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宁欢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宁流云贴近的脸
那张脸朦朦胧胧带着笑意，宁欢再一次意识到眼前人的好看
“主子……”他努力张大嘴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口
“嗯，我在”眼前人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
处于混沌中的宁欢分不清时间，下意识将脸更加贴近几分，直至嘴唇即将相碰
宁流云微挑眉，他没想到宁欢会是这个反应
他还是笑着，一动不动，等着迷糊的人的下一步动作
感受到相近的气息，宁欢还以为是在曾经，内心却有种莫名的酸涩，忍不住说“主子，属下好想你”
想？想自己？宁流云回想一遍，在他的记忆中，他和宁欢好像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
不过，现在还不是戳穿的时候
“我也想你”
宁欢就像得到同意般，闭上眼，将脸往前靠了点
嘴唇即将相碰，宁流云不躲不闪，还是那副带笑的样子，可眼神越发冰冷
“你们！你们不是兄弟俩吗？”夏琳醒来，就被这副画面惊到
等等！夏琳？面前是——主子！宁欢如梦初醒，直往后仰，用手掌撑住地
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唇色惨白
啧，真是碍事，宁流云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转过头
“弟子见过宗主”刚才宁流云侧对着她，夏琳才没认出来，只凭感觉
“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宁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死死扣在地上
宁流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缓缓挪步到他面前
“等回到断浑，再好好与你清算”
宁欢微抬起头，只能看到宁流云雪白的鞋，上用银丝绣着祥云
就如当年花灯节所穿，股股酸意从心头泛起，宁欢险些直不起腰
那次后，他再未与主子一起参加过花灯节
有时候，他在边境，看着一盏盏河灯漂远
那些记忆他以为早已忘却，但其实根本没有，刚才那个幻境更是雪上加霜
“起身吧”宁流云抬手，背过身
夏琳低着头，她虽然不知道宗主和宁欢是什么关系，但在宗内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有些事不是她能知道的
“陈家怎么了？”宁流云这句话是问夏琳的
夏琳将头低得更低，“全家被灭，不知凶手何人”
“不对”宁流云轻笑一声，摇摇头，慢慢绕到她的身后，“你醒的晚，可能不知道，此次陈家是与魔族相逢于此秘境，两方交战”
夏琳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宁流云
宁流云背着手，对她浅笑，光风霁月
“弟子明白，陈家二公子是魔族所害，陈家一路追查至此，与魔族恶战，无一人生还”夏琳弯着腰，冷汗从额头滑下
“既然如此，那就先出去吧”宁流云袖子一甩，将两人带出秘境
“主子”宁冬早在外等候，看到他，激动地迎上来
宁流云给了他个眼神，宁冬便乖乖地安静站到一旁
“宗主，弟子现在……”
夏琳话未完，被宁流云打断
“城主选拔还有几日，去吧”
“可弟子失踪多日，其他世家不一定信服”夏琳担忧地说，那些世家平日里最难打交道，一点利都不肯放
宁流云笑而不语，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毫无波澜
夏琳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愣在原地，不知他是何意
最终还是宁冬小声提醒“你就去吧，谁敢说个‘不’字”
“弟子领命”夏琳转身离开
可走到半路，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却浮现在脑海中
宁七呢？夏琳很想现在回去问问宁七的下落，可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
“问过了吗？”待夏琳走后，宁流云问宁冬
“那几家还是不肯出力”宁冬答，愁眉苦脸
“没事”宁流云转向宁欢，“准备好了吗？”
宁欢一僵，答“回主子，属下准备好了”
“好，你先回住处吧”宁流云微眯起眼
宁欢不敢再留，御剑离开
他不敢猜主子有没有意识到什么，但反正宁冬不会说出曾经两人的关系
是时候编个借口了，宁欢苦恼地想，他一向不擅长骗主子
宁冬见宁欢走了，下意识也要抬脚离开
“谁让你走了？”宁流云一句话让宁冬险些摔到地上
他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过来”宁流云朝宁冬勾勾手
明明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在宁冬眼中，却如恶鬼般吓人
“主子”宁冬哭丧着脸，一点点挪过来
“快点，要我请你过来吗”见他拖拖拉拉，宁流云失去耐心，威胁道
宁冬一激灵，大跨步到他面前
“我有话要问你”宁流云表情严肃，“接下来你就实话实说”
宁冬连连点头
“我和宁欢是什么关系？”宁流云问
“主仆啊”宁冬斩钉截铁地回答
宁流云看着他清澈愚蠢的眼睛，一阵无语
“我说的是曾经”
“主子，那我说了，你可不能怪我”
“说吧说吧，不怪你”宁流云直觉头大，按上太阳穴
“主子您曾经和欢哥那可是和兄弟一样”
“兄弟？”宁流云听得直皱眉头
“对啊，主子您和欢哥可谓同生共死，还经常共榻而眠”宁冬补充道
共榻而眠？宁流云想到什么，微挑起眉毛
“那为什么后来关系不好呢”
“主子，不是您罚欢哥去边境的嘛，罚他护主不力”宁冬睁大眼睛，不解宁流云为何连自己的行为都不记得
好像是有这回事，宁流云扶住头，对他挥挥手，“去吧，和宁欢汇合去”
“今日之事”宁流云看向宁冬
“属下明白”宁冬在唇上划了一下，表明自己会守口如瓶
目送宁冬离去的背影，宁流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要去一趟陈家，之前他让宁秋去陈家收拾一番，可有些事情还是要他亲自去做
宁流云肯定时玄和时荣定藏了些东西在陈家
陈家不复之前的繁荣，才短短几日，门口就已长满枯草
宁流云冷笑一声，推开门
朱红色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温暖的阳光驱散不开里面的阴霾
青色的石砖上残留着血污，看样子是洗刷不掉了
宁流云踏上那块石砖，颇为不满地“啧”了声
天天净知道打打杀杀，把血溅得到处都是，做事一点都不干净，宁流云准备回去好好教育宁秋何为“清理”二字
“锦寒”宁流云轻念，纯玉的法杖出现在他手中
它通体晶莹剔透，并无其他装饰，在日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万事显”宁流云低声说，挥动法杖，微风吹过，他的一缕碎发随风飘起
当他念出法诀的那一刻，法杖显出浅蓝色的光芒，带着丝丝如冰的寒意
下一秒，宁流云眼中的世界变成灰色，唯有一道白色的光浮在空中，指引方向
宁流云循着那道光深入，路过第一次来的那处池塘，池中的锦鲤如今一条不剩，只剩几条腐尸漂浮在水面
光芒到他们那天的岔路口停止，原本的两条路现在只有一条
那条巷子周围墙壁过高，将日光挡得几乎是一点不剩
宁流云手腕翻转，一盏精致的琉璃灯便出现在手中
这盏灯与他之前递给小茗的灯一模一样
他拿着那盏灯，走入巷子内
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宁流云手持长剑，又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具阴尸
他面色冷淡，黑血顺着剑身一滴滴打在地上
尽头处是一处小屋，宁流云一剑划破木门，进入屋内
屋内昏黄的灯光与室外形成巨大的差距，一张木桌摆在屋子正中央，上面平铺着几张纸
宁流云拿起其中一张，上面写着大规模炼化阴尸的方法
若是放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没用的东西，宁流云干脆利落地将纸烧毁
他拿起一张，读着读着，勾起嘴角
这张纸记载的居然是陈家的丑闻
陈琉竟然不是陈夫人亲生，而是从外面买来的
他年幼时就被养在陈家，本来天资绰约，但只能被陈家人当作玩物玩弄，一身根骨俱废
在怨恨之下，他宁愿自己死也要拉陈家下地狱，因此和时荣联手
陈琉让时荣附身到自己身上，复活时玄，再将陈家夫妇和陈璃通通炼为阴尸
宁流云将纸折起收进衣袖中，拿起第三张纸
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他其实最好奇的是时荣这个蠢货是怎么想起来和别人联手的
第三张纸上写的是舍弃身体，附身到别人身上的方法
宁流云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烧毁了这张纸
他的烧毁只是确保别人不能从他身上获得此方法
桌上的纸已经看完，陈家的事就此落幕
宁流云踏出屋子，一只狸猫从围墙上一跃而过，又消失不见
它成功吸引了宁流云的目光
宁流云看着它消失在视野，微微歪头
特意给他看这三张纸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