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众多，穷追不舍。
秦渊抽剑，一手将史青往身后掩，“你先走。”
史青摇头。
秦渊回头，见史青单薄得紧，轻叹一声，半拉着史青往山上去。
山道狭窄，阻了些追兵。觅到一处隐蔽山洞，秦渊推史青进去，解下狐裘塞进史青怀里。
史青巴望着：“你不躲吗？”
“孤杀了他们，就来找你，”秦渊笑笑，用山石堵住洞口，留下些许缝隙给史青透气。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随后追兵也一股脑从洞口掠过。而后史青听到铿铿锵锵的打斗声。从狭小的孔隙中，史青偶尔能望见几具尸体从山上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渊才再次回来，拨开山石。他剑尖还淌着血，暂时收不了剑，拿雪洗着剑身。
史青抱着狐裘钻出来，水润眼眸盯着秦渊。
秦渊心觉好笑，伸手欲揉揉史青脑袋，被史青闪身躲开了。
史青道：“你身上有血。”
秦渊道：“又没蹭你身上。”
史青：“……我是说，你伤着了。”
“小伤，”秦渊拭去剑伤水滴，收剑入鞘，看史青眸中积蓄着不满，唇冻得发紫，遂拉上史青手。那手也冰凉凉的，指甲盖泛着青紫。
史青抽手，“别拉着我。”
秦渊不听，合掌捂着史青手搓了搓，反而碰到史青手上冻疮，惹得史青一阵抽气拧眉。
秦渊叹一声，扯着史青进了避风的山洞，抖开狐裘，一半披在自己身上，另一半要将史青也裹进来。
史青要躲，秦渊眼疾手快地制住了，不由分说地罩住史青。
挣脱不得，史青悄悄调了下姿势，不得不接受和他挨这么近，“外面是齐国人吗？”
她听到了那些士兵的口音。
秦渊颔首。
史青嗅到血腥气，仰起脸，又见秦渊裸露在外的下颌和肩颈上添了几道血痕，雪衣上还沾着许多血渍，哽咽道：“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秦渊微顿，从袖中抽出一张图，“想这么多做什么？孤是来找这个的。”
史青攥着绢帛，一言不发。
秦渊本闭目养神，渐渐地，肩头一片濡湿，遂低眸看去，撞进史青雾蒙蒙湿漉漉的眸子里，无奈道：“都说了不是找你，还多想。你人都冷着，一会儿可暖不干孤的衣裳，还得孤自己来。”
史青道：“那你还冬天过来。”
秦渊硬声：“喂，你搞清楚，孤才是老大。”
史青偏过头去。
秦渊肩颈被史青蹭得痒痒的，望着史青冻得苍白的侧脸，伸臂搂着史青腰身，将人挪近了些，“怎么这么瘦？”
史青去扒他搁在她腰间的手。那手臂紧实，皮下裹着肌肉，滚烫沉重，察觉到她的动作，反而越收越紧，呛得史青脸都红了。史青道：“我还没说你胖呢。”
“你、你干什么？！”
史青惊呼，连忙抽手。
但手下灼热紧实的触感，还是提醒着史青，秦渊居然拉着她摸他！
秦渊道：“哪里胖了？别污蔑人。”
史青咬牙：“你是个变态吧。”
秦渊笑道：“胆儿这么小。”
史青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转移话题，“齐国人追你做什么？”
秦渊答得漫不经心，“唔，齐王看上孤了。”
史青眼眸睁大，“啊？他一个男人，看上你？”
秦渊不满：“你想到哪里了？他想做孤的连襟，要孤迎娶王姬。孤不愿意，他恼羞成怒。”
史青道：“就娶呗。”
昔日在临淄，她就听说过秦齐两国结亲的传言。这三年待在洛邑，依旧有不少传言从咸阳和临淄传出。
秦渊愈发不满，放过史青的手，泄愤似的捏史青脸颊，“你去娶好了。”
史青拂开他，“人家又看不上我。”
秦渊顿住，“你真喜欢王姬？”
史青道：“美人嘛，谁不喜欢？她哥哥生得也美，都令人见之忘俗。”
秦渊惊悚，狐疑道：“你该不是个断袖吧？”
史青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你是断袖？我才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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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秦渊更惊悚了，悄悄松开搭在史青腰间的手，转而放在史青肩上，“怎么可能。”
这狐裘大抵是有些厚了，热气直往秦渊脸上冒。待要解开透透气，低眸又见史青依旧冷得瑟缩着脖子，便就忍了。
但越看史青的脸，秦渊越不自在。
史青记着田临都不算断袖，他看史青两眼，怎么就成断袖了？
他盯着史青，渐渐云开雾明。
美人嘛，谁不喜欢？史青不也这么说。
史青被他看得别过脸去，“那你为什么不娶王姬？”
秦渊沉吟道：“列国之人，孤都不会娶。”
“为何？”史青疑惑，“我看列国都喜合纵连横，你这样，还能和列国拉近关系吗？”
秦渊微抬下巴，“孤并了六国，可不会再给六国王公封地。孤倒是挺得住做得到，但同列国结亲，有朝一日孤撒手人寰，王儿可不一定顶得住列国亲族的痴缠。”
“届时，天下合一不久，就又分崩离析，乱世再起，何时才能休止？”
他这一抬头，血痂崩出几点血花。史青笑着，屈指帮他揩去，“你好好坐着。”
秦渊只觉一阵温凉掠过下颌，略有些酥麻，瞧见史青眼眸弯弯笑得明亮，迟疑一会儿，移开视线。
他将狐裘全裹给史青，低头出了山洞，回身拉一把史青，“天都亮了。”
天光渐渐明亮，半轮红日挂在天边。史青这才发现他们竟到了这么高的山上，往动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长风贯彻而来，无拘无束，令人连心境都开阔许多。
秦渊墨发飞扬，目光灼灼，“孤此生，必将叱咤风云，轰轰烈烈。”
他看向史青。
史青指指自己，“你要我和你说一样的话吗？”
秦渊含笑点头。
史青纠结，还是说不出口，踌躇道：“我只要不灰飞烟灭就好。”
秦渊嗤笑，“胆子这么小。”
史青道：“你才胆小。”
秦渊手搭在史青肩上，歪头和史青对视，“无所谓，孤叱咤风云，你就必定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