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她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嫌恶地剜了她一眼:“磨磨蹭蹭,贵客等着呢!”
何舒云垂着眼,指尖悄悄攥紧了那片槐树叶。掌心的微凉,是她此刻唯一的凭依。
踏入那间装潢奢靡的包厢时,熏人的酒气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主位上的男人肥头大耳,见了她,眼睛立刻放出光来,招手道:“小美人,过来陪爷喝一杯。”
何舒云攥着树叶的手更紧了些,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强迫自己露出标准的笑,莲步轻移,走到那人身边。
“爷,您看这酒色,可配得上您的身份?”她端起酒壶,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男人被她哄得开怀,伸手就要揽她的腰。
就在这时,肩头的槐树叶忽然微微颤动,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悄然弥漫开。何舒云只觉手腕一轻,那男人竟“哎哟”一声,捂着手腕退开了几步,惊愕道:“你……你这小蹄子,敢动手?”
何舒云也愣了,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空空如也,那男人的手却红了一片。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老鸨见状,连忙赔笑:“王爷恕罪,舒云她不懂事,我这就替您教训她!”说着就要上前。
“不必。”那被称作“王爷”的男人揉着手腕,眼神阴鸷地扫过何舒云,“这女人,本王不要了。扫兴!”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的尴尬。
老鸨气得脸都绿了,指着何舒云的鼻子骂道:“你这丧门星!得罪了王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何舒云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她能感觉到,是肩头的槐树叶在护着她。
夜深人静时,她坐在窗边,取出那片槐树叶。月光下,树叶莹润光泽,竟缓缓飘起,化作砚舟的模样。
“他碰你,你不喜欢。”砚舟的声音依旧清冽,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
何舒云看着他,轻声问:“你一直跟着我?”
砚舟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树上。”
原来,他一直守在那棵老槐树上,看着她在这红尘泥沼里挣扎。
“你为何要帮我?”
砚舟歪头想了想,认真道:“你是拼命生长的花,不该被烂泥污了根。”
何舒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意翻涌。她别过脸,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妖和人,是不能走太近的。”
砚舟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指尖触碰她的眉心。一股温和的力量涌入,她只觉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千年的槐树在风中摇曳,林间的飞鸟,石上的清泉……那是属于砚舟的,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我活了千年,第一次觉得,红尘……也并非全是无趣。”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