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烦人。”
“谢谢夸奖。”
诺尔被泰德噎了一下。“没在夸你！”他低声咆哮，“你脑子有问题吗？看看你身后吧！”
泰德不为所动，声音里甚至带了些许调侃：“嗯，如果这是个骗我回头的招式的话，我得说你用得很烂。”
“你有病吧！”诺尔气急，挥舞小刀的攻势又加快了几分，“我只想带走我要的东西，你他妈-就不能-让开路吗！”
泰德一开口，诺尔就发怒。洛有点想求泰德别说了，不过她知道不可能。
玩笑之于泰德就像猫猫耳之于蝙蝠侠，虽然没什么用，甚至会成为队友吐槽的对象，但就是不能没有，已经固化为人设的一部分了。
哥谭人的训练有素此刻一览无余，在他们交手的那几分钟里，所有人都已经撤离完毕，主厅里只剩下铁器互相碰撞时的铿锵声回荡。
泰德当然明白诺尔的意思：又没人需要你救，也没人看你逞英雄，还在这打什么？
对面已经明确表现出结束战斗的意愿，泰德当然可以就此抽身离去，没必要再冒着生命危险战斗——反正诺尔想带走的是韦恩的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洛的话，她绝对会收手。
可这是泰德。是蓝甲虫。是超级英雄。超级英雄要是会抱有这样的想法的话，地球早就被各路反派给犁干净了。
“你今天什么也带不走。”他说，勾了勾嘴角，“除了一对在路上的银手镯。”
诺尔的表情看起来恨不得生吃了泰德，拇指轻轻摩挲了片刻食指上的素戒，一字一顿道：“记好了，杀你的人是杰克·诺尔。”
诺尔？什么鬼，他怎么真叫这个名字啊！泰德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诺尔忽地放开所有防御，径直向他冲去，几乎就是在把自己往泰德的刀口上撞。泰德被他吓了一跳，一时拿捏不定这位都市传说到底发的什么疯，却见眼前一空——
诺尔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身体忽然自行向旁侧一闪，下一瞬诺尔就在极近的距离复又现出了身形，错开了他的刀尖。见这一击似乎要落空，他手中迅速变招，改刺向泰德的肩膀。
小刀连根没入左肩，穿过血肉深深地扎进墙壁，将他钉在了原地。鲜明的痛觉后知后觉地袭来，泰德吞下一声痛呼，心跳骤然空了一拍。
……如果不是刚刚不知为何的闪避，现在被划开的恐怕就是他的脖子了。
什么情况？这是瞬移吗？！
有这种逆天能力不早用，还和他在那里有来有回地打架，看来这个能力肯定限制很大，恐怕是诺尔的大招了。哎，他这只连战衣都没有纯裸奔的小虫能把都市传说的大招骗出来，是不是该为此感到荣幸？
“你运气不错。还能有第二回好运吗？”
诺尔接住了他因疼痛而松开的匕首。这把不合形制的巨型匕首又一次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忠实地再一次开始履行职责。由下而上的突刺大约是诺尔用这把匕首杀人的惯用招式，他再次使出了这招，出手迅捷凶狠。
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左肩还被死死钉住，泰德似乎已经没有空间可以躲避。
他感到后背一阵发寒，仿佛是死神把两只白骨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身后静静地等待着收割死亡。
……尽管转瞬间情势就急转直下了，但他才不会就这么认输。
泰德深吸一口气，一脚向诺尔踢出。诺尔的身形又一次从泰德的视野中消失，不过他原本也没打算真的能踢中，只是为了逼出诺尔消失的能力。他顺势收住踢击，用腿卡住了自己正面的身位，这样对方就只能从侧边发起进攻。
果不其然，诺尔再次显现身形时已经转换到他受限更大的左侧，手中匕首如毒蛇般袭向他的脖颈。泰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中招了，笨蛋！”
与此同时，他在脑内频道大喊一声：【变身！】
洛连忙给他翻转了马甲卡。一身西装被蓝色的战衣所替换，泰德抓住突然出现在手中的BB枪，对准诺尔扣下了扳机。一发压缩空气打出，猝不及防下将人直接击退了一小段距离。
很可惜，变身之后扎在肩膀上的小刀还是扎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一键恢复的功能在。不过，只是现在这样也已经够无赖的了。
泰德拨动档位，调整到了声波攻击上，高频声波立刻覆盖了面前的空间。诺尔面露痛苦神色，耳朵中鲜血流出，沿着他的脖子蜿蜒，一路没进了黑色的西装之下。
“干！”他怒骂了一声。
“这不是好运！”泰德冲他大喊，“这是实力！”
很可惜诺尔听不见这句话。
诺尔在声波中又呆了几秒，才消失不见。果然，这个能力是没法连续使用的，就像游戏里的技能冷却一样。他快速旋过枪口，扫过身前的所有空间，没能将诺尔逼出。泰德没有很失望，他本来也揣测诺尔在使用能力时是可以规避伤害或者穿透物体的……有点像遁入异次元一样？
【我到了！】
脑海里骤然响起先锋的大叫：【我来迟了吗？】
【不算迟。】
不用多言，泰德就明白先锋的力场此刻定然已经紧罩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先锋的身影像一阵狂风卷进主厅，他抬起眼，望向先锋空荡荡的身后，不免有些奇怪：【子弹头不在？】
【它去尊重你的秘密身份了。】先锋好奇地左右张望了一圈，靠近了泰德，同样在脑内频道里回话，【诺尔呢？】
泰德心里一直在卡算着时间，诺尔这次消失的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之前。
【大概是溜了吧。】他推测，【你去——】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打断了泰德未完的话语。一阵无形的波动席卷而过，泰德和先锋同时面色一凛。彼此对视一眼，泰德朝着侧厅的方向摆了摆脑袋：【那个比较要紧。】
见先锋从视线里消失，泰德喊了洛一声，让她把自己又换回了那一身沾满尘土的西装。战斗时的肾上腺素退去，左肩的剧烈疼痛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捋了捋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偏头看了眼，右手固定住小刀，咬着牙使劲往外挣。
不能把刀从伤口里拔出来，但至少别再让他像个标本一样被钉在墙上了。
【泰德……很痛吧？】洛低声问。
仗着洛看不见自己毫无血色的脸，他语气轻松道：【没事，其实还好啦。我以前还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呢。】
【话说，之前是你上号了？】
疼痛并不会让他的脑袋停摆，他想起之前身体下意识躲闪的事，抛出来转移话题。
【嗯。因为太紧急了，我就直接上手了。】
【你能看见他？】
洛迟疑了一下：【不，在我眼里他也消失了。但他在重新出现之前，我好像隐约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为什么？
他的脑袋里盘桓着这个疑问。为什么洛看见的诺尔和他看见的不一样？为什么洛能模糊感知到诺尔重新出现的位置，他就完全无感？为什么独独是洛？他和洛之间的区别不过就是——
——本体和马甲。或者说，心灵和心灵碎片。
诺尔凭空变出来的刀具。
刚刚的波动。诺尔的目标。
串联起散落的线索，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在他心中逐渐成形，因为这个结论过于离谱，他甚至不知道该以认真的语气还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那就这样吧：认真地开个玩笑。
【洛。】他说，【诺尔该不会跟我和先锋一样是马甲吧？】
洛沉默片刻，忽然困惑地问：【那这算同行竞争吗？】
【毫无疑问是恶性竞争。】他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