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度过。洛汀哑最终也没有换上那条克莱因蓝的长裙。
第四个日夜。洛汀哑蜷缩在床铺远离房门的一角,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试图用单薄的脊背抵御整个世界的恶意。窗外是虚假的、被精心修剪过的庭院景色,阳光透过防弹玻璃,在地毯上切割出温暖的光斑,却丝毫暖不进她的心里。
牧野就在不远处。
他坐在那张线条流畅的书桌后,分析眼镜片上流淌过幽蓝的数据瀑布,偶尔会对着虚空低声下达几个简洁的指令,处理着他口中“微不足道的公务”。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压迫。他并未对她施加额外的暴力,甚至没有多余的注视,但这种理所当然的、将她视为所有物般圈禁在侧的姿态,比任何直接的恐吓更令洛汀哑窒息。
尤其是夜晚。
当黑暗降临,他便会收起那副精英转学生的伪装,变回那个不容抗拒的掠夺者。他的触碰,他的侵占,每一次都让洛汀哑在屈辱与生理性的战栗中反复沉浮。她像一具被拆解又拼凑起来的玩偶,灵魂悬浮在天花板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那具苍白躯体的颤抖与承受。
反抗是徒劳的。每一次挣扎都会换来更牢固的禁锢,每一次哭泣只会点燃他眼底更幽深的火焰。于是,她选择了沉默,以及……绝食。
如果无法控制这具身体被谁占有,至少,她可以控制它接纳什么。
午餐原封不动地摆在床头柜上,精致的瓷盘里食物渐渐冷却,凝固成一幅凄凉的静物画。
牧野终于从数据流中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些未曾动过的食物上,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学术沙龙。
“不饿吗?”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关怀的假象,但那双克莱因蓝的眼睛里,只有洞悉一切的冷静。
洛汀哑死死咬着下唇,别开脸,用后脑勺对着他。
他轻笑一声,重新戴上眼镜,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下一秒,床对面那面巨大的、原本映照着窗外景色的落地窗,瞬间变成了一块清晰的显示屏。
上面没有复杂的图表,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猩红色的数字,伴随着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规律地回响:
[机体能量储备:16.9%]
......
数字无情地递减,像死神敲响的钟摆,一声声,砸在洛汀哑的心上。
“看,“牧野的声音如同魔鬼低语,穿透那冰冷的报数声,“你的身体很诚实。它在告诉我,它还能坚持多久。”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阴影笼罩住她。“我在帮你记录,哑哑。记录你距离崩溃的每一个瞬间。”
那一声声倒计时,比任何粗暴的拉扯更令人绝望。它用一种绝对理性的方式,将她濒临崩溃的情绪量化,变成一串串可供他分析玩味的数据。这不是关心,这是最残酷的展示一展示他对她生命状态的绝对掌控。
“关掉它!“洛汀哑猛地回过头,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利嘶哑,“你这个疯子!变态!关掉!”
她抓起手边一个柔软的枕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砸去。枕头软绵绵地撞在他胸前,然后掉落在地,毫无杀伤力,只显得她更加可笑。
牧野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他俯身,捡起枕头,轻轻拍了拍,放回床上,动作从容不迫。
“愤怒会加速能量消耗。”他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讲解一个物理定律,“预估时间会缩短哦。”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机体能量储备:16.8%]
[生命维持评估:剩余71小时53分。]
[生命维持评估:剩余70小时01分。]
....
[生命维持评估:剩余68小时14分。]
洛汀哑的呼吸一滞,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攥住了她。
牧野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他享受够了这种猫鼠游戏的前戏。他转身走向房间一角,那里放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他打开它,取出一样东西一-那不是餐具,而是一套结构精密的医用喂食管。
细长的软管、漏斗、以及……扩张口腔的开口器。
冰冷的金属光泽刺痛了洛汀哑的眼睛。她终于明白,绝食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需要被纠正的、不听话的小插曲。
洛汀哑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去,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床头。“你敢……你别过来!”
牧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优雅而高效。他上床,膝盖轻易地压制住她徒劳的挣扎,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固定住她的下颌。当那细长的软管伴随着冰凉的润滑感,强行通过她的喉咙时,洛汀哑发出了被扼住般的、绝望的呜咽。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那个连接着营养液的袋子,看着液体一点点通过管子,强行灌入她的胃里。一种被彻底侵犯、连身体最基本自主权都被剥夺的屈辱感,淹没了她。
整个过程,牧野的眼神始终冷静得像在完成一项标准的操作流程。
当最后一滴营养液注入,他利落地撤出软管。洛汀哑立刻蜷缩起来,剧烈地咳嗽,喉咙和食道里充斥着异物感和难以言喻的恶心。
“呃…呜……“她捂住嘴,胃里被强行填入的东西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头。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但身体的本能无法控制。
就在她忍不住要吐出来的瞬间,牧野却突然再次靠近。
他没有避开,更没有给她拿容器。
他捧住她的脸,拇指有些粗暴地擦过她眼角的泪,然后,在洛汀哑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他吻住了她。
这是一个与**无关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吻。他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呕吐物即将涌出的通道上,进行了最后的拦截与接纳。
洛汀哑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胃里那些被半消化的、温热而酸腐的流质物,渡入了他的口腔。能听到他吞咽的声音。能闻到自己呕吐物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与他身上冰冷的雪松香氛诡异地混合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牧野缓缓退开,舌尖意犹未尽般地掠过自己克莱因蓝色的唇瓣,仿佛刚刚品尝的不是呕吐物,而是什么琼浆玉液。他的眼神灼热,里面翻涌着一种洛汀哑无法理解的、近乎科学探究般的狂热。
他凝视着她,手指轻轻抚过她因惊骇而毫无血色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誓所有权的满足:
“现在,我们的一部分真正融为一体了。”
他的指尖下滑,点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在用所有方式了解你,哑哑。从里,到外。”
洛汀哑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恐惧、恶心、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玷污和占有的感觉,像冰水一样淹没了她。她看着他,这个俊美如天使,行为却比恶魔更恐怖的少年,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落入了一个何等病态、何等无法挣脱的深渊。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此之后,洛汀哑开始“正常“吃饭。
不是因为她屈服,而是因为一种比恐惧更深的、对“被深入了解”的战栗。她害怕他下一次“了解”她的方式,会更加突破她想象的极限。
晚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度过。洛汀哑最终也没有换上那条克莱因蓝的长裙--那是他之前送来的、象征着同化与占有的礼物之一。她依旧穿着自己那身皱巴巴的、来自“自由世界”的旧衣服,仿佛这是她最后一点可怜的、无用的坚持。
而牧野,似乎也并不急于一时。他看着她机械地进食,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的笑意。
他知道,通往她灵魂的又一道壁垒,在今天,被以一种极其野蛮而有效的方式,凿开了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