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真的消失了。
没有短信,没有礼物,没有再出现在学校,也没有任何入侵的痕迹。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从未存在过。
起初,洛汀哑几乎不敢相信。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每天回家都要反复确认门窗,夜里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惊醒,冷汗涔涔地等待那预料中的骚扰。
但什么都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平静得近乎诡异。
难道……他真的履行了承诺?就因为那天在教室里,她崩溃的拒绝,他那副仿佛即将破碎的样子?一种荒谬的、不真切的希望,如同石缝里钻出的脆弱幼苗,悄悄在她死寂的心里探出头。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有巨大的、如释重负的轻松,但在这轻松底下,却又潜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空虚和失落。那个带来极致恐惧和恶心的人,却也曾是灰暗世界里唯一让她心跳加速的存在。现在,这两样都同时抽离了。
抑郁症像是蛰伏的猛兽,在宁静的表象下悄然反扑。情绪持续低落,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她点开过凌玥检察官的对话框,想要诉说这一切,但那巨大的羞耻和混乱让她无从开口,最终只是关掉了屏幕。既然一切都结束了,证据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只有见到白鸦医生,服用他给的新特效糖,在那间温暖的诊室里短暂休憩,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虚假的安宁。
也许,他真的走了。也许,噩梦真的结束了。
第四天晚上,她甚至鼓起勇气,没有用桌椅抵门。她吞下白鸦给的特效糖,那强效的安宁作用让她很快陷入了比平时更沉的睡眠。
.........
钥匙极轻微地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如同回到自己的领地。他脱下鞋子,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在药物作用下深睡的洛汀哑。
月光勾勒出她苍白的脸,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牧野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眉心,然后缓缓向下,描摹着她的眉眼、鼻梁,最后停留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克莱因蓝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狂热而痴迷的光。
“哑哑……”他低声呢喃,像情人间的呓语,却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我回来了。”
他的触碰惊扰了她。洛汀哑呜咽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股冰冷熟悉的、混合着金属与奇异甜香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勾勒出一个压在她身上的、轮廓优美的身影,以及……那头灰白渐变发丝中,一对弯曲的、末端呈现出深邃克莱因蓝色的….…羊角!
它们像某种来自深渊的造物,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非自然的、冰冷的寒光。牧野!
他不是消失了!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她放松警惕的这一刻!
巨大的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你……不是……放过……”
“放过你?“牧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充满了某种餍足般的愉悦,与他平时清朗的声线判若两人,“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他冰凉的指尖抚过她剧烈颤抖的锁骨,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
“我只是说,‘如果你让我滚''。”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灼热,“可你后来……不是没有再说吗?”
“我只是在等你……需要我。”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灼热,“而且,我的哑哑这几天,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想我?”
洛汀哑的瞳孔因恐惧和震惊而放大。他怎么会知道?!那种隐秘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空虚感,他是怎么察觉的?!
"不……没有…”她徒劳地否认,泪水失控地涌出。她开始挣扎,但药物让她的身体绵软无力,所有的抵抗都像是欲拒还迎。
“撒谎。”他的声音骤然变冷,随即又化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变得诚实。”
世界在他俯下身的那一刻,骤然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洛汀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冰冷的空气触碰到她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疙瘩。她的挣扎像是投入深海的石子,连涟漪都无法泛起,就被那巨大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彻底吞噬。
视觉失去了作用,眼前只剩下黑暗中扭曲的光斑和那双近在咫尺的、燃烧着克莱因蓝火焰的瞳孔。
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却又只能捕捉到一些破碎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他自己沉重的呼吸,衣物摩擦的窸窣,以及……某种令人面红耳赤的、湿黏的声响。
但过程并非纯粹的暴力。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节奏,时而粗暴,时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模仿出来的温柔。他熟知她身体的每一处秘密,每一次触碰都精准地踩在她最敏感而羞耻的神经上。
就在这时,一个荒谬而讽刺的念头猛地撞进洛汀哑混乱的脑海-这感觉.…这被填满、被掌控、甚至在痛苦中夹杂着一丝可耻生理反应的感觉……竟然和她那次因爱瘾发作、在幻想他与那个看不见的跟踪狂之间模糊切换的自我安慰,离奇地重合了!
原来,她潜意识里恐惧又渴望的,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都是这个正在摧毁她的恶魔!
这个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暴力更让她崩溃。泪水流得更凶,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因为灵魂被彻底看穿、彻底玷污的巨大绝望。她曾经爱过的那个幻影,她情书中描绘的那个少年,在此刻被现实残忍地、彻底地碾碎。
他似乎在说话,低沉沙哑的语调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有时是污言秽语,细致地描述着她的反应和他的感受,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有时却又变成了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用最温柔的语气呢喃着破碎的情话,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哭什么……”他吻掉她的眼泪,动作近乎缱绻,却伴随着更深的禁锢,“你看,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得多……”
"为什么……要骗我……”她终于哽咽着问出了这句话,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你明明……可以……”
这是她最后的、不甘的诘问,指向那个曾给予她虚假希望的完美幻影。
“骗你?”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带着冰冷的嘲讽传到她身上,“我给了你我最真实的样子,哑哑。是你不愿意相信。”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兴味,“而且,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在你以为得到救赎的时候,把你拖进更深的地狱……看你一边恐惧战栗,一边却又无法抗拒地为我敞开一切....…"
这漫长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停止了。
沉重的死寂笼罩下来。
牧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额头,动作甚至称得上缱绻。
“看清楚,哑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饱食后的慵懒和沙哑,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向旁边的玻璃窗。
玻璃模糊地倒映出两个重叠的、扭曲的影子,以及黑暗中那双妖异得非人的蓝眸。
“让你做春梦的是我,让你做噩梦的也是我……”
他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一字一句,钉入她的骨髓。
“让你心跳加速的,和让你彻底绝望的….….
“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疲惫地看着玻璃中那个陌生的、破碎的自己,和身后那个恶魔的身影。
巨大的认知冲击和身体被彻底掠夺后的虚无感,终于将她残存的意识拖入了无尽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晚安,我的哑哑。”“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