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和药物带来的剧烈灼烧感尚未完全消退,白鸦医生过于靠近的呼吸还喷在她的颈侧。洛汀哑的意识在药物与恐惧的双重冲击下浮沉,像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几乎要让她彻底崩溃时……
【关键记忆闪回开始】
场景一:扭曲的“自由”与“婚礼”
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阳光明媚、布置温馨的房间里,窗外是摇曳的绿树(后来她才意识到那是永夜疗养中心最高级的监护病房,窗户是定制的全息投影)。白鸦医生穿着便服,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氟西汀,一切都过去了,你自由了。看,这是我们的家。”
他们一起“生活”,他甚至为她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婚礼”。他给她服用特制的药物,让她的感官变得迟钝而愉悦,将他的触碰认知为“爱抚”,将他的低语认知为“誓言”。她以为自己获得了救赎,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牧野的掌控,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场景二:崩溃的觉醒与循环的囚笼
直到某一天,也许是药物剂量的一次微小波动,也许是某个熟悉的声音(像是牧野的怒吼?)穿透了隔音层,她猛地“惊醒”了一瞬。她惊恐地发现,这个“家”的布局异常熟悉——这根本就是白鸦诊疗室的扩展区域!那些“窗外”的景色,仔细看去带着细微的像素颗粒感!
“不……这不是真的!”她尖叫着,冲向记忆中是房门的位置。
白鸦医生依旧微笑着,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拉开门,外面不是预想中的走廊,而是另一间一模一样的、放着柔软沙发的休息室。她疯狂地奔跑,穿过一扇又一扇门,看到的却永远是类似的、柔和而封闭的空间,如同一个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她嘶吼着,拍打着墙壁,直到声嘶力竭,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在她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看到白鸦医生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轻柔地将她抱起,放回那张柔软的椅子上,用湿润的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水和崩溃的泪水。
“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接受幸福呢?”他的叹息声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丝遗憾,“看来,这次的‘剧本’还是不够完美。没关系,我们下次可以换个你更喜欢的……比如,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海岛?”
然后,他再次拿起了注射器和催眠用的怀表。
“睡吧,氟西汀。忘记这些不愉快……下次醒来,你会是一个快乐的新娘……”
【关键记忆闪回结束】
这漫长而细节恐怖的闪回,虽然在实际时间中只过去了几秒,却在洛汀哑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它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直接的暴力更让她恐惧。白鸦医生的“治疗”,是一种将人从内部彻底瓦解、连反抗意识都彻底抹除的、温柔的地狱!
“不……!”洛汀哑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开身上的白鸦,踉跄着滚下诊疗床,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别过来!你不是……你不是……”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开身上的白鸦,眼神涣散却充满了源自那段闪回的、对“虚假幸福”的极致恐惧,仿佛看到的不是温文尔雅的心理医生,而是那个要将她永远囚禁在美好幻觉里的监狱长。
脑袋昏沉得像灌满了铅,世界天旋地转。现实的感知与这恐怖的记忆碎片疯狂交织。
白鸦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抹惯常的、温柔的担忧重新浮现,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力压制的不悦。他站起身,试图靠近:“氟西汀?你怎么了?是那些不好的‘梦境’又来了吗?别怕,那都是幻觉…”
“滚开!”洛汀哑瑟缩着,几乎是凭借本能向门口爬去。
白鸦眼神沉了下来,不再废话,上前一步,轻易地制住了她微弱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洛汀哑在他怀里像一片风中落叶般颤抖,意识正在快速离她远去。
就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涣散的目光,绝望地投向那扇唯一的、却厚重得令人绝望的门。
门外的走廊上,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然伫立在那里。灰白渐变的发丝下,那双克莱因蓝色的眼睛正透过门缝冷冷地凝视着室内的一切。
是牧野——
在经历了白鸦那种篡改认知的温柔地狱后,这个已知的、直接的恶魔,竟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洛汀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着那个方向,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若游丝的呢喃:
“牧野……带我…走…”
话音落下,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气氛。
白鸦抱着昏迷的洛汀哑,眉头紧紧皱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烦躁,走过去打开了门。
“有事?”白鸦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如你所见,我的患者情况很不稳定,需要安静休养。”
牧野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洛汀哑那只紧握着、却依旧戴着银色手环的手腕上。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只终于认清主人、拖着锁链向他乞怜的宠物。他抬起眼,对上白鸦,语气平淡无波:
“你没听见?她让我带她走。”
“幻觉而已。”白鸦面不改色,“药物和刺激下的呓语当不得真。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专业的照顾…”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院长说过,我们之间是‘公平竞争’。”
牧野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公平竞争?”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老东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靠着一点催眠术混进来的劣质品,也配跟我谈‘竞争’?”
白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你!”
“我在救她!”白鸦低吼出声,某种极端的救世主情怀彻底发作,“只有我能让她平静下来!你那种野蛮的方式,只会彻底毁了她!”
“救她?”牧野低低地冷笑起来,“用糖果让她失去意识,再对她为所欲为?”他的话像毒针一样精准刺入白鸦最在意的地方。
但牧野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洛汀哑毫无生气的脸上,语气骤然降至冰点:
“把她给我。别让我说第二遍。”
白鸦还想说什么,但对上牧野那双毫无人类情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撕碎一切的克莱因蓝眼睛时,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最终,极其不甘地、一点点地松开了手臂。
牧野上前,近乎粗暴地将洛汀哑从白鸦怀里揽了过来,打横抱起。
抱着怀里轻得过分的人,牧野最后冷冷地瞥了白鸦一眼:“管好你自己。别再碰我的东西。”
说完,他抱着洛汀哑,转身大步离开,消失在公寓楼的走廊尽头。
......
牧野并没有将洛汀哑带回他的别墅,也没有送回那个不安全的出租屋。
他将她带到了城市某个偏僻街区的一间安全屋内。这里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绝对隐蔽和安全。
他将洛汀哑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站在床边,他低头凝视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
他当然了解到了她想去黑市卖记忆换钱离开的想法。这让他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他的东西,怎么能用这种低廉的方式自我毁灭?
但他也清楚,经过今晚,她逃离的念头只会更盛。强行禁锢,只会让珍贵的“容器”出现损耗。
他需要换一种方式。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般说道:
“睡吧,哑哑。”
“既然你想‘走’……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让我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那紧紧箍在她腕上的手环,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无论她逃向何方,奔向谁的怀抱,她终究,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