。 “半天月有金佛不坏身,你们哪能这么容易就杀了他呢。”边疆老人说。 “大家不要着急,”臭豆腐说,“还是先把你们的物品搬运回住处,待会儿咱们一同商议此事。” “是,城主。”史家军对臭豆腐行了个礼,便捡起地上的棉被等物品,纷纷往地牢方向去了。 议事厅内。 “爹,”明日走上前来迎接。 欧阳飞鹰此时已经换回了衣服,默默地微笑着,冲明日点了点头。古木天与边疆老人相视一笑。 弄月此时也走了进来,对臭豆腐说道:“启禀城主,刘喜、张贤、李闯已经到了。” “请他们进来。”臭豆腐说。 “拜见城主。”刘喜、张贤、李闯行礼道。 “请起,”臭豆腐说,“请随便坐。” “如今半天月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并说三天之内送达战书,诸位对此有何高见?”臭豆腐问。 “我们要抢先一步将战书送到半天月手中,这样决战的时间和地点就由我们来决定了。”明日说。 “明日说得对,”边疆老人说,“而且决斗的时间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有一难。”弄月说。 “怎么讲?”臭豆腐问。 “还是如何将半天月与神月教教众分离之事。若不能将其分离开来,人多必乱,很容易让半天月再次逃掉。”明日说。 “我倒是有个思路,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冷月说。 “说来听听。”明日说。 “布阵。一个能将半天月与教众分离开来的阵。”冷月说。 “听起来似乎可行,只是……这样的阵法确实不容易布置。”明日说。 “弄月也从未布过这样的阵法。”弄月如是说。 “这个办法可行!”边疆老人说道,“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准备了,我们可以把决战日期定在三天后。” “好,就依边疆老人所言。”臭豆腐说,“我现在就拟定战书,今晚交到半天月手上。不知哪位愿意辛苦一趟?” “在下愿意效劳!”刘喜、李闯、张贤异口同声地说。 “谁的轻功更高一些?”弄月问。 “张大哥的轻功更好一些。”李闯如是说,刘喜点头。 “张贤愿意效劳!”张贤行了个抱拳礼。 臭豆腐走到桌边,研了墨开始写战书。写罢,装进信封,用蜡封好,递给张贤。 “张贤,送战书一事,就劳烦你跑一趟了。”臭豆腐说。 “城主放心!”张贤回答道。 “快去快回。”臭豆腐说。 紧急会议结束了,众人纷纷散去。明日走到边疆老人身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说道:“还望师父指点迷津。” 边疆老人捋着胡子笑道:“你和凌风小子都是布阵高手,这点儿小阵法是难不倒你们的!” “矮油,”冷月摇着边疆老人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为民除害迫在眉睫嘛,你就给他们辅导辅导,指条明路呗!” “辅导辅导?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得合不拢嘴,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办法是要靠自己去想的,为师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要找古木天喝酒去了,你们还是赶紧想想该怎么布阵吧。记住,一定要将半天月与他手下的人区别开来!好好想想吧。” “区别开来?”冷月重复着这句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啊……” 明日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多谢师父!” 弄月听了此话,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前辈高明。” “什么情况啊?”冷月作不解状。 边疆老人捋了捋胡须,得意地走了。 “区别开来?”冷月喃喃地重复着边疆老人的话。 “姐姐,你可知半天月与神月教信徒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弄月笑着问。 “难道是半天月……比较狠?”冷月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怎么满意。 “非也,”明日说,“虽然都是恶人,但神月教的教徒们是为了名和利,而半天月……” “半天月是为了情?”冷月恍然大悟。 明日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心里已经有谱了,师父说得对,这点小阵法是难不倒你们的。”冷月笑着说。 “现在还没谱,只不过有个大致的旋律而已。”弄月笑着说。 “月儿,我还要与弄月公子商讨布阵的细节,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说。 “你们先商量着,我去给你们准备宵夜。”冷月说罢,笑吟吟地离开了。 月色朦胧,月光却格外皎洁,薄薄的云彩都被蒙上了一层洁白的月光。 “今日之事,真是一箭双雕。”弄月说。 “我只希望一切风波能够尽快结束。”明日望着夜空喃喃地说。 “弄月从前只以为,与赛华佗斗智斗勇才是人生最快乐之事,没想到同仇敌忾亦是人生一大快事。”弄月说。 “我亦如此。”明日说,“人生得一对手,便不枉此生;人生若得一知己,更是死而无憾。” “如今的半天月,比从前更可怕。”弄月说。 “任凭他再厉害,终究是邪不胜正。”明日说。 “赛华佗,经过了这次重生,我想好好地活下来,为了身边所有的人,也为了……我自己。”弄月说。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明日拍着弄月的肩膀说道。 弄月笑着点了点头。 “当当当当,”冷月将酒菜放在石桌上,说道:“有酒有菜有知己,人生乐事。” “无愁无忧无羁绊,自在今朝。”明日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弄月也走到桌边坐下,说道:“有景有月有美人,乱世逍遥。” “拜托,我只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你们竟然对上对子了,欺负我没文化是不是,嗯?”冷月撅着嘴说。 “我只不过是随口说的。”明日笑着说道。 “弄月也是随口说的。”弄月摇着扇子笑吟吟地说道。 “你们就欺负我吧,哼,”冷月一边说一边给明日和弄月倒酒,“我猜想阵法之事应该会商议很久,所以给你们准备了酒菜垫吧垫吧,免得讨论到一半的时候饿了。” “好啊,那咱们就垫吧垫吧。”明日笑着对弄月说。 “姐姐的家乡话真有趣,既生动又形象。”弄月说。 “是吗?”冷月说。 “是啊,例如‘有谱’这个词,谱乃曲谱也,有曲谱才能弹奏,有谱便是形容对事情胸有成竹,却比胸有成竹更加简洁易懂。垫,乃铺垫也,‘垫吧’二字用来形容吃东西,而且不是狼吞虎咽地吃,是有分寸地吃,极为生动形象。还有诸如‘辅导’、‘浮云’、‘凌乱’,若是将文字拆开来讲,都是平常字眼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组合起来却是别有深意,且要表达的意思很是精准。”弄月答。 “还有自然卷。”明日说。 冷月作捂脸状:“自然卷的事情就别提了……” “哈哈哈哈……”明日与弄月放肆地笑了起来。 冷月羞得满脸通红:“菜鸟很好笑么?我那时候还不会武功嘛……” 是啊,当初她只是个与江湖没有半点关系的姑娘,却因为他,一次次地卷入这场江湖恩怨。想到这里,明日不禁感伤起来。 “明日,你怎么了?”冷月问。 明日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阵法之事。” “噢,”冷月应了一声,说道:“那你们慢慢讨论吧,嘻嘻。吃好喝好,早点回去休息哦。” 明日笑着冲冷月点了点头。 冷月跟弄月行了个礼,然后亲了一下明日的侧脸,温柔地说:“我先回去了。” 弄月摇着扇子,望着冷月远去的背影,转头笑嘻嘻地对明日说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明日叹道:“若是没有我,她会不会生活得更轻松一些呢?” 弄月笑着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现有的一切即是最好。既然结局早已注定,又何必为此心忧,反而忘记了当下的美好呢?” “弄月公子所言极是,”明日安然一笑,“哪怕只有一刻,对明日来说也足够了。我们继续商讨布阵之事吧。” “好。”弄月点头。 第64章 幸福的真谛 半天月缓缓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仲冬月十九日午时,决战风雨亭。皇甫仁和。” “原来他们躲在风雨亭!对,那里是古木天的地盘,皇甫仁和弃城而逃,定会投靠古木天。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是我太大意了。”半天月看着手中的字条,算了算日子,正是三日之后。 “三天?哼,我今天就要了你们的命!来人哪!”古木天大吼道。 “城主有何吩咐?”两个侍卫行礼道。 半天月刚要下令,却又犹豫了:“不行,风雨亭是古木天的地盘,万一边疆老匹夫也在那里,就算是偷袭,也未必能够取胜。” 想到这里,半天月冲侍卫摆了一下手,说道:“先退下吧。” 侍卫退下之后,半天月来回踱步,反复思量,试图找出一个最安全可行的解决方案。 “史家军的余孽尚存,加上皇甫仁和手中的人马,还有龙魂凤血剑,再加上欧阳飞鹰,古木天,边疆老匹夫,这些人若联起手来,可真是不好对付啊。”半天月心想。 但他随即又转了念头:“司马长风一向感情用事,不足为惧;皇甫仁和武功低微,欧阳飞鹰之子欧阳明日虽是谋士,但其功力远远构不成威胁;欧阳飞鹰如今已经疯了,古木天和边疆老匹夫想来也不会亲自出手。如此说来,我的胜算还是有的。若我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哼哼哼……” 刚得意了没多久,半天月又推翻了这个念头:“不行,这帮人诡计多端,边疆与他的徒弟欧阳明日都是能掐会算之人,说不定他们算准了我会前去偷袭,早已趁着天黑设下陷阱引我中计。若我贸然前去,于情于理都是违背约定在先,与他们交涉起来就更加不利了。还好我思虑周全,差点上了他们的当,这些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半天月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道这帮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一定要思虑周全再出手。敌不动,我不动,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拿我怎么样!哼,本城主就让你们再活三天!三日之后,我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坐我的城主之位了。本城主要睁大眼睛看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呵呵呵呵呵呵……” 半天月想罢,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夜凉如水,但冷月不想休息,只是坐在石阶上发愣。 那晚的夜色,灿烂得不像深秋,而像是盛夏。 “冷月,我爱你。”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心我明白,我也爱你。” 尽管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每当冷月想起那一刻时,还是会忍不住脸红起来。明日的眼神和话语,如同一颗颗剔透的水晶落在安静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这份感情一直是冷月不敢要的,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然而,他还是来了,这样自然而然,却又令她猝不及防。 或许是职业使然,冷月一向不愿介入他人的恩怨因果。但自从来到这里,即使表面上她多么想要抽身而退,内心深处却总有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最初只是欣赏与倾慕,渐渐变成了同仇敌忾、相濡以沫,最后变成了心有灵犀。 如今,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抽身而退的念头。不仅如此,每当她想到七年之后,不,六年半之后她将会永远地离开这里,冷月心中那股离别的哀愁便久久不能散去。 六年半之后,便是永别。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冷月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胸有成竹。她只是个能力有限的凡人。况且,自从史邱岩出现在这里之后,冷月渐渐意识到,其实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冷静。她也有茫然无措的时候,更有愤怒到不能自持的时候。自以为是了这么久,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是这般无力,冷月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月儿,”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 冷月站起身来,笑着问道:“师父,还没休息?” “你不也还没睡吗?”边疆老人笑着说。 “弟子睡不着,所以在此欣赏月色。”冷月说。 “你和明日一样,都是多愁善感之人,”边疆老人说,“殊不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许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掌控,但如何应对,却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唯有尽力而为,顺势而为,才能享受当下,不被担忧占据了有限的时间哪。” 冷月仔细体会着边疆老人的话,觉得甚是耳熟。她沉吟片刻,恍然想起这正是她常劝别人的话。道理谁都明白,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便当局者迷了。 冷月恬然一笑:“多谢师父教诲,弟子明白了。” 明日与弄月谈妥了布阵事宜,有说有笑地走回来,发现冷月站在院子里,不禁问道:“月儿,你怎么还没休息?” 冷月温柔一笑:“想你了呗。” 弄月忍俊不禁地拍了拍明日的肩膀,说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哈哈……”说罢,便笑着离开了。 “月儿,你有心事?”明日问。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走的时候,见你神色忧郁,所以……” “我没事。”明日说,“回去休息吧。” 冷月一言不发,轻轻地抱住了明日。 “月儿,你怎么了?”明日问。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冷月说。 “好。”明日说。 “从前有个人问他的师父什么是爱情,师父让他穿越稻田,摘一株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但只能摘一次不能回头。然后那个人就去了,他走在田间,看到了几株特别好的麦穗,可是他想,前面也许会有更好的,于是就没有摘。但是当他继续走的时候,看到的麦穗都不如先前看到的好,所以空手而归。师父告诉他,这就是爱情。”冷月说。 “很有深意的故事。”明日说,“你想表达什么呢?” “第二天,徒弟又问师父,什么是婚姻?师父让他穿越树林,去砍一棵最好的树回来。也是只能砍一次,不能回头。这次,他吸取了上次摘麦穗的教训,看到有一棵树还不错,他怕此时不砍,会错过了砍树的机会而像上次一样空手而归,尽管那棵树并不是他碰见的最好的一棵,但他还是砍了下来。师父告诉他,这就是婚姻。”冷月说。 “后来呢?”明日听得出来,这个故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后来他又问师父,什么是幸福?师父让他穿越田野,去采一朵最美丽的花,依然不能走回头路,只能采一次。许久之后,他捧著一朵还算比较美的花回来,说道:‘当我穿越田野,看到了这朵美丽的花,就摘下了它。我告诉自己,要坚信手中的这朵花就是最美的。当然,我后来又看见好多很美丽的花,但我依然坚持认定我这朵最美,不再动摇。所以,现在,我把最美丽的花带来了。’师父说,这就是幸福。”冷月说。 这一次明日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还有下文。 “后来徒弟又问,什么是艳遇?师父让他再到树林走一次,去摘一支最好看的花。这次没有规则,只要最后带一支回来就可以了。几个时辰之后,徒弟带回了一支颜色艳丽但枯萎了的花,他说他找了很久,觉得这是最美的花,但在把它带回来的路上,花儿就逐渐枯萎下来了。师父说,这就是艳遇。”冷月说。 “艳遇虽美,却是不持久的。”明日说,“后来呢?” “最后,他问师父,究竟什么是生活?师父让他再到树林走一趟,去摘一支最好看的花,仍然没有规则,带一支回来就可以。于是徒弟又去了树林,可这一次,三天三夜都没有回来。你知道他怎么了吗?”冷月问。 “他怎么了?”明日问。 “师父觉得奇怪,就走进树林去找他,发现他竟在树林里扎起帐篷住了下来。师父问道:‘你还没有找到最好看的花么?’徒弟指着帐篷边上的一朵花说:这就是最好看的花。师父又问:‘为什么不把它带出去呢?’徒弟回答道:‘如果我把它摘下来,它马上就枯蒌了;即使我不摘它,它也迟早会枯。所以,我要在它还盛开的时候,守在它边上,欣赏它最美的样子。等它凋谢的时候,我会欣然离开,去找下一朵。’师父告诉他,这就是生活的真谛。明日,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喜欢吗?”冷月说。 明日沉思良久,微笑地抚着冷月的头发,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 说罢,将冷月揽入怀中。 (这个其实是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一段对话) 清晨的阳光凉凉的,既不温暖也不灿烂,却令人格外舒服。 “龙行天下!”“凤舞九天!” “大爱无疆!”“大我无形!” 在古木天与边疆老人的指点下,风燕的刀剑合璧,与日月的双剑合璧,已经能够配合默契了。两位老人捋着胡子满意地笑着。 “好!休息一下吧!”古木天说。 燕儿帮长风擦汗,冷月帮明日擦汗。看着恩爱无比的徒儿们,古木天与边疆老人在一旁互相眨着眼,笑得无比开心。 “龙魂凤血威力无比,无情无我剑法亦是精妙绝伦。”弄月说道。 “凌风小子,你与明日的阵法商量得怎么样了?”边疆老人问。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用姐姐的话说,叫做有谱了。”弄月笑着说,“姐姐,史邱岩醒了。” 第65章 弄月公子 “史邱岩醒了。”弄月说。 冷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去看看他吧。”明日说。 “我不想见他。”冷月说,“反正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可是他不肯吃东西。”弄月说。 “那就饿死他!”冷月怒不可遏,明日也被冷月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她。 “小月儿啊,”边疆老人走到冷月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也逃不掉。” 冷月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睛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明日牵着冷月冰凉的小手,说道:“月儿,我陪你。” 房间内。 史邱岩躺在床上,精神好了很多,由于失血过多,脸色仍有些苍白。看到冷月和明日走了进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冷月“砰”地一声弹出一枚石子,重重地封住了他的穴道,史邱岩一下子摔在床上动不了了。 冷月走到床边解开他的穴道,冷冷地说:“这里不是将军府,没让你起来就不许起来。” 史邱岩被冷月的话给凶愣了,怯生生地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这回死不了就先认了吧,等除掉半天月之后,我亲手杀了你。”冷月冷冷地说。 “月儿,冷静点。”明日轻声劝道。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对我说话?”史邱岩委屈地问。 “我的话很犀利是吗?你现在才知道我牙尖嘴利啊?”冷月笑出泪来,“你没错,你怎么会有错?你死了就能成全我跟欧阳明日,为爱牺牲特别伟大吧?放心,我成全你,等你伤好之后,我给你量身定做一套华丽丽的服装,把你打扮得帅帅的;然后找一群人过来围观,亲眼见证你为爱牺牲的奇迹;最后再给你安排一个长达30分钟的特写镜头,让观众换台换三圈也能看到你那张视死如归的脸行不行?”冷月的情绪爆发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史邱岩捂住了耳朵。 “别说了?我就是要说!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你死了我就安心啦?你死了我就幸福啦?我把你害死我就舒服啦?放屁!史邱岩,你言情片看多了吧?现在的狗血肥皂剧都没有这种桥段了!”冷月越说越生气。 明日开始拉着冷月的手往外走,冷月左手被明日拽着,右手指着史邱岩大声地喊道:“你这叫幼稚!以你的幼稚程度知不知道什么叫幼稚?我告诉你史邱岩,你就是一言情体附身!庸俗至极!” 史邱岩的耳朵捂得更紧,头也转了过去,眼睛紧闭着,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听。 “史邱岩,我鄙视你!鄙视你!!我鄙视你!!!”冷月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明日连忙封住冷月的心脉,冷月身子一软,瘫倒在明日怀中。此时,弄月走了进来。 “弄月公子,这里先交给你了。”明日说。 弄月点了点头,明日抱起冷月,将她带回了房间。 弄月走到床边,拿扇子拍了拍史邱岩,说道:“喂,她已经走了。” 史邱岩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一脸无辜。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说。 “你觉得你对她好吗?”弄月问史邱岩。 “我觉得……挺好的呀。”史邱岩说。 “那她有没有说过,你对她好还是不好呢?”弄月问。 史邱岩摇了摇头。 “哎呀呀,”弄月无奈地笑了笑,摇头说道:“相恋一年之久,竟然连心爱之人对你的评价都不晓得。冷月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不能自我反省一下吗?” “或许吧,或许她认为我对她不够好,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分开了。”史邱岩说。 弄月冷笑道:“你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愿回答你,别人亦是无法回答,那么就只能靠你自己去找出这个答案。冷月的性格你比我们更清楚,如今她这样对你,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一句简单的‘对她不够好’真能解释一切么?” 史邱岩无言以对,弄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反正你现在受了伤,哪儿也去不了,若真想知道答案,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想一想。”弄月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以冷月现在的脾气,你最好还是少惹她,乖乖地吃东西吧。” 史邱岩听话地点了点头。 明日将冷月扶回房间,把过脉之后,开始运功准备帮她疗伤。 “不要,”冷月说,“决战就快到了,保存实力。” “如果我不为你疗伤,恐怕你三天之内都不能运功,更不能练剑了。”明日说。 “可是你若消耗自己的功力,即便医好了我,双剑合璧的威力也会大不如前。不如去请师父吧。”冷月说。 明日皱着眉头说:“还是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那决战该怎么办?”冷月问。 “想当初,白童的无我剑法与龙魂刀凤血剑的配合,不是也一样击败了半天月吗?”明日说。 “可那时候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并没有完全练成啊。”冷月说。 “月儿,师父与古老前辈要保护城主和凌雪她们,我说用内力帮你疗伤你又不肯,你现在连运功都不能,怎么去参战呢?还是别去了,留下来与师父一起保护凌雪她们也好。”明日说。 “可是半天月他……”冷月觉得不妥。 “月儿,凡事尽力而为。你不是救世主,就算少了你,我们也一样可以铲除半天月。”明日说。 冷月听出端倪:“师父内力深厚,就算要保护城主他们,为我疗伤也不至于耗损太多。明日,你是故意的?” “你多虑了。”明日说。 “你了解我,知道我一见史邱岩便会情绪激烈,一旦气血攻心就会内力减损,所以你故意让我去见他,”冷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三日后的决战,你不想让我参加,对不对?”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明日坦白说道:“月儿,决战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你还是不去为好。” “可是我想与你同生共死。”冷月说。 “我不想。”明日说。 “明日,邪不胜正,我们不会有事的,冷月只想与你同进同退,你就成全我吧,求你了。”冷月央求道。 “既然你说邪不胜正,那就等着我凯旋而归吧。”明日说。 “欧阳明日!”冷月哭着说,“你这个坏蛋!坏蛋……” 明日塞了一颗药丸给她,说道:“这药能帮你减轻内伤带来的痛苦。月儿,成全我吧,就一次。” 明日说罢,将冷月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冷月被封着穴道动弹不得,眼泪止不住地流,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喊道:“欧阳明日你这个坏蛋……坏蛋……” 明日关上了门。 “一定要这样吗?”弄月问。 屋里传来冷月的声音:“坏蛋……坏蛋……” 明日轻轻地叹了口气,坚定地说:“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伤了。” 弄月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上官燕关上冷月的房门,冲明日摇了摇头。 “我去瞧瞧。”弄月拍着明日的肩膀说。 弄月笑嘻嘻地拿着一个馒头走了进来,冷月坐在床上,倚着木制的床棱,抬了抬眼皮说道:“好冷,关门。” 弄月关好门,走到床边坐下,笑嘻嘻地问:“姐姐跟赛华佗怄气,不至于牵连弄月吧?” 冷月无力地笑了笑,说:“那倒不至于。” “那就把这个吃了吧,不要辜负弄月的一番好意呀。”弄月举着馒头说道。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不是不生弄月的气吗?”弄月问。 “我不生你气,只是怕你下药。”冷月说。 “弄月与姐姐可是一条心,”弄月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再说,就算你不吃东西,内力也不能恢复啊。” “可是如果我吃了,就铁定恢复不了了。”冷月说。 “姐姐为何认定弄月会给姐姐下药?”弄月问。 “士为知己者死,他如此用心良苦,你又怎会不帮他呢?”冷月说。 “姐姐想与赛华佗同生共死,弄月可以帮你。”弄月说罢,伸出手准备运功。 “不要,”冷月说,“你有你的任务,就别为我费心了。” “可是这样一来,姐姐就不能与赛华佗共同进退了啊。”弄月说。 冷月微微一笑:“去请我师父边疆老人。” 弄月点了点头。 “怎么样?”明日问。 弄月举了举手中的馒头,说:“姐姐聪明得很,知道你下了药,不肯吃。” 明日叹了口气。 “赛华佗,依弄月之见,如今半天月虽然厉害,但龙魂凤血与无情无我的配合亦是威力无穷,若能并肩作战,胜算定会大增。不如……” 弄月还未说完,明日便抢过来说道:“不行。” “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样严重啊。”弄月劝说道。 明日还是坚持说:“不行。” 弄月叹了口气:“赛华佗,这一次,弄月恕难从命。我要去请边疆老前辈为姐姐疗伤了,告辞。” (阿布画外音:弄月给力啊,冷月没白疼你这个弟弟O(∩_∩)O ~【星星眼) “前辈,请。”弄月做了个请的姿势。 “师父,”明日迎上前去,“您……” 边疆老人拍了拍明日的肩膀,说道:“明日啊,你也同去吧。” 明日心里咯噔一下:“是。” 看到边疆老人、明日、弄月一同走进房间,冷月心想,完了。 “小月儿拜见师父。”冷月行礼道。 “起来吧,”边疆老人拍了拍冷月的肩膀,说道:“小月儿啊,不是为师不肯帮你,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其一,时机未到,其二,帮你解围的另有其人,所以……” “果然。”冷月心想。 既然边疆老人这么说了,冷月只好点点头说:“是,小月儿知道了。” “如今半天月的本命星晦暗不明,此乃气数将尽之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边疆老人转头对明日说道:“明日啊,如今无我剑法与龙魂凤血的配合,就全靠你了,你可要抓紧练功,不可分心哪。” “是,师父。”明日说。 “小月儿,这几日就委屈你了。”边疆老人说,“先歇着吧,我走了。” 冷月礼貌地说:“恭送师父。” 边疆老人刚转过身,冷月的眼泪就下来了。 “月儿,我并没有跟师父说什么。”明日轻声说道。 “我知道。”冷月说,“从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了。若是你的主意,师父不会让你跟来的。” “那你还生我气?”明日问。 冷月摇摇头,擦干眼泪给了明日一个微笑:“明日,别担心我,好好练功,我等你凯旋而归。” “那你吃点东西吧。”明日说。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明日问。 “你我心知肚明。”冷月答。 “可是……”明日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有人,便问:“谁?” “国师,”公孙衡说,“城主有请。” 明日回过头,对公孙衡说:“知道了。” “大哥,弄月公子,布阵之事怎么样了?”臭豆腐问。 “阵法已经设计好了,去到风雨亭之后即可着手布置。”明日答。 “好。弄月公子,到时你带着史家军和暗衣队截杀半天月手下的党羽;岳父大人、大哥、上官燕、司马兄,你们几人合力对付半天月。古老前辈与边疆前辈负责保护好岳母、凌雪等人,并与我一同观战。一旦情势有变,立即出手相助,这次一定要将半天月及神月教彻底铲除。大家还有没有问题?”臭豆腐问。 “没有了!”众人说。 “趁现在天黑,我们赶紧出发,天亮之前赶到风雨亭。”臭豆腐说。 “是!” 一支队伍在黑暗中默默行进。风雨亭,会是故事的终结地吗? 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66章 雨过天晴 清晨的阳光和煦、安详,皇宫之内却满是杀气。神月教的余党都已集合到位,数千人马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乌云坠地。 “三日期限已到,皇甫仁和,受死吧!”半天月大手一挥,下令:“出发!” 明日一边用手绕着把脉金线,一边笑着说道:“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还真是有办法。” “自求多福呗……”冷月话音未落,就被明日点住了穴道。 明日将冷月平放在床上,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等我回来。” 冷月微笑着说:“我等你。” 明日唇角一扬,抬手点了冷月的睡穴,冷月眉头一皱,昏睡过去。 “赛华佗,”弄月走了进来,“非要如此吗?” “拖一时,算一时。”明日说,“师父说过会有人帮她解围,可我偏要拖住她。此次无论是生是死,我都希望她好好的。” “走吧。”弄月说。 明日低头吻了冷月一下,然后握紧手中的无我剑,转身走了。 “弟兄们,此番决战不许失败,只许成功!誓死铲除神月教!”弄月昂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并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众将士们也将酒一饮而尽,摔掉酒杯,一齐高喊着:“誓死铲除神月教!” “出发!” 半天月和他的队伍走到半山腰,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大风过后,整个山上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诶,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下雾了?难道是不祥之兆?”众人慌乱不已。 “不许慌张!”半天月命令道。 “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箱子说道。 众人的眼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不远处隐隐约约躺着一个敞开的箱子,箱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 “是金子!”有个教徒说道:“那儿有一箱金子!” “啊金子!”众人欣喜不已,想要飞奔过去抢金子。 “这是奸计!都给我停下!”半天月命令道,“如有违抗,杀无赦!” 半天月一向说到做到。众人听了这话之后都不敢动弹了,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那箱黄金。 此时突然有人叫道:“那边还有一箱金子!”一边说一边飞奔过去。 半天月一掌将那人拍飞,可怜的家伙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无力地抽搐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呻吟就死了。 “谁敢再去?”半天月问。 众人不敢再出声了。 大雾弄得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行进。半天月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便对众人说:“都跟着我,别走散。” 谁知才走了几步,半天月就不见了。众人看到半天月凭空消失,先是惊讶,而后纷纷跑去抢金子了。 冷月躺在床上,被点了昏睡穴。梦中的她在一片茂盛的森林里,看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尽头。 “……竟敢点我睡穴!我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冷月开始试着唤醒自己:“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醒来!” 结果睁开眼睛,还是站在原地。 “再来一次,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醒来!” 冷月用力地睁开眼睛,却还是在那片森林之中。 “不行,我得想个其他的办法。”冷月说。 冷月想起自己每次梦到上楼梯或者爬山时一脚踩空的情形都会立刻醒来,可是这里并没有山,更没有楼梯,周围全是树。 冷月二话不说,施展轻功飞上了树,稳稳地落在一根树枝上。 “这次一定行。”冷月微笑着闭上眼睛,直直地栽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冷月落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她纳闷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在一只黑熊身上。 “啊----”冷月吓得大叫出来。 然后,醒了。 “谢天谢地。”冷月说。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冷月说道。 史邱岩推开门,怯怯地说:“这里只剩下你和我了。” 冷月的语气比前几日温和了些:“进来坐吧。” 史邱岩走到床边,问道:“你怎么了?” 冷月说:“欧阳明日点了我的穴道,你可以帮我解开吗?” “你要去找他?”史邱岩说,“很危险的,我不能让你去。” “那我就咬舌自尽吧,我说到做到。”冷月说。 “不要,”史邱岩说,“我帮你解开就是了。” 史邱岩帮冷月解开了穴道,说:“你以后别拿性命相逼了好不好,我害怕。” “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冷月说道,“要死要活不是你的强项吗?” 史邱岩先是一惊,而后颓丧起来:“是,你说得没错。” “不过这次多亏了你,”冷月说道,“我赶时间,回来再谢你。” 冷月说罢,站起身来,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连忙扶住床棱。虽然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更何况冷月已经三天没进食,体力哪里还跟得上。 “你怎么了?”史邱岩扶住冷月问道。 “没事。”冷月回了回神,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边,取下墙上的无情剑,晃晃悠悠地朝门外走去,谁知才走到桌边就已经支持不住,扶着桌子喘起了粗气,冷汗也顺着额头滴了下来。 “你现在这样怎么去呀?怕是会被挟为人质的。” ----史邱岩说得没错。 冷月自嘲地笑了,心中滋味难以形容。她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用双臂强撑着头,无力地说:“原是我小心眼儿,不该对你生那么大的气。” 史邱岩默默地走到冷月身后,伸出双手,开始给她输送真气。冷月渐渐觉得后背暖暖的,身上也开始有了力气,她回了回头:“小岩,你……” “不要分心。”史邱岩说。 冷月转过头去,专心致志地接收着史邱岩的真气。体力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冷月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对史邱岩说:“可以了,谢谢你。” 史邱岩毫不理会,继续给她输送真气。 “史邱岩,停!收工!住手!赶紧的!”冷月急了。 史邱岩这才收手,脸色苍白,差点晕倒过去。冷月连忙扶住了他,二人的脸差一点就碰在了一起。 史邱岩怔怔的望着冷月,冷月低着头说:“你先在我这里休息吧。”说罢将他扶到床边,帮他脱下靴子,并将他平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你一向都是很温柔的,是我不好。”他说。 “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冷月说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史邱岩紧紧抓住了冷月的手。 冷月并未挣脱,只是淡淡地说道:“小岩,请你自己放手好吗?” “多加小心。”史邱岩说。 冷月先是惊讶,然后微笑着说:“谢谢,会的。” 史邱岩的手轻轻地松开了。冷月紧握着无情剑,迅速朝门外走去。 “一定要平安回来。”望着冷月的背影,史邱岩喃喃地说。 半天月慢慢地朝人影走去。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半天月越靠近,越觉得那个背影熟悉、亲切。 “蓉妹,是你吗?”半天月喃喃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 半天月缓缓走到少女身后,将手放在少女的双肩上,轻轻地唤着:“蓉妹……” 少女转过身来,对他温柔一笑。如此善良亲切的面容,不正是年轻时候的蓉妹吗? “蓉妹,真的是你!”半天月欣喜不已。 “月哥哥。”蓉妹微笑着伸出手,摘掉了半天月脸上的面具,并将面具抛向空中。 半天月看着面具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回过神来,刚刚的蓉妹竟然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 “欧阳飞鹰?”半天月大惊。 “月兄,别来无恙啊。”欧阳飞鹰笑道。 “半天月,受死吧!”上官燕与司马长风站在半天月的左前方,做好了战斗的姿势。 欧阳明日站在半天月的右前方,亦做好了战斗的姿势。 “哼,就凭你们几个?哈哈哈哈哈!”半天月狂笑。 神月教的教众们为了金子你争我夺自相残杀,一千多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七八百人,地上的尸体越堆越多。 弄月摇着扇子,得意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刘喜不禁问道:“弄月公子,依这情形,咱们还出手吗?” “急什么,”弄月说道,“让他们先争一会儿。” 有一百多个人抢到了金子,手握金块哈哈大笑着,突然,这一百多人纷纷倒地,吐血而亡。 没抢到金子的教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懵了,定睛一看,那些人手中握着的哪里是金子,分明是石头。 “怎么变成石头了?不好,中计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而此时一千多个人只剩下五六百个了,半天月也早已不见人影。 “上!”弄月说道。 边疆老人和古木天,与臭豆腐、玉竹夫人、丁雪莲、乔凌雪、小豆芽一起,站在山头紧张地看着下面的情形。 “燕姐姐!”小豆芽叫道。 丁雪莲连忙捂住小豆芽的嘴,说道:“嘘,别出声。” 欧阳飞鹰对半天月的武功路数十分清楚,在欧阳飞鹰的带领下,半天月虽有金佛不坏之身护体,但几十个回合下来也未占上风。 “燕儿、长风,快使用刀剑合璧!”欧阳飞鹰转头对明日轻声说道:“我们趁此机会,进攻半天月的全身穴位。” 明日点了点头:“人剑合一!” 父子二人合力攻向半天月的全身穴位,与此同时,上官燕与司马长风用龙情雪心进攻,半天月被刀剑合璧的强大威力震得退后十几步,可金佛不坏之身的罩门依旧未破。 “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破我的金佛不坏之身?”半天月笑道。 “怎么会这样?”明日心中一惊。 “咱们赶紧出手吧!”古木天说。 “再等等。”边疆老人说。 “还等什么啊?!”古木天瞪着眼说。 “明日啊,看来要破金佛不坏之身,需得使出双剑合璧的招数才行。可是冷月不在,无法双剑合璧。那你就用大爱无疆,我们再试一次吧。”欧阳飞鹰说道。 “嗯,”明日点点头,聚集真气:“大爱无疆!” 一道闪亮的白光顺着明日的无我剑冲了出来,威力之强,连明日自己都吃了一惊。半天月应声倒地,罩门全破,再加上龙魂刀与凤血剑的攻击,一口鲜血“噗”地一声喷出老远。半天月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动弹不得。 明日回过头来,看到冷月站在身后,举着无情剑的身形,正是“大我无形”的姿势与步伐。 在一旁观战的边疆老人终于松了口气。 “冷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哈哈!”欧阳飞鹰笑着说道。 明日与冷月相视一笑。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咳咳咳……”半天月心有不甘地说:“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半天月,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司马长风冷冷地说。 “长风,冷月,我半天月自认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如此对我?为什么?”半天月仰天长叹。 司马长风眉头一皱,心有不忍。但一想到司马家的灭门惨案,便咬紧了牙关说道:“因为你杀了我全家。” “冷月,你呢?”半天月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因为我是神月教的叛徒啊。”冷月说。 “叛徒,哈哈,不错!既然你是叛徒,又怎么可能不背叛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天月笑得绝望无比。 冷月手中的剑突然不知被谁抽了出来。半天月的笑声戛然而止。 “弄……月……?”这是半天月的最后一句话。 弄月泪流满面,眼神里满是恨意。他狠狠地拔出无情剑,又对着半天月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再拔出再刺下去,直到司马长风阻拦道:“凌风,他已经死了!” 弄月并不停手,只是拿剑在半天月身上乱刺乱砍着:“死了又怎样?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冷月叹了口气,走出人群。明日跟了过来。 “没事吧?”明日问。 冷月摇了摇头。 有人肯随缘,有人欲强求。本非绝情人,偏做无情事。执念太重,贪念太重,叱咤风云十几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风雨亭,刚刚真像是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暴风雨过去了,或许就该晴天了吧。 第67章 欧阳美人 “弄月公子,史家军的兄弟们呢?”臭豆腐问。 弄月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弄月恳请城主赐罪。” 臭豆腐皱着眉头表示不解。 “城主,当初我们是用假半天月来试探他们,若史家军知道真相,会如何?”弄月问。 “所以你杀了他们?”臭豆腐问。 弄月低头说道:“请城主责罚。” 明日求情道:“城主,弄月公子所言有理,当初我们用假半天月来试探史家军的归降诚意,若他们日后知道实情,难保不会生起异心,到时恐怕又免不了一场纷争。无论谁输谁赢,皆非四方城之福。弄月公子此举,也是为四方城的安宁着想。还望城主从轻发落。” “城主,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教导无方,要罚就罚冷月吧,请城主开恩。”冷月说。 “请城主开恩。”众人纷纷跪地求情。 “哎,”臭豆腐叹了口气,“这件事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也是为了四方城着想。事已至此,责罚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你立下汗马功劳,我又怎么忍心治你的罪呢?史家军也算是为了四方城而牺牲,把他们厚葬了吧。” “是。”弄月说。 “大臣们安顿在何处?”臭豆腐问。 “在无风谷。”弄月答。 “那个地方安全吗?”臭豆腐问。 “城主放心,无风谷曾是麻风病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人敢靠近,更不会有人猜到他们藏在那里。”弄月答。 “那就好。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先在此歇息,明日启程。”臭豆腐说。 尽管是杀家仇人,长风还是将半天月好好地埋葬了。 “凌风看到怕是会生气,墓碑就不要立了吧。”燕儿说。 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燕儿,你不会怪我吧?” 燕儿笑着摇了摇头。 “恩归恩,仇归仇。我的确十分恨他,却也有几分敬重他。尽管他杀我司马一家,但是若没有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司马长风。就让一切恩恩怨怨,在这里结束吧。”司马长风喃喃地说。 古木天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弄月、明日、冷月以及公孙衡等人,将史家军弟兄们的尸体抬去埋葬。明日顺手检查了其中一具尸体,眉头紧蹙。 “怎么了?”冷月问。 明日袖中飞出金线,缠住弄月的手腕。诊脉之后,立即封锁了弄月的周身大穴并开始施治。不一会儿,弄月“噗”地吐出一口黑血,擦了擦苍白的嘴角说:“多谢。” “还是那个毒。”明日说道。 弄月点了点头。 “哪个毒?增强内力的那个?”冷月问。 “没错。”弄月答,“解药不多了,所以我把解药分给了暗衣队的兄弟们,自己则与史家军一同服下了毒酒。” “你不是说过,为了身边的人要好好活下去吗?”明日问。 “弄月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弟兄们,”弄月话锋一转,笑着说,“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神医么?” “即便如此,你也应当告诉我。若非我及时发现,恐怕你已经……”明日皱着眉头说。 “弄月方才想说来着,是赛华佗抢先了,”弄月笑着说,“多谢。” 明日摇摇头,转身走开,埋尸体去了。 冷月定定地望着弄月,眼眶微红。 “姐姐生气了?”弄月问。 冷月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明日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这个知己,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弄月望着冷月,笑而不语。 冷月心情复杂,不知该对弄月说些什么,于是也不再说话,跑去埋尸体了。 弄月会心一笑。 明日等人终于将史家军的尸体安顿好了,虽然还未到晚膳时间,冷月的肚子却早已咕咕作响。 “该吃饭了吧?饿死了饿死了。”冷月说道。 “大哥,冷月姐姐,凌风哥哥,”凌雪笑着走了过来,“累坏了吧,晚饭做好了。” “哦?这么早?”弄月笑着说。 “娘说你们与半天月交战一定消耗了很多体力,所以就让我早早地回去做饭了,”凌雪笑着说,“上官姐姐他们已经去了,你们也快走吧,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咯。” “噢,怪不得一直没看到上官燕和司马长风,原来是偷懒去了呀。”冷月笑着说道。 明日突然拿胳膊捅了冷月一下。 “啊?”冷月转过头去不解地看着明日。明日给冷月使了个眼色,不过这一次,冷月真的没弄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直到看了一眼弄月,冷月才算是明白过来。 只见弄月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随他去吧。” 冷月做了一个囧的表情,明日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你呀……” “我不是故意的啦。”冷月嘟囔道。 这一次,大家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吃饭了。 “姐姐,你一连三日水米未进,如今竟然还可以不慌不忙地吃,弄月真是佩服,佩服。”弄月笑着说。 “佩服什么,我也想狼吞虎咽地吃,可是长时间未进食的人再度进食,不可以吃得太多太猛,会把胃撑破的。”冷月一边吃说。 “算你明白。”明日淡淡地说。 “去去去……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然我也不会三天不吃东西的。明日你可真坏啊,弄得都是我最爱吃的,我还偏偏不能吃!你知道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却不能吃的感觉有多难受吗?真是憋死我了。”冷月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明日啊,你以后可不许再欺负小月儿了。”边疆老人笑着说。 “还是师父对我好。”冷月笑着说。 “就算是欺负,也要让她哭诉不得,否则她哭哭啼啼地闹到师父这里,师父听了会心疼的。”边疆老人接着说。 “啊?……师父……”冷月撅着嘴做出一副哭相。 明日“哈”地笑出声来,连连说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记住了。” 冷月将两个拳头举到眼睛前面装哭:“呜呜呜呜呜……” “好啦好啦。”明日哄道。 这样放松的时刻,真是来之不易。 晚膳过后,冷月对明日说道:“明日,我们去散步吧。” “我约了弄月公子下棋。”明日说。 “我不让你去,”冷月摇着明日的胳膊,随即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欧阳美人儿,给大爷我笑一个,我就让你去。” “越发胡说了,”明日正色说道:“我是一个男人,不喜欢被形容为美人。你用美字来形容我,究竟是爱我,还是爱我的容貌?” 冷月也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明日,你长得很好看,这点不能否认吧?说你是美男子,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这个自然。”明日说。 “既然如此,为何别人只能爱你的才华和心地,却不能爱你的容貌呢?如果你问我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容貌,那我是不是也该问问,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感激我为你做的一切?”冷月问道。 “明日的确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发自内心的。”明日如是说。 “你曾说过‘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也’,既然你喜欢别人可以从样貌开始,别人喜欢你又为何不能?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一见钟貌罢了。却又为何,别人只能喜欢你的才华与心地?这不公平。”冷月撅着嘴说道。 “有趣,”明日看着冷月较真的表情,笑着说道:“继续。” 冷月接着说道:“一个人有没有才气,心地好或不好,从来都不是由长相决定的。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了解,却是由表及里,而非由内及外。长得好,不代表没有其他优点;爱你的长相,更不意味着忽视你的其他。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必然是钟意于外在也钟情于内在。长相来自父母,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功劳,既然受之父母,为何不肯欣然接纳?” “瞧,我只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说出这许多话,”明日用手拨弄着冷月的头发,笑着说,“哪来的这些歪道理。” “什么歪道理,我今天非要跟你说清楚不可,”冷月一本正经地说道,“心地与才气何尝不是身外之物,积累得再多,两眼一闭也就不需要了。我不觉得男人喜欢美人,女人喜欢翩翩公子有何不对,但你若是以为仅凭着一副皮相就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爱上另一个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明日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冷月。 “一开始我的确是被你的样貌所吸引,可那时的我,对你只不过是喜欢与倾慕。如今,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对你的了解,早已超越了你的皮相,我对你本人的爱慕愈发增加,但我对你长相的喜欢也从未消减,这又有何不对?” “嗯嗯,不错,大爷所言甚是。”明日坏笑着说道,然后啪地一声,顺手点了冷月背后的一处穴道,冷月顿时感觉浑身痛痒难忍。 (“笑穴、痒穴、定身穴在现代生理解剖学中是不存在的,是为了取悦读者杜撰出来的。但是死穴确实存在。”----来自百度) “哎呀,好痒,你竟敢点我……”冷月一边挠痒一边说。 “你又不是不会解穴,自己解开便是。”明日笑着说。 “我只会定身穴……” “原来半天月没教过你呀?”明日嘴角上扬,幸灾乐祸地说道,“大丈夫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大爷,您好好体会吧,哈哈哈……” “喂,你……”冷月看见弄月朝这边走了过来,连忙说道:“诶----弄月,明日点了我的穴道,你快帮我解开!” “赛华佗,我等了半天你都不来,原来在这里,”弄月转头看了看抓耳挠腮的冷月,笑着说道:“姐姐有难,弄月自当帮忙。不过我现在想和赛华佗下棋,姐姐暂且忍耐一下,弄月回来再帮你解穴。” “哎呀好弟弟……我不耽误你俩下棋还不行吗?”冷月哀求道。 “行,可是,我怕你反悔啊。”弄月笑嘻嘻地说。 “大爷,好好体会吧。”明日笑着拍了拍冷月的肩膀,得意地走了。 “姐姐,水至清则无鱼,凡事不要太认真,也无需活得太明白。哈哈……”弄月说罢,摇着扇子笑嘻嘻地走了。 “别走啊,喂,你们……”冷月话音未落,二人已经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你不是和她一条心么?”明日问。 “是啊,不过,我现在更想与你下棋。” 弄月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明日正犹豫着,便笑吟吟地说:“不用担心,会解穴的人多着呢,走吧美人儿。” “美人儿?”明日笑着嘟囔道:“来了美人儿。” “伯父,明日点了我的穴道,麻烦您帮我解开好嘛……”冷月央求道。 欧阳飞鹰笑着说:“伯父当然是帮着自己的儿子了,哈哈……” “啊?哎哎,师父,古老前辈……”冷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师父,明日又欺负我,您老帮我把穴道解开呗?” “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开了花,“明日说得有道理啊,这是锻炼忍耐力的大好机会,你就当练功吧,哈哈!” 古木天同情地拍了拍冷月的肩膀:“好好练。” “……”冷月心里直叫苦。 “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很痒?”玉竹夫人问道。 “痛痒难忍啊,伯母,您能帮我解穴吗?还是说,您也帮着自己的儿子……”冷月已经不抱希望了。 “我倒是愿意帮你,”玉竹夫人说,“可是我不会武功,解穴就更不会了。凌雪,仁和,你们过来。” 臭豆腐与凌雪走了过来:“娘。”“岳母大人。” “仁和,你会不会解穴?看把月儿难受的,快帮她解开吧。” 臭豆腐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难为情地说:“冷月姑娘,其实我跟你一样,也不会点穴之术,自小养父就没教过我这些。真是对不起啊。” “不-是-吧----”冷月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燕儿,救命啊----” 就在此时,冷月背后的穴道终于解开了。 “哎呦,燕儿,还是你对我好,”冷月一边转身一边说道:“你可真是我……” 冷月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帮她解穴的并不是燕儿,而是小岩。 “是你呀。”冷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有时间吗?”史邱岩问,“我想找你说说话。” 第68章 告别过去 “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说说话。” 冷月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小岩用这种商量的口吻对她说话,她还真是不太习惯。 “如果没时间就算了,没关系的。”史邱岩说。 “噢,啊不,”冷月敲了敲卡壳的脑袋,说道,“我有时间。” 燕儿与长风站在许愿树下,燕儿靠着长风的肩膀,问道:“长风,我们还去沙漠之甍么?” “去,为何不去?如今大仇得报,是时候去过我们一直想过的生活了。”长风说道。 “可你真能放下这里的一切吗?”燕儿问。 “那你呢,燕儿?你是否能放下这里的一切?”长风问。 “我们的根,都在这四方城,如今凌风也在这里,就算我们走了,也还是要偶尔回来聚聚的。娘的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实在辛苦,不如让她留下来与花蝴蝶伯母作伴。”燕儿说。 “可是燕儿,若将岳母留在这里我们走了,她定会思念你,你也会想她的不是吗?”长风说。 “所以我决定,不走了。”燕儿说。 长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真的决定了吗?” “长风,其实你也舍不得这里,对吗?”燕儿笑道。 长风将燕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是啊,其实我也舍不得。” “那就不走了。”燕儿笑着说。 明日与弄月一边下棋一边聊着。 “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明日问弄月。 “喔?赛华佗也有心软的时候啊。”弄月调侃道。 明日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月儿所言有理。” “是有理,”弄月说,“只是,若你不能接受,有理又如何?” “倒也不至于不能接受,就是听起来有些不习惯。”明日说。 “习惯?”弄月噗嗤一笑,“冷月的习惯自然与我们不同,只因她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偶尔忘记,倒也是好的。”明日说。 “她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对她,却还一无所知呢。”弄月说。 “说得是啊,”明日说道,“还真是一无所知。” “那就留着以后慢慢了解吧,”弄月狡黠一笑:“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明日也笑了。 小岩很自觉地与冷月地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冷月则一直在想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良久无言。 “好久没与你这样散过步了。”小岩打破了沉默,“记得刚开始追你的时候,时常和你一起散步。后来……呵呵,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冷月说,“其实你很不错,但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那时不懂得该如何拒绝别人,如果早早的跟你把话说清楚,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对不起。” “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我能问问吗?”小岩问。 “我喜欢……”冷月思考了一下,说道,“成熟稳重,懂得替别人着想,并且与我三观契合、志趣相投的。” “如此说来,我还真是不太符合,”小岩自嘲地说,“我不成熟不稳重不喜欢心理学,虽然你喜欢音乐我也喜欢音乐,但我更喜欢摇滚而不是古典音乐,还总嘲笑你,说你听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听的东西。至于三观,呵呵,以你的专业视角来看,我的三观是不是很扭曲?” “小岩,你不要一听到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成熟稳重是在生活中磨练出来的,你现在不就比以前成熟稳重得多吗?志趣和三观也是长期以来在各种因素影响之下形成的,并非一蹴而就,更无好坏之分。我说三观不够契合,并非说你不好,更不是非要你变成什么样子才算好。我的确曾经想过要将你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但事实上,我没有那个权利。如果两人不合适,就应当重新选择,而不是削足适履,让彼此都觉得痛苦。”冷月说。 “可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就是爱你。”小岩说。 “爱我什么呢?”冷月问。 “爱你……温柔体贴,会照顾人,还有……还有……”小岩竟然一时答不出来了。 “因为我会体贴你,会照顾你,会包容你,所以你喜欢跟我在一起,享受那种备受宠爱的感觉。可如果我不体贴、不温柔、不包容你了,你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冷月又问。 “我愿意!”小岩不假思索地说。 “哈,你确定?不能玩游戏,每天必须跑到外面赚钱,不能存私房钱,不能跟其他女生眉来眼去更不能见玲玲,就连她的婚礼都不能参加,犯一点错误就要跪搓板,我不高兴了就拿你出气,你愿意?你确定你真的愿意?”冷月问。 “你不至于吧……”小岩搔了搔后脑勺,为难地说。 冷月笑道:“如果是真的呢?” “……我……我还是愿意……”小岩底气明显不足了。 “你说你还是愿意,不过是为了标榜你爱的决心罢了,受这些委屈甚至会让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可伟大与否,不过是自己的感觉而已,就算一开始觉得伟大,时间长了呢?一年呢?两年呢?二十年呢?”冷月说。 “那我就累死了。”小岩说。 “既然如此,你还愿意吗?”冷月问。 “我……”小岩无言以对。 “方才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就说时间久了会累死,如果说得再明白些,就是我故意往死里整你,想要逼死你,没错吧?”冷月冷冷地说。 “我怎么想就怎么说的。”小岩当仁不让。 “如果我就是要往死里整你呢,你也愿意?还是你认为只要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我就会心软,我们的关系就能变回从前那样?”冷月步步紧逼。 “你……” “没有人逼着你受苦,但也没有人愿意受苦。你说为了我愿意这样愿意那样,却从来不问问,我想不想要、稀不稀罕。你只想让我按照你的要求回到你身边,想让我依然像从前那样对你好罢了。若你对我比从前好一点,我是不是还应当感激涕零呢?” 小岩低下头来,垂头丧气地说:“是啊,你说的不错。那日在将军府你也说过,我从不曾为你考虑。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弥补对你的亏欠,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这不是爱,是惦记。”冷月说。 “惦记……”小岩自嘲地说,“就算是惦记吧,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幸福。” “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只要照顾好自己并得到幸福,这就足够了。”冷月说。 “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吗?”小岩委屈地问。 “你在这里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威望有才华,其实你并没有那么需要我。你的幸福并非由我来决定,我的幸福亦不是你所能决定或成全得了的。不要把什么都推到别人身上,也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有权利也有能力寻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虽然过去的一切,无法重新开始,但你可以拥有属于你的、全新的开始。”冷月说。 “或许吧。”小岩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望着夜空不说话了。 “我先走了。”冷月说。 “我不让你走!”史邱岩“腾”地站起身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冷月,连连说道:“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冷月并不挣扎,只是淡淡地说:“松开。” 史邱岩越抱越紧,哭着说道:“我就是不让你走!” 冷月抓住小岩的胳膊,顺势一拧,将他反向擒拿住。小岩“啊”的一声,双手别在身后动弹不得了。 “对不起,或许是我还不能完全放下对你的批判。改日再聊吧。”冷月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岩揉着被弄疼的胳膊,抽泣着说:“不,我不让你走……” 冷月房间内。 “忍着点。”明日说。冷月点了点头。 明日捏住冷月右手的手指,一针刺下去,一丝黑血喷涌而出。明日用力挤了几下,黑血在碗里滴滴答答的淌了一会儿,终于变成了暗红色。 “小岩还真是你的福星福将呢。”明日笑着说。 “是啊。”冷月无力地笑了笑。 “凡事总要有个过程,别太为难他,也别太为难自己了。”明日一边拿药酒帮冷月擦着手指,一边说道。 “嗯。”冷月笑着点了点头。 一阵敲门声传来,明日与冷月觉得有些意外。 果然,小岩熟悉的声音传来:“冷月,你睡了吗?” “我去开门。”明日笑着说。 明日打开了门,彬彬有礼地说道:“史公子。” 小岩一看是明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打扰了。”说罢转身要走。 “史公子请留步,”明日说,“在下先行告退。” 冷月走了出来,微笑着对史邱岩说:“我们去凉亭坐会儿吧。” 史邱岩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呆多久了?”冷月问。 “我在这里已经三年多了,认了一个师父,他以捕蛇为生,擅长用毒。半天月想劝他入教,师父不肯,竟被写入必杀令。那日我躲在暗处,看见有人杀了他,而那个杀手竟然与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才混入神月教,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曾想,当我加入神月教的时候,你已经脱离了神月教。我寻到宫中,见你与欧阳明日恩恩爱爱,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史邱岩说。 “被我杀的?”冷月说,“那他一定还活着。” “怎么可能。”史邱岩说,“我亲眼看见你杀了他!师父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算了,这件事情莫要再提。” “必杀令上的那些人我并没有真杀,只是做做样子,让半天月以为这些人已经死了而已。这会儿大家怕是已经休息了,明天早上我让弄月帮你去查,一定可以查到。”冷月说。 “如此说来,我为神月教所做的一切就更加荒唐了,呵呵……”史邱岩苦笑道。 “小岩……” “你说得对,”史邱岩说,“这三年我过得很快乐、很平静,尽管偶尔会想起你,却也并不觉得这样单纯的想你有什么不好。可我一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就抑制不住地想要把你夺回来,想要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却从没想过这样做会不会剥夺了你的幸福。就算把你抢过来又怎样,我们就真能回到以前吗?不,回不去了。现实中的我已经死了,对吗?” 冷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史邱岩苦笑着说:“那天我们分手之后,你怎样都不肯见我,于是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先是写了一封很长的‘遗书’,让姐姐转交给你,劝你主动跟我联系;然后我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你,只希望你能够听我解释,无论成不成功我都想试上一试。可是我呢,什么都会搞砸,还没赶到老地方就被车撞了。由此可见,‘死’这个字不能随便乱说,会应验的。” 冷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 “其实穿越到这里没什么不好,我在这儿的生活还算不错,也有几个漂亮女子倾慕,只是我一直不肯对你放手所以……或许正如你所说,我对你有些惦记,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看到你和欧阳明日在一起的时候……”史邱岩顿了一下,问道:“他对你好吗?成熟稳重、为你着想?志趣相投、三观契合?” 冷月点了点头。 “好,那就好。”史邱岩说,“或许你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 “你也会找到那个合适的她。”冷月说。 史邱岩舒了口气,笑着说:“把话说开之后,我突然觉得好像不怎么需要你了。冷月,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早已经不需要我了,只是头脑一直吵着想要。”冷月说。 “我突然觉得轻松多了。”史邱岩笑着说,突然感觉暗处有人,不禁警觉地喊道:“谁?” 只见暗处走出来一位长者,说道:“阿岩,是我。” “师父?!”史邱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早就认出你来了,只是之前神月教未除,无心与你相认。你小子越长越结实了,哈哈!”史邱岩的师父拍了拍史邱岩的肩膀,然后毕恭毕敬地对冷月行了一礼:“在下岳蛟龙,见过冷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和举荐之义。” “前辈客气了。”冷月点头回礼,对史邱岩说,“如今你们师徒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小岩,你跟岳老前辈好好聊聊,不必陪我了。” “那好,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史邱岩说。 “嗯。”冷月莞尔一笑。 史邱岩与岳蛟龙笑呵呵地聊着天走了。冷月眼前发黑,一股寒气在体内上蹿下跳,她连忙集中精神开始运功。突然有人啪啪两下点住她后背的穴道,一股内力将寒气汇集过来,并缓缓向上牵引。 “噗”地一声,冷月体内的最后一点毒血终于吐了出来。 明日解开冷月背后的穴道,将披风披在冷月身上,二人相视一笑。 冬日的阳光照在无风谷,大臣们可怜巴巴地望着远处,心情格外苍凉。 突然一个年轻而坚定的身影缓缓走来,大臣们及家眷们纷纷站起身来,老泪纵横。 “大人们,一切可好?”臭豆腐话音未落,泪却先落了。 “城主,臣等一切都好。”一位老臣激动地说。 “爹,”公孙衡叫道。 老臣闻声寻去,泣不成声:“衡儿……” “诸位受苦了,”臭豆腐抽抽鼻子,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回家。” 第69章 一梦一生 “岳老前辈、史公子,真的不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吗?”臭豆腐说。 史邱岩笑着摇了摇头。岳蛟龙给臭豆腐行了个礼,说道:“老朽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多谢城主美意。” “这些盘缠留着路上用吧。”臭豆腐将一个钱袋递给岳蛟龙。岳接过钱袋,哽咽道:“谢城主,保重。” 史邱岩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镯递给冷月,说道:“这是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谢谢。”冷月接过玉镯说道。 “我来帮你戴上吧。”史邱岩拉起冷月的手,想要帮她戴镯子,却发现怎么也戴不进去。 “我真是太失败了,从来没送过礼物给你,好不容易买个小礼物,竟然连你手的尺码都挑不准。”史邱岩苦笑着说。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冷月说。 史邱岩却把玉镯揣进了怀里,正色说道:“既然你戴不上,我就先不送了,回头补个大礼送你府上。” “不用这么麻烦,你的好意冷月心领了。”冷月说。 “不,新婚贺礼必须要送的。”史邱岩突然低头吻了吻冷月的脸颊,说:“记得,一定要幸福。” 冷月一愣,随即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岳蛟龙与史邱岩二人上了马,史邱岩骑着白马,潇洒地回眸一笑,问道:“我帅吗?” “帅。”冷月笑着说。 “有多帅?”史邱岩问。 “非常非常帅,帅得一塌糊涂。”冷月说。 “不行,还不够,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多夸几句嘛!我到底有多帅?哼,你不夸得我满意我就不走了。”史邱岩撅着嘴说。 “你留下来喝喜酒更好。不过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就多夸你几句吧!”冷月笑着说,“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喜欢你的女子从东三省排到台湾海峡,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从今往后,骑白马的除了王子和唐僧之外还有你史邱岩。行吗?” “这还差不多。”史邱岩得意地说道,“你还真是不会夸人,用的词儿也太老了吧。” “嘁,得了便宜卖乖。”冷月笑道。 “诸位保重!”史邱岩潇洒地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快步向前去了。 “小岩,一定要幸福。”冷月望着史邱岩的背影,喃喃地说。 皇宫御书房内。 “哈哈哈哈……仁和,凌雪;长风、燕儿;明日、冷月。找个时间把你们的婚事一起给办了吧!三喜临门,哈哈!”欧阳飞鹰笑着说道。 臭豆腐拉着凌雪的手,凌雪脸红着低下了头。长风笑吟吟地望着燕儿,燕儿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报告伯父,冷月还没答应嫁给明日呢。”冷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明日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还没答应娶你。” 欧阳飞鹰看着明日与冷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冷月走到欧阳飞鹰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欧阳飞鹰听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那就先不成婚了!” “爹……!”明日脸上的焦急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往常,冷冷地说:“那就算了,如今我也不想娶了。” “你呀……”欧阳飞鹰指着冷月的鼻子笑开了花,冷月调皮地笑笑,冲明日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明日挑了挑眉,做出一副“谁怕谁”的表情。 “皇甫城主与凌雪公主大婚,司马将军与上官姑娘大婚,真是双喜临门啊!” “皇甫城主还说今年要减免一半的赋税,这样咱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是啊,听说国师也快大婚了,四方城真是喜事连连啊!” 整个四方城都弥漫着浓浓的喜悦之情。 凌雪穿上红嫁衣,更加水灵标致了。玉竹夫人帮凌雪梳着头发,连连夸赞道:“我女儿今天真美。” 凌雪面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冷月认真地帮燕儿梳着头发。燕儿很少穿女孩儿的衣服,如今穿着红嫁衣,柔情似水、倾国倾城,冷月不禁说道:“燕儿,你可真是迷死人了,美得我都想娶你了呢。” “胡说什么呢,”燕儿嗔怪道,“你和赛华佗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就不怕他被别的女人给抢跑了?” “抢跑?谁能抢跑他呀?除非是弄月。”冷月说。 “越发胡说了。”燕儿说道,“我问你正经话呢,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冷月说道,“我才不要参加集体婚礼呢,要办就办个不一样的。” “阿月,你家乡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燕儿问。 “跟你们这儿差不多啊,”冷月说道,“不过也有一点点不同,比如……主婚人会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地陪伴她左右’之类的话,然后对方就说:‘我愿意’。之后就按照当地习俗,该怎么办怎么办喽。” “阿月,你做我的主婚人好不好?”燕儿说,“就用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啊?不是明日当主婚人吗?”冷月懵了。她还从来没做过主持人这类的工作。 “我想听到长风对我说‘我愿意’,好不好嘛?”燕儿撒娇道。 “好好好,那就让明日做城主和凌雪的主婚人,我来做你和长风的主婚人,这样够意思了吧?”冷月笑着说。 “多谢。”燕儿话音未落,突然捂住嘴巴,似乎身体不适。 “燕儿,你有喜了?”冷月喜出望外。 “嘘----小声点。”燕儿说。 “噢,”冷月放小音量,轻拍着燕儿的肚子笑着说道:“恭喜恭喜。” 燕儿红着脸低下了头,甜甜地笑了。 在欢天喜地的唢呐声中,臭豆腐搀着凌雪,长风搀着燕儿,双双走入厅堂。 明日与冷月各站一边,相视一笑。他们是真的为这两对儿新人感到高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明日喊道。 然后就没动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怎么回事?” 臭豆腐与司马长风也一脸疑惑地望着明日。 明日从容一笑,对臭豆腐说:“皇甫仁和,你是否愿娶凌雪公主为妻,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身边,珍惜她,疼爱她,保护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我愿意。”臭豆腐坚定地说。 “好!”众人鼓掌。 “司马长风,你是否愿娶上官姑娘为妻,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她的左右?”冷月问。 “司马长风愿一生一世陪伴在燕儿身边,珍惜她,呵护她,不离不弃。”司马长风坚定地说。 众人再次鼓掌。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婚礼结束了,明日与冷月相视而笑。 筵席中,小豆芽问:“月儿姐姐,你和赛华佗什么时候拜堂啊?” “是啊,娘还等着抱孙子呢。”玉竹夫人笑着说。 冷月与明日对视两秒,同时转过头去:“哼!” 弄月笑得呛到了,咳嗽许久。 “你们俩呀,真是……哈哈!”欧阳飞鹰笑着摇了摇头。 春风得意宫内。 弄月描着丹青,冷月悄悄地走到门口,躲在门外。 “躲什么,看见你了。”弄月淡淡地说。 冷月笑着走进来,说道:“我怕打扰你绘画的雅兴。” “刚好画完。”弄月说,“过来瞧瞧,如何?” 冷月仔细瞧着弄月的画,说道:“画很美,只是作画之人内心有些凄凉。” “哦?”弄月笑道,“姐姐从何处得知的?” 冷月指着画中的几处,缓缓说道:“房,树,人。” “仅凭这三点,就能猜出弄月的想法?”弄月问。 “没错。”冷月说。 “能教我吗?”弄月问。 冷月微微一笑:“可以啊。” “姐姐不怕弄月学会之后,会隐藏心事么?”弄月笑着问。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冷月顿了一下,轻声问道:“弄月,你恨我吗?” 弄月扑哧一笑:“姐姐何出此言?两情相悦实属不易,同生共死更是难得。姐姐与赛华佗终成眷属,弄月是真的为你二人感到高兴,也是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们。这恨字,从何说起呢?” 冷月笑了笑,有些迟疑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有合适的……” “姐姐不是不当拯救者么?”弄月说道,“姐姐最了解弄月,应该知道弄月绝非屈从将就之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弄月宁可为心爱之人孤独终老,也不愿同不爱之人共度余生。” “你何必这样自苦呢?”冷月说。 “姐姐不必为我担心,”弄月摇了摇扇子,慢悠悠地说道:“来日方长。” 弄月说罢,起身说道:“姐姐稍候片刻。”然后从里屋抱出一个小木箱子。 “这是送给姐姐的新婚贺礼。”弄月说。 冷月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尊白水晶雕刻的和合二仙,晶莹剔透,品相极好。 “和合二仙,寓意真好。”冷月说,“诶,你不是喜欢玉吗?” “姐姐喜欢水晶,自然是送水晶为宜。白水晶剔透玲珑又有镇宅之效,送给姐姐做新婚贺礼再合适不过了。”弄月笑着说,“弄月的雕工可还合姐姐心意?” “雕工极好。谢谢弄月。”弄月送给冷月的每件礼物都是亲手雕刻,冷月每每想来,心中都感动不已。这么好的弟弟,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弄月一人。 “姐姐,”弄月突然很认真地说,“你永远是我弄月的好姐姐。” 冷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湿了眼眶,含泪点了点头。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二十几年前的今天,明日被欧阳飞鹰所抛弃,从此他的生辰,便与痛苦的身世联系在一起。 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明日与冷月大婚,并得到了父母及亲人们最诚挚的祝福,从此他的生辰,便成了美好生活的开始。 明日缓缓掀起冷月的红盖头,月儿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妩媚羞怯。 “原来你拖延婚期,是这个意思。”明日笑着说。 “你喜欢吗?”冷月笑着问。 “喜欢,”明日握住冷月的手说,“月儿,你的良苦用心,我感受得到。” “月儿只想多给你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冷月低着头轻声说。 明日眉心一颤,随即恢复平静,温柔地说:“我们今日不说这些。来,你我共饮此杯,今后永结同心,做一对恩爱夫妻。” “交杯酒?是不是要这样喝?”冷月将手臂与明日的手臂交叉,问道。 明日一愣,说道:“对,就是这样。” 明日与冷月喝了交杯酒,冷月扑到明日的怀里,说道:“真好,我跟欧阳明日在一起,欧阳明日是我丈夫,我是欧阳夫人。嘻嘻。” “月儿,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以讲给我听吗?”明日问。 “我的世界啊,要讲好久好久好久。”冷月说。 “那你就慢慢地讲给我听。你的故事,你的成长,你的家,你的小秘密,都要与我分享,可好?”明日说。 “好。”冷月笑着说。 美好的生活,美好的开始。明日,冷月,祝你们幸福。 明日、冷月成亲半年后。 冷月坐在椅子上刺绣,明日在看书。 “国师,司马将军和司马夫人来了。”丫鬟通传道。 “快请,”明日与冷月迎上前去,“你们怎么亲自跑来了?应该是在下去府上为夫人诊脉才对。” “我哪有那么娇弱。在家太闷了,也该出来走走。”燕儿笑着说:“再说,我还想阿月了呢。” “你若想我,我就天天跑去找你,你可不许厌烦。”冷月笑着说。 燕儿笑道:“你呀,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别整天像个孩子似的跑来跑去,要稳重。” “我不稳重吗?”冷月笑着问。 “稳重?你哪里稳重了?不爱惜自己也就罢了,将军夫人挺着个大肚子还得陪你站在这太阳底下说话,还不赶紧扶她进来。”明日沉着脸嗔怪道。 冷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司马长风与冷月一同搀扶着燕儿,缓缓走进客厅。 明日将丝帕搭在燕儿的手腕上,诊过脉之后,说道:“脉象稳定,腹中胎儿十分健康。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还是尽量少出门,以免受了暑气。” 冷月轻轻地抚着燕儿凸起的肚子,羡慕道:“真好,都这么大了。” “你怎么样了?”燕儿笑着问。 “还小呢。”冷月眼珠一转,仰头问道:“明日,你会去给燕儿接生吗?” 司马长风一听,当场愣住。 明日脸一沉:“你给我到碗里去!” 明日、冷月成亲三年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你接后面几句。”明日说道。 “采菊东篱下,自挂东南枝。”冷月一边逗着儿子一边说道。 “什么自挂东南枝!那是《孔雀东南飞》里面的句子,你弄混了。应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明日纠正道。 “采菊东篱下,自挂东南枝,东南枝,东南枝……”冷月一边逗着儿子一边笑着说。 “自挂东南枝……”冷月怀中的孩子呀呀学语道。 “噗!哈哈哈哈!”冷月大笑着将儿子拉入怀中,连连说道:“真是我的乖儿子!” “……孩子都被你给教坏了。”明日一脸无奈地说,“这么冷的笑话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笑点低嘛。”冷月捂着肚子乐得不可开交。 “嘁,”明日白了冷月一眼,摸着儿子的头说道,“念月啊,你可千万不能跟你娘学坏了。” “欧阳国师,夫人我就这德行,赶紧纳个善良贤惠的小妾吧。”冷月笑道。 明日冷哼一声:“你休想。” (注:念月是欧阳明日之子的小名,关于孩子的全名阿布想了好久,都没想出合适的来,所以就不在这里提及了,大家可以自动脑补) 明日、冷月成亲六年后。 “老爷,司马国师来了。”丫鬟通传道。 “快请。”明日说道。 弄月走了进来:“赛华佗,你还好吗?”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明日苦笑着说,“请。” 弄月走到床边,望着病榻上昏睡的冷月,问道:“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么?” “自从生下思遥之后,她就整日昏昏沉沉的,如今一天有七八个时辰都在昏睡之中,不过好在没什么痛苦。哎,终究是留不住的。”明日叹气,转头对弄月说道:“你有好些时日没来了,是否政务缠身?” “是啊,政务不仅繁杂,而且很棘手。”弄月如实说道。 “如今我已无心于朝政,辛苦你了,明日深感抱歉。”明日说。 “赛华佗无需内疚,能为朋友分忧解难,是弄月的荣幸。”弄月说,“其实,她走得正是时候。如今的世道,已不似当初那般太平了。” “是啊,正是时候,我们应当为她感到高兴。”明日说。 弄月拍了拍明日的肩膀,缓缓说道:“那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 明日点了点头,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送走了弄月,奶妈将喂好奶的思遥抱了过来。明日接过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哄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准备将她放回摇篮里。 明日转过身,看到冷月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满眼柔情地望着明日。 “会哄孩子的男人是天底下最迷人的。”她说。 “你醒了。”明日笑着说。 “我想出去转转,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帮我梳洗打扮吧。”冷月笑着说。 明日将思遥放回摇篮里,摇了几摇,笑着对冷月说:“好啊。” 如今的冷月,颜色雪白,形容消瘦,却依然掩盖不住俏丽的姿色,清新的气质。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少女,七年以来,一如既往。 冷月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长方形锦盒,里面躺着弄月送给她的玉簪和玉佩:“我走之后,替我把它还给弄月。” “好。”明日说。 明日挑选了几套冷月最喜欢的衣服,问道:“穿哪件?” “红色的那个。”冷月说。 由于社会形势不容乐观,为了商讨政事方便,身为国师的弄月已搬进宫中居住,春风得意宫早已成了一座空宅。 “我怕是等不到海棠花开了。”冷月靠着明日的肩膀,喃喃地说。 “没关系,反正你那边也有海棠花。”明日说。 “不一样的,那边的花儿没这里长得好。”冷月说,“水和空气也没这里好。” “那就不要走了。”明日说。 “虽然那里有诸多不好,但毕竟是我的家,有我的亲人和朋友。”冷月轻抚着明日的脸颊,哭着说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明日伸出手,帮冷月擦去面颊上的泪珠,缓缓说道:“若有来生,我愿去到你的世界,寻你。” “若你寻不到呢?”冷月问。 “不会的。”明日安慰道。 “明日,还记得我曾对你讲过的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柏拉图的故事。” “记得。”明日说。 “你准备好去寻找下一个幸福了吗?”冷月问。 明日眉心一蹙,缓缓答道:“就快要准备好了。” “一定要去寻找下一个幸福。”冷月说。 “你也是,一定要幸福。”明日说,“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要总是淋雨,找一个疼你爱你理解你的男人,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别让自己受委屈。” 冷月泣不成声。 过了许久,冷月终于哭得累了。她擦干眼泪,微笑地抚摸着明日的脸庞,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三个半时辰的长梦,对于你我来说,竟是如此刻骨铭心。有谁会相信,一梦即是一生呢?”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尽管岁月无情,人却有情。”明日说。 “好好照顾自己。”冷月说。 “你也一样。”明日说。 冷月的手,终于垂了下来。明日的眼泪也终于垂了下来。 “我会想你的。” 欧阳明日低头吻着冷月的前额,柔声说道。 一年后。 又到了海棠花开的季节。明日在别苑的石桌上摆了一杯清茶和一壶酒,还有一些小零食。 “当初你为她画像之时,弄月还是孤魂野鬼,飘来飘去倒也自在,不似今日这般身不由己。”弄月笑着说。 明日也笑着说道:“你虽身不由己,却有一颗自由之心。弄月,难道你真的打算终身不娶么?” “赛华佗不也一样么?”弄月笑着问。 “我还有念月和思遥,”明日说,“可是你……” “司马家有如风、如燕这两个后人就足够了,凌风这脉不需维系。”弄月笑着说。 “你终身不娶,是为了她?”明日问。 弄月笑着说:“赛华佗,有些话还是不说清楚的好。” “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日劝道。 弄月想起当日与冷月的那番对话---- “弄月,你恨我吗?” “弄月宁可为心爱之人孤独终老,也不愿同不爱之人共度余生。” “你何必这样自苦呢?” 弄月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不是苦,是甘之如饴。” 明日与弄月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弥漫着海棠花香的夜晚,寂静、美好。 冷月,希望你一切都好。 (正文完结) 第70章 圆满的结局 (一) 伴随着吉他和海浪声的闹铃轻柔地响起,冷月睁开眼睛,发现枕巾已被泪水浸湿大半。她跑到洗手间洗了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昨天白天发生过什么她似乎已经记不清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梦中的七年时光。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尽管岁月无情,人却有情。 她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为什么心情这么惆怅?难道是觉得时间太短?难道她还不满足? 就算呆上一百年,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想起史邱岩,冷月心中已经不再怨恨,也不再内疚,更多的是祝福。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它都已经发生了;既然已经发生,就应该臣服于既定事实。他尽了力,她也尽了力,既然已经尽力,那就无怨无悔。 想起明日,冷月心里暖暖的。从前她总认为明日很可怜,因为他悲惨的身世,因为他曾经的残缺,因为他个性的清冷,让她总是很想保护他。然而现在,冷月开始觉得,他不是孤僻清冷,只是腹黑高傲;他并不弱,相反,他很强。欧阳明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也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她感激半天月,因为半天月让她明白了很多很多。她也感激弄月,因为弄月真的很好,非常非常好。剧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很不错,再坏的人也有令人恨不起来的那一面,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的错处呢? 冷月瞧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七点半?啊!她上周刚跟来访者约了今天早上的个案,八点半就开始。还有不到一个钟头,得抓点紧! 冷月急匆匆地梳洗完毕,连饭都没吃就赶去咨询室了。 来到咨询室的时候刚好八点,离咨询开始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拿起资料,认真回顾着来访者的个人情况。来访者是严重心理问题,持续时间较长,有一定程度的泛化。冷月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轻声读着华德福的祈祷文: 不想再迷恋成为一个问题解决的专家,只想当一个生命的陪伴者;不想再沉迷于扮演一个拯救生命的英雄,只想与你平起平坐、望着你、听你说故事;不想再去改变别人的生命,只想走入生命的更底层,深深地聆听…… 但愿,我够柔软,像一个大大的、厚厚的软垫,让你的悲与痛,可以放心、安安稳稳地落下;但愿,我够柔软,可以柔软地趴在你生命的地板上,聆听你的呼吸声、你的心跳…… 于是,当你挫折时,我不会立刻要你振奋,我会陪你一起,去感受你的挫折,因为挫折是生命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于是,当你含着悲伤的泪水,抚着胸口说痛时,我会默默地、凝视着你的痛,去感受你的痛,如果可以,我会轻轻拍着你的背、抚慰那个痛。于是,当你发现自己过去的闪亮时刻,笑开了脸,我会跟着你笑,兴奋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当你找到自己的力量、感到跃跃欲试时,我会跟着你振奋开怀,与你一起,享受内在力量的渗透与饱满。 我祈祷,当面对你的无助、挫折、愤怒、伤痛时;我祈祷,让上天协助我与你的灵魂,深深联系;我祈祷,当我也束手无策时,我祈祷,因为我知道我的有限……即使你离开时,我也不会为你担心,我会为你,祈祷…… 我想做的,只是深深的聆听,聆听生命的哀愁与美丽,然后,在里面感动找到宝藏…当我面对你时,是在一种放松、宁静、准备好的状态下,温柔又精准地‘接收’你发出的讯息,像一个柔软的羊毛毯子,可以安稳地包裹着你的伤与痛,并带着虔诚的‘祝福、尊敬’,与你同在……这,就够了。 这篇祈祷文是冷月经常读的,然而这一次,她有了更深的体会。读完祈祷文,她觉得浑身充满了爱的力量。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一切都刚刚好。 今天很难得,所有个案都进行得很顺利。冷月早早地下了班,突然很想去挑一块玉佩。 她戴了一整夏的水晶坠子,各式各样的,风情万种。水晶吊坠配着细细的银项链,衬得锁骨很美。老土的棉绳她总是不太喜欢,更别说戴在脖子上了。 然而今天,她突然很想去挑一块玉佩。 冷月走到常去挑选银链子的柜台前面,老板笑着招呼她,说好久没来了,昨天刚刚进了一批玉挂件,要不要看看。 冷月笑着说好。老板爽快地把尚未摆进柜台的货物拎了上来,满满一大袋子。 冷月细细地挑着,突然摸到一个坠子,差点失声尖叫起来。那是一个翡翠挂坠,雕刻着一个葫芦,葫芦上趴着一只松鼠,雕刻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这块玉佩,与弄月送给她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 “我要这个。”冷月坚定地说。 付款的时候,冷月接到一个电话,是小岩的姐姐史邱琳打来的。 “冷月,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点事情。”史邱琳问。 “好。”冷月说。 冷月已经很久没见过史邱琳了,自从小岩去世之后,她就不再与史家联系。 “你还没找男朋友么?”史邱琳问。 冷月摇了摇头。 “有件事,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史邱琳说,“其实小岩的死并不是自杀,只是个意外。” “意外?”冷月不解。 “他的遗书是头一天晚上写的,他让我把遗书交给你,劝你回心转意。小岩本来是想去你们经常约会的地方等你主动找他,然后向你认错、劝你与他和好,谁知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出了车祸……”史邱琳缓缓地说。 冷月想起史邱岩在梦中说过的话:“那天我们分手之后,你怎样都不肯见我,于是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先是写了一封很长的‘遗书’,让姐姐转交给你,劝你主动跟我联系;然后我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你,只希望你能听我解释,无论成不成功我都想试上一试。可是我呢,什么都会搞砸,还没赶到老地方就被车撞了。由此可见,‘死’这个字不能随便乱说,会应验的。” 难道她梦中见到的,真的是史邱岩的灵魂?!冷月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很吃惊吧?”史邱琳说,“其实这件事情不能怪你,只是我当时对你有些怨恨,认为小岩的死虽然不是由你直接造成的,却也与你有关,所以才会一股脑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你身上。让你内疚了这么些年,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或许是我太过分了。” “不,没关系,”冷月哽咽着说,“邱琳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回家的路上,冷月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多的巧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冷月想起了电影《圣境预言书》中的一句话:“我们正重新发现我们生活在一个十分神秘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突然的巧合和看似宿命般的同步偶遇。” 若能遇到明日,该有多好。冷月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面容和身影。然而,没有,根本没有。 生活并不总是如此巧合的吧。冷月这样想着,回到了家。 一夜无眠。 (二)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冷月的眼睛因为失眠而有些浮肿。她早早地起了床,拿凉毛巾敷着。就算今天上午并没有约定的个案,也难免会有咨客过来咨询情况。若是咨询师比来访者还要憔悴,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有人上门咨询。当男孩带着腼腆与不安推开门的时候,冷月心中一颤。那身形,那姿态,以及眉心的那点朱砂胎记,冷月再熟悉不过。 不过,她还是镇定了情绪,微笑着说:“先生,你长得好像乔振宇。” 男孩腼腆一笑:“他们都说我长得像乔振宇,不过我倒觉得自己更像欧阳明日。” “是啊,还真是很像。”冷月一边说着,一边礼貌地招呼他坐下:“谢谢您对我们的信任,您今天想谈点什么呢?” “我……”男孩迟疑了一下,说道:“最近两个多月,我一直在做着同一个系列的梦……” “同一个系列的梦?” “对,就像电视剧一样,所有情节都是能串联起来的……而且还是穿越剧……你不会笑我吧?”男孩有些不安地问。 冷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梦本来就是天马行空的。是什么样的梦呢?” “我梦见自己是欧阳明日……”男孩搓着手说道。 “然后呢?” “我梦到欧阳明日与一个叫冷月的女孩发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那个女孩是从现代穿越到剧情里面的……” “很有意思的梦境,”冷月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这个梦让你很困扰吗?” “一开始我还觉得这个梦挺好玩的,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故事情节。可是这场梦一做就是两个多月,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爱上那个女孩了,我现在每天想的就是该如何找到她,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欧阳明日……这件事情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怕他们嘲笑我,可是憋在心里又挺难受的,所以……”这个梦显然令他感到十分困扰。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冷月又问。 “跟你长得很像。”男孩脱口而出,说完又觉不妥,于是脸刷的一下红了。 “哦?”冷月笑着问,“还有呢?” 说到梦中的女孩,男孩有些羞涩:“她的性格很好,很有正能量。一开始我对她处处提防,以为她心怀不轨,但渐渐地,她的聪明善良打动了我,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后来还结婚了……我觉得她就是我的至爱,我真的很想找到她……” “那么,在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类型的女孩呢?”冷月问。 男孩摇了摇头,似乎很郁闷:“其实两个月前我跟我女朋友刚分手,之后没多久就做了这个梦。你说我是不是失恋打击太大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弄出这么一个完美的女孩形象啊?” 冷月笑得很温和:“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也不能轻易下定论。你在梦中跟女孩结婚了,然后这个梦就大结局了吗?” “不,没这么圆满,”男孩说,“后来那个女孩病死了,她在去世前跟我说,一定要去寻找新的幸福。我觉得很难过,醒来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后来呢?”冷月强压着颤抖的声音问。 “后来,每到海棠花开的季节,欧阳明日都会在那个曾经与她一起赏月看花的院子里摆上她爱喝的茶和她最爱吃的点心,与她共饮。弄月也会一起来,再后来,欧阳明日的孩子们也会跟着一起,他们与她一同畅饮,一同赏月看花……”男孩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 冷月也红了眼眶,但依旧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弄月,他好吗?”冷月问。 男孩摇了摇头,说道:“终身未娶。” “那明日后来呢?女孩不是让他寻找新的幸福吗?”冷月又问。 男孩摇着头说:“对于欧阳明日来说,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幸福。欧阳明日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有来世,一定要找到她。” 说到这里,男孩流下泪来。 冷月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冷月一哭,男孩反倒慌了:“你……你没事吧?别哭了……” 不哄还好,一哄冷月哭得更厉害了。这下男孩更慌了:究竟是谁安慰谁啊? 突然,冷月轻轻地捶了男孩一下,用上气不接下气的沙哑声音嗔怪道:“还真让你给找来了!太给力了吧!” 男孩愣住了:“我们……认识吗?” “欧阳明日与冷月有两个孩子,儿子叫念月,女儿叫思遥。”冷月说。 “你是?” “我姓冷。” 男孩呆住了,原来她不只是长得像而已。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它曾经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月儿,真的是你?”男孩抓住冷月的手,冷月钻到他怀里,哭着说道:“真的是我啊,难道换了马甲就不认识了么?” 男孩被冷月的话给逗得边哭边笑:“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冷月听了这话,哭得更响了。男孩轻轻地拍着冷月的后背,柔声说道:“我说我一定能寻到你吧,你还不相信。” 冷月一边哭一边笑,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哭声把所长都给招来了。 “冷月,怎么回事啊?你们认识?”所长问。 男孩腼腆地一笑:“所长,不好意思啊,我是她男朋友。” “冷月,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所长纳闷地问。 冷月只顾着哭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男孩解释道:“我们两个都恋爱七年了。我刚从国外回来,我们是高兴,高兴的哭……” “噢,”所长虽然不太相信,但看着也不像作假,只好说:“冷月,今天放你一天假,你们好好叙叙旧吧。男朋友长得挺帅,跟演员似的。” “谢谢所长,他们都说我长得像乔振宇。”男孩不客气地说。 “谢谢所长。”冷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所长看着这一对儿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关上门走了。 “丢死人了,”冷月带着哭腔说,“都怪你。” “诶,是你自己哭的声音太响了,反倒怪我?”男孩笑着说,“走吧,美人儿?” “你才是美人儿。” “我是美人儿,那你就是妖孽。妖孽快到碗里来!” “去你的吧!” (三) “这不会是个真实的故事吧?你真的是梦控?”大叔问。 “不是啦,关于梦的程序只不过参考了电影里的逻辑,我随便创新了一下而已。”阿布眨着眼睛说道,“是不是这个故事太动人了,所以您以为是真的?哈哈!” “于是,这样就完了?”大叔问。 “是啊,难道这个结局还不够圆满么?”阿布一脸无辜,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大叔。 “那弄月呢?”大叔问。 “弄月?”阿布噗嗤一笑,从包包中掏出镜子放到大叔眼前说道:“大叔,你不就是弄月么?” “哈!”大叔也笑了起来,“好吧。” 公园里的微风,弥漫着花草香。阿布“啪啦啪啦”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打出三个大字:“大结局”。 “太完美了。”阿布陶醉地说。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发现大叔已经起身沿着小路走了。来不及将笔记本塞进包里,于是抱着本本敞着包包拉链乱七八糟地追了过去---- “大叔,你还没给我签名呢!!!” (happy ending) 话说《日月有情》终于更完了,但是为啥评论这么少涅?(泪眼汪汪 大家究竟是喜欢这个故事还是不喜欢呢?打滚求评哦,只要是真心的,各种评论都不嫌弃(星星眼 这是阿布第一次写小说,也是第一次写同人文,大家多给点鼓励嘛呜呜呜呜呜 如果再不给评,瓦的番外和小剧场就不更了不更了哼哼 ←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0章 圆满的结局 第71章 番外一 蓉妹妹与月哥哥 “月哥哥,你看,我抓到了!嘻嘻!” “月哥哥,你说这鱼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 “月哥哥,你以后不要再跟人打架了。” “月哥哥,别怕,蓉儿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月哥哥,……” 那一年,你扎着细细的麻花辫。头发是枯黄的,声音是清脆的,眼睛是黑亮的。看到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我,你伸出小手,拉着我去了河边,掏出你那条白色的小手帕,用水浸湿递给我,让我擦洗伤口。 在没有父爱的悲惨童年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那一天,我用小树枝捉了条大鱼给你,你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更加璀璨。 “哇,月哥哥好厉害!教我捉鱼好不好?” 我不答应,你便天天缠着我,让我教你捉鱼。 ----正合我意。 后来,你学会了捉鱼,便常常与我在河边捉鱼玩耍。你总是那样欢快地笑着,无忧无虑,单纯美好。 蓉妹,你是我眼中的小仙女。 有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河边捉鱼,但什么都没有捉到。玩得累了,便坐在河边,背靠着背说话。 “蓉妹,你长大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你没有回答。 “蓉妹,你嫁给我好不好?” 你似乎动了一下。 我激动地转过身,抓住你的手兴奋地说:“蓉妹,你答应嫁给我了对不对?” 你愣在那里。许久,竟红着脸哭了起来。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你哭着跑开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蓉妹,蓉妹,你答应嫁给我了,你答应了,对不对? 蓉妹,你可知道,之后的几天,我都会在梦里笑醒。 你答应嫁给我了,你答应了……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后的几天,你都不再来河边找我了? 直到我偷偷地跑去你家看你。看到我来了,你半个字都不说,沉着小脸钻进屋子,我才开始感到害怕,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进你家里屋。 你娘说,是我吓到你了。你娘说,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好,蓉妹,那我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只要你能原谅我。我皮糙肉厚,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千万千万别不理我。我只有你,难道连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你红了眼圈,带着哭腔说道:“好吧,我原谅你。” 之后,一切依旧。 蓉妹,你瞧,你如此轻易地就原谅了我的无意冒犯。这是否意味着,你心里还是有些喜欢我的?你还是愿意嫁给我的对吗? 你还是愿意的吧,对不对? 一晃十年。当初的黄毛小丫头,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我是个穷小子,为了能把你娶回家,我给神月教当狗腿,四处问人讨债。这份工作能让我得到很多钱。只要我再多赚一些钱,就能盖房子了,就能娶你了,就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了。 可是,你竟然跟我说,你要嫁给司马逸。 就凭那个长得像豆芽菜一样的瘦白小子?他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你每日在我面前说着他的好,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高八斗满腹经纶。那个有着清瘦瓜子脸的女人每天都会来,见到我,只是点点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拉着你去找“司马大哥”----蓉妹,你可知她是好人还是歹人,就这般轻易地跟着她走? 你说,这是玉竹姐姐,是欧阳大哥的妻子。 玉竹,你这个贱人。 当你红着小脸跑过来,兴冲冲地告诉我你的婚期,并邀我做你的主婚人时,我再也无法冷静,摇着你瘦削的肩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答应嫁给我的吗?” “月哥哥,我从来没说过要嫁给你呀。” 你哭得这样委屈。 “怎么会?你明明答应了……明明答应了……” “我没有。” 气氛就这样僵住。许久,你才怯生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爱司马逸。” 我……爱……司……马……逸…… 晴天霹雳!我算什么?我半天月究竟算什么? “你是我的月哥哥。”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蓉妹,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爱情? “前辈,请你收我为徒!” “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我要夺回我的蓉妹子!” “好,为了蓉妹,我收你为徒。” 就在那一年,我偷走了龙魂刀。 次年,我练就了龙魂刀法。第三年,我杀了神月教的教主。 就在我坐上教主之位的那一天,蓉妹,你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 我恨! 若当初,我已如今日这般功成名就,你是否就不会嫁给司马逸? 想当初,你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不就是因为他有钱、他身居高位吗?我从小到大一直是苦过来的,自然比不过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能言善辩。如今我是教主了,万千教众都听命于我,财力权力都是我的。只要我愿意,我也会有满腹经纶的一天。而你,你为什么不等我,而要急匆匆地嫁给司马逸? 难道,果然是现成的更好些么? 一晃三五年,神月教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身为教主的我也有了倾慕者——端庄大方、才貌双全的春风得意宫宫主,无忧。 然而,我心里还是装着你。不公平,这对我真的很不公平。 “月兄,只要你我联手破了城,杀了司马逸他们,你就可以找你的蓉妹子去了。”欧阳飞鹰满脸堆笑地说。 我答应了。 蓉妹,就算我得不到你,也要亲手毁了你。 “你们都死吧!” 我不过拿刀轻轻一挥,你便气绝身亡了。 你还爱不爱司马逸?还爱不爱司马逸?我让你爱!这就是下场! 这一下子,真解恨。 当欧阳飞鹰说“留下这两个孽种”的时候,我心里满是不甘。凭什么,你要与司马逸生子?凭什么,我不能杀了这两个孽种? 可是很快我又同意了。让他们下一代的人自相残杀,这个主意想得妙。欧阳飞鹰,你的狠,正合我意。 如此,就留着他们好了。 当我抱着司马凌风来到春风得意宫的时候,无忧问我:“这个孩子是谁?” 我答:“司马凌风。” “你让我养你蓉妹的儿子?!?”无忧的双眸含着泪水,眼神里满是委屈。 “不愿意就算了。” 原以为她不肯,谁知她一把抢过孩子,说道:“谁说我不愿意,我偏要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你也能多来这里些。” 沉默片刻,她心有不甘地说:“你的蓉妹子根本就不爱你!我对你这么好,为何你偏偏看不见?” 蓉妹,你又何尝不是这样?我对你这么好,为何你偏偏看不见? 如今,你已经没有机会重来了。你已经死了,死在我的刀下。 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你就是我心中永远的蓉妹子了。 蓉妹,你知不知道,之后的十几年里,我一直尽心尽力地教导着你的两个儿子。他们一个威武强壮,另一个风度翩翩。我常常在想,如果这是我们的儿子,该有多好。 蓉妹,你知不知道,你的两个儿子,相继背叛了我。他们发誓要为你报仇,你看,他们多孝顺,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成全? 蓉妹,你知不知道,你的大儿子与女神龙及浪子神剑联手击败了我,我只得以跳崖的方式逃脱。 蓉妹,你知不知道,我后来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女人。她说,她爱的人是我。可是我告诉她,半天月一生只爱一人,便是蓉妹。 蓉妹,你知不知道,无忧死的时候哭着问我,为什么我还想着我的蓉妹子。 是的,我还想着你,因为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冷月,这个神情和气质都像极了你的年轻女子。我恨她,如同恨你那般。 但,我并不爱她。 我恨,只是因为她背叛了我。当我问她为何要背叛我的时候,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因为我是神月教的叛徒啊。”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荒唐,可笑,但我依旧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与她素不相识,且自认待他不薄,为何她非要背叛我不可? 但我听明白了一点就是,自从进入神月教的那天,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枉我对她一番信任呵护,救她性命教她武功还委以重任,她却反过来与我作对。 蓉妹,我是不是很可笑? 哈哈哈哈……真的很可笑……事到如今,原因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有多么荒唐!我的一生有多么荒唐!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冰凉刺穿我的心脏,我回过神来,看到在这大白天里举着一把剑刺穿我的,竟然是弄月的鬼魂。而冷月的面孔渐渐模糊,变成了你的模样。 我终于明白了。 蓉妹,冷月是你幻化而成的,对不对? 你恨我杀你全家,所以化作冷月来找我复仇,对不对? 所以,冷月自踏入神月教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因为她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复仇。 如今,你又担心我不死,所以携着弄月亲手来取我性命,是或不是? 蓉妹,你成功了。 蓉妹,你看,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威武强壮,一个风度翩翩。 可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 蓉妹,你看,你的两个儿子,一个给你作了伴,另一个替你报了仇。 ----真好。突然觉得,有个儿子真好。 若当初,我娶了无忧,应该也会有个儿子吧。若我也有个儿子,他也会为我报仇的吧。 或许我原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只可惜,事到如今,我什么也没有。死不瞑目。 如果有来世……算了,来世再说吧。 今生今世,终于结束了。 半天月,或许你不知道,你的义子亲手葬了你,为你堆起一座小土坟。 “凌风若看到怕是会生气,墓碑就不要立了吧。”燕儿说。 长风点了点头:“燕儿,你不会怪我吧?” 燕儿笑着摇了摇头。 “恩归恩,仇归仇。我的确十分恨他,却也有几分敬重他。尽管他杀我司马一家,但是若没有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司马长风。就让一切恩恩怨怨,在这里结束吧。”司马长风说。 半天月,你看,你这么坏,还有人为你立碑,让你不至于横尸山野。而这仅仅是因为,你曾尽心尽力地教他武功。 今生今世的一切恩恩怨怨,就这样结束了。这个结局,你是否满意? 下辈子,要不要来点不一样的,娶个老婆,生个儿子,过一些前世未曾体验过的生活? 罢了,什么都好,反正结果总是要自己承担的。 请安息。 啊哦,终于到番外了。舒口气\(^o^)/~ 关于番外,阿布觉得应该多给酱油党们留些空间,半天月虽然在本文中的戏份不多,但是作为雪剧第一大反派,阿布决定把他的番外放在第一篇。嘻嘻,面具大叔,阿布够意思吧O(∩_∩)O哈哈~ ---------------小剧场---------------- 阿布:女儿啊,半天月是不是有点心理问题? 冷月:典型的妄想症。 阿布:有的治么? 冷月:需转精神科,治好了可以用心理学辅助康复 弄月:(坏笑)转啥精神科啊,直接捆起来送到精神病院去过电好了 明日:(坏笑)好主意! 长风:呃…… 燕儿:长风,你有意见吗? 长风:我…… 燕儿:…… 弄月:(点了长风的穴位)哥哥,如此就只能将你一并捆去了。 燕儿:不要啊……(刚要给长风解穴,结果也被弄月点住了) 阿布:等会儿,送医院太麻烦,还得搭车钱油钱,不然的话…… 弄月:阿布,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明日:阿布是有更损的招了吧? 阿布:(提着电棍,坏笑)我觉得吧,与其搭车钱油钱,不如搭点电钱!一人赏一电棍吧! 明日:(捋着头发)听起来似乎不错。 弄月:(摇着扇子)那敢情好,便捷又经济。 半天月、司马长风:(滋滋滋~~~~~被电晕) 阿布、弄月、明日:(坏笑) 冷月、燕儿:(不忍直视) 阿布总结:真是个欢乐的平安夜啊,祝大家---- 明日、冷月、燕儿、长风、弄月、半天月:平安夜快乐!!!O(∩_∩)O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番外一 蓉妹妹与月哥哥 第72章 番外二 凌风弄月影(一) (一) 我也曾是个单纯善良幸福的孩子。 突然有一天,我的爹娘、我的哥哥、我的家、我的一切,全都没了。 噩梦每天每夜伴随着我。午夜梦回之时,心头涌上来的恐惧与恨意,令我几欲窒息。 有时候,我的惊叫声会把这座宅院的主人吸引过来。那是个陌生的女人,但我并不讨厌她。有时她会一声不吭地抱着我入睡,有时则会哼唱小曲给我听。 有一天,我从梦中惊醒,突然好想我爹我娘。 她听了我的话,把我搂在怀里问道:“可怜的孩子,我来当你娘好不好?” 就这样,她成了我的义母。 义母很有本事,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样样精通。她尽心尽力地教我,我也尽心尽力地学。因为我知道,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伺机复仇。 将杀了司马家三十余口的凶手碎尸万段,是我苟且偷生的唯一动力。 义母倾慕着一个叫半天月的男人。老实说我很讨厌他,不仅因为他对义母的一片真心视而不见,更因为他成天顶着个其丑无比的面具,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十五岁那年,义母告诉我,半天月是神月教的教主,而神月教是四方城第一□□。 想来他不敢露出真面目,是怕人寻仇吧。 我不喜欢半天月,也不想辅佐他。但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常给义母安排一些危险的任务,我实在看不过去,便一一替她应承了下来。无毒之毒是我最常使用的手段,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做得滴水不漏。渐渐地,我成了半天月最得力的助手。 义母说,要我尽力辅佐半天月,但又必须防着半天月。她的态度令我不解,一直到她去世之时,我都没能明白她话中的真义。 直到我为争夺玉玺去了无风谷,听到丁雪莲无意中提起当年之事,才终于明白:原来半天月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杀家仇人!原来我一直在替仇人做事! 她爱他,所以包庇了他一辈子。可是我却被她骗了整整十六年!在这十六年里,我与亲生哥哥互相残杀。 亲人变仇人,仇人变亲人,这都是欧阳飞鹰与半天月的杰作。 我恨,我要报仇!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也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以消我心头之恨! 我在无风谷与哥哥相认。我需要帮手,哥哥是其中之一。 接着,我毒瞎了上官燕的眼睛,让她练成盲剑,又让赛华佗医好她的眼睛。就这样,上官燕也成了我的帮手。 最后,我把星儿叫到身边,给了她一包合欢散,让她前去引诱半天月。这个要求本身就已经很过分,更何况她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只因我的目的并非是破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而只是为了将他引至墓室,仅此而已。 再卑鄙的伎俩,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恻隐之心更不曾有过半分。只因我知道,要想复仇,就必须够狠。 白露之战的前一天晚上,我将冰蚕软甲交给了哥哥。我改主意了,哥哥不能参入复仇,他一定要活下去。死我一个,足矣。 我与赛华佗把酒言欢。他是我最欣赏的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欧阳飞鹰的儿子。 罢了,虽然欧阳飞鹰是我仇人,但至少把四方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既然如此,留他一条性命也未尝不可。但,半天月必须得死,谁也阻止不了。 “你不会为了欧阳飞鹰而救半天月一命吧?”我问。 “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答。 赛华佗有三不救:不死不救,为恶好色者不救,看不顺眼不救。此刻他说,半天月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我信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今夜,适合把酒言欢。 白露之日,行动失败。 赛华佗出手保住半天月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失望。半天月一掌击碎我的五脏六腑,我躺在哥哥的怀里,望着赛华佗眼中盈满的泪水,淡然一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想恨,却又恨不起来。我想起了无忧宫主,半天月如此待她,她却还是无怨无悔地包庇着他。而赛华佗自小就被欧阳飞鹰所抛弃,却还是宁可背信弃义也要为他保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真的,好傻。 值得吗? 罢了。既生瑜,何生亮。若你不是技高一筹,也破不了我布的阵。最后一局,我终究还是输了。 玉玺,还你。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哥哥将我抱在怀里,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凌风……凌风……” 是的,我是司马凌风,我要驾鹤西归了。爹,娘,我来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看到了星儿的身影。 “公子,公子……”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欧阳明日墓室的主棺之中。坐起身来,回头看了看自己躺在棺中的身体。我的真身已经死透了,此刻意识尚存的我,只是一缕幽魂。 “公子,公子……” 我使劲睁大了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墓室里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公子,我在你后面呀。” 我又回了回头,这才发现了她的身影:“星儿?” 星儿与我一样,是缕幽魂。可是此刻,她似乎在给我输送着什么,而她的魂魄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透明。 “星儿,你在干什么?” “公子,不要分神,凝聚真气。” “你在救我??” 她没有回答。 “我让你去做那样的事情,难道你不恨我?” “星儿不恨。”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突然觉得好想哭。 “星儿,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我。” “星儿的确救不了公子,但赛华佗能救公子。” 赛华佗?呵呵……他会吗? “赛华佗既然把公子安放在主棺之中,就一定会来救公子的。公子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星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心内一惊,回过头去,发现她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了。 “不!星儿,你快停下!” 我发现得太晚了。那是我看她的最后一眼。 “公子,星儿……好……”话音未落,鬼影已然消失。 活着的时候,我对星儿不好。时常打骂不说,对她的真心也一向视而不见。只因我觉得她不过是个婢女,而我也从未想过娶妻之事,一心只想复仇。临行前,我给她做了个牌位,上面刻着“爱妻星儿”四个字。那不过是一种恻隐之心,想在临死前给她一个名分罢了。 谁知她为我而死这还不算,如今,竟然还为我灰飞烟灭了。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在我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一直都有。 有些人,从未开口说过爱你,却一直在用生命爱你。有些人,从未真正在一起过,一旦错过,却成了一生的痛。 星儿说得没错,赛华佗的确来了。我突然有了求生的渴望。我一定要活过来,再去找半天月报仇。如果半天月不死,我宁愿一直做个厉鬼,永不超生。 我原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复活,哪知道,续命灯居然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熄灭了。紧接着,欧阳盈盈丧命,赛华佗与上官燕相继出事,欧阳飞鹰也疯了。 然而,赛华佗当初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真气输进我的魂魄,让我成了自由之魂,无论白天黑夜,皆可在天地之间任意穿梭。 赛华佗,若我还有复活的一天,我定会放过欧阳飞鹰一命,以报你今日之恩。 我想要寻到一个能帮我复活的人。就在赛华佗出事的第二天晚上,老天给了我一个人选。 “二位前辈,晚辈有一法子,但只能救一人。” “你们要救谁,就全力去救,另一个交给我。” 这个娇小的陌生女子用双手抵着上官燕的后背,我惊讶地看到有道白光从她的脚底涌上来,流遍全身并由双手送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有气息从脚底涌上来而不是从丹田。 内功?法术?有趣。 或许,此人能为我所用。 从那时起,她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监视之中。监视得越久,越觉得此人蹊跷。 救活了上官燕的她,竟然没有半分武功。不仅如此,她还对所有人的过去都了如指掌。甚至于很多细节,她比当事人了解得更加清楚。 是敌?是友? 不仅我怀疑,赛华佗等人也在怀疑。 所以,冷月出宫的那天,赛华佗吩咐上官燕与哥哥跟在后面。而我也跟了上去,想看看她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我看到她用上官燕送给她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重重的一刀。 我看到她捡起地上的匕首重新对准了腹部,准备一刀致命。 我还看到半天月打落她手中的匕首,并将她带回了神月教。 难道冷月是神月教的一份子? 对此,我半信半疑。因为就连半天月本人,也并非对所有人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就算她真的来自神月教,如此年轻的教徒,怎么可能知晓这么多?此事,尚有疑点。 于是,我飘回了久违的神月教总坛,开始了新一轮的监视。 我看到半天月询问她的姓名与来历,并劝她入教。 我看到她半真半假地唬着半天月,并且真的把他给唬住了。 我看到半天月将自己五年的功力传授予她,并让她帮他杀人。 我看到她偷偷定做了五十张人皮面具,并施计放过了必杀令上的每一个人。 我看到半天月越来越信任她,并终于开口让她去杀皇甫仁和。 然后,我看到她再一次将身体刺入利刃之中,如同那日在河边,将匕首对准腹部一样毫不迟疑。 我看到赛华佗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心疼。 而她面容上挂着的那抹笑意,也温柔似水。 他和她之间,有情。 “如果我说我是为你而来,你是否相信?”冷月曾经这样问赛华佗。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是否就能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无论谜底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确是那个能帮我复活的人。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我突然觉得轻松许多。无需机关算尽,只要静候时机便可。无需再苦思冥想冷月是敌是友,对她的监视成了一种习惯和对她的好奇。 赛华佗,赛华佗,赛华佗。 冷月真的很喜欢赛华佗。说的话,做的事,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他。他的一句关心,寥寥数语,就能让她开心许久。 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原来快乐竟可以如此容易。 我曾经拥有无忧宫主的宠爱,也曾经拥有星儿无怨无悔的恋慕。只是,我并不快乐。因为在我心里,春风得意宫不是我真正的家。纵然宫主待我再好,我仍是想念司马废宅,仍是只把宫主当做养母,仍是一心只想复仇。 赛华佗亦是如此,边疆老人对他再好,也不如他那个不争气的爹。 拥有的时候,虽然明知此恩此情极为难得,却不曾真正意识到它的可贵。失去之后才渐渐明白,过往的一切究竟有多珍贵。仇人的红颜知己,将我视如己出;看不入眼的卑微婢女,对我不离不弃。这一切,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 或许,曾经的我,并非如自己所认为的那么惨。 第73章 (二) (二) 冷月虽然很喜欢赛华佗,她的态度却颇令人费解。 明明真情满溢,却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他的体贴。我原以为她是欲擒故纵,谁知她又拿着上官燕送她的匕首,打起了自杀的主意。 她的心思,与她的来历一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喜欢赛华佗,这一点总是没错的吧? 只要你助我起死回生,我便帮你一把,让你得偿所愿如何? 你若不喜欢赛华佗,将就将就本公子,倒也未尝不可。 我如愿复活了。赛华佗将我扶起,面带愧色地说:“当初,是明日对不住你,如今……” 我粲然一笑:“赛华佗,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若没有你和星儿的真气护体,恐怕我早已灰飞烟灭,哪里还等得到今日的死而复生? 我冲冷月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怎么谢我啊?”冷月笑着问。 “姑娘请说。” 她使了个眼色,说道:“先欠着吧。” 晚宴过半,冷月醉醺醺地离场,我便跟了上去。先是听了一出好戏,而后又看了一出好戏。 “燕儿……燕儿!冷姑娘,你……哎!” 哥哥左右为难得不成样子,我终于按捺不住现了身:“哥,这里交给我吧。” 我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还像小时候这么肉。上官燕啊上官燕,跟他在一起,你还真是可惜了。 冷月不胜酒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醉眼朦胧地认出了我:“弄月公子?” “不错嘛,还没醉糊涂。”我说。 “我?……清醒着呢!……嗝……”这突如其来的一嗝熏得我差点没晕过去。醉成这个样子,恐怕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先送她回房较为妥当。 谁知冷月使劲地摇着头:“我不回去!……诶?你没跟……赛华佗……在一起呀?” 奇怪,我为什么要跟赛华佗在一起? 将她扶至走廊边坐下,我试探着问了句:“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她一脸惊讶:“你……咋知道的?” 我对此很是无奈。眼色使得那么明显,难道还指望我没看到么?况且我很好奇,她究竟会提出怎样不合常理的要求。 她说:“你这次…回来……,别再想着…牺牲自己……保全…那谁……,不如合力……团结……” 我心中一紧。牺牲自己,保全那谁?她竟然连白露前夜,我将哥哥踢出复仇计划之外,并将冰蚕软甲交予哥哥之事都知道?此事除我之外,绝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除非……她曾像我一样是缕幽魂,或者真是仙人转世,有着通晓过去的能力。 不如合力团结?暗指让我别再像上次那样以身犯险。如此说来,我的性格,我的计划,我的败笔,乃至我的一切,她尽数了解。 “就这事?没别的了?”我问。 冷月作出一副很认真的醉样:“这个……很重要的!你……答应咯……”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涌出。从不曾施恩于她,却得到如此关心。想来赛华佗等人刚刚结识她的时候,得她这般关怀爱护,心中也是倍感温暖的吧?虽然,这种关心来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定要弄清楚这一切。 第二天,我终于问清楚了一切。然而,答案并不是我想要的。 一个被人品评的故事,一个虚构架空的时代。镜花水月的爱恨,任人摆布的一生。这一切,真的太令人难以接受。 冷月抱住我,柔声安慰着。而我满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既然这一切都是故事,为何编写故事之人要杀我全家?为什么他要给我安排一个如此悲惨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被人如此摆布?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切既以发生,多想无益。我不该说这些让你难过,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都是我的错。好弟弟,你不要吓我,不要做傻事,答应我,好吗?” “好弟弟,有姐姐在呢,姐姐会保护你的,你和你哥哥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好弟弟,别难过了,好吗?” 我抬了抬眼皮,看到赛华佗远远地站在某个角落,一副怅然若失的落寞神情。 赛华佗这般爱她,却不知自己本身就是一片虚空。自身既为虚空,比自身更加虚无缥缈的感情又怎能令人踏实?冷月的逃避,只不过是茫然中唯一能做到的用心良苦。 “姐姐,弄月终于明白你对赛华佗的一片苦心了。”我说。 冷月一脸严肃地捏着我的肩膀:“弄月,现在你知道这个秘密了,你可千万不能看轻生死,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我苦笑道:“那姐姐呢?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做傻事吗?” “我只是为了回家。” “姐姐真能舍得赛华佗?” “长痛不如短痛。” 明明是别人的感情,此刻,却刺痛了我的心。长痛?短痛?胡说八道。 我眉头一紧,冷冷地说:“聪明如你,竟然也会相信长痛不如短痛的鬼话?你以为拒绝了赛华佗,他就会不再对你动情吗?你以为自己离开,赛华佗就会因此而忘记你吗?有的人,从未开口说过爱你,却一直在用生命来爱你;有的人,从未真正在一起过,可是一旦错过,便是一生的痛!” 说罢,我站起身来。今夜,星光极美,如同星儿在春风得意宫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的那份甜笑:“星儿永远是公子的人。” 星儿,你的所有灵气与真气都已融入我的体内,你真的是弄月的人,一直是,永远都是。 “弄月,对不起,让你想起星儿了。” 对于冷月的这句话,我丝毫不觉得意外。想来编写故事之人,也曾写过这样一笔吧。否则,她又岂会得知? “姐姐还是很了解弄月的。既然姐姐知道弄月对星儿的感情,相信你更加明白,赛华佗对你的感情。” “赛华佗,呵,”冷月苦笑一声,“恐怕赛华佗比你的年纪还要小吧。” “姐姐与赛华佗很般配的,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年岁长幼呢?” “不是我执着于年岁长幼,只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冷月说。 “年岁的差距,真能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吗?” “年龄差距或许不能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只是,在别人看来……” “既然是真心相爱,那么流言蜚语又何足畏惧?” “别再问下去了!反正,我和赛华佗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走得那样固执。只因两人感情不能善终,便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了。 突然觉得,生活若早早地知道答案,还真是无趣。 赛华佗当真是个醋坛子。 那晚,他皱着眉头对我说恭喜。我哑然失笑:何喜之有? 他故作大方地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弄月与冷月,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欧阳明日衷心地祝福你们。” 我突然来了兴致:“哈哈哈哈!赛华佗,你我一向都是竞争对手啊,为何这次却要退缩了呢?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我们来个君子之争如何?” 赛华佗摇了摇头:“人非物品,明日不想争夺。更何况冷月钟情于你,你亦喜欢冷月,明日绝不夺人所爱。” “想当初你追求女神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 我心里笑开了花。果然还是醉酒之后的赛华佗更可爱些---- “为何你总是要走?难道这里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值得你留恋吗?!” “公子,你该不会是……醉了……” 话音未落,赛华佗的唇已紧紧贴在了冷月的唇上。那一瞬间,我对他刮目相看。男人就该如此,不靠言语,靠行动。 谁知酒醒之后的他,醋意大得很,胆子却小得可怜。心中顿生一计。 既然你们互生情愫,我就做个月下老人也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何不试试她的心意?” 第74章 (三) (三) 自我第一次见到冷月时起,就一直在监视她。她的性格,她的处事,我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对她再了解不过,谁知我竟猜错了。她远比我想象中脆弱得多。 我让赛华佗假装服毒,诱使她表露心迹,谁知冷月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身子一软,险些当场昏厥。我连忙搭上她腕间的脉搏,跳得比马蹄声还快。 “冷月,冷月你振作一点,赛华佗的命被我救回来了,真的。” 冷月泪眼汪汪地望着我,声音颤得厉害:“真的?” 她哭了。我确定我看到她哭了。原以为冷月是女中豪杰,没想到竟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一番折腾毫无意义。 将她扶至赛华佗的床边坐下,我淡淡地说道:“如今赛华佗已经没事了,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冷月逞强地一笑,颤巍巍地吐出四个字:“谢谢弄月。” “那你在这儿陪赛华佗说会儿知心话吧,弄月先告退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这股酸意来得莫名其妙,却强烈到几乎将我吞噬。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热烈地爱过我? 曾经,是有一个的。如今,再也没有了。 现在的我,已不再是缕幽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除了一具有温度的躯壳,我与幽魂区别何在? 哥哥有上官燕,赛华佗有冷月,臭豆腐有凌雪公主,而我弄月又有谁? 活着,依然是孤魂野鬼。 在窗前呆立了许久,突然听到赛华佗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声音。我开门一看,一道黑影瞬间闪过。赶到赛华佗房间时,冷月面色发紫,赛华佗正用内功为她逼毒。 “弄月公子,把地上的小瓶捡起来,将瓶中的解药送入冷月口中。”赛华佗说。 我照做了。 “弄月公子,用内力帮我一把。”赛华佗又说。 我用手抵住赛华佗的后背,输给他一股厚厚的真气。 “噗噗噗噗噗……”十几支毒针飞出冷月的体外,针头呈紫黑色,是蛇毒。 赛华佗面色苍白,额上的汗珠代表着他此时元气虚弱。 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理,我伸手抱起冷月将她送回了房间。 “赛华佗,其实弄月已与冷月义结金兰,我俩之间只是姐弟情谊。昨晚你看到的情景事出有因,她不让我告诉你,我也不好跟你言明,但你要相信冷月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赛华佗面色凝重:“我知道。她不告诉我,无非是为了我好。”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如果不是我出的这个馊主意,或许冷月根本不会受伤中毒。如今毒性虽解,但毒针上的毒性还是伤了她的躯体,恐怕会长期承受不定期发作之苦。 我只想成人之美、顺水推舟,没想到事与愿违。心里有些恨我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赛华佗苦笑着问我:“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男人?如若不然,又怎会让她一次一次地为我受伤?” 原来他内心也有如此深重的挫败感。她习惯了保护他,但他是个七尺男儿,又岂会甘愿躲在一个弱女子的身后? “赛华佗,姐姐的个性就是如此。你不要太自责了。”我安慰道。 “我都有些不敢跟她在一起了,生怕她再为了我……” “弄月,为什么这份感情竟会变得如此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赛华佗的话,让我觉得很难过。原来,相爱也会变成一件如此沉重的事。 “姐姐心中有太多顾虑,所以才会……哎,赛华佗,事到如今,我就把冷月告诉我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你吧!相信听了这些,你内心所有的疑惑,就都能够解开了。” 顾不得其他,我只想把这一切告诉赛华佗。我们只是个故事,我们只是虚构的人物,我们的爱恨情仇只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她,却为我们而来,付出了真心,饱受着苦痛与折磨。 我想起那日,冷月在御花园中所说的话。 “虚幻,谁的人生不是虚幻呢?我的人生,说不定也是虚幻。我们所爱的,所恨的,所执迷的,所坚持的,站在灵魂的角度,或许都不过是一种体验罢了。” 无论真实也好,虚幻也罢,就让一切开诚布公好了。不要再互相猜测,不要再互相逃避,这样的戏份太累人。哪怕作为旁观者的我,都觉得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听到真相,赛华佗的反应并没有我当初那般激烈。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如此说来,她对我们了如指掌,倒也不足为奇。” 冷月,若你早早地料到赛华佗有如此反应,你还会苦苦相瞒吗?或许别人,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脆弱。 “其实控梦之术,在下也曾修习过。因其耗费心神,又需布阵结界,且阵法布置极为繁琐,三年下来也不过入梦十几次,每次不超过半个时辰。冷月丝毫不懂五行八卦及布阵之术,却能制造出长达三个半时辰且层次清晰的长梦。她的控梦之术如此出神入化,弄月公子,你不觉得有违常理吗?”赛华佗唇角一扬,缓缓问道。 我大惊失色:“莫非……” “冷月亦是虚构之人。她与你我,并无不同。”赛华佗一字一句地说。 我当下愕然,愣在原地,感到阵阵迷惘。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 “真也好,假也罢,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既然生命的轨迹如此,我们也只好这样走下去。反正,终究是要两眼一闭,尽数放下的。既然不曾真正拥有,又何必在乎是真是假?”赛华佗这样说道。 “那你与她……?” “即使万般皆空,我也不会轻易放手。纵然结果不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语气虽淡,却掷地有声。 我躺在床上,整个人仿佛掏空一般。一夜无眠。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乃至自己本身都只不过是一场虚无,你该何去何从? 欧阳飞鹰联合神月教发动宫廷政变,司马家皇甫家上官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这样的悲惨家事,不过是书上的寥寥几笔,目的是引出我们后辈的爱恨情仇。 一切的一切,突然间变得如此刻意。一言一行都是安排好的脚本,当事之人却还信以为真,以为那是发自内心的恩怨纠缠。 可笑!可笑至极! 如果司马家三十余口死于一支不足三寸的笔杆之下,我该如何报仇?如今,为了司马家的冤魂,我又该找谁报仇? 我顿时觉得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难怪当日在御花园,冷月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诫我勿做傻事。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未免太令人难以接受。 “真也好,假也罢,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既然生命的轨迹如此,我们也只好这样走下去。”赛华佗这样说道。 虽然我肩上的旧伤伤痕,早已在治疗龙魂刀伤时被赛华佗一并除去,但十六年前那沉实厚重的一刀,痛彻心扉,这痛又岂能作假? 既然生命的轨迹如此,我们也只好这样走下去。 半天月,我依旧要把你碎尸万段。 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身,翠玉平安牌从衣服里滑了出来。这是一块静面的平安无事牌,椭圆状,很厚实。自小我就一直戴着它,不知戴了多少年。 十几年前,每当我想家的时候,都会拿出来把玩一番。有时还会煞有介事地对它许愿,希望能在梦中与爹娘重聚。只可惜,愿望从未实现过。 如今……家,何处为家? 突然觉得,这样的寄托,未免太过虚无缥缈。 我拿起刻刀,随手雕刻了一只葫芦。觉得葫芦单调,又雕了一根藤蔓,松散柔软地垂下来。再看看还是觉得缺了几分灵气,于是又在葫芦的一侧雕刻了一只松鼠。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块玉牌就已不再是一块单调的玉牌,而成了一块精致的玉佩。 我想起冷月比我大三岁,应是属鼠。属鼠之人佩戴松鼠玉佩,再合适不过了。既然如此,就送予她吧。 我害她受伤中毒,总该亲口跟她道个歉。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推开门,看到赛华佗站在门外。 “弄月公子,黑衣男子之事,恐怕需要禀告城主。你去说还是我去说?”他问。 “赛华佗,有话不妨直说。”我说。 “弄月公子果然爽快。我想,此事若惊动了城主,城主必定前来探视。冷月碍于城主之托,必然不会随意轻生。” “赛华佗如此用心良苦,弄月岂有不帮之理?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禀告城主。” “多谢。” 翌日,我将黑衣男子之事如实禀告了城主,城主果然前来探望。冷月的表现很是镇静,不仅全盘托出此人底细,还献出应对之策。那个冷静睿智的冷月又回来了,我心中大为赞赏。 赛华佗送城主出了门,我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冷月余毒未清,面色暗黄,苍白的嘴唇透着一些淡紫。看到我,她似乎心情颇佳,眯着眼睛嗔笑道:“臭小子。” 这三个字,意味着她不仅猜出了昨晚那场戏的始作俑者是我,还猜出了今日城主前来探视的原因。 “姐姐在生弄月的气吗?”我问。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知道你用心良苦,把城主都给找来了。” 冷月是个好姐姐,看得懂我,容得下我。 我掏出松鼠玉佩递给她,她很是喜欢。她还告诉我,她并非属鼠,而是属兔。因为来自于不同世界,她那个世界的历法,与这里是不同步的。 “如此说来,姐姐只比弄月大不到一个月而已。赛华佗是寒冬腊月出生,那么这样算来,姐姐只比赛华佗大半岁,是同龄人呢。” 冷月皱了皱眉头:“可我的确是二十六岁呀,就算是按照你们这里……” “诶,姐姐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遵守这里的历法。姐姐在家乡是二十六岁,但在这儿,却是二十三岁。” 对这一结论,我很是满意。 冷月突然轻佻一笑,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撮合我与明日。其实姐姐倒觉得,你跟赛华佗很合适呢。” 拨弄着扇子的手,猛然一僵。 那晚,冷月在酒醉之中突然冒出一句:“诶,你没跟赛华佗在一起呀?”今时今日,我才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哭笑不得地站起身来,摇着扇子说道:“弄月并无龙阳癖好。” 冷月笑着说:“弄月,其实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难能可贵。”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冷冷地抛出一句:“姐姐,你莫要取笑我,否则,弄月可不帮你了。” 冷月捂着嘴笑了一阵,求饶道:“好弟弟,姐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帮不帮我都无所谓,还请别生气了,嗯?” “弄月与赛华佗,是惺惺相惜、棋逢对手,并非如姐姐所说的那样。孟子曰:知好色,则慕少艾。偏爱女色乃人之常情,弄月虽然出众,却也不能免俗。更何况,若弄月与赛华佗之间没有了斗才斗智,而是变成了你侬我侬互相承让,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完这番话,冷月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知道啦。是姐姐不对,好弟弟,别生气咯。” 我缓缓合上折扇,生平第一次拿扇尖指着她的脸。 “这样的话,姐姐以后不许再说了,否则既是轻看了赛华佗,亦是轻看了弄月。” 心头有一股莫名涌上来的愤怒与悲伤。 就算赛华佗是龙阳君,我也不是赵王。更何况他不是。 我自七岁开始,便在春风得意宫生活,睁眼闭眼闻到的都是女孩儿家的味道。那味道让我觉得舒服,觉得安心。春风得意宫从不缺少清丽佳人,看得久了,审美标准也渐渐高了起来。 如今,你竟然说我喜欢男人?冷月,你明知我与星儿的故事,请问你究竟是如何得出我喜欢男人这种结论的? 你这颗与众不同的小脑瓜,究竟成日里在想些什么? 弄月的番外已经写了两万多字了,几乎是把剧情重走了一遍(光是原剧的剧情就走了三千多字),所以可能会分六七次更新。 鉴于番外都是以人物的主观角度来写的,对于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必定会有不同的叙述。 故,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们懂的呦O(∩_∩)O哈哈~ 再不给评的话,明日的番外就不更了哦呜呜呜呜,长评长评多多的长评(打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三) 第75章 (四) (四) 之后的几天,我都奔波于暗衣队,不愿再见她。神月教的教众有增无减,令我心烦不已,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暗衣队的兄弟们呆在一起,连别苑都不回了。 直到听赛华佗说起她再次病倒的消息,我才重新回到别苑,想去看她一眼。 听到敲门声,冷月笑着嗔骂道:“门开着,敲什么敲,还不快进来。” 我又一次坐在了她的床边。多日不见,她的憔悴程度令人揪心。一张小脸已经褪黄,如今血色完全抽离,苍白得仿佛一触即破。嘴唇已经变成了淡紫色,可以看出比前几日中毒更深。 “姐姐可好些了?”我问。 “没事啊,都是浮云。”她仔细端详了我几眼,关切地问道:“弄月,你怎么瘦了许多?” 一边问我,一边抬手抚上我的脸颊。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我有些惶恐,我连忙用扇子迅速挡住她伸到半空中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姐姐,弄月可不是小孩子。” 冷月先是噗嗤一笑,随即更加认真地问我:“说真的,好多天都没见你了,在忙什么?” “没什么,还是那些事。”我说。 “看来进行得不太顺利。” “没有啊,很顺利。” 既然史邱岩的事情她动摇不了,我又何必说出来惹她烦心? 但她刨根问底的性子一点也没变,仅凭几个眼神动作就推测出了事情原委。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弄月不想说,是怕姐姐烦心。” “真是我的好弟弟。”她笑着说。 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当初她不过说了句玩笑话,我又何必当真?我暗自生了她许多天的闷气,如今她这般虚弱,还不忘关心我的状况。 有个姐姐,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想要好好地看看这个温柔体贴的好姐姐。 一根白发映入我的眼帘,在黑发丛中白得格外刺眼。这些天,不知她又耗费了多少心神,承受了多少煎熬。她太聪明,什么都要管。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殊不知是操劳过多的缘故。女子无才便是德,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她说,史邱岩的事情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她死掉,这样史邱岩会随着她一起消失;二是化解那段恩怨,这样史邱岩就不会再帮助半天月,史家军的威胁也就相应解除。第二种方法,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我不想让明日知道。”她说。 既然如此,就由弄月陪着姐姐吧。 冷月让我将空椅子搬到她面前,然后闭上眼睛,想象史邱岩坐在对面,与脑海中的他进行沟通。 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泪水如决堤的河坝,哭到声嘶力竭,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她的头发被泪水和汗水打湿,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我伸手帮她拨了拨头发,指尖轻触到她的脸,寒得像冰。 我有些害怕了。从不曾见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也从不曾听她受过这样多的委屈。这才刚刚开始就已如此痛苦,整个过程若要持续数月之久,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弄月的想法太自私了,如果姐姐想要离开,弄月愿意帮你。”我说。 “我会留下来。”她说。 “可是弄月真的于心不忍啊……” “会过去的。”话音刚落,就已沉沉睡去。 她并非为我而来,却如此信任我。不愿对赛华佗说的事情,却告诉了我。 她在我面前这样坦诚,这样真实。她的安心也让我觉得很安心。 这个姐姐,真好。 我俯下身来,吻着她苍白的前额。冰凉的汗珠有酸涩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草药香气,令人难忘。 冷月,我会好好守着你。即使没有赛华佗,你也永远不会孤立无援。 听到一阵紊乱的呼吸声,我回过头来,看见赛华佗张皇失措地站在门口,神情颇为尴尬。我坦然一笑,示意他进来瞧瞧。 他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了进来。看到冷月的脸色,他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搭上她的脉搏。片刻之后,赛华佗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神色激动地拉着我走出了房间。 “弄月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迫不及待地问。 我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事情原委。赛华佗听后,衣袂一甩,当场就要下跪。 我吓了一跳:“赛华佗,你这是做什么?!?” “弄月公子,今日之恩,欧阳明日永世铭记。” “赛华佗太客气了,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我说。 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唯有识趣罢了。 当晚,我听到赛华佗对冷月说:“我会陪着你的,弄月还要忙暗衣队的事情,就别让他跑来跑去的了。” 我站在门外,一阵苦笑。 或许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冷月的。但我心里明白,做她的弟弟,可比做她的夫君容易多了。冷月早已心有所属,我又能拿她怎样? 赛华佗,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窥视她,早已成了我的习惯。在冷月与心魔交战的这段时日,更是如此。 一开始赛华佗很抵触,只因每次我都躲得及时,见了面又矢口否认,他也不好说我什么。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毕竟,谁也管不住谁的心。 我原以为会一直这样暗中陪伴着她。直到有一天,她因无法原谅自己而险些走火入魔,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由分说地敲开房门。 赛华佗很礼貌地请我进来,我摇着扇子,缓缓走到床边。冷月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但面容比先前更加憔悴,本就瘦弱的她,如今又瘦了一圈。若不是为了我们,她根本无需这般为难自己。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说。 赛华佗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史邱岩对她造成的伤害竟如此之大。看到她这般憔悴,我也觉得十分自责、歉疚。” “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她吧。”我从怀中掏出了柔梦散。此毒由我亲手配制,有着清雅的花香。服用之后,可在美梦之中毫无痛苦地离世。 “不可以!”赛华佗伸手去抢。 我拿扇子挡住他的手,冷冷地问:“赛华佗,你不是很爱她吗?冷月处处为我们着想,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她着想一次?” “可我们应当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 “这是你的借口!” “我不许你伤害她!” 话音未落,已过起招来。 “赛华佗,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她这么痛苦?”我一边接招,一边质问道。 “我会陪她一起的!” 冷月听见动静,半睁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谁?” 我与赛华佗立即停了手。我有些后悔方才那番打闹,我总是这般粗心,竟然忘了她在休息。赛华佗凑上前去,柔声说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冷月撑坐起来,问怎么回事。我只好如实相告:“弄月希望姐姐能对自己好一点。” 赛华佗也说道:“冷月,每日看你如此辛苦地去面对内心的伤痛,我也觉得于心不忍。若不是我们羁绊着你,或许你本不需要面对这么多痛苦。所以,我和弄月都希望你能为自己想一想,不要只顾着为我们着想。” 冷月笑了,笑得暖如春风。 “弄月,明日,谢谢你们,”她说,“没有人羁绊我,我是真心选择留下的。” “这是真的吗?”我表示怀疑。 她说,人不会去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背后,都会有一些好处在,痛苦亦是如此。 “我面对这些,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自从小岩死后,我就再也没胆量去触碰感情之事。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不去面对这一切,他就会是我永远的伤痛。可我不敢去面对,因为这一切的背后,不是他不好,而是我不好。我必须要面对自己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它让我觉得羞愧、害怕。虽然面对之后会有重生的喜悦,但人总是喜欢得过且过,不是吗?” “若我当初勇敢地面对了一切,他就不会来到这梦中。就算会来,也不至于同你们作对。该去面对和承担的东西,终究是逃不掉的。这是我应该对你们负起的责任,也是应该为自己负起的责任。” 赛华佗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我会陪你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原谅伤害自己的人,难道真的如此重要? 冷月以赛华佗的身世举例。表面上,赛华佗痛恨欧阳飞鹰将他抛弃,其实内心深处真正恨的,是自己天生残疾有辱家风。这番解释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可我与赛华佗的情形完全不同。 无论欧阳飞鹰再怎么狠心,终究还是血浓于水。可我与半天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杀害我司马家三十多条人命,难道我内心深处所恨之人不是半天月,竟是自己吗?! “弄月,当你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仇人做事的时候,可曾有那么一刻,恨过自己?”冷月问我。 恨,怎能不恨!我恨无忧宫主不肯早些告诉我真相,我恨半天月心肠歹毒让我们兄弟自相残杀,我更恨我自己,没能早一点识破半天月的真面目! “表面上看,半天月是你杀家仇人,除之而后快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内心深处,你无法接受自己被无忧宫主和半天月欺瞒多年,更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你一世聪明,却未能认出半天月是你杀家仇人。所以,你不仅要半天月死,还要让他死得很难看。为此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对不对?” 她说得不错。为了报仇,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无论使用多么卑劣的手段,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牺牲。我永远不会原谅半天月,只因心里有满满的恨。只要半天月不死,我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就算我原谅自己又能如何?”我问。 冷月走到我身边,微笑着将她的小手搭在我的手上。 她说:“无忧宫主隐瞒事实真相,乃是无奈之举,这其中更是没有你的半点错处。由于无法原谅自己,你总会采取一些极端但并不令人满意的方式去复仇;且因为你复仇心切,常常等不到最佳时机便贸然出手,结果事倍功半,还丢了一次性命。若你能原谅自己,便会明白,半天月的死不是‘我们’的计划,而是他自己的因果。他犯下的错事,迟早是要还的。如此一来,你便能静下心来,用一颗沉着冷静的心,思考出绝妙之策,将半天月一次收服。”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无忧宫主的良苦用心。 无忧宫主曾经说过,我在她心目中的分量胜过半天月。她将织给半天月的冰蚕软甲交给了我,还将金佛不坏身的破解方法绣在了冰蚕软甲上。她了解我,知道我这极端的性子,所以才会在软甲上郑重地告诫我:若无必胜把握,千万不要复仇。 原来,她对我隐瞒真相,并非为了包庇半天月,而是为了保护我。 无忧宫主,弄月何德何能,得你宠爱至此?此恩此情,至死不忘。若有来生,弄月愿承欢于您的膝下。 刹那间,一切豁然开朗。不再恨义母,不再恨自己。 心中暖暖的。唇角微扬。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面对这份痛苦了吧?”冷月拍了拍我的肩膀。 赛华佗也走到我身边,将手搭在我的另一个肩头:“看来我们也需要面对自己的痛楚。” 我狡黠一笑:“姐姐,你帮我和赛华佗梳理情绪如何?” 冷月冷哼一声,一只手揪住我的耳朵,另一只手揪住赛华佗的耳朵:“啊哈,你们两个听完当场就释怀了,还让我怎么疏导啊,给我装?再给我装,嗯?” “哎呀哎呀,姐姐手下留情,弄月再也不敢了!”我笑着说。 赛华佗也呲牙咧嘴地说道:“哎呀放手放手,很疼的!” 冷月放开手,笑着说道:“姐姐我累了,你们两个自己去释放吧,记得结伴而行哦!” 又是这样的玩笑。如今的我,不仅不再恼怒,反而觉得这玩笑很是有趣。冷月的想法一向与我们不同,或许此言,并无恶意。 我看到赛华佗无奈地摇着头,想起自己当初较真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不慌不忙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对赛华佗轻佻一笑:“走吧赛华佗,难道耳朵又痒了不成?” 赛华佗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他笑着揉了揉耳朵,对冷月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刁蛮的,以后我可得好好防着你点。” 我们就这样“结伴而行”、“成双成对”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门,赛华佗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了句:“习惯就好了,别介意。” 我会心一笑。 第76章 (六)(五) (五) 第二天,由于暗衣队的任务,我耽搁了一会儿。赶到冷月房间的时候,刚好听到她与赛华佗的这番对话: “并非我丝毫不介意,而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多想无益。更何况,你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我相信这些事情背后,必有隐情。”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也是我昨天说的,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 “内心最黑暗的一面?” “你知不知道,为何我受尽委屈也要跟小岩继续下去?因为我觉得,一旦离开了小岩,就再也不会有男人肯要我了。而最可悲的是,我当初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我是因为害怕。……所以,最终我还是同意了,只为了让他满意,与情无关,与爱无关。我像一个乞丐,乞求着别人的关心和陪伴,……你说我不是随便的人,可我却觉得自己太随便了。像我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一份真正的感情?” “没有人怪你,是你不肯原谅你自己。” “你不觉得我很贱吗?你能原谅我的荒唐?” “这不是贱,而是那时候的你,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没有别的选择。” “那又怎样!没有人拿刀逼我,是我自毁名节,自作自受罢了。” “是你自责太深。今天就到这里,你休息吧。” 赛华佗沉着脸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一声不吭地走了。隔着门,我听到冷月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哈哈……还说不介意?我自己都介意得很,你又怎么可能不介意?罢了,反正你我没有将来,不如就此结束。你也不必再惦着我,而我……呵呵……” 她哭得很是压抑。我咬了咬牙,拳头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没走上前去。 其实我不介意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一点儿也不介意。在我看来,一个把贞洁看得如此重要的女子,却将自己妥协了出去,带着深深的恐慌,每一次都是一次伤害。多么令人心疼。 而我又能对她说些什么呢?她想听的话,还是由她想听的人来说比较好。 我走近赛华佗的房间,听到他喃喃地说:“从前,我苦恋上官姑娘,眼里心里只有她的一颦一笑;如今,我与冷月互生情愫,却引出这许多事端来。爱,当真这么难吗?若我与她,只如初见时那般单纯,该有多好。” “是吗?”我冷笑。 他眉心微蹙,低声说道:“弄月公子,明日心中乱得很。” 我冷哼一声:“自古侠女出风尘,风尘女子若是有情有义,尚且受人尊敬,更何况冷月并非风尘女子。赛华佗,你对她的感情,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吗?” “我……”赛华佗表情一滞,低头说道:“原来是你。” 呵呵,或许你以为我今天终于没来,可是你错了。我心里笑着。 “没错,是我。弄月从未见过有谁敢如此坦白地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剖析出来。一个人,承认自己做错,比承认自己作死更难。冷月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太在意别人感受的缘故。当初,若她不在意那人的感受,相信任何人都无法夺走她;而如今,若她不在意你的感受,又怎会对你说出这些肺腑之言?” “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难道你没有吗?我没有吗?赛华佗,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弄月心目中,冷月是冰清玉洁的,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更是光彩夺目。若你心存芥蒂,不如干脆放弃她。弄月告辞。” 我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骂醒赛华佗。 关于冷月的过去,我一点也不在乎。如果换做是我,我只会更加珍惜。只可惜,她选择的不是我,是他。 赛华佗,你可千万别令我失望。 还好赛华佗终究没让我失望。听着他体贴的话语,看着他们的再次相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冷月,或许你的幸福不需要我来给,但我会默默守护,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姐姐莫怕,弄月会保护你的。 (六) 自打我接手暗衣队开始,就一直在有计划地削弱着神月教的势力。 先是暗访,逐一查出并尽数拔除了半天月安插在宫里的眼线。紧接着,将神月教内资格较老的教众赶尽杀绝。再然后,新扶植的几个头领及手下也相应除去了。 我一直在寻找史邱岩,但他始终未曾露面。由于不曾见过他的长相,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对神月教的剿杀更是变本加厉。在我的带领下,用计、用阵、用毒,死在暗衣队之手的教徒已有千人之多。 岂料,即便如此,仍是螳臂当车而已。 霜降之日,皇宫失守了。 数十万人黑压压地朝皇宫扑来,如洪水猛兽般疯狂地吞噬着整个宫廷。此刻我才意识到,神月教远比预想中最可怕的情形还要可怕。这么多教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史邱岩拉拢的不只是四方城的人而已? 宫里不能再呆了。我火速赶到城主那里,让他带着众人去春风得意宫汇合。 我赶到欧阳飞鹰的寝宫,拽着他就往外走。谁知这老家伙敌我不分,出了寝宫的门竟与我厮打起来。我一时情急,举起铁扇“梆”地一声把他敲晕了过去。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携着一个昏迷的人,想要突出重围实在太不方便。那些人虽功夫不济,但毕竟人多势众。若是欧阳飞鹰没被敲昏,或许还能帮忙对付对付这些个虾兵蟹将。 寡不敌众之下,我肩部受伤。不过好在终于将欧阳飞鹰活着带出宫了。 “对不起赛华佗,是我没能保护好欧阳伯父。”我说。 “别这么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把家父从宫中救了出来,是我明日的大恩人。让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赛华佗将我胡乱包扎的布条解下来,仔细帮我处理了伤口并重新包扎好。处理妥当之后,才走到床边为欧阳飞鹰诊脉。 “家父头部受了重击,性命无虞,只是不知何时才醒。”他说。 呦,力道似乎用得太过了些。怀着一丝内疚,我心虚地安慰了句:“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明日,伯父一定会没事的。”冷月也宽慰道。 赛华佗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他会没事的,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我陪你。”冷月说。 “没想到半天月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而且神月教叛贼的武功,也比从前大增了不少。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除掉他们,否则后患无穷。”我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如今这么多人都受了伤,如果半天月此时来袭,绝对是凶多吉少,得想个法子才行。 冷月听见我的自言自语,走到我面前皱着眉头说道:“弄月,你可不许轻举妄动。如今敌强我弱,我们的一兵一将都弥足珍贵,千万不可出半点差错。” 这话说得我心中暖暖的:“多谢姐姐关心。” 冷月的表情更加严肃了:“这不是关心,是命令。你总爱出些歪门邪道的馊主意,这些都太冒险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同大家商量,切不可自作主张。” 我一脸无辜地苦笑道:“弄月暂时还未想到什么歪门邪道的馊主意。” “是吗?”冷月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儿可是你的家呀。” 什么都瞒不过她。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姐姐了解弄月。” “你可知道整个四方城的地下水源都是通着的?若是贸然给皇宫的水源下毒,会伤及百姓,就算杀了神月教的人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岂不是成了比半天月更可怕的人了吗?” 我心内一惊。春风得意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毒物。如今敌强我弱,给皇宫水源下毒是最好的办法。等那些人一死,我再把毒给解了,一切恢复往常。这个计划看起来无懈可击,不过对于中毒的百姓该如何处理,我还真是忘了。如此说来,给水源下毒的法子确实用不得。 “姐姐所言有理。你放心,弄月不会再自作主张了。”我答应道。 “弄月,你聪明过人,但这思虑不周的性子最令人担心了。如今你是春风得意宫的主人,城主与诸位前辈都在这里,有主意一定要跟大家商量。咱们真的输不起,若无绝对必胜的把握,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这既是自保,也是战略,更是不得不顾全的大局。” 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姐姐放心,弄月决不会再让姐姐担心了。”我答应道。 气氛有一丝不被察觉的尴尬,似乎不应再继续留在这里。于是我礼貌地与冷月及赛华佗行礼告别。刚关上门,就听见赛华佗酸溜溜地说:“有个姐姐真好。” 这一次,我没有无奈。因为我知道,若在平日,他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此时此刻,父亲受伤,妹妹受伤,他的心乱了。 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他俩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关。 身为东道主,我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将城主、前辈们与将士们打点妥当之后,我回到了久违的房间。拧开暗室机关,叩开那扇熟悉的门。 暗室里还留下十名婢女,个个都是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且身怀绝技的。白露之战前夕,我将她们安顿在这个暗室,嘱咐她们千万要在此地等我回来,任何人不得擅离更不能让外人发现。暗室的另一道门通向后山,那边极少有人经过。因其地势偏僻又无攻守价值,半天月也从不涉足那片荒地。于是早在无忧宫主还活着的时候,我就让她们在后山种了粮食、蔬菜和果树,以备不时之需。 时隔一年多,重新见到这十位姐姐,心中感慨万千。她们见到我,亦是激动不已,连连问我为什么这才回来。我简单地解释了原因,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她们的任务。先让她们将文武大臣及其家眷全部带至无风谷,然后假扮成宫女混入宫中,每晚回来向我汇报一次情况。 一切细节都安排妥当了。我松了口气,缓缓走到灵台前,对着爹、娘、无忧宫主和星儿的牌位谈心。 弄月相信,你们的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们平安渡过此劫。 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响起,一听叩门的力度和节奏便知是谁。我推开门,笑着问道:“姐姐还是不放心弄月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她说。 “赛华佗不会不高兴吗?”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叹了口气:“姐姐太不了解赛华佗了。” 但愿我与赛华佗之间的暗斗,你永远不会知道。 冷月拜见了我的家人。烧香之后,又抚起琴来。琴技虽然生疏,旋律也生硬,我却还是听出了她心中的不安。 “姐姐究竟作何打算?”我问。 “我只不过是想找他聊聊,把话说开罢了。”她答。 “既是如此,为何这般心事重重?” “我只怕自己没那么勇敢,无法真正面对这一切。” 我突然觉得,冷月真的很累。此刻的她,既不适合鼓励,也不适合宽慰。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胸中憋闷,只得叹了口气。 冷月笑着说:“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一阵冷笑。明明有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却偏说是为了自己。当别人都是傻子么?真是有趣。 “很有趣的借口,”我冷冷地说,“你我心知肚明,这样的话姐姐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天色已晚,姐姐请回吧。” 冷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早点休息。” 我扭过头,淡淡地说了句:“慢走。” 心情,有些沉重。我无意耍小孩子脾气,只是觉得难过。 多希望你能自私一些,别再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之中。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大,雨也越下越大。 望着爹娘、无忧宫主和星儿的牌位,往事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重现。 “可怜的孩子,我来当你娘好不好?” “星儿永远是公子的人……” “那我们就做个瑶台醉神仙……” “姐姐会保护你的……” 我这一生,鲜有温情片段。她们在我生命中一闪而过,却没有一个人为我驻留。没有任何一个人,属于我司马凌风。我的所有宝藏,就只是这些回忆。 然而,就算拥有又能如何?既然一切本是虚无。 就像赛华佗,即便此刻拥有,想到七年之后会失去冷月,心中亦会十分绝望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把什么攥在手心里? 不,我不需要非将什么攥在手心不可。这样的拖沓不属于我,这样的脆弱也不属于我。温暖,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何必太过贪心? 想到这里,嘴角再次勾起漂亮的弧度,潇洒一如往常。 第77章 (七) (七) 老实说,我不希望欧阳飞鹰醒过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一旦他苏醒过来,会不会变回从前那个阴险毒辣的欧阳飞鹰。不过他还是醒过来了。不仅醒了过来,还恢复了记忆。 他把冷月叫入房间,并支开赛华佗。我实在放心不下,便躲在门外偷听。 我听到欧阳飞鹰说,等风波过去之后就让她与赛华佗完婚。听到这里,我暂时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无论此言是真是假,至少他暂时不会拿冷月怎么样。现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欧阳飞鹰何等聪明,相信他必然懂得,自相残杀的伎俩绝不适合现在。 不一会儿,冷月红着小脸出来了。我扑哧一笑,调侃道:“呦,今个天儿真热啊。” 她白了我一眼:“你就笑我吧。” 我继续调侃:“姐姐与赛华佗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害什么羞呢?” 冷月用双手遮住脸,弯腰在地上找寻着什么。瞧着她羞恼的模样,我更乐了。于是拿扇子敲了敲她的肩膀,问道:“找什么呢?” 谁知冷月反应极大,哎呦一声捂住肩膀。我有些吃惊,难道她受伤了? “我没使劲啊,你怎么了?”我问。 冷月面颊微红,神采不佳,说话也有些气力不足:“我找找你家院子的地缝能不能让我钻进去,省得你笑我。” 我很是无奈地笑了笑:“姐姐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得到长辈的祝福是好事,你与赛华佗若能喜结连理,不是更好么?” 她不再理会我的话,只问道:“春风得意宫的宫主大人,现在是午膳时间了,你不饿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是心虚的表现。罢了,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于是与她匆匆告别,忙我该忙的去了。 我准备了简单的轿子,将城主等人顺利转移至神月教总坛。返回春风得意宫时,假城主等人已经易容完毕。一切天衣无缝,完美之极。 冷月一边说着“回去了回去了”一边自顾自地朝外走,赛华佗拍了她一下,冷月又是一声惊叫,没好气地喊着“哎呦,你干嘛呀!” 赛华佗面色微诧:“我没用力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着扇子走了过去:“姐姐今天是很奇怪。方才我用扇子碰了你一下,你也是这么大反应。” “别胡说。”冷月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开溜。我顺手拿扇子轻轻一点,把她给定住了。 “你个熊孩子……”她呲牙咧嘴地说。 赛华佗用手拭了拭她的额头,确定她只是受了风寒而已,便解开穴道,拉着她回房休息去了。 我站在原处,笑得乐不可支。 熊孩子?这个说法我喜欢。 经过霜降之战,神月教虽占领了皇宫,但死伤亦十分惨重。 教众们的武功虽比原先精进多了,却仍是三脚猫的功夫。于是一战之后,数十万人只剩下四万多人。资格较老的教徒早已作古,如今的教众都是半天月信不过的人,此刻他正得势,想来也不会去点兵查将。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一些教众,便可在暗中削弱神月教的势力。 之后,我每日都会带着暗衣队的兄弟们潜入皇宫。先是摸清队伍,然后整支整支地歼灭。这样一来,死的全死,没死的毫不知情。渐渐地,神月教的教众只剩下一万多人,真正有实力的连五千都不到了。 只要再除掉史家军,半天月就再无可用之才。 半天月,你终将死在我的手上。 就在城主等人顺利转移的当天傍晚,史家军派人给冷月送来一只锦盒。送物品的人说,史邱岩邀冷月戌时到将军府一叙。 “这是个陷阱,姐姐真的要去吗?”我问。 冷月笑着说道:“陷阱谈不上,顶多是个鸿门宴罢了。实在不行我就跑呗。你们要做好准备,以防偷袭。” 冷月前脚刚走,赛华佗便敲开了我房间的门。 “一同去吧。”他说。 我与赛华佗已逐渐形成一种默契,彼此心照不宣。我无意与他争夺什么,但我亦是冷月的守护者。我守护的是自己的姐姐。 我们等在冷月回程必经的树林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已经安排好了。”我说。 他点了点头:“动静尽量小些。击退就好,莫出人命。”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便看到冷月的身影朝这边来了。赛华佗赶忙迎上前去,抱起冷月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我说。 “多谢。” 史邱岩很快便带着手下的人追上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史邱岩,这孩子的确长得不错。我既已答应赛华佗不伤人命,就先留你一条小命吧。本公子肩伤未愈,懒得跟你们多费力气。 我一路拖延时间,跟他们无关痛痒地交着手。慢吞吞地打回春风得意宫,便招呼出了暗衣队的兄弟们,连欧阳飞鹰和边疆老人也跟着出来助阵。史家军一看江湖耆老也在,知道硬拼会吃亏,便知难而退了。 我敲开冷月房间的门,对赛华佗说道:“已经没事了。” 朝房间内望了一眼,冷月醒着,脸色十分苍白。 我礼貌地行礼告退。三人同在的场合,相敬如宾总是必需的。尤其对我而言,清楚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皓月当空,皎洁至极。这样的夜晚,适合谈情说爱。 我本是老老实实赏月的,无意偷听。不过当赛华佗对冷月说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仍不禁心中赞叹:天时、地利、人和。 真是妙极啊妙极。 第二天早上,史邱岩那个熊孩子又带着他的史家猫前来叫嚣。 “史邱岩,你真的以为你能进得了春风得意宫的门?”我冷笑。 “我就是死也要把她从这里带走,月儿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抢走她!”史邱岩说。 “冷月是人,不是物品!请你对她放尊重一点!”赛华佗有些动怒。 我拿扇子轻轻地拍了拍赛华佗,转而对史邱岩说:“好啊,我成全你。如果单凭你和你手下的这些人,怕是连春风得意宫的大门也进不去。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冷月,这样吧,我让你进这大门,至于能不能见到冷月,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好!”史邱岩说。 “弄月公子……”赛华佗表示反对。 “放心,就凭他们几个,只怕是进得来、出不去。开门!” 昨天不伤他们性命,并不意味着他们今天还有命活。春风得意宫可不是好欺负的。 史邱岩和他的部下刚踏进春风得意宫的大门,我铁扇轻轻一挥,几只史家猫就立刻翘尾巴了。形势由暗流涌动迅速演变为正面交锋。上官燕、司马长风以及欧阳飞鹰早已在院内恭候多时,此刻围剿史家军时机刚好。只要除掉史家军,推翻半天月指日可待。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 “冷月……”赛华佗一不留神,被史邱岩用剑刃划伤了手臂。 看到冷月,史邱岩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冷月一抬手,啪地点住他的穴道,哑着嗓子冷冷地说:“吵死了。” “月儿,跟我走吧,我陪你去看大夫。”史邱岩说。 冷月咧嘴一笑:“你好像从不曾陪我看过大夫哦。” “你还在怨我?” “不应该吗?” “老婆,别闹了,求求你跟我走吧,我不能没有你。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听你的。”史邱岩好声好气地央求道。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史邱岩,男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赛华佗冷冷地说。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史邱岩冲赛华佗大吼一声之后,对冷月还是那副撒娇的语气:“月儿,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冷月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先回去,待我好些再去找你。” “真的吗?你真的会来找我?” “今晚戌时,郊外树林见,你一个人来。”冷月帮他解了穴位,冷冷地说,“回去吧。” 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了。我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帮赛华佗擦药的时候,我不禁感慨道:“这个史邱岩,被姐姐宠得真是不像话。” “由此可见,冷月和他在一起时有多累了。”赛华佗说。 “赛华佗,你说这话是嫉妒吧?”我笑着说。 他眉头微蹙,没有回答。 “姐姐从前真是太软弱了。”我又说。 “不是太软弱,而是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赛华佗纠正道。 “看来你还是很了解她的。” “你也是。” 我笑着摇了摇头。赛华佗,你确实比我了解她。 冷月说,晚上要出门的。 我与赛华佗心领神会。为了避免今日的麻烦再次出现,晚上自然是要将这群捣蛋猫抓来关进笼子里。 天一黑,我便带着将士们早早地埋伏在将军府外。赛华佗则带着我亲手配制的软筋散与冷月去郊外树林擒了史邱岩。 七十多只史家猫顺利关入地牢。我与赛华佗站在牢门外,听到冷月在地牢调侃史邱岩:“现如今,我们天天都可以见面,这真是太好了,小岩。” 我欣然一笑。冷月的嘴巴有时也挺坏的。 就在此时,赛华佗突然告诉我,冷月的毒已入心。 怎么会这样?毒性不是已经排出了吗? “仍有少量残留。原本是无碍的,但她病了一场,加上史邱岩三番两次地来闹,如今……怕是连一年都等不到了。”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赛华佗摇了摇头:“哎,都是因为我。” 我明白,这其中也有我的缘故。如果今早我没让史邱岩进门,或许……看来是我又复仇心切了。 “弄月公子,你切莫自责,这不关你的事。若我当初阻止她去将军府,或许事情就不致于此。”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我无权阻止,也无力挽回。” 一切既已如此,感伤亦是徒劳。于是我安慰道:“其实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的。赛华佗,你不要太难过了。” “没错,迟早的事。或许这就是命吧。”他说。 我回过神来,停下手中的琴。缓缓站起,走到窗边。 窗外月色不佳,星星却很显眼。冷月本命星的紫光已经越来越微弱,与史邱岩那颗亮晶晶的紫星形成鲜明对比。 摘星弄月居,这个名字是我起的。摘星摘星,天上之星,无一可逃。 若真如此,该有多好呢? 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想要个姐姐而已。 第78章 (八)(九) (八) 第二天晚上,皇甫仁和的本命星突现大凶之相,而且是火光之灾,凶多吉少。 我立即跑去找赛华佗,他也发现了这迥异的天象,连边疆老人和古木天也都知道了。当务之急自然是前去救人。 赛华佗坚持让冷月留下来,我亦不想她去。于是全体都出动了,惟留冷月在此。 本以为把她留在春风得意宫最安全,不料,史邱岩施计掳走了冷月,史家军越狱了。 “我不该留她一人在这里……”赛华佗脸色刷白,一言不发地走出地牢。 我良久无言,紧随其后。 “我没事,只是需要静一静。”他说。 尽管赛华佗极力忍着,我却还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 “你怕史邱岩会对姐姐……” 赛华佗一言不发。 “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你真的如此介意?”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介意,是她介意。”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那日之事。想起她压抑的哭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只能请求上天保佑了。” 好在史邱岩没把她怎么样。不到午时,冷月就回来了,并说史家军很快就会离开四方城。 有赛华佗的照料,想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需再添置些物品。于是我回暗室取了些银票,出门去了。 刚出门就遇到了史家军。三四十个人衣衫带血很是狼狈。 “弄月公子,快救救我们将军吧!”其中一人说。 我上前一看,史邱岩已经陷入昏迷。不禁心中暗喜,笑着说道:“你们三番两次与我作对,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因为我们将军和冷月姑娘……”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个部下立即住口,不敢再说了。 我冷哼一声:“春风得意宫是本公子的,冷月姑娘也做不了主。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讲人情,若要活命,就乖乖地跟我走。” 此言一出,这些家伙果然老实了不少。于是,我将史家猫带回了春风得意宫。 先是吩咐了两个暗衣队的兄弟:“你们将史邱岩抬到边疆老人那里去。” 然后又吩咐了二十个兄弟:“客房已满,先带他们去地牢休息。你们几个,随我去药房取药。” 紧接着,我去药房取出疗伤用的药,郑重其事地交给身边的将士们:“这可是欧阳国师去年为我治疗龙魂刀伤时特制的金创药,快拿去给他们,救人要紧。” “是!”兄弟们接过药瓶时很是小心,我暗自偷笑。哈哈,什么特制金创药,不过信口胡诌罢了。没想到半天月如此心急,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真是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禀告皇甫仁和之后,我便赶去了将军府。将军府尸首遍地,一片狼藉。我仔细勘察了现场,确定再无活口之后才离开。 有了“欧阳国师特制的金创药”,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收买人心都方便多了。经过两次试探,终于确定史家军可为我们所用。 于是战书很快下达,三日之后便是决战。 一切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半天月,看来你真的大限将至了。 我与赛华佗在露台商讨布阵之事,此次定要将神月教一举歼灭。 银盘当空,皎洁朦胧。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今日之事,真是一箭双雕。”我说。 “我只希望一切风波能够尽快结束。”他说。 “弄月从前只以为,与赛华佗斗智斗勇才是人生最快乐之事,没想到同仇敌忾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亦如此。人生得一对手,便不枉此生;人生若得一知己,更是死而无憾。” 我突然觉得,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或许,生活中本就不该只有复仇。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譬如说……心。 “赛华佗,经过了这次重生,我想好好地活下来,为了身边所有的人,也为了……我自己。” 我说的是真话。 赛华佗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我粲然一笑。 冷月送来宵夜,与我们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我摇着扇子,笑嘻嘻地调侃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赛华佗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我,她会不会生活得更轻松一些呢?” 他是个多愁善感之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潇洒。既然结局早已注定,又何必为此心忧,而忘记了当下的美好? 宽慰了几句,听不听得进去还要看他自己。 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未曾得到。患得患失的拥有,不如没有。 布阵事宜谈妥,已经子时了。我与赛华佗有说有笑地走回来,却看到冷月站在院内。 “月儿,你怎么还没休息?”赛华佗问。 冷月温柔一笑:“想你了呗。” 我乐呵呵地拍了拍赛华佗的肩膀:“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哈哈……”一边笑,一边摇着扇子走了。 方才的话他没听进去,这回总可以听得进去了吧。 与其害怕失去,不如珍惜拥有。 (九) 翌日早上,史邱岩醒了。不吃不喝,吵着要见冷月。 我好心劝了几句,谁知这家伙很是固执。实在劝不动,便跟冷月说了。 “我不想见他。”她说。 然而赛华佗与边疆老人都说她应该去见一见,冷月很不情愿地去了。一见面,果然火气极大,骂得史邱岩颜面全无。 冷月这番脾气我是见识过的。她性格一向极好,也只有在面对史邱岩的时候才会如此失控。她歇斯底里地喊着,脸色苍白。赛华佗连忙封住她的心脉,对我说道:“弄月公子,这里先交给你了。” 我点了点头。 赛华佗将冷月抱起,送回了房间。我走到床边,拍了拍史邱岩,说:“喂,她已经走了。” 史邱岩一开口便令我刮目相看。他居然问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觉得你对她好吗?”我问。 “我觉得……挺好的呀。”史邱岩说。 “那她有没有说过,你对她好还是不好呢?”我又问。 史邱岩茫然地摇着头。 我无奈地咂了咂嘴:“哎呀呀,相恋一年之久,竟然连心爱之人对你的评价都不晓得。冷月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不能自我反省一下吗?” “或许吧,或许她觉得我对她不够好,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我终于有点理解冷月的感受了,要想不对他发火还真是有点难啊。不过,好在本公子还算有几分耐心。 于是我说道: “冷月的性格你比我们更清楚,如今她这样对你,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一句简单的‘对她不够好’真能解释一切?” “反正你现在受了伤,哪儿也去不了,若真想知道答案,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想一想。” “以冷月现在的脾气,你最好还是少惹她,乖乖地吃东西吧。” 听了我的话,史邱岩总算老实了些。我便不再逗留,准备去瞧瞧冷月如何了。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冷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地喊着:“欧阳明日你这个坏蛋……坏蛋……” 怎么回事? 紧接着,赛华佗推门出来了。冷月还在房间里喊着“坏蛋……坏蛋……” 想起赛华佗与边疆老人极力劝说冷月去见史邱岩,以及冷月见到史邱岩之后毒性发作的情形,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一定要这样吗?”我问。 赛华佗叹了口气:“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伤了。” 这回轮到冷月不吃东西了,就连上官燕都劝不动她。 “我去瞧瞧。”我说。 赛华佗递给我一个馒头。我接过馒头,推开冷月的房门。 冷月正无力地靠着床棱。见我来了,她抬了抬眼皮说道:“好冷,关门。” 我走到床边,笑嘻嘻地问道:“姐姐跟赛华佗怄气,不至于牵连弄月吧?” “那倒不至于。”她说。 “你不饿吗?” “我不仅饿,而且馋。可惜不敢吃。” “那就把这个吃了吧,不要辜负弄月的一番好意呀。”我将馒头递到她面前。 冷月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不是不生弄月的气吗?” “我不生你气,只是怕你下药。” 我一脸无辜:“弄月与姐姐可是一条心。再说,就算你不吃东西,内力也不能恢复啊。” “可是如果我吃了,就铁定恢复不了了。” “姐姐为何认定弄月会给姐姐下药?” “士为知己者死,他如此用心良苦,你又怎会不帮他呢?” 我轻轻地捏了捏手中的馒头,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果然下了剂量不小的散功药。看来此次,赛华佗是铁了心要将冷月抽离出来,就像当初我将哥哥踢出复仇计划之外一样。 赛华佗希望冷月平安无事,这没有错。但冷月希望与赛华佗同生共死的想法亦不算过分。而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我,更赞同冷月的想法一些。 所以,我决定帮她。 “不要,你有你的任务,就别为我费心了。”她说。 “可是这样一来,姐姐就不能与赛华佗共同进退了啊。” 冷月笑着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去请我师父边疆老人。” 我笑嘻嘻地将馒头递回赛华佗手中:“姐姐聪明得很,知道你下了药,不肯吃。” 赛华佗不高兴地叹着气。 “依弄月之见,如今半天月虽然厉害,但龙魂凤血与无情无我的配合亦是威力无穷,若能并肩作战,胜算定会大增。不如……” “不行。”他说。 “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样严重啊。” 他依然坚持说:“不行。” 我也叹了口气:“我要去请边疆老前辈为姐姐疗伤了,告辞。” 赛华佗,独活是件很难的事情。我宁可冷月死掉,独活的是你。 所以这一次,我要站在她这边。 没想到,边疆老人也不肯帮忙。 “小月儿啊,不是为师不肯帮你,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其一,时机未到,其二,帮你解围的另有其人,所以……” “是,小月儿知道了。”冷月只好这样说。 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问问她还吃不吃东西。 “不必了。”她说。 “姐姐这么快就放弃了啊。”我有些失望。 她无力地笑了笑:“帮我弄些治疗内伤的药来就行了。” 第79章 (十)(十一) (十) 去风雨亭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是激动。司马家三十余口的性命,我与哥哥十六年来的自相残杀,以及无忧宫主的一生错付,都将在那里终结。 到了风雨亭之后,由于人多事杂,我已无暇顾及冷月,塞给冷月的疗伤药和益元丹也不晓得她吃了没有。虽不能充饥,但至少可以帮她维持一些体力。 十位姐姐也说要参战。我不想牵连她们,便说她们现身多有不便,不如暗中保护城主及女眷们。 如今,神月教的教众只剩下四千多人了。即便如此,仍是敌众我寡。与赛华佗商议的阵法,可除去一半教众。但剩下的一半,人数依旧不少。 我军只有一百余人,要想稳操胜券,必需在短时间内增强内力,甚至让武功加倍增长。所以,在去风雨亭之前,我将所有的药都带了出来,并掺在我与暗衣队以及史家军每日的饮食里。 终于等到了决战之日。 临行前,赛华佗点了冷月的昏睡穴。 “非要如此吗?”我问。 “拖一时,算一时。师父说过会有人帮她解围,可我偏要拖住她。此次无论是生是死,我都希望她好好的。”他说。 赛华佗去跟欧阳飞鹰等人汇合了,我则抱着最后两坛酒来到众将士面前。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杯中美酒弥漫着昙花的香气,分外醉人。我举起酒杯,豪迈地说:“弟兄们,此番决战不许失败,只许成功!誓死铲除神月教!” 我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众将士们也一饮而尽,摔掉酒杯高喊着:“誓死铲除神月教!” 半天月的去向,神月教众的生死,史家军的性命。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当我带着暗衣队冲到山顶时,半天月的罩门已破,在欧阳飞鹰等人的包围之中,正狂妄地笑着。 我看不惯哥哥那优柔寡断的做派,于是一把夺过冷月的无情剑,狠狠刺入了半天月的胸腔。 “弄……月……?” 这是半天月的最后一句话。 我泪流满面。剑,拔出,又刺一剑。再拔出,再刺一剑。紧接着又是一剑。 “凌风,他已经死了!”哥哥拽着我的袖子说道。 “死了又怎样!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爹,娘,无忧宫主,星儿,你们看见了吗?凌风为你们报仇了。 此生,再无遗憾。 “弄月公子,史家军的弟兄们呢?”皇甫仁和问。 我单膝跪地,说道:“弄月恳请城主赐罪。” 皇甫仁和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弄月却不是。想当初,为了刺探史家军的归降诚意,让欧阳飞鹰伪装成半天月,这件事情本就暗藏祸根。如今神月教已除,若留史家军活命,这帮人定会加官进爵。如果他们成了气候再知道真相,绝对是大大的不妙。 斩草需除根。灭掉史家军三十余人,可免去日后的叛乱。我的所作所为,我会全权负责。 皇甫仁和并未降罪,只说让我厚葬史家军。不过,他治不治罪,对我来说并无分别。我很快就要为自己的所行偿罪了。 我步履缓慢地朝山下走着,每走一步都很累。走到史家军的尸首前,我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无限满足。 该死的,都死了。这其中也包括我。 多活了这么久,该了的心愿都了了。苍天待我不薄。我很感恩。 双眼缓缓闭上。身上的力气正一点点消失。爹,娘,无忧宫主,星儿,我来了。我就要回家了。 手腕突然被金线缠绕。赛华佗迅速封锁了我的周身大穴并开始为我解毒。我又活过来了。 “还是那个毒。”他说。 我点了点头。 “哪个毒?增强内力的那个?”冷月问。 “没错。解药不多了,所以我把解药分给了暗衣队的弟兄们,自己则与史家军一同服下了毒酒。” 我说的是真话。解药不够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原因,我不想说。 “你不是说过,为了身边的人要好好活下去吗?”赛华佗问。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弄月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与我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神医么?” “即便如此,你也应当告诉我。若非我及时发现,恐怕你已经……” “弄月方才想说来着,是赛华佗抢先了。多谢。” 赛华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冷月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眶微红。 “姐姐生气了?”我笑着问。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明日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这个知己,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我笑而不语。尽管仍是这句玩笑话,如今听来,却有几分感动涌上心头。 我与赛华佗约好,晚膳过后一同吟诗对弈,把酒言欢。 酒具与棋盘摆好之后,却迟迟不见赛华佗的身影。我猜想定是让冷月给绊住了,于是起身前去“抓人”。 远远地瞧见冷月与赛华佗在那边说话,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冷月嘟囔着:“我对你的了解,早已超越了你的皮相,我对你本人的爱慕愈发增加,但我对你长相的喜欢也从未消减,这又有何不对?” 原来是在争论皮相之事。赛华佗的确美貌,不过,男人嘛…… “嗯嗯,不错,大爷所言极是。”赛华佗啪地一声点了冷月的痒穴:“大丈夫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大爷,您好好体会吧,哈哈哈……” 冷月被点了痒穴,全身痛痒难忍。看到我,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诶----弄月,明日点了我的穴道,你快帮我解开!” 嘿嘿,这回,轮到我逗她了。 “姐姐有难,弄月自当帮忙,不过我现在想和赛华佗下棋,姐姐暂且忍耐一下吧,弄月回来再帮你解穴。” “哎呀好弟弟……我不耽误你俩下棋还不行吗?”冷月央求道。 “行,可是,我怕你反悔啊。” “大爷,好好体会吧。”赛华佗得意地拍了拍冷月的肩膀。 “姐姐,水至清则无鱼,凡事不要太认真,也无需活得太明白。哈哈……” 我与赛华佗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你不是和她一条心么?”赛华佗问。 “是啊。不过,我现在更想与你下棋。”我说。 心中暗自偷笑。出双入对有何不好?知音难求,知音难求啊哈哈。 姐姐,你应当高兴。╮(╯▽╰)╭ 功夫不负有心人,冷月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体内的余毒也已排出。接下来,自然是结婚生子,夫妻双双把家还。 皇甫城主已与凌雪公主喜结连理,哥哥与上官燕也已经完婚。再过几日,便是冷月与赛华佗的婚期。 又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闲来无事,执笔在画卷上静静地描着风景。有山,有水,有树。有房屋,有义母,有爹娘。还有星儿。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微微一笑。 “躲什么,看见你了。”我笑着招呼道:“过来瞧瞧,如何?” 冷月认真瞧着我的画,缓缓说道:“画很美,只是作画之人内心有些凄凉。” “哦?姐姐从何处得知的?” “房,树,人。” “能教我吗?” “可以啊。” 气氛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沉重。冷月突然问道:“弄月,你恨我吗?” 我噗嗤一笑:“这恨字,从何说起?” 你说我恨,究竟是恨你抢走了赛华佗,还是恨你误会我喜欢赛华佗? 你与赛华佗几经磨难终成正果,我是真的为你二人感到欣慰,也是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们。其实,我真的不曾介意。是你一直在介意。 “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有合适的……”她小心翼翼地劝道。 “姐姐不是不当拯救者么?” “你何必这样自苦呢?” 我摇着扇子,缓缓地说:“姐姐不必担心。来日方长。” 弄月宁可为心爱之人孤独终老,也不愿同不爱之人共度余生。若得一心人,我必定如赛华佗那般决不放手。但若没有,我也绝不将就屈从。 我不会自苦。我只想守着我的幸福。 我将准备好的新婚贺礼递给冷月。晶莹剔透的白水晶,和合二仙由我亲手雕刻。冷月喜欢水晶,见到礼物自然十分欣喜。 “姐姐,”我认真地对她说道:“你永远是我弄月的好姐姐。” 我说的是真心话。做她的弟弟,比做她的夫君幸福多了。所以,我不恨,无论是哪种恨----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我知道,我比赛华佗幸福。 (十一) 大婚当日,我以娘家人的名义,牵着冷月的手,将她带到赛华佗面前。 “姐夫,我这个剩女姐姐终于把自己给嫁出去了,谢谢你收了她。千万记得好评,不许退货哦。” 赛华佗郑重地牵起冷月的手,字字坚定:“是,我会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小豆芽一脸莫名其妙。 我与赛华佗会心一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仍未娶。哥哥很是着急,姐姐却不。至于我嘛…… 春风得意宫从不缺少清丽佳人,所以本公子的生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由于常去哥哥姐姐家走动,如风如燕这对小侄和念月小外甥见到我甚是亲切。 那日去姐姐家,远远地听到念月在牙牙学语:“自挂东南枝……” “噗……哈哈哈哈!” 赛华佗对此冷笑话很是鄙视,冷月则一如既往的笑点超低。 我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姐姐如今又胖了些,东南枝怕是担不动了。这样吧,春风得意宫有棵千年古树,面朝西南,枝干很是粗壮,不如将姐姐挂在那边如何?” 其实我觉得冷月胖一点更好看。从前太过瘦弱,如今珠圆玉润颇有贵妃之韵。不过她最介意我说她胖,于是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弄月,快到碗里来。” 赛华佗很是配合:“夫人,我去厨房找个大一点的碗。” 赛华佗说:这样的生活,美得不像真的。 我安慰道:美就美吧,何必在乎是假是真。 这一切本来就不是真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忘记这一点。或许,当年冷月的左右为难、挣扎纠结,正是这个缘故。 待得越久越当真。迟迟不愿离去,终究还是要离去。 自冷月第二次有喜,便开始嗜睡。生下思遥之后,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再后来几乎可以算是昏迷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两三个时辰是醒着的。 赛华佗为此忧心不已,再无精力处理国事。我接便手了国师一职,代他辅佐皇甫仁和。 “其实,她走得正是时候。如今的世道,已不似当初那般太平。那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我宽慰道。 赛华佗点了点头。我们心里都明白,时日所剩无多了。 每个人都有时限,时间一到便会离开。 缘起缘灭,不就是如此么。 又到了海棠花开的季节。 清茶美酒,糕点小食。皇宫别苑,赏花问月。 赛华佗斟了杯酒递给我,问道:“弄月,难道你真的打算终身不娶吗?” 我笑着反问:“赛华佗不也一样么?” “我还有念月和思遥,可是你……” “司马家有如风和如燕这两个后人就足够了,凌风这脉不需维系。” 所谓的传宗接代,其实真是想太多了。后生晚辈们不是工具,就算要有,也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其他。 今夜,月色极美。我与赛华佗并肩而立,一同斟酒,一同对饮。 突然觉得这关系很是微妙----有着同样的牵挂,有着不同的轨迹,却又有着同样的归宿。正所谓殊途同归。这样,很好。 我对着夜空中的明月,笑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姐姐,不如就遂了你的意,将我与赛华佗凑成一对儿如何? “你终身不娶,是为了她?”赛华佗这样问我。 我笑着答道:“赛华佗,有些话还是不说清楚的好。”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想起冷月那日的话---- “弄月,你恨我吗?” “你何必这样自苦呢?” 我回过神来,对赛华佗粲然一笑:“不是苦,是甘之如饴。” 我对自己的结局很是满意。冷月,或许这正是你在书中所看到的结局吧---- 凌风弄月影,日月长相惜。 第80章 番外三 道是无晴却有晴(上) (一) 从前有个穷小子,发誓要锻造出世间最厉害的神兵利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进入沙漠之甍,发现了传说中的七彩水晶母,并用它铸造了一对刀剑。 相传,龙魂刀与凤血剑是天地无双的宇宙绝配。刀剑日久生情,刀剑的持有者亦会心心相连。当两人的心境达到统一时就会激发出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任何外力都无法摧毁它。 上官燕,是凤血剑的持有者。龙魂刀与凤血剑的渊源,她自小便知。 于是,当司马长风手持龙魂刀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开始芳心暗许了。只可惜,这样的心理暗示并没能带给她多少快乐。国仇家恨,神秘重任,江湖仇杀……恩恩怨怨凌乱纷扰,她被龙魂刀的主人视作仇人之女,时常兵戎相见。 为了刀剑相吸的神话,古木天没少在中间做红娘。一边对司马长风指点龙魂刀法,一边在上官燕面前大赞司马长风:“燕儿啊,长风不是优柔寡断,是重感情。” 只可惜,事实一再证明了,司马长风还真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主。 司马长风的心里装着太多东西。他的仇,他的爱,他的困惑,他的责任。纠结的太多,容易犯糊涂。越糊涂,越怕犯错,越怕犯错越糊涂,进而越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她总是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因为她也有同样的痛苦。 有时候,这种痛苦让她恨不得立刻以死明志,而她也的确这样做过。司马长风亦是。 ----与爱恨相比,死,似乎显得更容易些。 若不曾有龙魂凤血的渊源作维系,或许这两人相爱便是相爱,敌对便是敌对,不会有这么多牵牵绊绊。刀剑有情或许是真,然而人的思想可比刀剑复杂多了。就像《大话西游》中的紫青宝剑,尽管它如此牛气如此臭屁,紫霞仙子与至尊宝的爱情却仍未能善终。 由此可见,所谓的定情信物,所谓的命中注定,有时还真是相当不靠谱。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旁观者的想法。 上官燕还是与司马长风相爱了。或许刀剑真的有魔力,能让它们的主人情比金坚;亦或许就性格而言,两个同样别扭的人才能擦出爱的火花。 但无论是哪种或许,她的选择总是心甘情愿的,哪怕委屈也愿意。 而司马长风,对上官燕也是发自内心的一见钟情。即使把她当作仇人之女,爱慕之心仍未减分毫。这种双向选择,叫做两情相悦。 既然如此,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二) “燕儿……我错了……你别离开我……你别……”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醉话。她坐在床边一阵苦笑:“赛华佗再好又怎样,我的心早已属于你,难道你真的不懂?” 就在那天晚上,他断章取义地偷听了她与赛华佗的对话,并带着酸意说道:“后悔了吗?我没有赛华佗对你好。” 就在那天晚上,欧阳飞鹰被神月教的人掳走,整个皇宫都陷入紧张的战备状态,而他却因钻牛角尖醉得不省人事。 他不停地说着抱歉:燕儿我错了。对不起。别离开我。 他是如此痴情地在意她,却又如此无情地误会她。 “上官姑娘,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向司马兄解释清楚。”欧阳明日说。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一片真心,竟敌不过他内心的自卑与怀疑,这与你有何关系呢?” 多情应恨无情,司马长风。 她讨厌解释,只恨他为何不把对话听完再走。若他听完,便可知她与赛华佗之间坦坦荡荡。 她恨他的自卑,执拗。 但她还是守了他一整夜。 “燕儿……” “你先进屋吧,我出去走走。”她打断他的话,转身走了。他没有追上去。 就在那晚,弄月复活归来。他说,这是他长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就在那晚,冷月说应当给半天月来个痛快的了断。他避而不答,却仍掩饰不住内心的纠结。 他始终无法对半天月痛下杀手,可半天月勾结欧阳飞鹰发动宫廷政变并残忍杀害司马一家是铁的事实。就连当初将他带回抚养并传授武功,也不过是为了把他培养成杀人工具而已。难道所谓的养育之恩,真能敌得过灭门之仇吗? 她恨他的左右摇摆,优柔寡断。 但她还是煮了碗面给他,去照顾他饥饿的胃。 他自卑,他优柔寡断。她恨铁不成钢。 他爱她吗?是的。她爱他吗?显然是的。 一见钟情?日久生情?刀剑有情? 答案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深深联结,扎根在彼此心里。 或许,欧阳明日的确比司马长风对她更好。但爱情不是趋利避害,不是谁对谁好就要和谁在一起。哪怕他不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甚至时常让她感到痛苦,她还是无法劝自己放手。 更何况,他只在半天月这件事上有些摇摆不定,除此之外,他还算是个聪明冷静又重情重义的人。 说到底,人都是有缺点的。 长风放下面碗,认真而又迟疑地说:“燕儿,其实我……” “别说了,”燕儿打断他的话,“我们不提他,好吗?” “可是我……” “我不想逼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好吗?” “好。” 燕儿依偎在长风的怀里,低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好害怕。” “害怕什么?”他问。 她没再说下去。 怕,怎能不怕?上一次,死的是白童。下一次会是谁?没有人知道。 她不想逼他,只想给他一些时间。所以不再主动提及半天月的事情。 对敌人心软,未必是一种仁慈。然而她能改变他么?似乎不能。 嗯,既然改变不了,就接受吧。 (三) 接纳所爱之人的不完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那些缺点还蛮令人讨厌的时候。 司马长风接手暗衣队已有数月之久。除了一句“很顺利”之外,没有任何具体而可靠的消息。她心里清楚,他又在犯难了。 她既不想逼他,也不想理他,只好一直沉默。 憋了七八天,心里实在难受得很。她扔下一句:“我明天去看冷月。” 司马长风听话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早,燕儿便径自出门了。 她推开冷月的房门,笑着说:“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 冷月嗔笑道:“那我真该谢谢这场病,把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姐妹招了过来。” 她走过去,坐在冷月的床边,嘟着嘴说:“我哪有重色轻友,如今大敌当前,自然是保护城主重要。否则,我才不要和那个木头呆在一起。” 冷月听出端倪:“你们怎么了?” “暗衣队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她问。 “听说战绩平平。司马长风的组织能力可能不太强吧,毕竟单枪匹马惯了。”冷月说。 上官燕神色微黯:“弄月归来那天,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冷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那天我醉得实在厉害,说了些什么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过司马长风应该不会替半天月说话吧?可是看你这么生气,难不成暗衣队的事情……是他故意要放半天月一条生路?” 上官燕点了点头,说:“在我看来,半天月非死不可。但我不想让他为难。” “所以只能在心里难过。” 上官燕没接话。 冷月叹了口气,安慰道:“咱们不理那个家伙啦,来燕儿,抱一个。” 燕儿轻捶了她一下:“人家来找你诉苦,你却这般没个正形,小心我生气。” 冷月尴尬一笑,继续安慰:“司马长风不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会想通的。” 燕儿喃喃道:“但愿如此。” 冷月皱了皱眉:“燕儿,你这般隐忍可不好,会伤了自己的。你觉得司马长风是值得你依靠的男人吗?” 燕儿点了点头。 “即使他无法对半天月下手,他依然是那个值得你依赖的人么?” 燕儿娥眉微蹙,认真思考着。片刻之后,她坚定地说:“嗯,他是。” “只要你还认为他值得依赖,就不要把苦咽到肚子里。就算司马长风下不了手,我们也可以合力废了半天月的武功。但这都是后话,所谓生死有命,现在考虑这些为时过早。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半天月的死活,而是你和司马长风之间的感情。” 燕儿沉吟着点点头:“你说得对,若因此事影响了我和长风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冷月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得是啊。燕儿,你是个女中豪杰,但也有脆弱的一面,司马长风也是如此。所以,凡事不要总憋在心里。他不对,你就打他骂他,量他也不敢还手。” 燕儿展颜一笑:“你呀,就是嘴巴坏。” 冷月拍了拍燕儿的手,宽慰道:“燕儿,我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被任何人破坏的。” 燕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凌风,这个任务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 弄月一把甩开司马长风的手,冷冷地说:“哥,不过是诛杀半天月的党羽而已,你就如此磨磨蹭蹭,难道你忘了司马家三十余口是怎么死的了吗?你不忍下手,那就让我来。你不愿意当坏人,那就让我来当。” 弄月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风……” 司马长风垂头丧气地回到城主身边,良久无言。 “司马兄,你没事吧?”皇甫仁和关切地问。 他摇了摇头。许久,突然冒出一句:“城主,如果放敌人一条生路,会怎么样?” 皇甫仁和沉思片刻,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对待敌人,并非不能施以怜悯,而是要先保证其他人不受伤害,尤其是自己与身边人的安全。眼下,我们并无多少胜算。神月教势力浩大,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一旦练成,我们就更难与他相对抗。寡人觉得,与其思考要不要放半天月一条生路,不如先想想怎样才能活着打败他。” “是。” “司马兄,寡人一直很钦佩你的重情重义。我也不喜杀戮,若半天月能改过自新,放他一马自然是好;但若他不思悔改,我们至少也要废了他的武功才行,不能任由他继续作恶。所以,击败他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切假设都不成立。你说呢?”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 这几日,燕儿一直与他冷战。每次他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燕儿都只冷冷地抛出一句:“你自己心里明白。” 暗衣队的任务进行得并不顺利。司马长风单枪匹马惯了,加之神月教势力庞大,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下手。所以,数月下来,战绩颇不令人乐观。可他又不愿认输,不想让对他寄予重任的城主失望,所以城主问起,他只说一切顺利。 但静下心来扪心自问,他真的只是无从下手吗? 如今,凌风也说:“你不忍下手,那就让我来。你不愿意当坏人,那就让我来当。” 他心里总觉得,自己之所以能习得一身好武艺,半天月功不可没。更何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对方是他的杀家仇人,毕竟也已养育了他十几年,就这样赶尽杀绝,他还真是狠不下心。 或许吧,或许他真的不忍下手。 城主说得对,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身边的人受到任何伤害。燕儿替他挨的那一掌,险些让他们天人永隔,至今他还心有余悸。若因对半天月心慈手软而让燕儿再次面临死亡的威胁,那会比杀了他更难过。 更何况,半天月本就是他的杀家仇人。他蛊惑欧阳飞鹰背叛结义兄弟,又手刃司马家三十余口,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作为司马家的后人,怎能对敌人心软? 凌风曾经统率过春风得意宫,论能力应该是强过他的。无论他和半天月之间的恩怨如何计算,那些爪牙留在世上终究是祸害无穷。算了,如今凌风已经不是孩子,既然他已接手,就随他去吧。 经过反复思量,总算想通了些。 第81章 (中) (四) 司马长风推开房门,见燕儿在黑暗中坐着。既未点灯,也不说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中午。”她答。 他被她说话的语气吓了一跳。不是冷冷的,不是淡淡的,而是沮丧,是她从未有过的沮丧。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冷月怎么样了?” “不好。”她答。 听到燕儿垂头丧气的回答,他愣在原地,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倒是燕儿先开了口:“赛华佗说,冷月毒已入髓,没有几年活头了。” 他刚想开口,却听到燕儿又说:“长风,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冷月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 “我明白。” 司马长风坐到燕儿身边,将她揽入怀中。燕儿依偎着他,低声说道:“长风,其实我很软弱。” 他用厚厚的手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都明白。” 是的,他什么都明白。想当初,他甘愿受她一剑以消她心头怒火,她是那样不知所措地红了眼睛,猛然松手,凤血剑在他胸口摇摇晃晃。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看得他于心不忍。 表面上,她是名震江湖的女神龙,武艺超群,冷若冰霜。但他清楚地知道,那冷酷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柔软的心。 她本该快乐得像只小鸟,如今,却不得不背负一身重担。 她说: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好害怕。 她说: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冷月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可她没有几年活头了。 她说:长风,其实我很软弱。 他轻拍着她,柔声安慰道:“别难过,我相信赛华佗会有办法的。” 燕儿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这是他的燕儿,是他立誓要守护一生、呵护一生的燕儿。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燕儿平安无事,幸福快乐。 对抗半天月,需要龙魂凤血与无情无我相配合。于是,司马长风与上官燕,又开始专心练习刀剑合璧。而接替他们的,是古木天最得意的两位暗衣队门生----公孙衡与郑方。 她和他仍住在离皇甫仁和最近的房间内,郑方与公孙衡则直接在皇甫仁和的寝宫搭设了两张地铺,以便随时保护皇甫仁和。 夜晚,本该是恋人们的大好时光,但燕儿与长风日思夜想的,只有如何保护臭豆腐,以及如何对抗半天月。 有些问题,是逃也逃不掉的。燕儿想了又想,还是决定问问他的意思。 “长风,我知道你不忍对半天月下手,可你是否想过,半天月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她问。 他答:“以半天月的个性,一定会将我们赶尽杀绝。” 她平静地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燕儿,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半天月虽对我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但他毕竟是杀害我司马家三十余口的凶手。他收养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把我培养成他的杀人工具罢了。我为他杀了那么多人,养育之恩早已还清,我与他之间,已经恩断义绝。”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当初在断剑崖,你就……” 当初在断剑崖,半天月被风燕、白童及欧阳飞鹰联手击败,司马长风以为他经脉已断,说要放他一条生路。白童不肯,一剑刺去,被半天月重击一掌,脏腑尽碎而死。尽管当初,白童躁进练功本就已有严重内伤,但半天月的那一掌,无疑是促成他死亡的最直接原因。半天月跳崖,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如今又活了过来。不但功力未减,神月教的势力更是大胜从前。 半天月的武功没废,白童的性命却废了。想起白童之死,燕儿不禁有些感伤。 “燕儿,我明白。这样的错我犯过一次,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他说。 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在问,是真的吗? 他突然紧张起来,抓着她的手说:“为了四方城的安宁,也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一定要铲除半天月。”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燕儿,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受伤,好吗?我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我宁可受伤的人是我。” 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轻声说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不要我为你受伤,我也不要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长风吻着燕儿的手,连连点头。 他们已不再像当初那般冲动。不再急于用生命去证明什么。 燕儿安静地依偎在长风的怀里,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为什么非要有一方受伤?我们都会好好的,不是么? (五) “燕儿,长风,你们觉得这招‘龙情雪心’还能不能再升华到一个更高更深的境界呢?”古木天问。 她想了想,答道:“这招‘龙情雪心’的四句口诀----‘上碧落,下黄泉,连理枝,比翼鸟’,是告诉我们要有为对方牺牲的勇气和决心。如果将这份感情升华,是不是说,要我们具备为众生而死的勇气和决心?” “长风,你认为呢?” “我跟燕儿的看法是一致的。”他说。 “嗯,不错!”古木天说,“为对方牺牲的勇气和决心,这种力量是无私的、强大的,如果能进一步升华成为对众生的大爱,个人的恩怨与荣辱将变得不再重要,那么刀剑合璧的威力也必然会大增!” 古木天拍了拍司马长风的肩膀:“长风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半天月对你有养育教导之恩,所以你对他不忍下手。但你是否想过,若因一时心软放过了半天月,整个四方城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又会出现多少个像你、像燕儿这样的孤儿,还会有多少个家族惨遭灭门之灾?” “前辈说得极是,与四方城百姓的安危相比,长风的个人恩怨不值一提。更何况,半天月原本就是我司马家的仇人,长风不会心软的。”他说。 她依然那样安静地望着他。 她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世事变化真是快,方才他们还在练习刀剑合璧,转眼神月教就杀进了皇宫。御林军死伤惨重,凌雪重伤,他们只得去春风得意宫暂避。皇宫失守了。 城主守在凌雪身边,她和长风默默守在门外。乌云层层叠叠地压过来,雷声涌动,整个天空似要坍塌一般,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上官姑娘,司马大哥,”公孙衡说道,“古老前辈让我和郑兄来接替二位。” “多谢。” 雨越下越大。燕儿依偎着他,喃喃地说:“狂风暴雨终究还是来了。” “雨过才能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长风安慰道。 虽然暂时有惊无险,但如何转败为胜,真是令人煞费脑筋。 她与长风的刀剑合璧没有一天懈怠,赛华佗与边疆老人一日三卦,弄月每夜都带着暗衣队出去行动,冷月也一直在想办法化解她与史邱岩之间的恩怨。 这一日,史邱岩邀冷月共进晚餐,冷月精心布置,却仍失败而归。史家军追到春风得意宫,暗衣队及边疆老人都出来应战,她和长风也跑去帮忙。 击退史家军是毫无悬念的事情,然而他们的藏匿地点已经暴露。即使真正的城主早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但整个情形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不利。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不怕死,只怕白死。 “长风,” “嗯?” “如果这次,我们过不去怎么办?”她问。 “不会的,邪不胜正,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半天月,还四方城一个安宁。”他说。 她叹了口气:“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很想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待一切风波平息之后,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去过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我想去沙漠之甍。” “好,那我们就去沙漠之甍。” “就是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一天。”燕儿低声说。 他笑着拍了拍燕儿的头顶:“说什么傻话,我们有刀剑合璧,加上赛华佗与冷月的双剑合璧,这次我们一定会平安渡过此劫的。” “但愿如此。”燕儿说。 “燕儿,为何今日总说些丧气的话?”他问。 “现在的半天月,已经不是当初的半天月了。他的金佛不坏身已完全练成,神月教的势力也比从前壮大许多。如今的他,不但心狠手辣,功力更是深不可测。还有史邱岩,他与冷月的关系非同一般,对付他,实在是太为难冷月了,我怕……”燕儿说。 “燕儿,别担心。史邱岩的事情,冷月说她可以化解,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么?” “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怎能不担心。” “既然一切都是未知,那么担心也于事无补。与其担心将来,不如好好把握当下。其实我觉得这里不错,风景秀丽、远离尘嚣,我们就暂且把这儿当作是沙漠之甍。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至少此时此刻,我们是幸福的,对吗燕儿?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 燕儿仰头望着夜空那轮皎洁的明月,甜甜地笑着:“是啊,至少此时此刻,我们很幸福。今晚的夜色,真的好美。” 爱,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滋润着彼此的心。 当她依偎在他身旁说着泄气的话,他温柔而坚定地安慰着。此时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摇摆不定的人。 在不够坚强的日子里,他学会了让她安心。 第82章 (下) (六) 司马长风对半天月的感情是很矛盾的。无论嘴上再怎么说恨,当半天月武功尽废,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心软。 半天月仰天长叹:“我半天月自认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如此对我?为什么?” 他眉头一皱,咬着牙说:“因为你杀了我全家。” “冷月,你呢?”半天月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因为我是神月教的叛徒啊。”冷月说。 “叛徒,哈哈,不错!既然你是叛徒,又怎么可能不背叛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默默感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你应有的下场。 半天月的笑声突然凝滞。他回过神来,看到凌风面色铁青,手持无情剑狠狠刺入了半天月的胸膛。 半天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弄……月……?” 凌风泪流满面,将剑狠狠拔出又刺一剑,紧接着又是一剑。 他拉住凌风,大声说道:“凌风,他已经死了!” 弄月毫不停手,继续拿剑在半天月身上乱刺乱砍着:“死了又怎样?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他顿时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凌风转身离去之后,他默默地挖了个坑,把半天月埋了。 他一言不发地往坑里填着土。燕儿走过来,蹲下身去帮他一起填。 他愣愣地望着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燕儿嗔笑道:“呆子,还不快些填好。” 他使劲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将土堆砌好。 “凌风看到怕是会生气,墓碑就不要立了吧。”燕儿说。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燕儿,你不会怪我吧?” 燕儿笑着摇了摇头。 “恩归恩,仇归仇。我的确十分恨他,却也有几分敬重他。尽管他杀我司马一家,但是若没有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司马长风。就让一切恩恩怨怨,在这里结束吧。” 燕儿叹了口气,说道:“十几年的恩恩怨怨,终于结束了。” 风有些冷,他用手臂环住燕儿,将他揽入怀中。燕儿还是那样安静、温柔地望着他。 “长风……” “燕儿,谢谢你。” 这一次,大家终于不再提心吊胆。 晚膳过后,燕儿神秘地拉着长风的手,对他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许愿树下,燕儿笑着说:“这是我的许愿树。” 他微微一笑。 风雨亭,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知道这是她的许愿树。 “我曾在这棵树下许愿,希望能和你天涯海角永相随。”燕儿说。 他温柔地望着她,缓缓说道:“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燕儿羞涩一笑,撒娇地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长风,我们还去沙漠之甍么?”她问。 “去,为何不去?如今大仇得报,是时候去过我们一直想过的生活了。”他说。 “可你真能放下这里的一切吗?” 他心中一顿。四方城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他真能全然放下,安心地与她一起浪迹天涯吗?他心里一时没了答案。 “那你呢,燕儿?你是否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他问。 “我们的根,都在这四方城,如今凌风也在这里,就算我们走了,也还是要偶尔回来聚聚的。娘的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实在辛苦,不如让她留下来与花蝴蝶伯母作伴。”燕儿说。 “可是燕儿,若将岳母留在这里我们走了,她定会思念你,你也会想她的不是吗?” “所以我决定,不走了。”她说。 他眼睛一亮:“你真的决定了吗?” 燕儿调皮地捏住他的鼻子:“我说不走,你这么高兴?” 他的鼻子被燕儿捏着,声音有些窘:“我……我听你的。” “长风,其实你也舍不得这里,对吗?”她笑道。 他将燕儿一把搂在怀里,依然是那副囔囔的鼻音:“是啊,其实我也舍不得。” 燕儿笑着松开捏着他鼻子的手,温柔地说:“那就不走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轻抚着她的长发。燕儿双目微闭,他低下头,与她深情拥吻。 其实,他也曾在这里许过一个愿望----“希望司马长风与上官燕能抛开所有恩怨是非,做一对人人羡慕的江湖侠侣。” 他和她的愿望,都实现了。 风雨亭的夜晚,宁静,美好,甜蜜。 (七) “哈哈哈哈……仁和,凌雪;长风、燕儿;明日、冷月。找个时间把你们的婚事一起给办了吧!三喜临门,哈哈!”欧阳飞鹰笑着说。 司马长风笑吟吟地望着燕儿,燕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愿意吗?”他小声地问。 “你说呢……”燕儿的脸更红了。 愿意吗?这个问题无需回答。因为,心知道答案。 婚礼当天,冷月一边为她梳妆打扮,一边打趣道:“燕儿,你可真是迷死人了,美得我都想娶你了呢。” 彼此调侃了几句,燕儿突然问:“阿月,你家乡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跟你们这儿差不多啊,不过也有一点点不同,比如……主婚人会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地陪伴她左右’之类的话,然后对方就说:‘我愿意’。之后就按照当地习俗,该怎么办怎么办喽。” “阿月,你做我的主婚人好不好?就用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她说。 “啊?不是明日当主婚人吗?”冷月有些为难。 “我想听到长风对我说‘我愿意’,好不好嘛?”她撒娇道。 “好好好,那就让明日做城主和凌雪的主婚人,我来做你和长风的主婚人,这样够意思了吧?” “多谢。”话音未落,突然胃里一阵翻腾。 “燕儿,你有喜了?” “嘘----小声点。” 冷月轻轻地拍着她的肚子,笑着说:“恭喜恭喜。” 燕儿红着脸低下了头。那是他们在风雨亭最大的收获。 “皇甫仁和,你是否愿娶凌雪公主为妻,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身边,珍惜她,疼爱她,保护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欧阳明日问。 “我愿意。”皇甫城主坚定地说。 “好!”众人鼓掌。 “司马长风,你是否愿娶上官姑娘为妻,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她的左右?”冷月问。 “司马长风愿一生一世陪伴在燕儿身边,珍惜她,呵护她,不离不弃。”司马长风坚定地说。 众人再次鼓掌。 红盖头下的燕儿笑靥如花。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我受你一剑,可消你的恨吗?” “这里很美。你在想什么?你很美。” “我知道,你不像一般女子柔弱,但是我却希望给你最好的呵护。” “我喜欢呵护你,若是日后能有幸归隐山林,天天这样我也不会厌烦。” “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娶你做我的妻子。” “燕儿,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受伤,好吗?我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我宁可受伤的人是我。” “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至少此时此刻,我们是幸福的。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我……我听你的。” “司马长风愿一生一世陪伴在燕儿身边,珍惜她,呵护她,不离不弃。” 八个月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这是一对龙凤胎。丁雪莲说,这两个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燕儿和长风。 “那就取名为如风、如燕吧。”燕儿说。 “好,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长风说。 如风、如燕的满月酒筵席上,古木天突然一拍脑袋,揪着边疆老人的胡须问道:“老伙计,咱俩以前打的赌还算不算?” “当然算了!”边疆老人摸着被揪疼的下巴,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抱徒孙了,我还没抱成呢!怎么也要等小月儿生完孩子再说嘛!” “师父,你们打了什么赌啊?”燕儿笑着问。 “当然是无情无我剑法与龙魂凤血孰强孰弱了!”古木天笑着回答。 “小燕儿,你快劝劝你师父,别一天到晚‘情字天下第一’什么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人家笑话!”边疆老人皱着眉头说道。 “情字就是天下第一怎么了?你看看人家燕儿和长风,再看看人家明日和小月儿,多恩爱!这是爱的力量,爱才是世间最强的武器,无情无我有什么好的!”古木天撅着嘴说。 “无情无我又不是无情无义,爱不一定要挂在嘴边的嘛!”边疆老人说。 “师父,”燕儿撒娇道,“师父还说要我们升华出对众生的大爱,你自己可倒好,争强好胜起来了!小燕儿不理师父了。” “师父,师伯,”欧阳明日笑着说,“既然龙魂凤血与无情无我的精髓并无不同,又何必非要一争高下呢?” “嘿嘿,明日,你说得不错,”边疆老人笑着说,“老伙计,无我剑法的精髓,亦是超越个人的爱恨情仇,从中衍生出对众生的大爱,这也正是我创造这套剑法的初衷啊。” “那……”古木天撅着嘴说,“那这一局,咱俩就算扯平了。” “哈哈哈哈!你呀!”边疆老人笑得不可开交。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啊。”欧阳明日感慨道。 两年前,司马长风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辛苦我也不怕。” “即便神采已不复见仍不变?”她问。 他答:“明月星斗以此为证。” 一年前,冷月问:“你和长风,是因为有情刀剑的缘故吗?” 上官燕这样回答:“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到后来就不是了。长风的龙魂刀曾被半天月盗走,但我们用寻常刀剑依然能够合璧。所以我觉得,刀剑虽然有情,却并不能左右人的情感。我和长风是真心相爱,我们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 他们曾让彼此觉得痛苦,却仍竭尽全力地去爱对方。 他们不断地彼此适应,相互支持,坦诚相待。 如今,他们已喜结连理,承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古木天说,爱是人世间最强的武器。 刀剑有情,而司马长风与上官燕之间的爱,比刀剑更稳固,更纯粹,更柔软。虽历经千难万险,却通过了重重考验。即使一切归于平淡,柔情依然存乎于心。 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爱情,不就是如此么? 第83章 最后的絮语 用某浏览器修文无能,只得用最原始的IE浏览器试了试,竟然真的可以保存!坑爹的花哨浏览器们,你们是要闹哪样呜呜呜呜呜……还好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终于把修改之后的文文放上来了,还更了新写的风燕番外。 番外本来写了五篇的:半天月篇,弄月篇,明日篇,臭豆腐篇,风燕篇。但由于阿布在贴吧写文的时候就答应了朋友印手工书,所以番外只能贴出这三篇。 终于可以把这篇《日月有情》放下了。感谢所有看文和支持阿布的朋友,虽然大都是潜水党,阿布依然很高兴O(∩_∩)O哈哈~ 阿布今年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所以更文的速度可能会比较坑。阿布并不是一个文思泉涌的人,所以宁可不写也不想写烂文,凡是发出来的文一定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版本。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至少那是阿布所能拿出来的最好。这既是对看文的朋友们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最后的最后,祝大家一切都好。 嗯,就这样吧。 嗨,今天是2025.10.20,由于我家大哥想看阿布写的小说,所以把捂了几年的明日番外以及皇甫仁和番外贴出来了。 尽快读哦,不定期下架,且读且珍惜,吼吼 第84章 番外四 一梦七年(一)(二)[番外] (一) 我是欧阳明日,由于天生软骨不良于行,自小就被亲生父亲所抛弃。 师父将我收养,视如己出。但我仍渴望骨肉亲情。 下山寻亲,见生母,不敢相认。听到生父种种劣行,悲愤交加。夹在父亲与朋友之间左右为难,最好的朋友与唯一的妹妹相继死去。再后来,就连朝夕相处的兄弟易山也为我牺牲了。 枉我自称不死不救赛华佗----妙手回春,才高八斗,却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的要求,难道很过分么? 我只想有个温暖的家,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感情。我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好的,不要有仇恨,不要有杀戮。 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仍是不能如愿。甚至半天月死后,臭豆腐自愿交出玉玺并离开皇宫,父亲仍要对他以及上官姑娘等人赶尽杀绝。 我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形,真的不想。 “龙情雪心!” “受死吧!” 我摊开双臂,毅然决然地挡在中间。 “赛华佗!” “明日!” 我脏腑俱裂,瘫倒在父亲怀中。 上官姑娘将我送她的还魂金丹给了我,而我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它塞入父亲口中。我不曾想过爹爹是否仍会对付上官姑娘他们,即使他不仁不义,但终究是我生父。我不能不管。 我拼着最后一股真气,保住了爹爹的性命。或许,这是我第一次成功保住身边的人,至少没活生生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仅此一次,欧阳明日死而无憾。 (二) 当我生还醒来的时候,得知上官姑娘的性命已保住,而爹爹已经疯了。 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救命恩人很是神秘,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尽管她救活了上官姑娘和我,但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令人不得不起疑心。 是敌?是友? 我找了个借口为她诊脉,却被她的脉象弄得一头雾水。因为她不仅毫无内力,且患有长达十年的嗅觉失灵。之后我对她处处留心,想要获得一些蛛丝马迹。但种种迹象显示,她实在不适合闯荡江湖。 难道她并非江湖中人?若非江湖人士,又怎会对我们的情形如此了解? 我与师父多番讨论此事。通灵、卜卦、看天象,都一无所获。 她简直就是个凭空出现的人物。我不知她为何出现。她说她是为了我,可我却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她。我只知道,她很不简单。 为了上官姑娘的安危,我要求她假扮女神龙。她答应了。 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我都会后悔当初的无礼要求。若她不曾牵涉其中,或许早已抽身而退。 然而,这就是命运。 她说,这是她的选择。 我的确渴望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我想要一个笑容美好,内心温柔,性格坚毅的女子。我希望那份感情可以融化我内心的冰冷和孤寂。 但当一个女子用血的代价来为你取暖的时候,那种感觉并不好过。 为了救上官姑娘,她血祭凤血剑。擦药的时候,两道长长的伤口笔直地横在掌心,看得我心惊肉跳。 之后,为了彻底脱离神月教,她独自跑去郊外自尽。我虽未能亲眼见到那番场景,但仅凭司马长风的寥寥数言,便知其必死之心坚定决绝。 后来,她以神月教杀手的名义为半天月排除异己,却冒着生命危险将那些能人异士送入宫中,为朝廷所用。 再后来,她以玉面海棠的身份进宫刺杀皇甫仁和。见我敌不过她,便撞上我的剑尖,自行伏法。 为了必杀令中的漏网之鱼,剑伤未愈的她又冒着生命危险越狱返回神月教。 这样的视死如归让我有些害怕。她说她是为我而来,从前我不信,后来渐渐变成了不得不信。尽管表面看来,她从不曾单独为我做过任何一件事,但我心里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以及我所在意之人。 她,知我心中所想。用心之良苦,令人感动。 可是,这份感情常常令我胆战心惊。在遇到冷月之前,我一直觉得为心上之人付出一切虽然辛苦,却是件很伟大的事。直到遇见她我才明白,相安无事远远好过刻骨铭心。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往昔的自己。从前,我苦恋上官姑娘,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甚至不惜为她豁出命来。然而,上官姑娘的内心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我却不得而知。我从未想过也不愿去想,因为我一心认定,只要为她付出一切,只要她没有理由再拒绝我,她就会是我的。哪怕得不到她,能让她深深地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的情,我也死而无憾。 或许这不是爱,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私罢了。 为了救爹爹,冷月被迫与半天月正面为敌。后果可想而知。 我与风燕二人在神月教总坛守了三天两夜才等到救人之机。此时,冷月几乎已无生命迹象。 “一切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师父说。 我承认,这是我最不愿听到的一句话。 听臭豆腐说,当初我昏迷不醒之时,是她守在我的身边。如今也该轮到我了。 八月盛夏,冷月的小手却寒得像冰。我将她的左手捧在手心,认真地搓着。两道笔直的伤口横在掌心,颜色已经淡去。而手腕上那道新添的伤疤,虽已愈合却依旧触目惊心。 那是一道干净利落的刀疤,几乎要将她的手与前臂分离开来。还好那时冷月并无内力,所以只留了一条深重的疤痕。若是带着内力割上这么一刀,恐怕整只手都要被切下了。 究竟要有多么坚定的必死之念,才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这是个神秘的女子,带着一身的谜团来到这里,带着一身的伤痕离开。她依旧令人匪夷所思,但我已不再怀疑她的身份。 “我能感觉得到,冷月喜欢你,你亦喜欢冷月。”上官姑娘这样说。 或许吧,她喜欢我,而我亦喜欢她。这是一个笑容美好,内心温柔,性格坚毅的女子。她的笑容和话语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我的内心。 冷月,是我喜欢的女子。 或许我明白得有些晚了。倘若她不曾被我卷入这场江湖恩怨,该有多好。 第85章 (三)(四)[番外] (三) 我想,只要她能苏醒过来,我便娶了她。她为我而来,我定会如她所愿。 然而,事情并非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醒来之后,冷月判若两人。不再清新温暖,取而代之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和绝望。有一次,我见她握着匕首发呆,怕她再寻短见,便将她的匕首及房间内的剪刀针线等物件全部收走了。 她终日郁郁寡欢,伤好之后也不爱惜自己。有一次,我见她坐在走廊边淋雨,便说她元气尚未恢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冷月缓缓站起,毕恭毕敬地说道:“多谢公子。” 公子?我在你心里,就只是公子吗?你究竟受了什么苦,为何不愿跟我说? 她说:“冷月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冷月配不上公子。” 我突然觉得冷月这样陌生。有勇有谋,才华出众,为我而来,出生入死,却将我拒之千里之外。究其原因,竟是认为自己配不上我。 何为配不上?又是如何配不上的?难道只是因为师父教导有方,让我成了远近闻名的赛华佗?纵然我学富五车,那也只是十几年来刻苦积累的结果罢了。怎的就成了感情的障碍? 所谓出众,真是令人高处不胜寒呢。 她见我心情低落借酒消愁,便来宽慰我,还夺过我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重伤初愈最忌饮酒。我一把夺过酒壶低叱道:“你这是做什么?” “陪你喝酒咯。”她笑着说。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次笑。也是她与我认识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对我说她自己的故事。 她说,她曾经一度痛恨这些所谓的好,因为这种‘好’,让她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她还说,别人喜不喜欢是别人的事,你的优点却永远是你的优点。 听了这些话,我心里舒服许多。于是起身说道:“回去休息吧。” 就在这时,她说了一个令我激动不已的消息。 她说,弄月公子来过了。 原来,我当初所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弄月公子虽未复活,魂魄却留在了世间。 曾经的一时糊涂,害我失去了唯一的知己。如今,终于又有机会,为当日之事偿罪。 在墓室,我们不仅动用了七星续命灯,还解了弄月公子之前服过的毒。除此之外,我还多准备了两个火折子和一倍的灯油。 这一次,必定万无一失。 七天后,弄月公子顺利复活。在这七天之中,我与冷月靠着不多的水和一些干粮度日。冷月体质不强,耐力却好。她说她是属骆驼的,还时不时地讲些她家乡的笑话给我听。从前那个豁达开朗的冷月又回来了,我心甚慰。 那时我一心只想赎罪,却不曾想过弄月公子即将成为我的情敌。 或许他说得对----既生瑜,何生亮。纵然惺惺相惜,却一直都是竞争对手。 洗尘宴上,冷月与弄月公子眉目传情。看到我,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宴席过半,冷月离场半晌未回,我不放心便寻了过去,却见她与弄月公子坐在一起。 她从不曾对我投怀送抱,如今却倚在弄月公子的后背上睡着了。 “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弄月公子笑着问。 我冷冷地答道:“什么事也没有。” 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哦?如此最好。冷月喝醉了,先送她回房休息吧。赛华佗,帮我一下。” 弄月公子就这样背着她回到别苑。冷月一路未醒,趴在弄月公子后背上睡得很是香甜。或许,配与不配只是个托辞罢了,第一次见面就这般信任、这般亲切,两情相悦不过如是。 突然,冷月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梦话:“明日公子……真小气……” 弄月听罢,嬉笑着说:“明日公子,人家做梦都想着你呢,你可不能这么小气。” 我微微一笑,心情舒展了些。我知道冷月定是惦记着那条项链,当初去墓室时未曾将链子带在身上,便故意与她怄气说不想给了。 或许在她心里,还是有我一席之地的吧。 “冷月刚才吐了吗?”我问。 “怕是连在墓室吃的干粮都吐出来了。”弄月公子笑着说。 于是,将她送回房间之后,我准备了些糕点小食,与那条青花瓷项链一同放在桌上。 这回不小气了吧? 大约三更过半,我突然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到院子里走走逛逛。去冷月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她也起来了,正拿着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好有兴致啊。”我说。 她吓得一抖,连忙将纸团藏在背后。 “你又要走?”我心猛的一凉。 “没有啊。”她掩饰道。 “为何你总是要走?难道这里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值得你留恋吗?” 心中突然异常委屈。你不是为我而来吗,为何不肯为我留下?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弃我而去?难道我注定要孤独一生吗?不,我不甘心! 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她吃了一惊,问道:“公子,你该不会是醉了……” 我吻了她。 或许我真的有些醉,若在平日我决不会这样做。但如今,我就是想吻她,不想听到任何我不愿听到的答案。我只希望能留她在此,无论用怎样的方式。 但很快,上官姑娘的眼泪又浮现在我脑海中。当日的“独拥佳人一夜”,换来的不仅仅是那句无耻,还有上官姑娘无怨无悔为爱牺牲的眼泪。 罢了,既然心中不肯,我又何必强人所难。若得不到你的心,就算留得住人,也只是副躯壳罢了。想到这里,我缓缓地松开手,并郑重地道了歉。 她说,无论是图一时之欢,还是退而求其次,都不是她想要的。感情不是儿戏,必须为它负责。 冷月所言有理。其实,一时之欢也并非我想要的。或许是我内心太过匮乏,只想抓住些什么而已。 (四) 翌日,弄月公子邀冷月傍晚到御花园一同赏花。冷月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我心中很是不悦,便暗自跟了过去。 或许,冷月与弄月才是天生一对儿。第一次相见便如此信任交托,第二次相见便相拥在了一起。我不晓得细水长流的感情究竟好还是不好,或许,一见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无需来回试探,无需患得患失,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如此水到渠成。 弄月公子亦是人中龙凤,然而她却不再说什么配与不配的话。所谓的谨慎负责,或许还是不够信任吧。 冷月,你为我做的事、受的苦也已经够多了。若你真心喜欢弄月公子,欧阳明日定会衷心祝福你们。 我对弄月公子说了声恭喜。尽管有些怅然若失,祝福却是真心的。 谁知弄月公子笑着说道:“赛华佗,当初你追求女神龙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我们来个君子之争如何?” 我一阵苦笑。正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如今我已无心再去争夺。人非物品,感情之事,半点强求不得。 弄月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笑着说:“就算弄月有心夺人所爱,恐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灵秀上眉头,浩气存胸口,七分傲于外,心内三分柔。” ----是那晚冷月藏到背后又扔到窗外的字条。 弄月用折扇指着我,笑嘻嘻地说道:“冷月不会写诗,不过这字字可都在写你呀----赛华佗,哈哈!”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可是冷月,你与弄月公子在御花园相拥,又该作何解释? “不过是一首诗罢了。”我说。 弄月见我不信,便问:“既然如此,何不试试她的心意?” 我答应了。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弄月公子让我躺在床上假装中毒,而他去骗她过来。 我听见弄月说,冷月你没事吧,你心跳得好快。赛华佗被我救回来了,你别担心。 我听见冷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礼貌地说着谢谢弄月。 我听见弄月对她说,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苦苦相瞒下去吗? 我听到弄月说,你陪赛华佗说会儿知心话吧,弄月先告退了。 原来真的是一场误会。我顿时心生歉疚。 她说,她与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白头到老终究只是个奢望罢了。 她说,她不敢要我的这一颗心,生怕伤害到我,所以对我百般拒绝。 她还说,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颦一笑都会印在这个人的心里,久而久之,她就会在各个方面像他。而那似曾相识的笑容,正是因为她笑起来的弧度与我一模一样。 原来,她心中的想法竟是这样的。 我欣喜若狂。 可就在这时,一位陌生男子突然闯入房间,而冷月认识他。 他们有了短暂的争吵,紧接着我听到一声“不要!” 就这样,她又受伤了。又是因为我。 我是假中毒,她却是真的中了毒,而且中的是黑蟒。此毒会迅速流遍全身,就算服食解药也无法彻底根除。就这样,毒性留在了她的体内,随时都会发作。 挫败感、无力感再次将我吞噬。我只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爱罢了,为何这般难于上青天? 弄月公子说,他与冷月义结金兰,他们之间只是姐弟情谊。至于御花园的那次相拥,乃是因为冷月把一直不肯告诉我的真相告诉了他。 弄月公子很是坦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清明梦。 控梦之术我也曾修习过。怪不得冷月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对于控梦之人来说,知道这些实在是不足为奇。 我当初的诊断并未出错。冷月果真并非江湖人士,也的确不懂武功。即便如今身手不凡,依旧没有半点习武之人的警觉,只因她根本未曾真真正正闯荡过江湖。 当初她对我说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意喻我所在的世界乃一片虚空。但那时的我丝毫不信,因为控梦之术绝不似打个瞌睡那么简单,冷月丝毫不懂五行八卦及布阵之术,若说她是控梦高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我苦苦修习了三年才得以自由出入第一层梦境,每次不超过半个时辰。可是据弄月公子所述,冷月竟然将梦境筑在了第二层,且达三个半时辰之久,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冷月亦是虚构之人。 如此,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第86章 (五)(六)(七)[番外] (五) 即便一切都是虚构,我亦不想她为我受苦。 我不希望她与我一同练剑,可我阻止不了。我不希望她为了过往的感情伤神,可我依旧阻止不了。冷月终于毒性渐深,师父说最多撑不过七年。 七年?三个半时辰,转换成时限不正是七年么?我的推测,果然是真的。 我恨那执笔之人。我不敢说自己的故事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我只知道,从过去到现在,一切都是这般事与愿违。 我的要求真的不高,为何别人都有我没有? 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家伙,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我不要这样的戏码,我不要刻骨铭心的悲壮。我只想要简简单单的感情,我只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我不要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挫败感比身败名裂还要让我觉得失败。 某日,我练剑回来,看到弄月公子正轻吻着熟睡中的冷月,静静地,细细的。比起我的冲动强吻,他是如此细心温柔,看得我都不禁感动起来。 弄月如此钟情于她,而我只会让她受伤。或许,他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可我又该如何退出呢?覆水,难收。 看到我,弄月公子大方地一笑,并指了指床上的冷月。冷月面白如纸,双目紧闭,我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搭上她的脉搏。 出乎意料的是,冷月的状况不仅没有恶化,似乎还有好转的迹象。我心中狂喜,拉着弄月公子的袖子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弄月公子如实告知了事情原委。原来,冷月决定化解心魔,弄月公子只是一旁护卫而已。是我又敏感了。 尽管冷月这个方法很是不错,但若身旁无人,走火入魔也不是没有可能。弄月公子身系重任,却仍在百忙之中为她守护,我心中着实感激。 他说,他只是做他想做之事。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但神月教的情形,我大体是知道的。无论如何剿杀,教众仍是有增无减。仅暗衣队的任务就已忙得他焦头烂额,更别说再分出时间来陪伴冷月。 于是我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或许内心深处还带着一点私心,希望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我望着熟睡中的冷月,握起她的小手,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你。 她是如此勇敢,敢于面对过往的伤痛。而我一直在恐惧与逃避中度日。 内心有多纠结,生活就有多无奈。逃避所带来的虽是苦难,却总比面对来得更容易些。或许,我也应当直面真实的自己,直面我的恐惧、我的不安,撕掉我那张华丽完美的假面具。 既然作者将我逼到这条路上,我就勇敢地去走一走,看看会有怎样的结果。 迎难而上,亦是一种顺流而下的过程。 (六) 心魔之战很是辛苦。冷月的状况虽有好转,却也愈发憔悴。 我于心不忍,常常问她要不要放弃。但她每次都说,我不放弃,我要留下来。一连几天,总觉得门外有人,开门却未见人影。直到有一天,弄月公子敲开房门,问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当初我也未曾料到,史邱岩给她心灵带来的伤害竟如此之深。看到她这般痛苦,我也不禁有些心疼自责。 “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她吧。”弄月公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 我伸手去抢,却被他用折扇挡住。 “赛华佗,你不是很爱他吗?冷月处处为我们着想,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她着想一次?”他问。 “可我们应当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我说。 “这是你的借口!” “我不许你伤害她!” 冷月被我俩争论和过招的声音吵醒,问怎么回事。弄月说,他希望冷月能对自己好一点。而我也表明了态度,若她真的决定离开,此次我将不再苦苦挽留。 我与弄月,都希望她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她说,她是真心选择留下的。还说,这些痛苦早晚都要面对,因为她真正需要原谅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冷月以我的身世举例。表面上,我恨爹爹将我抛弃,实际恨的人却是自己。其实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懂,只不过抱怨他人、推卸责任总是来得更容易些。 “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天生软骨也不是你的错。如果你能原谅自己曾经的不够好,原谅那个无辜的自己,你就会看到,正是因为你天生残疾,所以才会被送到师父身边,才会成为举世无双的赛华佗,也才会遇到我们这些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如果你对自己没有了恨,那么,你对令尊还会有恨吗?” 是啊,若不是因为天生残疾被爹爹抛弃,或许我不会遇见师父,不会成为如今的赛华佗,更不会遇见冷月。无论爹爹曾经如何对我,如今他已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我又何必记挂着过往的一切? 原谅一个人对你的伤害,过程虽然痛苦,过后却是真正的轻松。因为一旦放下,那些事情便不再压得你心里难受。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弄月的心结也一并解开了。或许冷月说得对,直面痛楚,学会原谅,是一件很有意义且美好的事。 但我心里明白,她并非只为了她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仍是为了我。 她爱我,比我爱她更深。 心魔之战,总是不那么顺利。正如冷月所说,她真正无法原谅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她说,当初把自己交给史邱岩,乃是因为害怕。所以她觉得自己荒唐,迟迟不肯原谅自己。 其实我并不怎么在乎,虽然有些诧异,却仍可以理解。小岩的性子我是见识过的,冷月的性格有时过于柔软,委曲求全也在情理之中。 “你不觉得我很贱吗?你能原谅我的荒唐?”她这样问我。 我说:“这不是贱,而是那时候的你,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没有别的选择。” “那又怎样!没有人拿刀逼我,是我自毁名节,自作自受罢了。” “是你自责太深……” 我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不禁心中一颤。弄月公子今日并未来此,那么究竟是谁躲在门外?冷月如此看重名节,这些话若被旁人听去,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我连忙低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你休息吧。” 我匆匆踏出房门,却发现人影已匿。冷月情绪不好,强行坚持只怕又会走火入魔,于是我径自回了房间。 坐在窗边,我心烦意乱。想当初,她的笑容是那样美好纯净,而如今的冷月,已不似当初那般洒脱了。我不知该如何劝说,才能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两情相悦不该是件幸福的事吗?我与冷月互生情愫,为何会惹出这许多事端来? 突然觉得她很累,而我也开始觉得有些累了。 相爱,真有那么难吗?若只如初见那般单纯,该有多好。 “是吗?”弄月公子冷笑道,“赛华佗,你对她的感情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么?” “原来是你。”我松了口气。还好是他。 弄月公子这样说道: “一个人,承认自己做错,比承认自己作死更难。冷月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太在意别人感受的缘故。当初,若她不在意那人的感受,相信任何人都无法夺走她;而如今,若她不在意你的感受,又怎会对你说出这些肺腑之言?” “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难道你没有吗?我没有吗?赛华佗,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弄月心目中,冷月是冰清玉洁的,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更是光彩夺目。若你心存芥蒂,不如干脆放弃她。弄月告辞。” 他的背影很是伤感。而我,又何尝不明白他的用意? 弄月公子对冷月的爱,丝毫不比我少。冷月选择了我,我若再让她伤心,岂不是连弄月公子的苦心一齐辜负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起身朝冷月的房间走去。 我相信,全然的接纳就是最好的安慰。 (七)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淡然洒脱的欧阳明日。 或许我从来没有洒脱过。褪掉了故作潇洒的伪装,内心的脆弱暴露无遗。 我也会颓丧,当我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也会嫉妒,当我看到冷月与弄月姐弟情深的时候。 我也会害怕,当四方城破、爹爹与凌雪相继重伤的时候。 我也会不舍,当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我知道,我并不完美。尽管有些事情不遂人意,但是我尽力了。我知道,无论从前伪装得多么天衣无缝,都不是真实的我。 我想要活出真正的我。 或许冷月的梦,亦是我人生的一场梦。一梦七年。 这七年的生活,美得不像真的。无论过程怎样曲折,结果都是有惊无险。父亲恢复了记忆,半天月及神月教被彻底铲除,臭豆腐与凌雪顺利结合,上官姑娘与司马长风终成眷属。我与冷月亦是。 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亲人朋友平安无事,所有的心结都能解开……这一切的一切,曾是我百般渴望却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如今,皆已如愿以偿。 我想,除了感激作者的手下留情,还应该庆幸自己当初的勇气。 若当初,我未能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或许冷月早已离我而去。 若当初,我紧抓着对父亲的恨意不放,或许直到现在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若当初,我对弄月公子心存芥蒂,或许就会失去一个真正的至交好友。 若当初,我因一时懦弱放弃了冷月,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喜结连理。 真也好,假也罢,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命运或许能被设定,但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即使万般皆空,也不要轻易放手。纵然结果不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冷月走的那天,我很平静。 那日,我与她一同坐在春风得意宫的石阶上。那是我对她说爱的地方。 她哭着说她舍不得我,我若无其事地安慰道:若有来生,我会去她的世界寻她,如同她来此寻我这般。 她问,若寻不到该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 就这样,她离开了。我没流几滴眼泪,因为我知道,既然执笔之人把我们的故事写得如此美好,又岂会不让我们重聚?那样太对不起他(她)的良苦用心了。 所以冷月,你放心,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用怎样的方式。 第87章 (八)(九)[番外] (八) 三日后,冷月入殓。 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再也不会有人被冷笑话逗得前仰后合,再也不会有抢枕头、争被子的温馨时刻。每当午夜梦回,摸着冰冷的床铺,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才知道她是真的走了,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来了。 来生能否重聚?终是未知之数。但今生今世,她已不会再回来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后知后觉的我,突然情绪失控无法自拔。 月儿,这里的海棠花开了,你可知道? 月儿,臭豆腐与凌雪的孩子出生了,你可知道? 月儿,思遥会叫娘了,你可知道? 月儿,念月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你可知道? 月儿,弄月至今未娶,你可知道? 月儿,我很想你,你是否知道? 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终于支撑不住,大病一场。 我梦见自己去了冷月所在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我看到冷月站在马路对面,微笑着向我招手。我千方百计地想穿过马路,但往来车疾,绕了半天仍在马路中央。情急之下,我施展轻功飞到了马路对面,谁知她又站在马路的另一端,对我微笑着。 冷月,别丢下我。带我走……带我走…… 额头一阵冰凉。我睁开眼睛,看到弄月公子正用湿帕子帮我擦脸。 “赛华佗,你还好吗?”他问。 我苦笑道:“何谓好,何谓不好。” “我又何尝不想她呢?”弄月叹了口气,“可日子总得过下去,你说是不是?” 见我不言不语,他又说:“更何况,你还有念月和思遥。” 我心中顿生歉疚。弄月对她的爱,比我的只多不少。为了冷月,他至今未娶。我独占冷月这么些年,还有了两个孩子,而他什么都没有,如今却是他来安慰我。我实在太过矫情了些。 想到这里,我坐起身来,对弄月公子说道:“我们一同去看看她吧。” 灵堂每三天打扫一次。灵台上摆满了冷月喜欢的各色水晶。她说不喜欢燃香,若是想她了,就对着水晶石说话,这样比较环保。 我与弄月一同走入灵堂,像从前一样走到灵台前挑选晶石。桌上放着一块叠得很整齐的天蓝色丝帕,不知是谁留下的。 “最近有谁来过这里?”我问打扫灵堂的家丁。 “除了老爷和国师,就只有小的每三天来打扫一回,不曾见有旁人来过。”家丁这样回答道。 我缓缓取开丝帕,发现上面的字迹虽是不标准的隶书,却并非出自冷月之手。只见上面写着: 明月上西楼 日落广寒枝 冷风不怕醉 月隐落花时 终日凄凉调 将使悟黄梁 重返逍遥乐 逢时愿成双 (注:“上西楼”、“广寒枝”、“不怕醉”、“落花时”、“凄凉调”、“悟黄梁”、“逍遥乐”、“愿成双”都是词牌名哦!这首藏头诗是阿布瞎编乱凑的,重点只是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而已。捂脸飘过~(ˇ_ˇ)~) “哎呦,啧啧啧啧,”弄月笑着说道:“这可是赤果果的剧透啊。” 我也笑了:“难怪冷月不会写诗。” “尽管诗才不佳,倒还算是有点良心,”弄月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赛华佗,这回你放心了吧?” 是的,我放心了。月儿,等我。 (九) 又是一年海棠开。 “弄月,难道你真的打算终身不娶吗?我还有念月和思遥,可是你……” 弄月公子笑着说:“司马家有如风和如燕这两个后人就足够了,凌风这脉不需维系。” “你终身不娶,是为了她?” “赛华佗,有些话还是不说清楚的好。” 我承认,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不似他那么潇洒。我需要血脉的传承,我也需要抓住些什么,好让自己觉得安全。 而弄月公子,究竟是心灰意冷,还是真的看破红尘?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问。 对此,他这样回答:“不是苦,是甘之如饴。” 或许吧,或许最宝贵的东西,早就已经扎根在他的心里。 突然觉得,或许我们无需非把什么紧紧攥在手中。只要你曾经真真切切地爱过,整个世界于你而言,就不会再是原来的样子。 月儿,你那边的海棠花开了吗? 我们这边的海棠花开了,还是像从前那么灿烂。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快乐。念月和思遥都知道,他们的娘亲,在天的另一边。 你放心,我与念月、思遥,会幸福地过好今生今世。今生结束之后,我们会手牵着手,去你的世界寻你。 月儿,请等着我们。 月儿,请记得,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里,一定要幸福。 第88章 番外五 勇敢走出那片云[番外] (一) 他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小捕快,热情善良讲义气。有一个疼他宠他的老爹,还有交情深厚的上司和同事。 她曾是个苦命的农家女。父亲常年患病,她只能靠做苦工维持生活。父亲病逝后,她无依无靠,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 有一天,他成了城主。而她,成了公主。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原以为只要靠着从老爹那里学来的豆腐手艺多开几间豆腐店,就能安然度过一生。谁知有一天,他突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少主”,欧阳飞鹰及半天月的眼中钉。 他不知这场巨变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从认识那位武艺高强的女神龙开始,或许是从追捕采花贼时无意闯入春风得意宫开始。亦或许,他一直都在被人寻找、被人追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原本只想给父亲买一口像样的棺材,却不曾想,不仅被心地善良的玉竹夫人收为义女,还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 玉竹义母将她带到“大哥”面前,柔声说道:“小雪,快见过你大哥。” 她害羞地瞥了 “大哥” 一眼,这个男子,美到令她窒息。她心中小鹿乱撞,匆忙行了一礼,说道:“小妹拜见大哥。” 慈祥的义母,温润的大哥,尊贵的公主身份。这样的变化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是苦尽甘来,谁知故事才刚刚开始。 (二) 对他来说,当城主是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 他极其讨厌权力争斗,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卷入其中。那种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日子,他连想都不愿去想。无论哪一个人问他是否愿意当城主的问题,他都会坚定地回答:“不!” 只可惜,那一声“不”,永远都没有机会兑现。因为他是皇甫忠的儿子,是欧阳飞鹰与半天月所犯滔天大罪的漏网之鱼。他的存活,本就是忠臣们拼死相护的结果。为他抛妻弃女者有之,为他家破人亡者有之,可他却无心争权夺利,一心只想做个普通人。 他说:“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我也根本不想当什么城主。” 然而,忠义之士们不会因为他这样说了,就放弃辅佐他的念头。欧阳飞鹰更不会因此而放他一条生路。 他在心里大喊,我真的不想当城主!我只想做个简简单单的小捕快,我只想和盈盈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一生一世。 现实,是残酷的。 养父死了,死于他的身世之谜。盈盈死了,死于欧阳飞鹰的狠辣和自己的鲁莽。冰心妹妹死了,妹婿白童也死了。 他发誓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欧阳飞鹰,我不会觊觎你的城主之位,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他却无从选择。因为这样的坦诚不仅没能换来大家的相安无事,反而遭到了变本加厉的互相残杀。 “斩草需除根。”欧阳飞鹰说。 意思就是,死他一个远远不够。 就这样,司马长风和上官燕不得不与欧阳飞鹰正面对决。欧阳明日夹在中间,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欧阳飞鹰怒发冲冠,用尽全力丢出一掌。于是,上官燕也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欧阳飞鹰以为明日已死,抱着欧阳明日从城墙跳了下去。幸好被古木天与边疆老人救下,欧阳飞鹰性命虽保,却已成失心疯。 就这样,岳父欧阳飞鹰疯了,大哥欧阳明日及好友上官燕生死未卜。如今,只剩下司马长风和两位江湖耆老,城主之位,再也推脱不得。 他无心于这场繁华,却不得不扛起那份压在肩上的重任。城主之位,多少人梦寐以求,但有几个人真正了解它背后的代价?他曾无数次地将这个位置拒之千里,谁知绕了一圈还是回到自己手上。所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若他还是逃避,便对不起所有人的用心良苦。 当初,若他痛痛快快地接受了这个位子,是否就能保他们安然无恙?他时常这样问自己。 好在,大哥欧阳明日及好友上官燕的性命被救了回来。他想退位让贤,但欧阳明日不肯。 “我会好好辅佐你的。”欧阳明日说。 他没再强求。或许这一切,本就是他的责任所在。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因为他是众人一致推崇的“少主”----皇甫忠之子,皇甫仁和。 这个皇位,寄托着全四方城百姓的幸福,承载着他心中所有人的希望和生命。如今,他只能心甘情愿地坐上去,不仅要坐稳,而且要做好,要对得起所有将他推上王位的人。 他不再无忧无虑,而是多了一份担当。他用心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君主。他勤政爱民,虽仁慈,但绝不懦弱。 皇宫,曾是盈盈的家。 每当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盈盈。到处都是盈盈的影子。或许,这样很好。每时每刻都有她的气息,即使天人永隔,哪怕能代她为家人尽孝也是好的。 他悉心照料欧阳飞鹰,饮食起居都由他亲自过问,还时常带他去后花园散心。听到岳母玉竹夫人回宫的消息,他更是命人将原来服侍过玉竹夫人的宫人都派去了菩提苑。玉竹夫人等人进宫当天,他还亲自到宫门外迎接。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他深深作揖。起身的一刹那,却怔住了。 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的身影,顽皮地看了他一眼,便搀扶着玉竹夫人的胳膊说:“来,小心。” 盈盈。竟然是盈盈。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在做梦吧?一定是我眼睛花了!盈盈,怎么会是盈盈?!真的是她吗??? “仁和,”玉竹夫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他才总算回过神来。“这是我在半路上收的义女,她叫乔凌雪。”玉竹夫人说。 原来如此。 他心中暗暗失望。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明知道盈盈已经走了,为什么还抱持着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盈盈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今就连入梦都已不能,又怎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臭豆腐!”小豆芽从马车上“蹭”地一声跳下来,摇着他的胳膊说道:“臭豆腐,小豆芽好想你呀!臭豆腐,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啊?” 他笑着拍了拍小豆芽的脑袋:“谁说我不开心的,见到你这只臭豆芽,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头对玉竹夫人说道:“岳母大人,你们一路辛苦了。走吧,先安顿下来再说。” 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再也不敢看她。每走一步都在颤抖。 (三) 对她来说,当公主是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当然,这种孤独,也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她温柔善良,乖巧可人。她的要求不多,只希望有个人能真真正正地让她依靠。然而,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大哥已有心上人。城主是个好男人,却一直无法忘却已故的盈盈公主。而司马长风,也早有美人在怀。 看着身边的好男人们都已被捷足先登,她心中不禁感叹----爱情这种事,果然要先下手为强。 只可惜,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强者。 她只是一个影子,是城主之旧爱、义父义母之爱女、心上人之亲妹妹的影子。他们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温柔,不是因为她懂事,更不是因为她叫乔凌雪,而是因为,仅仅是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影子。 欧阳盈盈。她多么痛恨这个名字。 如果没有和欧阳盈盈一模一样的面容,或许她就不会被玉竹夫人收为义女,也不会成为公主。如今,她再也不需要忍受从前的苦日子,怎么看都是天上掉馅饼的绝妙好事。这个大馅饼本该砸得她乐不思蜀,可她却感到自己跌入了更深的绝望。 即便自己再怎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只能做别人的影子或者替身罢了。这种相敬如宾的亲情,这种无处安放的爱情,何时是个头? 城主说,爱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果然,为了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即使冷月残害江湖义士,又变本加厉地刺杀城主,被捕之后大哥仍是一天两次地跑去看她。 她小心翼翼地奉劝道:“大哥,你不要太难过了,毕竟她是……” “我明白,”大哥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早点休息。” 她悻悻地走了。躺在床上,想着义母曾对她说过的话。 “你这么温柔懂事,若能跟明日结为连理,是最好不过的。” 只可惜,冷月再坏,也已成了大哥的心头肉。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 至于玉竹义母,对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盈盈是屋,而她,是乌鸦的乌。 冷月越狱逃走的行为,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冷月怎么能狠得下心,去打伤对她如此情深意重的大哥?而大哥没有丝毫怨言,只是微笑着说:“没事。” 他,是心甘情愿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意,将她腐蚀得体无完肤。没有用的,对他再好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大哥永远不会喜欢她。他满心满眼,想的就只有一个冷月而已,无论那女子是仙女还是恶魔。 她扑进玉竹义母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她宁可从未进过皇宫,从未见过大哥,从未认清过这个事实。 或许,她本就不该进宫。若她不曾经历这一切,至少她还可以对爱情保持着一份美好的憧憬。 第89章 (四)(五)(六)[番外] (四) 乔凌雪的出现,使得玉竹夫人的丧女之痛疏解不少。 而他,却更加思念盈盈了。每当想起凌雪,他都会在心中喃喃地说:“盈盈,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 凌雪本该和玉竹夫人一同居住在菩提苑的。但她说喜欢别苑某个雅致的房间,便留在了别苑。他心里明白,凌雪已对大哥一见倾心。 所以,他很少去别苑。每次与大哥议完国事,总不忘催促他早点回去。 “城主,微臣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大哥说。 “小弟知道,大哥喜欢冷月,”他说,“可是凌雪年纪尚幼,她如此钟情于你,你若这般躲着她,只怕又要伤心难过了。大哥还是多给她一些时间吧。” “城主是否又想起盈盈了?” “我知道她不是盈盈。我只是不忍见她难过。” 他不止一次看见凌雪哭。凌雪一哭,他便想起了自己的从前,想起自己为了朋友义气常常惹得盈盈伤心。但他从没见盈盈哭过。盈盈活泼坚强,即使香消玉殒的那一刻,也是笑着的。 听着凌雪的哭声,他的心乱成一团。他害怕看到盈盈伤心流泪的样子,哪怕只是盈盈的影子,他也会觉得心痛。 她想,或许进宫本就是一个错误。 所以她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准备离开了。她有能力养活自己,她不想用一张脸去交换荣华富贵的生活,她更不愿意顶着别人的阴影过一辈子。她不是欧阳盈盈,她姓乔,她叫乔凌雪。 她不知该如何告别。会有人挽留她吗?若有人挽留,她究竟走还是不走?她躲在暗处,反复思量着----究竟是应当告别,还是应当不告而别。 她听到大哥与城主在说话。 “我没有一天不思念盈盈。想当初,我实在不该忽略了她。现在每当我午夜梦回,都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当初跟她一起远离尘嚣,如今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可是,发生的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也不可能真的抛开朋友不顾,去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时光倒流,我也很难做出不同的抉择,或许,这正是江湖儿女的无奈之处吧。” “你说的对,别让盈盈在天上为你难过。” “所以我现在过得很好。所有的回忆,和盈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我内心最宝贵的财富。记得从前,盈盈总喜欢冲我耍小孩子脾气,可每当我遇到危难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奋不顾身地保护我。或许,这就是爱吧。在这一点上,我做得实在是太不好了。大哥,你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 她默默地听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就在那一刻,她决定不走了。 (五) 从前的她,只是一心“想要”----想要关心,想要爱,想要和心上人在一起。求而不得,便各种委屈纠结痛苦不甘。那种“想要”,渐渐成了一种束缚,反而让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但听完城主与大哥的一番对话,她终于明白了。 她明白的不是“情为何物”,而是她对大哥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情”。 城主说,爱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城主为了盈盈公主坚强地活下来,打理四方城,侍奉双亲,思念之情分毫不减。她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他的痛苦?这么伟大的感情,难道不该令人尊重吗? 而大哥也是一样。就算冷月不值得他爱,只要他还爱着她,身为旁人的她就不该无端闯入。就算大哥与冷月真的有缘无分,也应给大哥足够的时间去抚平内心的伤口。她只想和大哥在一起,却未曾真正设身处地去为他着想。 所以,当大哥问她对“情”的理解时,她说她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长久以来的痴缠与嫉妒,竟是糊里糊涂、疯疯傻傻的自我沉沦。虽有些难以接受,但好在,她终于决定放手了。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能体会到他们现在的感受,感受到爱情的无私和伟大。”她想。 她再也不会为了冷月的事情在大哥面前无理取闹。这盆现实的冷水,浇灭的不仅仅是她的妒火,也浇灭了大哥他们的麻烦。 她不会再哭了。 他本以为凌雪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晚,大哥问她对情字的理解,她低着头,颤颤地说:“小妹不知。” 然而她后来的话,却令他刮目相看。 凌雪说:“殉情容易独活难。城主为了盈盈公主坚强地活下来,打理四方城,侍奉双亲,思念之情日日不减,用情更深。相比之下,凌雪用情不及城主万分之一。凌雪一心只想得到大哥的心,却不曾为大哥付出过什么。这种情,或许根本不能称作是情。所以凌雪才说,自己实在不懂什么是情。” 他湿了眼眶。这股莫名的感动究竟是因为这些话本身还是因为她提到了盈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的确未曾料到,凌雪竟是如此懂事的女孩。 “不,凌雪,你已经明白什么是情了。”大哥这样说。 凌雪擦干眼泪,笑着说道:“是啊。城主,大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哭了,谢谢你们,真的。” 他望着她瞬间坚强起来的眼神,心中肃然起敬。 大哥说,她已经明白什么是情了。对此,他表示赞同。 她已经懂得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六) 生活并不会因为失去爱情而丧失生活的意义。 老实说,她很舍不得玉竹义母,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对大哥的感情,她也还未来得及报答大家对她的恩情。所以,她决定不走了。 她搬出别苑小居,去了菩提苑。 长得像又如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法改变。玉竹义母温柔慈祥,这段难得的母女缘分是生身父母对她的恩赐。仔细想来,倒也没什么不好。 她与义母一同吃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所有人平安健康。她祈祷自己能完全放下对大哥的执念,祈祷有朝一日能够体会到爱情的心甘情愿。 某日,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无论长得再像,她都不是欧阳盈盈。 她只是那个长得很像盈盈的凌雪。她不是欧阳盈盈,也不是欧阳盈盈的影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与盈盈完全不同的人。没有人真的把她当做盈盈,他们只是触景生情而已。他们有他们的脆弱。 是的,她只是乔凌雪。 这个答案,让她再次泪流满面。 凌雪的变化,令他始料未及。 她不再一天到晚围着大哥转悠,她开始帮他照顾岳父岳母,她甚至与上官燕一同照顾冷月。 “冷月是好人。大哥没有爱错人。”她说。 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某日,他去看望岳父大人,凌雪正和岳父一起拍着手唱歌。 “凌雪,谢谢你。”他说。 “臭豆腐,你怎么连盈盈都不认得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岳父不高兴地皱着脸。 她摇着岳父的胳膊撒娇道:“臭豆腐只爱盈盈一个的,爹爹不要胡思乱想。” 他愣愣地站着,心中百感交集。 送她回宫的路上,她说:“义父一直把我当做盈盈,请城主答应凌雪,不要揭穿这个谎言好不好?” “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她摇了摇头:“不委屈,凌雪只愿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哪怕一生只做盈盈公主的影子也无怨无悔。” 从前的她,最不愿提起盈盈。可他每次看见她,总是忍不住将她与盈盈联系起来。而如今,她说她做盈盈的影子也无怨无悔,他却看到了一个与盈盈截然不同的生命。 “城主,盈盈公主一定不愿看到您不开心,对吗?”她问。 他点了点头。 “所以,城主要开心一点,因为只有城主开心了,才能逗得天上的盈盈公主也开心,嗯?”她顽皮地笑着。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许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坚定地说:“我会的。谢谢你,凌雪。” 或许她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但他已不再年少,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可他并不是福星福将,而是灾星。 所以,他不想再对她多说什么。继续温文有礼,相敬如宾。 第90章 (七)(八)(九)[番外] (七) “城主,神月教的叛贼,杀进宫来了!” 凌雪……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名字。 他回了回神,命令道:“公孙衡,你赶紧去通知欧阳老城主;郑方,你去菩提苑将玉竹夫人她们带离皇宫,快去!” “城主,欧阳城主就交给我吧。”弄月公子及时赶到。 他点了点头,提起脚尖飞快地奔向菩提苑。 “上官燕,司马兄,你们的功夫好,快先去,一定要保护她们周全。”他说。 风燕施展轻功先走了。他的脚步又加快了些,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凌雪……凌雪……你不要有事…… 然而,她还是出事了。为了保护他。 “燕姐姐!”小豆芽哭着扑进上官燕的怀里。 他破门而入,气喘吁吁地问:“凌雪,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她,木然地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发现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一个身影。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周围人在说些什么她也听不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屋角上的人影。 突然,那个人影动了动,一只利箭“嗖”地飞了过来,目标是正在施展流云移形的他。 “小心!”她冲了过去。箭,刺入她的身体。 他施展的是流云移行,弓箭伤不了他的。然而,凌雪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如同那时的盈盈。 他抱着她,瞬间哭出声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冲上前去。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不会死掉。她也不曾想过,他会不会喜欢她,会不会回报她,她做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她只是一心希望,他不要出事。 (八) 她的心,他是知道的。但他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他害怕旧事重演。 然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同之处只在于,盈盈死了,凌雪活了下来。 凌雪苍白着一张小脸,笑着说道: “盈盈姐可以保护城主,凌雪也可以。” “真好,城主流泪,是为了我。”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盈盈那句---- “能为你而死,我很开心。” 他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至死不渝的爱情听起来动人,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锥心的痛。 神月教总坛的夜晚,冷得让人感到害怕。 现如今,除了保护好她,他什么都不敢去想。 她远远地见他在院子里站着,便给他拿了一件披风。他转过身来,面色微诧:“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她笑了笑:“城主只顾着担心别人,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啊。” 他连忙扯下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我没事的,你身体还没有复原,快进屋吧。”说罢,扶着她进了屋子。 “伤口还疼吗?”他问。她摇了摇头。 “以后别再这么傻了。”他说。 她脱口而出:“城主,凌雪甘之如饴。” 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曾在佛祖面前虔诚祈祷,祈祷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体会到爱情的心甘情愿。可她从未想过要得到他的爱,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为他分担些什么。难道她爱上他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希望他平安快乐,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他不善掩饰,忧伤刚从心底冒出来就爬上了他的脸。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城主,你怎么了?” 他突然激动起来:“不,我不要你为我牺牲!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怔怔地望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他霎时慌了:“对不起,对不起凌雪,我不是想责备你,我只是……只是……” 他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把你给弄哭了。”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心想,这样的柔情,给的恐怕是另一个灵魂吧。不过,此刻她倒觉得,长着和欧阳盈盈一样的脸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爱,它是有温度的。这份爱,很暖。 她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城主别担心,凌雪只是觉得很感动,并没有生城主的气呀。城主如此关心凌雪,凌雪心里明白。就算此生只能作盈盈公主的影子,凌雪也觉得值了。” “不,不是这样的!”他说,“你是你,盈盈是盈盈,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盈盈才关心你,而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下去。 “早点回去休息吧。”他垂头丧气地说。不再理会她,耷拉着脑袋走远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心疼。 (九)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乌云。当它遮住你心里的阳光,让你感觉暗无天日的时候,你总以为这是永远无法驱散的阴霾。 然而,一旦你抬起自己的脚,走出那片云层的覆盖,暖暖的阳光就会重新照耀在你的身上。 对于凌雪来说,欧阳盈盈就是她的乌云;对于臭豆腐来说,亦是如此。 当她不再执着于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时,当她开始全心全意做自己时,当她可以爱自己并将爱分享给身边人时,当她不再介意是否被当做别人的影子时,她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影子了。 她是乔凌雪,乖巧善良的乔凌雪,温柔懂事的乔凌雪,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乔凌雪,长得很像欧阳盈盈却与盈盈截然不同的乔凌雪。 乔凌雪,被看见了。 曾经的他,单纯快乐。可惜命运捉弄,因其特殊身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为他牺牲。渐渐地,他学会了坚强,学会了隐忍,扛起了压在肩上的重担。 他学会了缅怀,每捱过一天,对盈盈的思念就更深一层。是的,他始终活在那一天,活在过去的悲痛之中,活在无法保护所爱之人的悲哀之中。 她已经走了出来。而他,还没有。 他们隐藏在神月教总坛,为免暴露行踪,只能避免与春风得意宫互通消息。 他每天都考虑很多事:如何战胜半天月,如何招募新兵,如何照应文武大臣,如何暗中削弱神月教的势力。他命暗衣队潜入宫中探底,让他们协助弄月公子的计划;他命人寻找文武百官的下落,哪怕弄月公子暂不奉告,只要没被困在宫中就好;他与郑方、公孙衡一起,将总坛内部仔细勘察了一遍,哪里有暗室、哪里有机关都已摸得一清二楚。 他可以生于忧患,可以未雨绸缪;他可以很努力地去学习如何处理国事,也可以很努力地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但感情的事情,是他怎么努力都过不去的坎。或许此刻,考虑这些为时过早。他们的处境,就如天上的月亮一般,空有皎洁月光,却被乌云遮蔽,不知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仁和,在想什么?”一个慈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头来,礼貌地问道:“岳母,您怎么还没休息?”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想什么呢?”玉竹夫人问。 “我在想,岳父他们不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四方城何时才能恢复安宁。”他说。 玉竹夫人宽慰了几句,突然说道:“仁和,今日不知明日事,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啊。” “岳母……” 玉竹夫人继续说道:“仁和,昨日之日不可留,盈盈已经走了,可是凌雪还在。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天我们还活着,可谁又知道明天会怎样?人不能活在过去,也不能活在将来,我们能做的,只有把握好现有的一切,把握好手中的幸福。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 他曾这样对大哥说:“大哥,你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 而如今,岳母对他说:“仁和,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 他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第91章 (十)[番外] (十) 深夜,他踱步来到凌雪的房门之外。呆呆地望着早已熄灭烛火的房间,他转过身,叹了一口气。 尽管月亮被乌云遮住,却仍有掩饰不住的皎洁从云缝中透了出来。那种光华不急切也不张扬,需要用心去发现。 他想起那日,盈盈在梦中对他说:“你走吧,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会过得很好的。我从来不怨你,别辜负我。好好活着。为我好好地活,侍奉双亲。” 他一直牢记着盈盈最后的要求----好好活着,侍奉双亲。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他最听盈盈的话。 他也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天上的盈盈为他难过。 他忘不掉盈盈,更不可能停止爱她。即使凌雪对他情深意重,甚至不惜为他牺牲生命,但他还是无法劝自己放下盈盈,转而接受凌雪。 在他看来,贸然接受凌雪是对盈盈的背叛;在尚未释怀盈盈的时候与凌雪在一起,亦是对凌雪的辜负。更何况,他本就是半天月的眼中钉,跟他在一起实在是件太危险的事情了。 于是,一直逃避,左右为难。 可是岳母说,人不能活在过去,也不能活在将来。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 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夏天,他和老爹坐在院中,一边挑豆子一边聊天的情景。 “臭豆腐,人家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让你选,你要鱼还是熊掌?” “爹,能不能都选啊?” “该打!这么贪心!” “那就选熊掌好了,熊掌比较贵嘛……” “哈哈,你还真是个财迷。” “爹,那您怎么选?” “我?两个都要。” “哇,爹,你这么贪心!要是只能选一个呢?” “当然是抢到哪个算哪个,你要是犹豫个不停,鱼和熊掌就都没了!” 是啊,若一直犹豫不决,鱼和熊掌都会失去的。道理他都明白,可是他要怎样才能放下盈盈? “小心!” “真好,城主流泪,是为了我。” “城主,凌雪甘之如饴。” “就算此生只能作盈盈公主的影子,凌雪也觉得值了。” “仁和,昨日之日不可留,盈盈已经走了,可是凌雪还在。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天我们还活着,可谁又知道明天会怎样?人不能活在过去,也不能活在将来,我们能做的,只有把握好现有的一切,把握好手中的幸福。” 他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是啊,不能再辜负凌雪了,”他喃喃地说,“可是盈盈……你会怪我吗?” 他抬起头,天色已经微微露白。 “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追悔莫及呀。”岳母这样劝他。 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对大哥说出“珍惜眼前人”的那个夜晚。 “别让盈盈在天上为你难过。”大哥说。 “大哥,我明白,所以我现在过得很好。所有的回忆,和盈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我内心最宝贵的财富。”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暖暖的。内心最宝贵的财富,它不是一直都在吗? 既然忘不掉,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忘记?把她放在心底,不是很好么? 凌雪不是盈盈的影子,她亦是值得他去守护的人。 “盈盈,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他抬起头,发现启明星眨了一下。很像盈盈俏皮的眼睛。 他笑了。 在热闹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中,他又一次穿上了这件新郎官的红袍。时隔一年,冰心妹子已不在。如今帮他整理喜袍的,是御前侍卫公孙衡。 小豆芽依然兴奋地拍着手:“臭豆腐,你今天最帅了!” 他笑着拍了拍小豆芽的头顶:“等你这只臭豆芽娶老婆的时候,一定比我臭豆腐还要帅呢!” “城主,吉时已到。”公孙衡说。 他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一口气。面带微笑,步履坚定。 ----他已经准备好了。 “皇甫仁和,你是否愿娶凌雪公主为妻,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身边,珍惜她,疼爱她,保护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我愿意。”他坚定地说。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他再次想起盈盈说过的话---- “你走吧,我从来不怨你,我会过得很好的。” “臭豆腐,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事。” 他回过神来,牵着凌雪的手握得更紧。 盈盈,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但我会过得很好。 我一定会幸福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希望他幸福。 而爱着我们的人,也同样希望我们能够幸福。 所以,真情不该被怯懦挡住去路。曾经的失去,并不意味着永远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 过往的幸福,不妨把它珍藏在心底。此刻的幸福,也会变成未来的财富。 不要让阴影永远笼罩你的心。走出那片云,走向更广阔的天空。 我们总要向前走。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