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宫诛仙台前,偌大广场上乌泱泱站满了人。
问心宗,天枢宗,万符宗,祁家,林家,薛家,王家三宗四世家的弟子齐聚一堂。
宫主祁青云青色道袍飘渺,身姿挺拔负手立于问责台上,他神情威严道:“此次须弥山秘境,问心宗林氏弟子林郁为了抢夺秘宝与众多修士大打出手,致各宗各家上千名弟子受伤严重。此人之前在宗门便不敬师长,不睦同门,经常顶撞师长,与同门大打出手,十分傲慢无礼。小错不纠,此次最终酿成大祸,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祁青云顿了一下,目光扫视全场众多修士,又道:“我与各宗各家仙主商议后决定降下四九天雷以示惩戒,锻造其根骨,磨练其心性……”
在场众多修士听得祁宫主说出四九天雷的惩罚,不少都倒抽一口凉气。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堪比出窍期进阶化神期降下的天雷。林郁才堪堪元婴,哪里能受得住这种惩罚。
一名女修突然出声:“祁宫主,这刑罚是否过于严重?”
祁青云看向说话的女修,是问心宗薛氏弟子薛群玉。
此女与林郁一同拜在孤竹峰林惊竹座下,同为一个师门的同门。
旁边修士听得有人对这个刑罚表示不满,看到出头人是孤竹峰薛师妹,便道:“薛师妹你不要为这个恶人说话,你这二师姐平素对你也没甚好脸色,你为她辩白什么?”
站在薛群玉旁边与她交好的女修祁萱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群玉,宫主与仙主们都已经决定好了的,你别多管闲事了。”
薛群玉抿了抿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旁边有人突然喝道:“宫主务必狠狠惩罚这个恶女,上次在宗门里我就看了她一眼就被她抽了好几鞭子,看我的手臂现在还留有疤痕!”
说完,这名男修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好几道凸起泛白的疤痕,每个疤痕周围皮肤虬曲,如若火烧,十分狰狞可怖。
男修继续道:“我们修士修炼受伤身体会自行修复,可是大家看看我被林郁的烈焰鞭抽过后的身体根本复原不了!这让我以后怎么找道侣?!”
听到这人说起找道侣,有几人忍不住笑了。
此事一出,群情激奋,有人大声嚷道他只是跟在林师姐身后一起去演武场试炼,就被她捆住手脚抽了十几鞭子,鞭痕都在背后。
说毕此名男修衣衫半解,露出了后背狰狞的疤痕。
旁边人看到后顿感震惊,如此伤势,仅仅是与之同行便遭此无妄之灾,林郁此人当真是恶劣至极。
又有人站出来说自己和林师姐日常切磋时,被她用剑气凌虐,重伤濒死。
宗门日常切磋都是点到为止,很少见血,林郁只是与人切磋便将人伤至濒死,心思手段皆是狠辣至极。
场上陆陆续续又站出来不少人指责林郁,说她脾气乖戾,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抽人杀人。
出声的大多是男修,偶尔几个零星女修附和也只是指责林郁脾气暴躁,彼此之间看不对眼直接互斥几句。
场上一时间有些嘈杂,祁青云释放些许渡劫期大能威压,将众人的激愤言语压制下去,沉声问向束缚在诛仙阵中的女修:“既如此,林郁你有何辩解之词?”
被重重捆仙锁束缚住四肢的女修,形容十分潦草,头发散乱,衣襟歪斜,头低垂着看不清样貌。
在注重仪容仪表的修仙界林郁这般着装被师长,宗门长老斥责过不少次了,这人却还是屡教不改。
听得有人在跟她说话,林郁抬头看向祁青云,神色张狂,面容也有些扭曲:“老不死的真是聒噪。”
祁青云一个渡劫期大能,活了几千年,只待机缘便能飞升上界。
如此被人当众骂老不死的,他气得不轻,若有胡子,早吹胡子瞪眼了。
“真是冥顽不灵。四九天罚结束我看你还能口出什么狂言!”
话毕,一掌挥出磅礴灵力注入诛仙台,诛仙困阵启动,石台周围升起圆柱形灵气屏障,此为隔绝天雷逸散伤及无辜。
不多时,天地间风云变色,黑云压顶,云中紫电雷龙腾云驾雾,翻涌腾挪。紫龙由小变大,龙目圆睁一直紧盯着下首受罚之人,待蓄满雷电便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力劈向困阵中央的女修。
“啊!”
有修士在雷龙俯跃而下劈向林郁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雷电如此狰狞可怖,劈到人身上不知道得有多痛。
修士筑基升阶金丹才经历雷劫,每个步入金丹期的修士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回想起来自己被天雷支配的恐惧。
被雷劈的林郁咬牙扛下了这一道雷劫。
薛群玉看到受刑罚的二师姐,脸色有些苍白。
虽然二师姐被众多人指责,但她们之间并无龃龉,她自来到宗门之后曾给二师姐送过几次东西,对方虽然神色不耐倒未恶语相向。
这次直面二师姐受罚,她心头有些不忍。
几十道天雷劈下,林郁一声不吭,在场众多修士从一开始的颇觉大快人心到后来互相窃窃私语最终场上归于沉寂。
薛群玉闭目不忍直视。
一旁的祁萱目观全程,眼睁睁看着林郁被雷劈的站立不稳却在锁链的束缚下无法动弹,她牙齿打颤,凑到薛群玉耳边抖着声音道:“二师姐真能忍啊,一声不吭,现场看雷劈人,我感觉我要心生魔障了。”
却听薛群玉闭目在口中碎碎念经:“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笔独坐,长啸鸣琴……”
祁萱看到至交好友这副比她还怂的模样,有些无语。
待到七七四十九道天罚结束,诛仙困阵解除禁制,祁青云身旁侍立左右的长老们立马上前去查看。
一位长老探了一下身子歪向一旁毫无知觉的女修脖颈,此人已经生机断绝。
他立马收回手,传音入密告知祁青云林道友的情况。
祁青云表情没甚变化,暗自让这位长老改了说辞。
长老听到祁青云的吩咐,声音稳重宣布:“林道友伤势过重,需留在正一宫修养一段时日,具体事宜后续我会与林道友的师长惊竹道友交涉。此次须弥山秘境之行,各家伤亡惨重,众道友也早早回去修养一番罢。今日惩罚,以儆效尤。万望诸位道友日常与人为善,严于律己。”
偌大的广场上,众修士站了一天早站累了,听得此言,与林郁关系不甚相熟者直接御剑飞走。
同宗里与林郁关系相熟者也甚是寥寥,不一会儿,场上众人大多都走了。
薛群玉想拉着大师兄祁修远一起去查看下二师姐的具体情况,祁青云叫住祁修远和祁萱,他经常待在正一宫,已许久未见过这两位孙辈了。
座下两位长老并不理会几人,只将“受伤”严重的林郁带去医师堂救治。
祁萱乖巧跟着她的那位大堂哥,被老祖带到一处会客室,薛群玉被祁萱拉着,几人一起聆听老祖的教诲。
没多久,林惊竹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祁萱老老实实端坐着,与长辈相处让她颇觉压力甚大,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现下看到林峰主过来顿觉天降救星。
林惊竹向祁宫主见了一礼,祁青云一颔首,又朝几位小辈温声开口:“你们几个先回问心宗吧,后续有什么事惊竹会告知你们的。”
听得此话,几位小辈只好跟两位长辈道别后御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