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器
“这就是承天吗？”黑乎乎的一群人站在城墙门口，形成一大片空地。
夏皓的棉帽口罩已经摘下了，一路奔波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看见有宫里来的人吗？”
话音刚落，迟疑了好大一会的人终于迎了上来。
“诸位可是从燕北过来的？”头戴高帽，身穿红袍的宫人目光犹豫。
“正是，公公是这几年新上职的？”夏皓从人群中走出来。
“您……可是王爷？”司礼监瞳孔放大，前些日子来的王爷，不说白白胖胖也是养尊处优，但是眼前这位真真不像是一位皇子。
“我就是。”夏皓看出了他的怀疑，倒也也理解。
自己好几天没有洗过澡洗过脸，黑的连自己大半夜照镜子都吓一跳，更别说从来没见过他的人了，不怀疑才是脑子有问题。
“吴通把我的牙牌拿出来。”
金色的牌子上是花纹玉石，下是姓名，身份，职务，还有简单的肖像线条。
背面是统一制造的防伪标识。
郑马伸手一摸，仔细一看当即恭恭敬敬将牙牌还给夏皓：“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无碍严谨是好事，公公怎么称呼？我爹下朝了吗？我的这些人和物品不必搜查了，直接拉倒王府就行。”
“咱家姓郑，王爷请随咱们进去。”
“今日休沐，陛下特地放了百官十日年假，听闻殿下今日进京，陛下还特地为王爷准备了家宴，派咱家在这里等着王爷您呢。”
夏皓豪爽一笑：“劳烦郑公公禀告一声，我沐浴更衣，漱洗干净就去见驾。
对了，让我爹和娘准备好烤乳猪和猪肉酸菜水饺，他亲爱的儿子马上就去见他！”
郑马听到最后一句肉麻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这位王爷一眼。
夏皓笑眯眯的任他打量。
宫里在前几日就派人休整了燕王府，如今夏皓一进府就感受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府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他亲自挑选摆放的和燕北王府几乎一模一样。
“都好好洗洗，洗完换身衣服休息几天，我这几天在宫里就不回来了。”
“是王爷。”
另一边郑马将燕王的请求和最后那句话原模原样的复述给首位上亲密挨在一起的帝后。
“这混小子属他回来的最晚！屁事最多，不想着他年老的爹娘，倒是记挂起厨子的手艺来！”天授帝听到传话十分不满。
郭皇后拍了拍他的手，手上的茧子早就和皮肉不可分割。
“陛下不是早早就吩咐厨子做好烤乳猪，酸菜水饺现在又生什么气，皓儿起小就嘴馋，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郭皇后笑眯眯的递给天授帝一杯温酒：“谁上个月还夸皓儿孝顺，早早的就把年礼送来了？那烟薰肉，碳烤鹅……”
“哼，你就知道向着那混小子，我不和你说。”
“说什么？不会是说我坏话吧？”夏皓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气喘吁吁的从外面。
为了尽快收拾好，他特地用足了力气差点给自己搓下来一层皮，简单擦拭干净，就穿好衣服驾着马车过来了。
燕王度离皇宫最近，几乎可以算得上宫群建筑里的一员，由此可见恩宠。
“么弟！”
“小弟！”
“大哥二哥，大姊二姊！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都不知道我在外面过的多惨！”
太子站起来，从宫人手里接过巾器：“头发怎么不烘干再过来，昨日刚下了雪，正是寒冷的时候。”
夏皓乖巧的坐在火炉旁，让大哥给他擦头发。
“哼，还不是为了早点见到兄姐们。”这就是明晃晃的不满了。
“老头子你怎么回事！我回来你不说给我一个拥抱，反而在背后说我坏话，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夏皓说完斜眼看了一眼他爹，哼哼个没完。
夏璋目瞪口呆：“你小子简直倒反天罡！谁教给让你这么和你爹说话的？老子冤枉你了？
司礼太监在燕王府等了你足足七天都没看见你人影，你其他兄弟更是早在半个月前就抵达承天，你来的最晚还不让我骂你两句了？”
夏皓是无理气也状：“我那是为了谁？”
天授帝心中忽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眼神扫过夏渊、夏襄、夏婵他们，几人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没有一个人和他对视。
“爹你好好想想我是为了谁！燕北苦寒，冬天那风像刀子一样割肉，那雪像是倾倒一样铺满大地，冻死的人年年不知凡几，四方蛮族隔三差五过来偷袭……”
天授帝的表情从动容慢慢变得痛苦：儿啊，爹真的知道错了，别念了别念了！小儿子这话痨的个性怎么还没消失！！！
夏襄捂嘴偷笑：“除了大哥也就么弟能治得了爹爹了。”
“爹也真是把小弟送那么远，一去就是四五年，也不怪小弟有怨气。”夏婵轻叹一声，一想到从小疼爱的小弟，十六七岁独自一人去那燕北，夏婵也忍不住埋怨老爹。
夏渊笑而不语，爹这是纯为小弟背锅了，当初明明是小弟死活要去燕北，哭求好几天才让爹答应。
现在，瞥了一眼口若悬河的小弟，夏渊更觉好笑。
“行了，再说这饺子烤猪就凉了。”夏胤拍了拍夏皓的肩膀。
夏皓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知道错了吗爹。”
“吃你的猪吧！”天授帝没好气的说了句。
夏皓也不反驳，割下一个猪腿就大口咬下去：“就是这个味，刘大娘的烤乳猪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
其他人面前的肉食则是被切好摆放整齐，用筷子一夹就能食用。
原先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对比夏皓，他们突然觉得这切好的肉似乎没有大块现割的肉美味。
夏襄率先改变，招手让宫人重新上一份没切的烤乳猪上来，她一个人吃不完，不是还有驸马和姐姐吗？
他们四个可以吃一只！
天授帝忍了又忍，为了维持帝王威严……给皇后使了一个眼色。
郭皇后忍着笑，当做没看见。
太子也不掺和爹娘的眉眼官司：“慢点吃，这几日燕北如何？可安排妥当了？你信中说研发出了新火器，是什么样的火器？”
“早就安排妥了，我办事大哥你放心。”夏皓昂首挺胸，十分自豪：“我都带来了！不过这些等会再说。”
他神神秘秘的低下头：“爹怎么突然把在封地的我们给叫回来了？朝堂上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左右看了看，夏皓声音更低了，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难不成爹要把你废了？再选一个太子。”
太子：“……”
“不是。”夏胤一言难尽：“停止你的想法，想说什么都咽下去！”
夏皓遗憾的吃了大口烤肉，他还有好几个想法没说呢：“那是怎么回事？”
太子表情郑重起来：“你可听说过秦四方镜。”
“秦四方镜？”夏皓重复了一遍，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他最近看的杂记小说中就记载了这样物品。
“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
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碍。
人有疾病在内，则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
又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秦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
夏皓表情凝重：“难道……”
太子点点头——
“咱爹被术士欺骗了？”
太子点到一半的头停下，整张脸上写满麻木。
弟啊，有时候不需要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