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姐她入魔了》 第1章 楔子 正一宫诛仙台前,偌大广场上乌泱泱站满了人。 问心宗,天枢宗,万符宗,祁家,林家,薛家,王家三宗四世家的弟子齐聚一堂。 宫主祁青云青色道袍飘渺,身姿挺拔负手立于问责台上,他神情威严道:“此次须弥山秘境,问心宗林氏弟子林郁为了抢夺秘宝与众多修士大打出手,致各宗各家上千名弟子受伤严重。此人之前在宗门便不敬师长,不睦同门,经常顶撞师长,与同门大打出手,十分傲慢无礼。小错不纠,此次最终酿成大祸,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祁青云顿了一下,目光扫视全场众多修士,又道:“我与各宗各家仙主商议后决定降下四九天雷以示惩戒,锻造其根骨,磨练其心性……” 在场众多修士听得祁宫主说出四九天雷的惩罚,不少都倒抽一口凉气。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堪比出窍期进阶化神期降下的天雷。林郁才堪堪元婴,哪里能受得住这种惩罚。 一名女修突然出声:“祁宫主,这刑罚是否过于严重?” 祁青云看向说话的女修,是问心宗薛氏弟子薛群玉。 此女与林郁一同拜在孤竹峰林惊竹座下,同为一个师门的同门。 旁边修士听得有人对这个刑罚表示不满,看到出头人是孤竹峰薛师妹,便道:“薛师妹你不要为这个恶人说话,你这二师姐平素对你也没甚好脸色,你为她辩白什么?” 站在薛群玉旁边与她交好的女修祁萱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群玉,宫主与仙主们都已经决定好了的,你别多管闲事了。” 薛群玉抿了抿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旁边有人突然喝道:“宫主务必狠狠惩罚这个恶女,上次在宗门里我就看了她一眼就被她抽了好几鞭子,看我的手臂现在还留有疤痕!” 说完,这名男修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好几道凸起泛白的疤痕,每个疤痕周围皮肤虬曲,如若火烧,十分狰狞可怖。 男修继续道:“我们修士修炼受伤身体会自行修复,可是大家看看我被林郁的烈焰鞭抽过后的身体根本复原不了!这让我以后怎么找道侣?!” 听到这人说起找道侣,有几人忍不住笑了。 此事一出,群情激奋,有人大声嚷道他只是跟在林师姐身后一起去演武场试炼,就被她捆住手脚抽了十几鞭子,鞭痕都在背后。 说毕此名男修衣衫半解,露出了后背狰狞的疤痕。 旁边人看到后顿感震惊,如此伤势,仅仅是与之同行便遭此无妄之灾,林郁此人当真是恶劣至极。 又有人站出来说自己和林师姐日常切磋时,被她用剑气凌虐,重伤濒死。 宗门日常切磋都是点到为止,很少见血,林郁只是与人切磋便将人伤至濒死,心思手段皆是狠辣至极。 场上陆陆续续又站出来不少人指责林郁,说她脾气乖戾,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抽人杀人。 出声的大多是男修,偶尔几个零星女修附和也只是指责林郁脾气暴躁,彼此之间看不对眼直接互斥几句。 场上一时间有些嘈杂,祁青云释放些许渡劫期大能威压,将众人的激愤言语压制下去,沉声问向束缚在诛仙阵中的女修:“既如此,林郁你有何辩解之词?” 被重重捆仙锁束缚住四肢的女修,形容十分潦草,头发散乱,衣襟歪斜,头低垂着看不清样貌。 在注重仪容仪表的修仙界林郁这般着装被师长,宗门长老斥责过不少次了,这人却还是屡教不改。 听得有人在跟她说话,林郁抬头看向祁青云,神色张狂,面容也有些扭曲:“老不死的真是聒噪。” 祁青云一个渡劫期大能,活了几千年,只待机缘便能飞升上界。 如此被人当众骂老不死的,他气得不轻,若有胡子,早吹胡子瞪眼了。 “真是冥顽不灵。四九天罚结束我看你还能口出什么狂言!” 话毕,一掌挥出磅礴灵力注入诛仙台,诛仙困阵启动,石台周围升起圆柱形灵气屏障,此为隔绝天雷逸散伤及无辜。 不多时,天地间风云变色,黑云压顶,云中紫电雷龙腾云驾雾,翻涌腾挪。紫龙由小变大,龙目圆睁一直紧盯着下首受罚之人,待蓄满雷电便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力劈向困阵中央的女修。 “啊!” 有修士在雷龙俯跃而下劈向林郁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雷电如此狰狞可怖,劈到人身上不知道得有多痛。 修士筑基升阶金丹才经历雷劫,每个步入金丹期的修士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回想起来自己被天雷支配的恐惧。 被雷劈的林郁咬牙扛下了这一道雷劫。 薛群玉看到受刑罚的二师姐,脸色有些苍白。 虽然二师姐被众多人指责,但她们之间并无龃龉,她自来到宗门之后曾给二师姐送过几次东西,对方虽然神色不耐倒未恶语相向。 这次直面二师姐受罚,她心头有些不忍。 几十道天雷劈下,林郁一声不吭,在场众多修士从一开始的颇觉大快人心到后来互相窃窃私语最终场上归于沉寂。 薛群玉闭目不忍直视。 一旁的祁萱目观全程,眼睁睁看着林郁被雷劈的站立不稳却在锁链的束缚下无法动弹,她牙齿打颤,凑到薛群玉耳边抖着声音道:“二师姐真能忍啊,一声不吭,现场看雷劈人,我感觉我要心生魔障了。” 却听薛群玉闭目在口中碎碎念经:“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笔独坐,长啸鸣琴……” 祁萱看到至交好友这副比她还怂的模样,有些无语。 待到七七四十九道天罚结束,诛仙困阵解除禁制,祁青云身旁侍立左右的长老们立马上前去查看。 一位长老探了一下身子歪向一旁毫无知觉的女修脖颈,此人已经生机断绝。 他立马收回手,传音入密告知祁青云林道友的情况。 祁青云表情没甚变化,暗自让这位长老改了说辞。 长老听到祁青云的吩咐,声音稳重宣布:“林道友伤势过重,需留在正一宫修养一段时日,具体事宜后续我会与林道友的师长惊竹道友交涉。此次须弥山秘境之行,各家伤亡惨重,众道友也早早回去修养一番罢。今日惩罚,以儆效尤。万望诸位道友日常与人为善,严于律己。” 偌大的广场上,众修士站了一天早站累了,听得此言,与林郁关系不甚相熟者直接御剑飞走。 同宗里与林郁关系相熟者也甚是寥寥,不一会儿,场上众人大多都走了。 薛群玉想拉着大师兄祁修远一起去查看下二师姐的具体情况,祁青云叫住祁修远和祁萱,他经常待在正一宫,已许久未见过这两位孙辈了。 座下两位长老并不理会几人,只将“受伤”严重的林郁带去医师堂救治。 祁萱乖巧跟着她的那位大堂哥,被老祖带到一处会客室,薛群玉被祁萱拉着,几人一起聆听老祖的教诲。 没多久,林惊竹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祁萱老老实实端坐着,与长辈相处让她颇觉压力甚大,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现下看到林峰主过来顿觉天降救星。 林惊竹向祁宫主见了一礼,祁青云一颔首,又朝几位小辈温声开口:“你们几个先回问心宗吧,后续有什么事惊竹会告知你们的。” 听得此话,几位小辈只好跟两位长辈道别后御剑回去了。 第2章 小林·一 林郁有头疾。 小时候还未曾显现,八岁那年,她那为奴为婢的亲娘被主母谢容逼死,她每每看见那个女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谢容可是在四大世家之外凭借自己的本事修炼上来的散修,修为十分不俗,不然也不会被林家看上。 无法报仇,没多久晚上也无法安睡。脑中一开始只是传来莫名的呓语,后来情况愈发严重,这些呓语在她脑中变成了凄厉尖啸,仿佛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脑海中割来绞去,让她无法静下心来修炼。 她的资质很好,五行金系,主杀。即使无法静下来修心养性,自身也会吸收灵气淬炼体魄。 脑海里奇怪的呓语让她日常中做什么事都有些神思不属。自从得了脑疾,她能明显感知到别人对她的喜恶情绪。 像她的父亲,林志,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她颇为不喜。 可她却没感知到谢容明显的情绪,难道是对方修为比她高的原因? 身边照顾她的下人一个个都敷衍了事,在谢容面前还会装装样子。 谢容一走,这些丫鬟小厮要不克扣她的东西要不就对着她一个孩子冷嘲热讽。 毕竟她的亲生娘亲也就是个奴婢。 本来她就烦,现在还要听这些丫鬟小厮在耳边聒噪。 在又一次身边丫鬟小厮在她吃饭的时候围着一旁冷嘲热讽个不停的时候,她心中戾气上涌,将手中筷子用力一掷,筷子扎中了一名小厮的肩膀。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小手,第一次用法术,不甚熟练,扎歪了,本来她是想贯穿对方的嘴。 小厮被白玉骨筷扎中肩膀,惊愕一瞬,随后痛意袭来,惨嚎一声。 旁边的丫鬟见状,想斥责几句,林郁又将手中的骨碟掷出,丫鬟的脸上顿时多了个伤口。 两人像是第一次见识修士这般能力,惊恐不已,尤其这还是一个**岁的孩子使出的术法,而且林郁现在看他俩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两人涕泪横流,纷纷跪下认错求饶。 聒噪,好吵。 林郁饭也不想吃了,跳下座椅走出了食厅。 见她走远,丫鬟小厮立马连滚带爬跑去向谢容告状。 谢容看这俩人,有些不耐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日常照顾林郁是哪般模样,这番也是你俩自食苦果。” 林郁出生没多久就测出资质绝佳,不是这修仙资质,就凭这小姑娘的亲娘是个没背景的奴婢,估计早就被林志忘到脑后了。 阖府上下都知道她有修仙学习术法之能,结果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一个个的不知天高地厚,还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谢容命人将这两人带下去救治,又重新给林郁安排了丫鬟小厮。 林郁都会使用术法了,以后就不适合再待在府里,需要送去宗门里正经修习术法。 待林志回来,谢容便与他说了此事。 林郁五行属金,适合修习兵器一道,而问心宗主修剑道,辅修别的兵器。 林志与林家老祖林千山请示了一下,对方没甚意见,于是林志便命人将林郁送去了问心宗。 自此林郁便开始在问心宗修习术法,锻体练剑。 但她头疾一直在,林惊竹稍微多念叨几句,她就开始不耐烦起身走人。 大师兄祁修远不是个话多的,两人见面无话可说,所以彼此之间还算相安无事。 师门里后来又收了三师弟,四师弟,最后又来了个小师妹。 林郁除了练剑就是待在洞府里闭目凝神修炼,师门后来的几个小辈只知道二师姐是个怪人,都不太敢靠近。 某天,林郁在洞府里修心养性,阖目凝神打算修炼神识,凝神细听更能感觉到神识里无处不在的尖啸声,存在感更强。 让她头脑剧痛,扰得她无法修炼,甚至痛得她以头抢地。 在她正在洞府里发疯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洞府里被她下了隔绝别人神识窥视的法阵,那个竹门八百年都不曾响过一次,她不知道是谁来了。 神识掠过门外,看到一名女修。 林郁最近几年都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只听说来了个小师妹,还没跟人打过交道。 她眉头紧锁,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小师妹长着一张让人倍生好感的姣好面容,芙蓉面杏圆眼,笑起来明媚善睐。 林郁头昏脑涨,居高临下看着门外的女修不耐烦道:“有事?” 小师妹笑意盈盈地看向她:“二师姐,我做了些糕点特意给你送来一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她嘴唇微动,想说她早就辟谷了,可是看到对方脸上灿烂的笑脸,她抿紧嘴,没再扫兴,伸手接过了对方送来的糕点。 接过后顺手就把门关上了,将人直接留在了门外。 小师妹被这般无礼对待也没生气,没再多逗留,确定将东西送到二师姐手上她就转身离开了。 林郁坐在洞府里,看向手里小师妹送来的糕点,此糕点造型奇怪,外皮金黄酥脆,掰开看,内里有着乳白色的流心,她将东西凑到鼻尖闻了闻,只有食物的香味。 试着吃了一个,外皮酥脆可口,内里流心软糯甜滑。 挺好吃的,但她不重口腹之欲,吃了一个剩下的就放到乾坤袋里了。 后来小师妹又来送了几次她做的美食,林郁欲言又止最后都收下了。 她觉得小师妹有点奇怪,宗门里大多都是修士,修士都要学习辟谷一道,小师妹竟然喜欢在不需要进食的修仙界给众修士投喂美食? 因为小师妹多次来给二师姐送东西,被其他同门看到了,在林郁再一次去演武场练习剑法的时候,旁人大着嗓门道:“真是没礼貌,小师妹给人送这么多次东西连声谢谢都没有。” 林郁:“……” 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皱眉看向说话的同门修士,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觉得她没礼貌,看二师姐看过来对方还故意抬头挺胸挑衅看向她。 她握紧手中剑,深吸一口气走了。 这次是她不对,她忍了。 之后,她想找机会跟小师妹道谢,但她苦大仇深着一张脸一靠近小师妹,她身边的朋友们就会把小师妹护在身后,问她有什么事,没事就离远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郁不好开口,只能走人。 最近她有分神听周围同门嘴里关于小师妹的八卦,譬如她来了宗门后,孤竹峰后山那一片荒地都被她开垦种上了东西。 小师妹人美心善,心灵手巧,做的美食和小玩意颇得同门欢迎,尤其是刚入门还未辟谷的这群新生对着小师姐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听到这些消息后,林郁当夜潜入后山,看到了小师妹种东西的那片地。 孤竹峰上灵气浓郁,种下的东西没几天已经长势喜人了。 她觉得她得为小师妹做点什么来感谢一下对方,于是手指捻诀,一道凝水诀撒下雨露将这片土地都浇了个遍。 唔,感觉一遍不太够,那就再来一遍吧……一遍又一遍,不多时垄间都快汪成一条小河了。 有巡山弟子突然喝道:“谁在哪里?!” 林郁收手,皱眉瞥了两名巡山弟子一眼,未置一词走远了。 第二天,宗门上下传遍二师姐与小师妹关系不睦。 二师姐十分不喜小师妹,甚至连她种的菜都要浇死。 全宗上下对林郁的印象更差了,此人当真是心眼狭小,睚眦必报。 林郁听到后内心十分慌乱,她并不懂怎么种地,此次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第3章 小薛·一 此次须弥山秘境历时百日,三宗四世家出窍期以下金丹以上的修士都要去历练。 历练便是去秘境里斩杀浊气滋生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 此方天地初开,天地间有灵浊二气,灵气被一部分人吸收再结合个人体内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二者相合便可增强体质,修炼术法。 修习全五行太耗费灵力,大多数修士都是从五择一,选个最适合自己的五行属性修炼到极致。 修炼等级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渡劫。到了渡劫期只待合适机缘问心劫过便可经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飞升成神。 林郁还在林家的时候,还未正式修习术法便可调动灵力,便是自身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炼气期。 林郁资质绝佳,又到了炼气期便不再适合在林家待着了,此后便有了拜师学艺的事。 而浊气会侵蚀人心,勾动人的欲念,欲念不止,滋生的魔物便源源不断。 此次须弥山秘境是一位名叫空寂大师的圆寂之地。 虽然是个和尚,但终究是人,逃不过贪嗔痴妄,一大群修仙子弟斩杀了三个月才将魔物清理干净。 秘境中有修士意外发现了空寂大师的佛骨舍利,其余修士得知后便开始互相争抢,林郁也是因此与众多修士大打出手。 二师姐平日里在宗门便横行无忌,嚣张跋扈,这次秘境斩杀魔物都这么辛苦,她还执迷固执地打伤众多修士,因此引起众怒,被祁青云联合各仙主严惩。 再说薛群玉几人回到问心宗,几人在秘境中猎杀魔物百日,又被集结到正一宫围观了一场当众处刑,身心俱疲。 回到宗门互相道别,各自回洞府修整去了。 薛群玉回到洞府中打坐调息,凝神静气周身陷入混沌之中修炼。 如此一个周天下来,再次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面造型精美,玲珑剔透的玉镜,将之对着面容照了一下,镜面陡然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界面简洁且能与人通讯联系的工具。 从现代穿过来半年了,每次看到这面灵镜都让她啧啧称奇。 这东西看起来好像一部手机啊。 没错,薛群玉是个现代人,她前世是个美食博主,热爱做各种美食,还会拍视频分享到视频平台上。 结果有次拍视频的时候,突然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地。 平常她一个人住,当天正好和许久未见的闺蜜苏晓云视频聊天,刚把东西做好,还没来得及盛出来端给苏晓云看看,就眼前一黑,栽倒前她还在想还好把火关了。 苏晓云眼睁睁看着好友栽倒,喊了好几句对方都没反应,薛群玉也不是爱跟她开玩笑的性子,她立马着急忙慌地打报警和急救电话。 和上司请了个假便打车往薛群玉那赶,等警察和医生过来,薛群玉昏倒被救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而薛群玉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部以前看过的修仙团宠恋爱肉文里,而且她还穿成了小说女主角,宗门里人见人爱的小师妹。 小说男主有好几个,师尊以及几位师兄甚至还有其他未出场的人物。 脑子里还有个自称合家欢系统的东西在念叨:“亲亲宿主,您要是不愿意走全部剧情线,可以选择任意一个男主角攻略嘛,只要攻略成功,世界线修复成功小欢就可以把您送回原来的世界啦。” 手中的灵镜上面也显示着好几个待攻略人物。 里面有几位男主角的名字,祁青云,林惊竹,祁修远赫然在列,还有三师兄王煦,四师兄薛启灵,魔界沈渡,后面便是未知。 想到前几天在正一宫见到祁青云祁宫主,对方虽然是修仙界第一强者,看起来丰神俊朗,气势不凡,但是他惩罚二师姐的模样太威严刚正,太凶了,她喜欢不起来。 再看林惊竹她更不忍直视,她不是那种上学爱上老师,军训爱上教官,上班爱上领导的人,她没病,不想搞师徒恋。 四师兄她更无语了,这人跟她可是一家的,俩人沾亲带故,她父亲可是要喊薛启灵的父亲一声哥的。 魔界这个她一点都不认识,两人现在也是八竿子打不着。 现在再仔细看这本小说,突然发觉里面CP关系好乱,简直各种XP大乱炖。 薛群玉有些汗流浃背了,其实她不太想谈恋爱,毕竟现代社会看多了谈恋爱要钱又要命的新闻案例,导致她有些恐男。 而且修仙界还流行杀妻证道,她更怕了。 这个合家欢系统说这个修仙世界要崩坏了,让她这个女主来纠正剧情,关键是原书就是个纯肉文,她根本没注意什么小说背景。 虽然心里很焦虑想马上回到现代社会,可是在修仙界即便自杀在身上划开伤口,没一会伤口就会自动愈合,这条路根本行不通。而她这种世家子弟出生会点命灯,想寻死也没那么容易。 原本合家欢系统的话她还不太想理会,毕竟她性格有点咸鱼,完全懒得去攻略别人,就没多管它。 她还想遵循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好好修炼法术,看看能不能得证大道到时候没准就能找到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毕竟自己可是小说女主,气运之子呢。 系统小欢察觉到她的想法,给她泼了盆冷水:“宿主,虽然您是气运之子,但是您需要靠男人才能修炼,毕竟您体质特殊,双修提升修为更快。” 薛群玉缓缓打出一串省略号…… 完全忘了肉文的这个设定呢,咸鱼瘫.jpg 她想起在须弥山秘境里发生的一件事,问小欢可不可以攻略一个叫“谢无忧”的人。 小欢检索了一下,遗憾表示:“这边显示这本小说主要剧情里没有这个人物。” 薛群玉只好自己去灵镜里搜索了一下有没有叫“谢无忧”的人。 灵镜里面的人并不是实名上网,大家都会取各种各样的名字,因此“谢无忧”这个名字也有人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她把叫这几个名字的修士都关注了,然后分别给对方私聊发去一段话:须弥山秘境,小木屋,玉梳。 没多久,有人发来:??? 有人问:什么意思?命题作文? 薛群玉热爱种地种菜还爱倒腾美食,来了修仙界也没忘记老本行,继续记录做菜日常,甚至自己种地日常也会发到灵镜上。 倒是有不少修士觉得比较新奇和解压因此关注了她。 她问的这几个人对她颇有印象都回复了她,但是并没有她想要的回答。 她失望之余又问了一句:“你是叫谢无忧吗?” 对面答:“我不是,修仙界很少有姓谢的,大多都是四大家的姓,姓谢只可能是世家里面的散修客卿才有的姓。” “谢谢你。” “客气。” 薛群玉又问了其他几位修士,本姓都不姓谢,大多都是四大家里的家族子弟。 即使是谢姓散修也并不是她要找的这个名字。 算了,她也不再多问,秘境里的事就当是萍水相逢一场了。 宿主不想做任务,系统再急也没用。 薛群玉没再打听“谢无忧”的事,祁萱倒是不知从谁那里得知好友在灵镜上四处打听一个叫“谢无忧”的人的消息。 她好奇心上来,跑到薛群□□府来打探具体情况。 “群玉,你打听这个谢无忧做什么?” 薛群玉不想多说:“没什么,没什么事。” “哎呀,我们可是至交好友,你怎么能瞒着我啊!有什么事跟我说,修仙界哪家的秘辛我都知道一二。” 祁萱对薛群玉锯嘴葫芦的模样十分不满。 “是不是之前在须弥山秘境,咱们分开的那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你被一个叫谢无忧的人救了?” 薛群玉没想到祁萱一猜就中,只好点头应是。 祁萱一听有八卦可听,立马双眼发亮看向好姐妹:“谢无忧长得啥样,是男是女?说给我听听吧我保证不说出去,没准我还能帮你找找看呢!” “是个少年郎,长得挺好看的。对方只是救了我,然后照顾了我半个月,之后你们找来,他就消失不见了。” 祁萱还想问问具体细节,薛群玉却道两人日常相处以礼相待,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见打听不出什么细节,祁萱思忖片刻道:“据我所知,四大家只有一些散修姓谢,最知名的便是林家第二子林志的夫人姓谢,名谢容。但是对方是个女子对不上。其他家的散修大多都是男的,而且年纪都不小了,并不是你描述的少年郎那样的样貌。” 薛群玉也没强求,只道:“没事啦,找到我也只是想跟对方道个谢,找不到的话……呃,对方估计只是想当雷锋做好人好事吧。” “……雷锋是谁?我不记得修仙界有这号人物。” “……雷锋是一位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呃,这人是我在别的地方看到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好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薛群玉打算去后山照看一下她的菜地,两人一起同行去后山。 这几亩地这三个月薛群玉没法看顾,她要去秘境试炼,宗门里修为刚炼气的新弟子有时候会来帮忙照看一下。 这次来看,长势都还不错,祁萱看薛群玉在搭架子的藤蔓间穿行,看到有草便随手施了个锄草诀。 她对种地也不太懂帮不上忙,跟在后面看薛群玉忙碌。看到藤上结的绿油油的瓜果,顺手摘了个青瓜,往衣服上擦了擦张嘴就啃。 青瓜清脆水灵,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一看到你这地,我就想起你那个二师姐了,给你的地浇了那么多水,差点害死不少瓜苗。” “……没事,我感觉二师姐不是故意的,种子我多得是,死了就重新种,再说,不是救得及时没死吗?” “哎,你别这样说,你把瓜苗换成人试试,你说她要是这样打人,要不是救得及时,人就被她打死了你还会这样为她说话吗?” “……” 薛群玉不说话了,二师姐现在是众矢之的,人人都在指责她,无论她说什么二师姐不是那么坏的人别人都不会相信的。 祁萱在这里呆了半天,临近傍晚,她得回自己的凌雪峰了,不然师尊会在灵镜里连续给她发不少消息催她回去。 谁懂,在宗门里学习修炼还有夜禁,晚上除了巡山弟子其他人不许在宗门里闲逛。 和薛群玉道别走了没两步,祁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对薛群玉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那个二师姐小名好像就叫无忧。” 薛群玉一怔,倒是有些意外。 祁萱解释道:“她亲娘是个奴婢,无忧这个名字只有她娘会这么喊她,她那个娘死后就没人再这么喊她了。” 薛群玉听了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间不早,祁萱也没再多说,和好友道别走远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心里倒是并未在意,毕竟群玉要找的是个温和有礼的少年郎,和那个凶狠残暴的二师姐一点也对不上。 此文是双视角,从第二章开始,一章一人的故事视角,之后两人的世界轨迹会逐渐交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小薛·一 第4章 小林·二 山脚下一座破庙里,屋瓦残损屋顶破漏,庙里佛像残破不堪。 佛像的脸已经毁坏,端看此像一手拈花一手持瓶,这般身形,应是观世音菩萨。 破庙四处漏光,尘埃在光线里静谧飞舞。 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停在窗棂上。 它睁着红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庙里香案下的一团黑影。 突然那团黑影动了动,搅得庙里的尘埃在光线里四处逃窜。 不多时,香案下爬出来一个衣衫凌乱,头发潦草的小乞丐,看身形样貌应是不超过10岁。 林郁被雷劈的很痛,但是再痛也没日常要忍受的头疾那般痛。 在须弥山杀了不少魔物,最后又和许多修士大打出手,让她身体的灵力消耗一空。 但凡还有一丝力气,她一定要狠狠抽那个老不死的一鞭子。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到后来她已经痛得失去意识了。 元婴期的身体即使被雷劈也会自动修复,但她当时灵力消耗一空,即使修复也会很慢。 按理来说,她应该被雷劈的皮开肉绽才对,可她现在却感觉不到身上有哪里痛。 借着昏暗的光线抬手看了看,她愣了,顿时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她从藏身的这个地方爬出去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才确定这是一个破败的寺庙。 回头看,原来自己刚刚是在一个香案下面蜷缩着。 林郁有点摸不着头脑,想推开门出去看看四周是个什么环境,想弄清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突然寺庙里响起了一道奇怪的声音:“醒了?” 林郁一惊,看向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刚刚这小家伙背着光线一动不动,她第一时间没注意到。 “你认识我?” 乌鸦并没张嘴,但是却发出了声音,嗓音听起来有些粗粝,“我当然认识,修仙世家林氏的林郁。” 林郁面无表情看着乌鸦,突然一掌挥出,想用灵力将这只怪鸟抓到手中。 然而无事发生,乌鸦甚至动都没动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她。 林郁的身体没有一点灵气修为,修为尽失,还变成一个孩子,她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暴戾的情绪。 强忍着脑中疯狂的情绪,她问:“我怎么变成了一个孩子?” “你不知道你已经被祁青云引雷劈死了吗?还是尊主找到你的魂将你安在了这具身体里。” 林郁一脸凝重:“什么尊主?” “魔界无咎宫魔尊。” 她继续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乌鸦继续道:“暂时无可奉告,你现在的命可是尊主给的。你要在人间修炼到化神期然后随我回魔界。到时候你自会慢慢知晓一切。” 林郁根据乌鸦的话得知她现在身处人间,耐着性子继续问:“人间一点灵气也无,我如何修炼?” “魔界修炼用的是浊气,人间浊气最多。” 林郁不再多问,低头整理思绪。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来,她的肚子却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原来是这具身体饿了。 她神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在修仙界辟谷多年,她早已不知饥饿是何感觉。 乌鸦却没多说什么,展开翅膀飞出窗外,林郁开门跟着一起出去。 门外是高高的树木,远处是巍峨的一片群山。 一出破庙,她脑疾又复发了,脑中如锯木拉扯般钝痛。 林郁烦躁,为什么换了一具身体,她的脑疾还在? 乌鸦不多时飞回来,抓了只野兔丢给林郁,让她自己处理一下。 身上正好有把匕首,林郁只能将兔子简单处理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生火烤兔子吃。 没有调料,她也没怎么做过饭,没法使用法术调整火候,兔子被她烤焦了。 吃的时候兔子肉又柴又难吃,但是为了填饱肚子,她只能继续往下咽。 吃完有点噎人,差点噎到翻白眼,乌鸦在一旁一直盯着她,见状扑腾翅膀飞到了一旁的一座井边。 林郁跑过去,用木桶打了些水上来喝。 几口水下肚,将堵在喉咙口的兔肉咽下去,肚子才没那么难受了,林郁一屁股坐在井边打算休息一会。 等脑中没那么痛了,林郁神思清明了一点,眼角瞥到一旁的水桶。 心底有些好奇这个身体的样貌,便将脸凑了过去。 桶中水倒映出一张稚嫩的脸,能看出来脸还未长开,倒是和她以前小时候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而且眉心多了一颗红痣。 她伸手摸了摸眉心,修仙界很少看见修士身上有疤痕胎记的,现在看见自己眉心长痣,感觉有点奇怪。 抬眼看到自己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她习惯性伸手摸乾坤袋,想掏梳子把头发梳整齐一点。 结果摸了个空,突然想起她之前的身体已经没了,现在是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 她的夷霄剑,烈焰鞭还有乾坤袋都没有了。 只好以手当梳,抓匀了头发,又撕下衣服边条绑了个马尾。 她不会梳那些太复杂的女子发髻,再加上时常头疼以头抢地,要不就着急忙慌赶去演武场练剑,一般都是直接扎个马尾辫。 当然她发完疯之后头发并没有梳理齐整,看起来仍旧是乱糟糟的。 梳理好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好多。 乌鸦突然出声:“晚上带你出门修炼,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会。” 林郁瞥了这怪鸟一眼,慢吞吞起身又回到了寺庙里。 乌鸦在天上盘旋了几圈,最后落到寺庙破败的屋檐上不动了。 林郁又窝回了香案下面,其他地方落了厚厚的灰,就香案下面铺了点稻草适合休息。 待到天黑,乌鸦带着她往山里走去。 天色很黑,林木众多,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乌鸦教授她开天眼的口诀,开了天眼能在夜晚的山林间走路如履平地后,又传授她修习浊气的口诀。 这功法口诀和修仙界修习灵气术法完全是反过来的。 若是有根基的修仙者修习这种功法,如倒行逆施,容易走火入魔。 林郁以前上术法课业都不是很上心,单纯喜欢练剑练鞭子,剑法卓绝但毫无招式可言,只一心想着如何取胜,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再加上现在的身体里一点灵气也无,吸收浊气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只是这浊气需得灵气灭,她吸收浊气再转化成灵气使用,需要比单纯修习灵气的要麻烦一点。 自一人一鸦入了山林,俩人便一直在山林间行走,两天下来,林郁便炼气入门了。 若是饿了,她就自己摘野果打野味吃,渴了就喝山泉水。 等她走出这几座大山,修为已经筑基了。筑基之后便辟谷了,但她修习浊气,浊气为众生欲念所聚,导致她现在有了口腹之欲。 时常能感觉到饥饿,想吃东西。其实吃不吃对她身体都没什么大碍,但她脑中有暴食的**,只有吃东西才能压制一点。 可是自己做的东西太难吃了,她常常被自己的厨艺气哭,还得含泪咽下自己做的猪食。 难吃她还不得不吃! 修炼吸收浊气和吸收灵气很像。刚开始修习入门所需的浊气很少,越往后所需的浊气便是指数级增长。 待到化神渡劫期需要的浊气不知凡几。 山林天地间逸散的浊气也只够她筑基的,要想继续进阶,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走。 人多欲念多,滋生的浊气魔障源源不绝。 乌鸦带她走出群山,一人一鸦往附近一座城池里走去。 还未走进城门,城外十里围着许多人,一堆堆衣衫凌乱,形容枯槁的人。 这些都是经历战乱后四处逃窜的流民,他们的家乡毁了,只能往大城镇来寻求庇护,乞求能讨口饭吃。 林郁路过这些流民,人群里有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也有盯着她的乌鸦的。 小孩子肉最嫩了,那只鸟看起来勉强也能塞个牙缝。 林郁能感受到那些人散发出来的恶意,她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这些人走远了。 以前在修仙界那些对她散发恶意的人,哪个不是被她打的很惨,现在青天白日里这些人不敢乱来,她记下这些人,打算晚上摸黑再来将这些人收拾一番。 她靠近城门,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大字,荔县,听说这里盛产荔枝,荔县也靠荔枝闻名于世。 现今的国号为“虞”,皇帝尊华姓,虞国到如今已经几百年了,当今的皇帝昏庸无道,沉迷美色,四地战乱频发。 据说皇帝有位妃子酷爱吃荔枝,所以现在荔县官道上经常能看见一队人快马加鞭护送荔枝赶往远方。 林郁走到城门口,城门守卫将她拦了下来。 守卫要她出示路引以及身份凭证,不然不给进。 而且她虽然是个不大的孩子,但看起来脏兮兮的,估计是那些流民中的一员,更不能随便让她乱进了。 林郁也没强求,打算晚上偷偷潜进去,她走到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城里倒是有大善人白日里会出来施粥接济这些流民,因此城门不远处几个粥棚都排了挺长的队伍。 林郁现在虽饿,但她看了一眼那稀粥,根本提不起兴趣,便没去排队。 一旁有个妇人在和施粥的人拉拉扯扯,林郁听了一耳朵,原来是这个妇人在跟施粥的人打听她的孩子。 施粥的大善人姓陈,是个富商,有钱又爱做好事,看不得孩子受苦,便挑了一些孩子收养。 这个妇人想孩子了,打完粥便向施粥的人打听孩子现状,对方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后面的人还等着吃饭呢,催她赶紧走。 妇人便被旁人推了出去,弄得手里的粥都洒了。 妇人一口将手里剩下的稀粥灌下去,叉腰对着刚刚推她的人破口大骂:“一群畜生,俺想俺儿问两句还不行啦!” 旁边都是一群男人在挤,她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挤在前头,挤的时候还被这些男人占了不少便宜,此时喝了粥,一边嚼硬邦邦的饼一边和那几个占她便宜的人对骂。 被骂的几个男人脸色难堪,举起拳头就想揍她,妇人见状,色厉内荏骂了一句:“说不过就要打人,烂畜生!” 骂完一抹脚走了。 妇人路过林郁身边的时候,看她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她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好奇道:“小娃娃怎么一个人,你父母呢?” 林郁垂下头道:“父母亲不在了。” “哎,天可怜见的。看你一个娃儿去哪儿都不方便,要不你暂时就跟着俺吧?俺夫家姓李,你喊我李婶子就行。” 林郁没出声回应。 这世道,男人女人都不可轻信。 李婶子看林郁没理她,也知道她这样太过热心肠对方警惕也正常。 她问林郁:“小娃儿叫什么名字啊?” 林郁:“我小名无忧。” “哦哦,无忧好,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多好。” 等到傍晚,陈友善突然来粥棚视察,李婶子一看到陈大善人立马跑上前姿态有些谄媚道:“善人安好,俺儿子最近在您那边听话不?” 陈友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面容黝黑,姿色平平,但他到底顾忌着自己的名头,面上生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挺好的挺好的。” 旁边的侍从见状立马呵斥李婶子道:“老爷来这边还有要事,别在这挡路!” 陈友善将脸一板,斥责下人:“怎的这般无礼,当母亲的关心自己孩子多感天动地啊!” 侍从只好连连认错退下,李婶子也不好再纠缠,连说了几叠声“善人安好”便走开了。 陈友善是个肚大腰圆的胖子,他没走几步,有侍从跟他禀报了什么,他双眼微眯。 待跟着侍从来到一个小孩身边,他眼里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眼前的孩子,扎着一个歪斜的马尾,小小年纪穿着一身青黑麻布衣,让人辨不清性别。但面庞白皙圆润,眉心一颗红痣,看起来好一副菩萨样貌。 陈友善挤出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道:“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孩子?父母安在?” 林郁看着眼前笑容和蔼,但浑身上下散发着满满恶意的胖子,也挤出一个笑容来:“我父母不在了。” 陈友善听了更满意了。 “那你跟我走吧,我最看不得你这样的孩子受苦了,在我那里有书读有饭吃,怎么样?” 李婶子也凑过来打趣:“陈老爷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俺儿也在那里哩,无忧别怕。” 林郁看了李婶子一眼,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陈友善:“老爷带我走之前可以给婶子一点吃的吗?” 陈友善哪有不应,当即让侍从带李婶子去城里吃顿饭。 在这里当场给李婶子许多吃食,等他们一走必会被众人抢走,还不如直接带人去饱餐一顿。 第5章 小薛·二 须弥山秘境是薛群玉来这个修仙世界经历的第一个秘境副本。 在她记忆中,之前一直是跟在薛家渡劫期老祖薛凝香身边修炼。 薛家现任家主薛淮安是薛凝香同母胞弟的后代,薛家这一辈的主家就生了她和一个时年才两三岁的弟弟。 她是长女,颇得薛凝香喜爱,于是自小就被薛凝香带在身边。 薛凝香有教她修习武器,最后她只选了剑和弓箭。 剑是必学的,辅修她便选了个远程攻击武器。 原本的薛群玉跟她性格挺像,她穿来后接受了原主全部的记忆,于是得知了原本的薛群玉胆子有点小,不太敢拿剑跟人脸贴脸打架,于是便选了个远程武器。 原主拉弓射箭一绝,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薛群玉穿过来后只能苦练剑法和拉弓技术。 她们此次去秘境猎杀魔障,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玩意,一个个魔障周身萦绕着混沌黑气,个个长得奇形怪状,面目狰狞。 浊气会在山野间逸散,但怨念**太过深重之地便会形成魔障。魔障便是这些浊气凝聚而成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非人生物。 这些东西又像人又像动物还有的长得像七拼八凑起来的东西,言语难以描述。 她五行木系,在后方用灵气凝结成弓箭,净化那些魔物,其他跟她类似的修士也是先扔净化符篆法器净化这些浊气。 浊气不先处理,修士靠近浑身会如烧灼般疼痛,等他们净化的差不多了,其他修士便拿着剑冲了上去。 整座秘境群山连绵不绝,空寂浩渺,别宗修士去别的地方猎杀魔物去了,而问心宗的弟子则聚在这里杀这一片的魔物。 薛群玉继续在后边拉弓补箭猎杀魔物。 大师兄,二师姐,祁萱以及其他剑修同门在前面身形如鬼魅般在魔物间穿行,灵气剑光闪过一只魔物消弭于无形。 其余和她一样的修士在后方远程辅助。 三千修士在秘境里不眠不休猎杀了两个多月,魔物肉眼可见的变少。 魔物全部消灭他们就可以结束此次试炼,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突然响起了阵阵梵音,秘境中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原先空旷浩渺的群山不见了,一片浩渺虚空中,一个身形宛若巍峨大山的漆黑巨人站立在她们面前。 巨人没有凝出样貌,但有四肢,此时这个巨人正双手合十,头低垂着,宛若在俯瞰脚下的蝼蚁。 薛群玉看到这个庞然大物,心底震撼惊愕不已,这boss竟然还有二阶段? 整个秘境中的修士都能看见这个庞然大物,大家心下骇然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一只弓箭直接一箭射中了巨人的心口。 薛群玉有点呆,她刚刚凝出的灵力箭就这么水灵灵的射出去了? 巨人被射了一箭,缓缓分掌抬手,周身黑气弥漫,很快蔓延至整个秘境。 薛群玉只觉一阵风袭来,周身如火烧灼般疼痛,周围场景再次变化。 群山再次出现,却又有些不同,每座山不再青葱翠绿,反而漆黑森然,远远看着好像她以前见过的水墨画。 脚下没有实地,她浑身疼痛,身子直直往下坠落,四周其他修士都和她一样,浑身疼痛难忍。 三千修士都如天上掉豆子一般往下坠落。 祁萱浑身如火烧,想拉好友一把也做不到。 待落到云雾之中,彼此之间再也看不清,薛群玉疼的有些意识不清,腰间突然一紧,好似有什么东西缠到了腰上。 她以为是错觉,失去意识前还想难不成是挂到藤蔓或者是树枝上了? 待再醒来,她发觉自己躺在一个木屋的床上,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四周都是山,这里好像是在山脚下。 身上也没有那么痛了,她坐起身想出门去看看。 正巧此时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高挑,模样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人。 薛群玉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便问:“是你救了我吗?” 对方有点拘谨,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听了她的回答,偷瞥了她一眼又转回头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薛群玉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猜测这个人可能有点社恐,但她还是真情实感地道谢:“谢谢你。” “……不用谢。” “方便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你,你可以叫我无忧。我姓……姓谢。谢无忧。” “我叫薛群玉,多谢道友相救。” “嗯。” 对方却不再多言,薛群玉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尴尬,只好起身去门外看看,谢无忧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门外群山连绵,天上高悬一座散发着金光的寺庙。薛群玉盯着那庙宇看了一会,想使用灵力飞过去看看却发现此地无法使用灵力。 修仙之人耳力目力超群,她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地方除了她和谢无忧外还有个人。 一个一直在山道里行走的和尚。 俩人一起走近那和尚,和尚衣衫褴褛,形容消瘦潦草,嘴里一边念叨“阿弥陀佛”,一边一刻不停地行走。 谢无忧走过来道:“这个秘境是空寂大师圆寂之所,这和尚应该就是空寂。他问心劫没过,这缕执念便一直被困在这里。” 薛群玉好奇道:“所以我们要帮他把问心劫过了?” 谢无忧点了点头,道:“他已经身死道消,帮他过问心劫消除这抹执念我们应该也能出去。” 看了空寂这身行头,谢无忧又道:“这空寂是个苦行僧。” 薛群玉在现代也听说过苦行僧,就是奉行清贫苦行,忍一切常人所不能忍,以此来修行。 在她看来这行为有点纯找虐,但是修行一道上的事她不宜多加置喙。 两人跟在空寂身边讨论佛法,但是都一知半解。 空寂也不搭理俩人,等两人聊完再转过头看过去,人已经走远了。 暮色来临,夜晚山林间浊气深重,两人只好回了木屋里。 薛群玉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躺下准备睡一觉,察觉到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她感觉有点不自在,便问:“无忧,你要休息吗?” “我在一旁打坐修行就好。” 薛群玉听了这个回答,内心汗颜,这位朋友也太刻苦敬业了。 她从现代带过来的习惯,一到夜晚就想睡一觉。 她也不怕这人是坏人,心大地睡着了。 毕竟对方都救了她,想害她早就害了。 谢无忧在一旁打坐调息,四周灵气稀薄,浊气浓重,这身体可以吸收浊气转化成灵气,修炼起来倒也没什么不适的。 窗外月光明亮,透过窗棂照进来,投下一片银辉,将这一方天地分割成一块块。 谢无忧运转一个周天结束,在这个地方头疾倒没那么严重,抬头凝视了一会儿窗外的月光,又顺着月光将视线落到床上躺着安睡的人身上。 薛群玉睡姿安稳,脸侧向一边,正好被月光笼罩。 谢无忧走过去也不甚讲究直接在旁边的地上坐了下来。 好奇地借着月光打量了对方许久,后来不知怎地睡着了。 薛群玉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她习惯性伸手想摸出手机看下几点了。 结果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给她吓了一跳,这才看见床边趴着个人,她刚刚摸到了对方的头发。 定睛一看是谢无忧,这人不知道怎么就趴床边睡着了。 被她一摸,人也醒了。 薛群玉强装镇定,问道:“你怎么趴床边睡着了?” 谢无忧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我,那个,我……” 不好说昨晚偷看对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起身夺门而出。 薛群玉看着这人的这番操作有些忍俊不禁。 对方自她出门后完全不敢看她,总是趁她不注意偷偷觑她。 薛群玉当没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照旧去找空寂,和尚继续埋头行他的路。 群山连绵,好几天下去,空寂一刻不停地走,已经走出好远,但是天上的庙宇还是高悬在那里,一点距离都没缩短。 两人跟着后面苦追,等追上空寂,薛群玉搭话道:“师父,您要往哪儿去?” “往吾道心所向。” “但是您一直被困在这里,怎么过去呢?” 空寂道:“施主不妨解我三惑,若结了,我便能找到我的道。” 薛群玉一听要回答问题感觉有点棘手,不会是人生终极三问吧? “……您说。” 空寂道:“我小时候时常觉得饿,有次多吃了一口饭就被师父教训,可我却看他经常背着我吃东西这是为何?” 薛群玉闻言有些气愤:“那你师父也太双标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几口饭怎么了?而且他一个大人还背着小孩偷吃,真是不要脸。” “我曾喜欢一个女子,但是对方却看不上我,更喜欢另一个皮相更好看的人,这是为何?” 薛群玉听了这个问题,便道:“感情这事强求不来,对方看不上你,你就去找个能看得上你的。再说外在皮相百年之后也不过是红颜枯骨一堆。佛家不也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 空寂又道:“别人吃不起饭,我不忍便自割身上肉给他们,可是越来越多人来向我讨要肉食,最后我只能让众人将我烹煮,我曾疑惑这些人有感恩之心吗?” 薛群玉听他这么一说,顿觉毛骨悚然:“这……” 谢无忧听了,在一旁冷冷道:“你做了便要求回报,那一开始就不要做。做了却后悔,甚至要求别人回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被人骂沽名钓誉之辈,面前的人突然面色一变,周身黑气笼罩,身影逐渐变得如高山一般大。 薛群玉心道这是听不得别人骂他,破防了。 她在这地方无法使用灵气,第一反应便是要拉着谢无忧跑路。 但这里是空寂的秘境,两人能往哪里跑。 谢无忧一个手刀将薛群玉劈晕,将人放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 随即此人半空中迎风而立,身体自行吸收着四周黑浊气,浊气经身体吸收运转成灵气,一截赤焰长鞭凭空出现,长鞭裹挟着浩然灵力挥向空中的黑影,将黑影抽的趔趄了一下。 黑影诧异:“你竟然能……” 不待黑影再说,谢无忧的乾坤袋中飞出一柄散发着湛湛寒光的寒铁宝剑。 剑身抖擞了一下,挺立在谢无忧身前,随着口中剑诀诵出,天地间霎时充斥着漫天剑影,谢无忧手握剑柄,随着一声“斩”,一剑挥出,漫天剑影一齐冲向黑影,顿时将黑影戳成了个漏洞百出的筛子。 鞭影剑光交织不绝,让黑影根本来不及再次凝聚身形。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竖子敢尔——”,这道巨大的黑影被凛冽剑气削至无形。 眼看着黑影彻底消散,谢无忧灵力消耗巨大,浑身无力,身形从半空跌落下来,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让自己别摔得太难看,又将剑和鞭子收起来,走回薛群玉身边,头一歪栽倒在一旁。 薛群玉被人背后偷袭突然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看到躺在旁边的谢无忧,急忙起身去查看对方怎么了。 身上没什么外伤,难不成有人偷袭了她俩?她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 将人扶回小木屋放床上躺好,刚坐下来没多久,她的乾坤袋动了动。 看到是灵镜在震动,将东西掏出来查看,原来是祁萱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哇塞,刚刚我们都看到那个黑影好像在和谁打架,你看到了没?现在黑影消失了,我又有灵力了,群玉,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灵镜可以用,那就说明有灵气了。床上还躺着个病人,薛群玉不方便出门,便给祁萱发了个位置过去。 在这秘境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显示位置,对方能不能找过来。 祁萱又发来消息:【收到,但是我要先和大师兄他们去刚刚黑影打架的地方看看,可能会耽误点时间。】 【知道了,路上小心点。】 刚回完祁萱消息,躺床上的谢无忧也醒了过来,身体灵气消耗一空,虽说在自动恢复,但是现在还不能动弹。 薛群玉看人醒了,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 “那你之前有看到是谁打昏了我吗?” 谢无忧闻听此言,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目光,“没,我……我刚刚也被打昏了,没注意。” “行吧,算了,反正咱俩也没出什么事。” 薛群玉好奇道:“你怎么不能动弹了?” 谢无忧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被那个黑影打了一下,好像中了浊气毒。” “这样啊,刚好我会治疗,我来给你治疗吧?” “哦哦,那……行吧……” 谢无忧躺着不动,薛群玉坐在床边,双指并拢指向对方额心,用灵气给对方祛除浊气毒。 灵气通过手指灌入谢无忧身体里,额间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让人倍感舒服。 一个疗程结束,薛群玉收回手,问对方好些了没? 谢无忧点点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人能坐起来,薛群玉提起了别的事:“我的同门跟我说会过来找我,你……” 谢无忧接话道:“我会陪你等你同门过来的。” 薛群玉欲言又止,想问下对方哪个宗门的,最后还是没开口。 晚上,还是一个躺床上休息,一个在一旁打坐。 今天谢无忧身体不舒服便躺在床上休息,薛群玉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蒲团在一旁打坐休息。 打坐到半夜,薛群玉睁开眼无意间看到谢无忧蜷缩着身体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 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浊气毒又复发了,起身靠近在床边坐下,拉过对方的手给人输送灵力治疗。 谢无忧察觉到身旁有人,睁开眼看到是她,嗓音有些虚弱道:“我只是头疾犯了,不是浊气毒,你治不了这个的。” 薛群玉有些诧异,她倒是不知道这人还有头疾。 她关切道:“很痛吗?” “很痛,每天都很痛,脑子里又吵又痛。” 薛群玉看这人这么痛苦,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坐在床上,将对方的脑袋搁在大腿上,双手裹挟着灵力按揉着对方两边的太阳穴。 她低头轻声询问躺在她腿上的人:“这样会好一点吗?” 躺她腿上的人像是有些惊呆了,呆愣愣地看着她,听到她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回道:“好……好多了。” “那你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 谢无忧躺在薛群玉怀里,看着头顶秀美隽丽的面容,心脏不知为何狂跳不已,身体也有些僵硬不敢乱动,听了她的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觉就明显起来,薛群玉身上有股淡香,谢无忧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很好闻,伴着这股淡香以及她手指轻柔地按压,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薛群玉看怀里的人闭上眼还皱着眉头,直到过去许久眉头才松开。 后半夜,薛群玉生物钟来袭,手还在给对方输送灵力,头却歪向一边睡着了。 第二天,谢无忧先醒了过来,薛群玉在一旁坐着睡着了。 这人刚想偷偷起身,才动了一下,薛群玉就被惊醒了。 “醒了?好多了吗?” 虽然头疾好不了,但是谢无忧还是很感谢薛群玉,便道:“好多了。” 见状,薛群玉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谢无忧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随便一扎。 薛群玉忍不住道:“你头发还是有些乱……” 谢无忧被人点明,有些尴尬道:“不太会扎头发。” “我来给你梳整齐吧。” 说完,走到此人身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玉梳开始给人梳头发。 将身前人长发梳理整齐,薛群玉顺手用发带给对方绑好。 头发扎好,干净利落,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不少。 薛群玉掏出灵镜给对方照了照,谢无忧也觉得自己有了明显的变化。 眼睛盯着薛群玉手里的玉梳看了好几眼,这东西自己家里也有,但是自头疾频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东西。 薛群玉看对方一直看自己的玉梳,挺想要的样子,她也不缺这东西,便将东西递给对方:“送你了,我这还有。” 谢无忧接过,道了声谢。 两天后,薛群玉接到祁萱的消息,对方表示快到了,她便在木屋外等着。 谢无忧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看她在门外等着,跟她说了一声出去有事便往山上去了。 薛群玉也没在意,只让人注意安全。 没多久,祁萱来了,一来便告知薛群玉一个消息:“群玉,我们去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看了,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颗舍利子。” 薛群玉表示震惊,空寂竟然也能结出舍利子?! 说完拉着薛群玉就要走,这方秘境里没有魔障了,回到秘境口她们就可以结束这次任务了。 薛群玉往山口望了一眼,她记得谢无忧去山上了。 她还想再等等,等人回来告个别再走。 祁萱虽然不解,但还是在这里陪了她两天,结果无事发生,搞得祁萱有些不明所以。 第三天,灵镜里疯狂跳动各种消息,类似:“二师姐这个疯子,和其他修士打起来了!” “林郁有病吧,非要抢这个舍利子,我差点被她打死!” “问心宗谁来管管这个疯子啊,这疯子堵着秘境口不让出去啊啊啊啊啊!!!” 见状,两人也不敢多待,急忙往秘境口赶去。 待赶到秘境口,就看见二师姐鞭影如风,剑光如虹,和众多修士纠缠不休。 大师兄想过去拦一下,也被林郁一鞭子抽飞。 舍利子被天枢宗的抢走了,说是可以练成法器,祁修远也不好跟人抢,便没多争辩。 不知道怎地被林郁知道了,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抢。 天枢宗的实在受不了林郁这个疯子了,直接将舍利子扔了出去,结果被万符宗的截道,于是两个宗门的修士都被林郁打了个狗血淋头。 一出秘境,林郁就被正一宫祁青云用捆仙锁逮住了。 之后便是众人指摘,二师姐遭遇雷劫。 薛群玉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修士很少做梦,她竟然梦到了秘境中发生的事,还梦到了二师姐。 须弥山秘境已经过了许多天,二师姐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打开灵镜想给师尊发个信息问下具体情况。 消息刚发出,便听门外传来其他师兄跟师尊问好的声音。 薛群玉起身出了洞府,果然看到林惊竹已经回来了。 林惊竹刚准备回自己的洞府,薛群玉跟上去想问下二师姐的情况。 林惊竹看着跟在身后的徒弟,神色平静,将手中的一个东西递给她,道:“这是你二师姐的,她不要了。你二师姐已经被林家接回去了,暂时不会回宗门。群玉,为师要回洞府打坐修炼,其他的不要再问了。” 薛群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是一个乾坤袋。 跟林惊竹道别后,她回到洞府打开了这个乾坤袋。 乾坤袋没有禁制,一般修士换了个新的旧的上面的禁制便会抹除,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便是这个修士已经身死道消禁制失效。 她很轻易地就开了这个乾坤袋,里面的兵器被主人带走了,只有一些小玩意。 薛群玉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眼熟,她仔细看了一会,发现这是她之前做的一些零食点心,送给过很多同门。 又随意扒拉了一下,她在其中意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那是一个通体用白玉制成的梳子。 她心跳加速,手指微颤将梳子拿了起来,这东西她很少送给别人,至今就送给一个人过。 但是她在秘境中没等到对方回来,现在竟然在二师姐的乾坤袋里看见了这把玉梳。 第6章 小林·三 李婶子听说能大吃一顿,顿时乐不可支,她想无忧这孩子还挺机灵的哩,当初她娃儿被陈善人带走都没想到这一茬。 林郁被陈友善带回了陈府,刚进内院,便看见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 年轻姑娘对着陈友善福了一礼,温声道:“父亲,您回来啦?这孩子是?” 陈友善“哦”了一声,介绍道:“这是城外流浪的孩子,没爹没娘的,我就带回来了。” 转头又向林郁介绍道:“这是我大女儿陈兰。小兰,正好你把这孩子带下去安排一下。” “父亲您去忙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林郁跟着陈兰走了,路上陈兰问她:“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男娃女娃?” 林郁脆生生道:“我叫无忧,我是女娃。” 陈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让下人给林郁在她房间旁边安排了一间客房,又备了水备了新衣,安排侍女将孩子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 林郁穿好衣服出来,侍女在给她用帕子绞头发上的水。 陈兰走进来看了一眼,走过来伸手拿过了侍女手中的帕子亲自上手给她擦头发。 一旁的侍女并未离开,陈兰也没多说,只是在一旁坐下一边给林郁擦头发一边问些家常话。 “无忧,你今年多大啦?” “我八岁了。” “那你爹娘去哪儿啦?” “家里吃不饱饭,我娘让我跟一个叔叔走,说是跟着他有饭吃,后来那个叔叔被附近山上的土匪杀了,我躲起来了,之后我就一个人胡乱走,结果走到这边来了。” 陈兰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哎,世道太乱了,你一个小孩子太危险了。” 林郁低头沉默,没再多说。 陈兰以为孩子想念双亲,也没再问,将林郁的头发擦干,让她休息一会,等会会有人来送晚食。 人都走了,乌鸦从窗户飞进来。 “陈府的浊气深重,看来魔障不小。” 林郁现在筑基了,手里也没个趁手兵器,只能徒手和魔障交手。 而且人间的兵器总归比不得修仙界的神兵利器。 天枢宗制造的神兵利器,万符宗刻炼的符篆丹药哪一个落到人间都是人人争抢的神物。 她坐在床上打坐,尝试感应魔障的方位。 没过多久,丫鬟送来晚食,林郁看到来人端来的吃食,嘴角口水快要流出来了,当即毫不客气地坐下来狼吞虎咽。 她现在想吃很多很多东西,看不到食物的时候还好,看到了嘴里就会不自觉分泌口水。 丫鬟看她吃饭连嚼都不嚼一下就往肚子里咽,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便道:“哎,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等林郁吃完,丫鬟问她还要吃吗?她不客气点头。 丫鬟一连端来许多吃食,结果都没填饱林郁的肚子,让人顿觉惊恐。 她跑去跟陈兰说了此事,陈兰也觉得惊奇,跟着丫鬟过来看具体情况。 结果刚来就看到林郁跟倒豆子一样往嘴里倒食物,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她扫荡一空了。 陈兰欲言又止:“无忧,你……吃饱了吗?” 林郁打了个嗝,道:“还没有……” 陈兰有点一言难尽,这孩子要是每顿都这么吃,哪家养的起? 她又让人上了一桌满汉全席,结果很快被林郁风卷残云般吃光了。 陈兰坐在一旁看她吃饭,顺便给孩子倒了杯茶喝:“你吃饭一点都不嚼的啊?” “……嚼了。” “还吃吗?” “……吃。” 只要食物管够,她能吃几天不带歇的。 陈兰又让人上了一桌席面,整整三桌满汉全席,全被林郁吃了,看着孩子还眼馋看着自己的模样,陈兰没说什么,只让人把碗筷撤下去,叫了水来给林郁洗手洗脸。 陈兰问:“你肚子撑吗?” 林郁老实道:“一点都不撑。” 陈兰不打算再惯着她,“你现在还是个孩子,不可贪食。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好吧。” 看人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下来闭眼休息,陈兰带着丫鬟出门,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等人走远,林郁坐起身,偷溜上房顶,打算探查一下陈府。 前院是陈友善接客议事的地方,现在这人还在书房里查看书信。 林郁开了天眼,能看出陈友善周身黑气缭绕。看来魔障就在这人身体里,他不主动放出来她也不好随便出手。 等了一会,陈友善都没有挪窝的意思,林郁打算去旁的地方看看。 路过一处偏僻的院子,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悄悄潜过去,她躲在一处窗台下,借着窗缝看到了两个人。 是陈兰和一个陌生的女孩。 这个女孩在发疯乱砸房间里的东西,陈兰想上前阻止她,她砸的更凶了。 “啊啊啊,坏蛋坏蛋,都是一群坏蛋,都不得好死!!啊啊啊!” “阿年,夜深了,别叫!” 陈兰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抚摸她的头发: “阿年,别叫,会被坏蛋发现的。” “呜呜呜,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 “阿年没错,是阿姊没用,你哭吧,阿姊陪着你。” 林郁还想再看一会,乌鸦突然动了一下,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陈友善往你房间去了。” 她今天才来陈府,如果被人发现不在,不好解释,只能用术法闪身回了房间。 刚躺下装睡,房门便被悄悄地推开了,黑暗中一个肥胖的身影挤进来,反手将门关好,黑影走近床边静悄悄站立不动。 这人来了一声不吭,就站在床边在黑暗里借着月光盯着床上“熟睡”的人。 陈友善在黑暗中静静欣赏床上这孩子,一张玉净圆润柔和的脸,满面菩萨相。 只可惜是个女娃,倒是要便宜李浑那厮了。 站了半天最后惋惜离去。 林郁不用睁眼,神识也可以察觉到旁边有人,但她不想睁眼看见这个胖子,就躺床上装睡,只等人放出魔障她好一把杀了,结果这胖子站了半天又走了。 睁眼望着床顶发了会儿呆,刚想起身打坐修炼,就听到房间门又响了。 她又闭上眼继续装睡。 来人是陈兰,她过来看看这孩子睡得怎么样,看到她被子没盖好,就伸手理了理被子。 陈兰盯着床上的孩子看了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第二天,陈友善一大早便要带林郁去见荔县县守。 陈兰带着丫鬟在给林郁梳头扎头发,闻言有些惊讶:“时辰尚早,会不会叨扰到李大人?” “我已经和李县守约好了,让他给这孩子上个户籍,之后便可以在书塾里念书了,当时我可是给无忧保证的好好的,来陈家有书读有饭吃。” 陈兰嘴巴动了动,没敢再多说。 陈友善带着林郁乘坐马车到了一处偏僻宅邸,这里远离县衙也远离陈家,离荔县的后城门倒是挺近。 “这是李大人的私邸,他今天不当值。我们就约在府里见。” 林郁不置可否,扯了个微笑出来。这等道貌岸然之辈,做什么事都要扯个借口,仿佛之后要做的事就正大光明起来。 两人下了马车,李府门口候着个穿着青衫,身形高壮的男人。 林郁跟陈友善共乘一辆马车,她全程屏气凝神,这些男人身上的气味一个比一个的让她反胃厌烦,如此看来,天上地下的倒是都没什么差别。 李浑站在门口看到陈友善带了个娃娃过来,一看到这孩子,一时看呆,眼神都转不动了。 林郁皱眉,李浑这才反应过来,将两人引入府邸。 将人带至会客厅,陈友善提起林郁户籍上学的事,李浑连连保证一定尽快把事情办好。 等两人聊完,林郁天真好奇地开口问道:“我听李婶子说她的儿子在这里,小亮哥哥呢?” 陈友善和李浑听了她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 陈友善突然扯出一个莫名的笑:“你小亮哥哥去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是说要让我读书吗?” “读书?那里当然也可以读书了。就让李大人带你去那个地方吧。李大人,我先回府了。” “陈兄慢走不送。” 林郁天真发问:“你不带我回去吗?” 陈友善笑容愈发和蔼:“等你户籍办好我就带你回去,现在先在李大人这里住着。” 李浑目送陈友善走远,将林郁带到后院寝室。 林郁嫌弃道:“这是你的寝室?” 李浑声音莫名:“怎么?不喜欢?” “好臭。” “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哪里臭了?” 林郁转过脸看向李浑,“我是说你整个人都散发着恶臭。” “呵呵,我看你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还敢这么狂妄。” 李浑寝室里有暗室,里面燃着油灯,其中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刑具,还有斑驳血迹。 这里更恶臭了。 李浑看着面前这个不知者无畏的孩子,心里扭曲的破坏欲更加膨胀。 刚想伸手将人逮住,面前孩子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我说,我最讨厌男人碰我了,尤其是你这种浑身恶臭的男人。” 李浑只觉眼前一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再抬头一看,那个孩子正站在墙壁油灯下,笑容恶劣地看着他。 他抬脚想靠近将人抓住,脚下突然一痛,低头一看,地上满是锋利的钉子将他的脚扎穿了。 他惨呼一身,将脚抽回,一时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结果屁股传来剧痛,低头一看,屁股被铁钉扎穿了,再一看四周全是钉子。 密密麻麻,遍布四周,根本无从下脚。 而林郁站立的那一块地方没有任何钉子。 李浑惊疑不定,看着林郁道:“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但却不是正常人。” 林郁用手指摸了一下下巴,笑的更灿烂了:“让我看看你平常都是怎么对别人的吧?” 说完伸出一只手,遥遥抓向李浑,李浑只觉得脑壳顿时像是被巨力破开,强行挤入了一只手,那手还在他脑子里翻搅个不停。 “唔,这么喜欢折磨小孩子?那不如你也尝试一遍好了。” 李浑还不知她什么意思,刚从地上颤巍巍地起身,却发觉面前的地上早已没了万千铁钉,面前反而站了许许多多让他熟悉的孩子的面容。 这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全部带着怨恨和不甘,全无对他的恐惧,此时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刑具,向他靠近。 暗室隔音,外面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郁宁愿亲手撕魔障都不想碰这种东西一下,让李浑在这里被魔障折磨好了。 她打开门将背后的惨叫求饶声隔绝在暗室里,走出了李浑的寝室。 门外有侍卫守着,她也不管,直接从里面一脚将门踹翻,两边的侍卫都被门板震飞了。 两名侍卫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是个孩子,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两方正对峙着,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没多久就看见陈兰带着几个下人闯了进来。 陈兰走近看见两个侍卫拔刀对着林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当即上前让家仆把两个侍卫按住,走到林郁面前。 上下将人看了个遍,问道:“没事吧?我看父亲没把你带回去就带着人过来了,跟我走吧?” 林郁道:“我跟你走,陈老爷会不会惩罚你?” 陈兰低下头凑到林郁耳边道:“我已经受够我爹了,所以把他绑起来了。” 林郁闻言惊讶地看向陈兰,这个世道她这么做有点过于离经叛道了。 “跟姐姐走吧?” 林郁伸手拉住陈兰的手,跟她一起回了陈府。 夜晚降临,林郁找到被五花大绑的陈友善,使用幻术让对方陷入魔障,又让乌鸦将人引到了李浑的府邸里,打算将两人关在一起互相厮杀。 陈友善陷入魔怔,神色癫狂地夜间路上纵马,林郁在陈友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未走多远,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叫阿年的小姑娘,年岁看起来应有十五六岁。 她看到自己跟踪被发现,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盯着林郁。 林郁莫名,问她:“有事?” “今天阿姐带回来的人就是你?” 林郁点头,阿年突然伸手想掐她的脖子,被林郁躲开。 察觉到这个阿年的姑娘对她有莫名的敌意,林郁反而笑了,她笑眯眯地看着阿年道:“带你去看场好戏去不去?” 阿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林郁也不多解释,转身往李府走去。 神识察觉到身后的阿年跟了上来,只是离李府越近她浑身颤抖地越厉害。 林郁也不管她,进了李府。 过了许久,才等到阿年走进来,林郁在李浑的寝室门口台阶上坐着。 看到阿年来了,她将自己唯一的一把匕首丢给她道:“进去跟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吧。” 阿年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匕首,愣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抖着手走了进去。 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是午夜梦回最恐怖的存在,是她此生最大的梦魇。 但此刻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在,她抬脚往那处暗室走去,推开那扇隔门,又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走进暗室,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她的父亲和她的梦魇,此时两人鼻青脸肿正扭打在一起。 看到这么魔幻的一幕,让她震惊之余差点笑出声来,她可不信她的好父亲会为她出头,这两人怎么开始狗咬狗了? 满室的刑具两人捡起来就往对方身上招呼,房间里一片狼藉,李浑已经被魔障折磨了一天,现在根本打不过陈友善,躺在地上被陈友善拿着铁节鞭抽的浑身鲜血淋漓。 阿年看到躺在地上惨叫的李浑,突然笑了出来,地上被牢牢捆住手脚惨叫求饶的人就是她的梦魇,原来这人也有这么怕痛怕死的时候。 她在旁边蹲下,握紧手中匕首,对着李浑的眼睛,轻声开口:“每次被你盯着的时候我都怕的要死,我要挖出来看看这眼睛究竟有什么可怖的。” 说完刀子顺着眼眶戳了进去,李浑惨叫更烈。 阿年将一只眼睛剜了出来,拿在手中看了看:“看起来不过如此,也没什么可怖的嘛。既然一只都没了,另一只也别要了。” 眼睛,耳朵,鼻子,舌头……四肢也卸了吧。 地上的人彻底没了人形,房间里的惨叫声变成了另一道。 旁边有莫名的力道将这些刑具往陈友善身上招呼,阿年坐在一旁盯着看得津津有味,她想看她好父亲什么时候死。 外面天色将明,街上有人起来起夜。 陈友善周身黑气弥漫,一闪身冲出了这间暗室。 这人刚跑到街上,身后骤然出现了一座体型巨大的魔障怪物,怪物一声咆哮将整条街的人都从睡梦中吵醒了。 许多人被怪异的咆哮声吵醒,纷纷穿衣跑到街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于是大家在朦胧晨光中看见了一个庞大的黑影,一边咆哮一边破坏周边建筑。 “怪物啊——” 一时间街上奔跑逃命者络绎不绝,众人纷纷往城外跑去。 陈兰昨晚安慰完妹妹查看无忧睡着后,便回房休息了,此时被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吵醒,她穿衣起身,听下人进来汇报外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在伤人,街上的人都在往城外跑。 她一惊,立马去无忧房间查看人在不在,没看到人又跑去妹妹的房间里查看,竟然也不在。 最后去找了绑着陈友善的地方,人都不在,她心头恐慌不已。 立马带上家仆前去李府。 越靠近李府,便离那庞大的怪物越近,此时李府已经被怪物踩扁了一大半,周边房子都未能幸免。 家仆一时间不敢靠近,陈兰想过去也被丫鬟拦住了。 “小姐,那边危险!” “阿年还有无忧在那边!” “小姐,别人都在往外跑你别过去!” 突然间,一道湛然白光亮起将那道黑影劈成了两半,周围纷纷奔逃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向发出光芒的地方。 黑影被劈成两半逐渐有愈合的趋势,那道湛然白光又变换出千万道白光,将黑影戳出无数个窟窿。 在无数凛冽剑气的绞杀下,黑影逐渐消失。 众人看着这人力不可及的一幕都震撼在原地,四周一时静默无声。 晨曦的光从远远的天际照射而下,照亮了人间。 人们这才发现刚刚将黑影斩杀的竟然是个孩子。 脚下的土地上晨光还未铺满,昏暗中林郁看到地上落了颗通体漆黑的珠子,她五指成爪隔空将珠子擒回手里。 陈兰回过神来,抬脚走向刚收回手的林郁面前。 暖色的曦光照在这孩子的脸上,她静静地抬头看着她。 陈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阿年走过来在林郁身后有些不爽地喊了声:“阿姐。” 陈兰这才注意到妹妹,忙把人拉过来问道:“阿年,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小屁孩这么厉害,我能有什么事。” 倒是脚边躺了个被魔障啃的七零八落的陈友善的尸身。 看人都没事,陈兰镇定下来向周围的人保证这些损坏的房屋她会出钱出力修缮,又让丫鬟去和房屋受损的人交涉,随后家丁便开始疏散其余围观群众。 这城里有专为皇室上供荔枝的人,看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不约而同想到皇庭里那位沉迷修仙的老皇帝,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冒出精明的光。 第7章 小薛·三 薛群玉问系统小欢二师姐在小说中是什么下场。 小欢道:“林郁就是炮灰女配设置,剧情中一直跟你作对,然后被全宗门厌弃,最后被你师尊诛杀。” “那二师姐现在呢?” “死了,我上次不是说剧情已经崩坏了吗?林郁现在提前被正一宫宫主诛杀了。” “可是他们不是说二师姐只是受伤回林家修养了吗?” “……宿主,这是修仙界。” 修仙界便要如此草菅人命吗? 薛群玉不懂,她只是心底愈发焦虑,甚至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在修仙界待着,她想逃离这里。 给薛凝香发了消息,她道自己身体抱恙,想回薛家待几天。 薛凝香派人来将她接回了薛家。 回了家,薛凝香忙里抽闲来查看了薛群玉的身体,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薛群玉只是道:“我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薛凝香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师祖,二师姐她……?” 薛凝香表情微变,将拂尘一甩,摇了摇头:“切不可再提及此人。” 转头一看,薛群玉正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她道:“你的修为怎地还停在金丹期?” 薛群玉心里一惊,不明白师祖问修为的事做什么? 她老实答道:“我最近有好好修炼。” 薛凝香看了她一会,解释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你修为一直无法寸进,薛家会给你安排另一条路。” 薛群玉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路?” “和其他家族联姻。若你修为没法再提升,不如早点与修士结合生个孩子,越早生越好。” 薛群玉简直要抱头尖叫了,在现实世界中被她亲妈逼着相亲,为什么修仙界也来这一套? 面对薛凝香渡劫期的威压,她根本不敢有什么不满,薛群玉只得苍白着脸道:“我知道了,师祖,我会努力修行的。” 她起身和薛凝香道别后走出了薛府,这天地之大,她竟然有种身似浮萍的漂泊之感。 在现实世界中她还可以逃离她妈身边,有自己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可是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若是薛凝香强迫她她根本反抗不了,连自杀都不行。 她感觉自己要生心魔了,生了心魔修为更加无法寸进。 得想办法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像在现实世界中那样,不高兴就满世界旅游,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对,她可以去人间看看,她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人间呢。 她在灵镜上偷偷查看如何去人间,却发现修仙界没有通往下界的路,只能经过仙界和魔界交界的一个混乱地带——永夜城,通往人间。 她突然想起系统让她攻略的人里有个魔界的沈渡,对方就是永夜城城主。 灵镜中也有魔界的人活跃,她可以通过魔界的人买到如何去人间的路。 给祁萱发了条她准备四处游历修行的消息,也不管对方回没回,她收起了灵镜,又乔装打扮了一下,穿着一身暗色衣服,头戴帷帽遮住脸往永夜城走去。 永夜城并不一直是夜晚,这里白天没有明亮的太阳,永远雾蒙蒙昏沉一片,夜晚四处的宫灯亮起反而明亮异常。 从城门处便能看见街道上热闹非凡,这里毗邻人间,以前也有人类找到渠道混进来,互相做生意。街道两边街灯明亮,远处山上有着明明灭灭的光,头顶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巨大的雕像像是直插天穹,夜晚太黑,雕像太高,她看不清面容。 城门上站着许许多多的乌鸦,自她一进入永夜城的范围,便被盯上了。 虽然她穿着低调,可她周身气质便不似这里的人。 薛群玉在出修仙界前把自己的兵器装进了乾坤袋,修仙界的神兵利器每个都是人人争抢的好东西。 将乾坤袋贴身装好,又将从万符宗买的隔绝神识的符篆贴在衣服内侧,服了抵抗浊气侵蚀的丹药,这才迈步走进来。 甫一走入此地,便能感觉到浊气轻微烧灼皮肤的感觉,这是服了丹药之后的效果,若是不服丹药烧灼感估计会更严重。 丹药一颗能抵抗三个月,她买了够她服用好几年的量。 街上很热闹,人流如织,两边有做生意的商铺,有客栈酒楼,兵器铺以及花楼,路边巷子里还有卖东西的小商贩。 走在其间,让薛群玉有种梦回现代古镇旅游景区的错觉。 花楼的姑娘们正在招呼客人,薛群玉隐约看见几位修仙者进去了。 修士记性很好,那几位她曾在须弥山秘境中见过几面,薛群玉倒是不会记错。 永夜城在仙魔两界交界处,是有名的销金窟。 修士也是人,也有**。这些修士白日里在宗门修炼,晚上便跑来这边找乐子或者买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尤其是天枢宗的弟子炼制的残兵利器还有各种乱七八糟机巧小玩意会拿来这边出售,万符宗的丹药符篆也会拿来这边卖给魔界的人用来驱邪强身。 不是每个人都家世显赫,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钱,各宗弟子也得想办法赚钱买武器和丹药符篆。 来到永夜城便要兑换成城里特制的统一货币,客人消费后走了会自动结算,城主会收取一成利。 薛群玉进来那一刻,一只乌鸦飞扑向她,她伸手格挡,却见这只乌鸦变成了一块玉牌躺在她的手心。 这玉牌只要登录上账号,抵押一个东西便可以兑换成相应的积分,在这里消费便会扣除玉牌里的积分。 这东西有修仙界灵镜的聊天功能还可选择匿名甚至还可以在这边刷玉牌积分消费,这消费扣积分的功能让她幻视了现代的支付宝。 薛群玉坐在一旁供人歇脚的凳子上研究这个小东西,她身上有灵石,便放了几块灵石在手中玉牌上,玉牌发出一道柔和光芒这些灵石逐渐溶解,没多久玉牌上便显示积分五百。 五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一百积分。 天黑通往人间的门不通行,她只能在这边过夜,一晚上就要一百积分,太黑了。 没办法,谁让她不赶巧呢。 趁时间还早,她去预定的客栈看了一眼,环境不错,房间也整洁干净,茶水还是灵泉泡的,喝完耳清目明,沁人心脾。 确定好自己的住处,她就打算出门去四处看看,想淘点小东西带着。 在街上四处闲逛,她看中了一个傀儡小圆球,打开会自动伸缩变成一个傀儡人,四肢灵活爬上爬下不在话下,放入灵石还可以跟人聊天,就是有点人工智障。 好像现代的那种小机器人,虽然没什么用,但实在可爱。 薛群玉是个家里厨具都会选各种可爱造型的人,遇到这种萌物更是不愿意放过。 她又在附近逛了逛,买了把外表普通的长剑以及一套制作精良的弓箭。 这东西她打算带去人间用,她的清辉剑和照月弓被收在乾坤袋里,修仙界制作的神兵利器不宜带着招摇过市,所以在这买些普通的兵器遮掩一二。 在人间行走,没有武器傍身寸步难行。 买完兵器她已经没有多少积分了,往回走打算回客栈休息,路过一个卖女子饰品的地方,她忍不住又停下了脚步。 在这里挑挑拣拣选了两条红色带装饰的发绳,红色发绳上缀着两颗珍珠,这是最像现代绑头发的那种发绳了,还可以调节松紧度。 买了这东西后,她直接将发绳套在手腕上,身上彻底没积分了,这下真得回去休息了。 回客栈的路上,一座花楼里突然倒飞出一个人,将周围走路的人都吓了一跳。 薛群玉还隔着一段距离,见状,看热闹的心情涌了上来,她好奇凑上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地上躺着个男子,正哀嚎不止,这人她眼熟,是修仙界王家的。而花楼里走出一位身形修长,身着一身黑衣,下半张脸戴着面具的女子。 女子俯视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嗓音低沉道:“你是不是忘了永夜城的规矩,红娘开门做生意也由不得你打骂。” 这女子身后又冒出一个衣衫不整,半张脸红肿的貌美女子,她捂着自己半边脸,哭哭啼啼道:“周护法,给我狠狠揍他!” 周护法正想动手教训地上的登徒子,旁边疾行而来一位穿着锦衣的男子,此人一来就立马挥手挡住了周护法要置人于死地的招式。 “护法手下留情,这可是王家的公子。” 周护法声音冷漠:“沈渡,你要拦我?” “护法,咱们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消消气消消气,交给我来摆平行吗?” 周护法与沈渡僵持了一会,王公子在一边惨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要让我爷爷来踏平你这永夜……唔!” 王公子还没放完狠话,便被人禁言了。 沈渡让手下将王公子扶起来,又向周护法双手抱拳道:“护法,这永夜城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您去忙您的吧。” 沈渡着手下将王公子带走了,人都走了,旁边的红娘还哭哭啼啼的吵个不停。 周护法一言难尽地看向红娘,四周还有人在她不好指责什么,便要带人回楼里。 周围的人看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开,周护法转身前往这边看了一眼,薛群玉隔着慕离和她对上了视线。 她不甚在意,第一次来永夜城,这边的人她谁都不认识。 回到客栈,她躺下准备睡觉。 闲着无聊和系统小欢聊天,她问:“这个周护法是谁啊?” “魔界有个无咎宫,她是无咎宫右护法周慎。” “那应该还有魔尊吧,魔尊是谁?” “魔尊不明。” 系统也不知道魔尊是谁,薛群玉也不再多问,闭眼睡觉。 半夜有乌鸦落在窗台上,薛群玉在房间里设了禁制,但这禁制对魔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乌鸦看着房间中沉睡的人陷入沉思,这个薛家的姑娘出门在外倒是心大,竟然能睡得这么香。 薛群玉生物钟一到,按时醒来,窗外昏沉雾蒙蒙一片,倒是和传闻中如出一辙。 将东西收拾妥当,她拿着房牌去掌柜的那里退房。 玉牌发着昏黄的光,悬空在前方指引方向,薛群玉在浓雾中跟着玉牌摸索前行,这雾浓的真是一米之外人畜不知。 走了不知多久,逐渐能看见一座门楼的形状,待到门前,眼前玉牌又变成了一只乌鸦的形状,嘴里吐出一块中品灵石丢到薛群玉手中,便飞到门楼牌坊檐脊上不动了。 薛群玉看着手中灵石问:“这是?” “客人第一次来,免住宿费一次,欢迎下次光临!” “……!” 薛群玉前一天晚上还嫌住宿费贵呢,结果今天就给她免了,真是没想到魔界这么人性化。 薛群玉将灵石收起来,双手抱拳笑着向乌鸦行了一礼:“以后有空一定再来玩。” 外面没有灵气,乾坤袋里的东西得提前掏出来,不然到时候打不开也没法用。 将乾坤袋里的兵器和丹药符篆用包裹装好,和乌鸦道别后,她抬脚往门外走去。 一门之隔,两方天地。 门内雾蒙蒙的看不清,门外却是深山小径,四周都是参天古树,薛群玉抬头往天上看,只能透过树缝隐隐约约看见天光。 回想起昨天晚上永夜城头顶的巨大雕像,她抬头四下找了找,树影婆娑,根本看不到一点。 不再纠结这事,她沿着森林小径往下走。 不知转过了多少道弯,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她走出这条小径才发现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海。 只能沿着山道继续往外走。 走了将近一天,她出了这片群山,回头看去,天空云雾中能看到一座雕像头颅,云雾将身子和头分离开来,离得远了也能看出那是一个女子的雕像。 薛群玉不再多留,回过身往前眺望,打算趁着天黑前去附近的城镇找个地方落脚。 趁天黑前赶到了山脚下的一个镇子上,旁边的石碑上刻着类似“平浪”的字。 进了镇子,却发现整个镇子的屋舍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暮色四合,她只好赶紧找了个房屋落脚。 屋子里的一应家具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四处看了看,地上只有一些小动物的脚印倒是没有人的脚印。 掏出了包裹里的清辉剑照明,找了个角落把地上的灰打扫了一下,又掏出包裹里的软垫蒲团准备将就一夜。 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窗外月光也不甚明亮。 她将买的那个小圆球拿了出来,这个圆球立马伸缩四肢变成了一个傀儡人,两个豆豆眼还发出微弱的莹莹白光。 薛群玉看着手里傀儡人的双眼,发现这豆豆眼竟然也能当个微弱光源,像萤火虫发出的光,和她的剑没法比,这光只能说聊胜无于。 “给你起个名字吧?看你浑身圆乎乎的,就叫蛋仔吧。” 哎别说,这东西外形真挺像游戏里的蛋仔,圆滚滚的。 薛群玉和手里的蛋仔聊天:“我说你叫蛋仔,你听到了吗?” “蛋仔听到了,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都有什么功能?” “周围无灵气波动蛋仔无法和别人联络,只能简单陪主人说说话。” “难不成有灵气你还可以和别人联网聊天?” “蛋仔不懂什么是联网。” “和你说的有灵气你就可以和别的蛋仔联络上是一个意思。” “有灵气波动,蛋仔便可以和其他拥有小灵童的修士联络上。” 这东西竟然叫“小灵童”,薛群玉真想找到制作者旁敲侧击下对方是不是也是穿越者。 她身上的灵石只能用来给这个蛋仔维持“电量”,没有灵石这就是个球,有了灵石至少还能和人聊聊天,就很像一台有电没网的手机。 闲聊几句,薛群玉生物钟来袭,坐在蒲团上靠着墙打起了盹儿。 没多久,房子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薛群玉坐着睡觉睡得不太安稳,被这声音吵醒了。 一墙之隔的窗外有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虽然光线不好,但她怎么说也是个修士,可以明显看出这东西是个魔障。 一团看不清面容的奇怪生物,有四只细长的四肢,身上有许多触须,触须在空气中挥舞着,似乎靠触肢摸索空气中不明气息来寻找外来者。 薛群玉见状握紧了手里的清辉剑,她的剑不愧其名,剑身锋利无比还会发出如月亮清辉般的光芒。 这魔障没有眼睛,只靠触肢摸索,只她稍微动弹了一下便被这东西察觉了细微波动。 一阵尖啸传来,门窗被巨力破开,这魔障庞大的身躯冲了进来,将门堵了个严实。 房子不大,薛群玉只好破窗而出,手中举着剑与这个怪物对峙。 这个魔障没有天敌,这周围的人被它吃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早逃了,它已经在这里占山为王很久了。这次远远便嗅到了有人类出现,跟了一路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顺着气味摸索了过来。 前面的人类身上没有什么**也未被浊气侵蚀,嗅起来不太美味。但是它杀了太多人,已经被杀戮欲侵蚀,只要是活的便要吞噬。 魔障触手乱飞朝着薛群玉攻击而去,她抬手格挡,剑刃锋利削掉了这个魔障的一只触手。 对方吃痛,更加尖利的尖啸响彻天地。 薛群玉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同伴,这地方没有灵气也没法使用灵气给清辉剑附魔攻击,只能依靠清辉剑本身,这等仙界神兵利器本就是为斩杀浊气而生,她再搭配剑招与魔障的无数触手拼杀,期望能把眼前这个魔障消灭。 她一边与魔障交手一边分心注意四周的动静。 眼角余光能看到四周的确有黑影在徘徊,到底是忌惮着这个东西没死才没有贸然闯过来。 看来这些东西还挺有领地意识,这个魔障没消失,其他的便不敢越界。 她只能和这个东西拖时间,拖到天亮,即使没把这个魔障杀了,她也可以天亮后趁机赶紧离开这里。 一人一魔物拼杀了半宿,薛群玉身体异于常人,倒也不感觉累。只是这怪物着实烦人,触肢忒多,怎么也斩杀不尽。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薛群玉向后一跃与魔障拉开了距离。 她必须得找准时机,将这个怪物被触肢保护起来的真正的四肢弄残,待太阳出来之时,再彻底将这个魔障消灭。 魔障和这个人类交战半宿,愤怒怨恨不甘充斥着不甚机灵的大脑,它隐隐能感觉到太阳要出现了,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想吃了这个人类,但是这个人类很强,它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对方。 薛群玉看到这个魔障有些踌躇不决甚至隐有退缩之意,当即决定演一把。 她假装被魔障的触手抽到,倒飞出去老远,躺在那里半天爬不起来。 魔障看她一时半会没爬起来,想吃了她的**占据了上峰,迈开纤细四肢走过来查看具体情况。 及至近前,山巅冒出一缕明亮光线,魔障一惊当即想后退,薛群玉翻身而起握剑平扫,将魔障的四肢尽数斩断,庞大的身躯“咚”的一声倒地。 魔障发出凄厉尖啸,薛群玉手中剑招不断,继续往这个东西的身上招呼,这东西身上流出来的血不是红色的,反而是黑色的,油腻腻的很像石油。 被斩断了四肢,魔障跑不了,只能任薛群玉宰割。她要是还有多余灵力也不想费这劲一剑剑地砍,直接就净化了。 等到太阳彻底高升起来,魔障动弹不得,在阳光的照射下,身体逐渐烧灼起来化为一缕缕青烟。 彻底消失前,魔障发出古怪的声音:“吾……不会……消失……” 等魔障在她面前消失不见,地上躺着一颗漆黑发亮的珠子。 薛群玉隔着衣服将这颗珠子捡了起来放进了包裹里。 以前玩游戏时打Boss都会掉落各种各样的装备,这珠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好歹也辛辛苦苦打了一夜的怪,掉落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刚来人间就遇到这么强大的魔障,薛群玉与之战斗还无法使用灵力,让她觉得十分棘手。 她有点想回修仙界搬救兵,只是再回头看头顶茂密的森林,树林间密密麻麻都是黑影在蠕动,没有任何间隙。 自她杀了这个魔障后,树林间的黑影都能发出奇怪的声音了。 “吾,不会,消失。” “吾不会消失。” …… “来了人间,不能回头。” 薛群玉听到这明显不一样的声音,大声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呵呵呵呵,无法回头了,往前走吧。” 这些黑影被树木挡着出不来,薛群玉也再进不去了。 她沉默了一会,低头将手里的清辉剑擦干净装好,又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起身沿着平浪镇外的路继续往前走。 第8章 小林·四 荔县突然冒出来一个怪物,陈大善人还被怪物杀了,虽然怪物已经被人消灭,但许多人依旧人心惶惶。 县城外的流民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趁着混乱混进城里。 最近四处打仗,许多家庭里的壮劳力已经被军队强征走了,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也有一些逃兵役的流氓混在流民队伍里,趁机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陈友善这些年只生了两个女儿,陈兰经商头脑不错,所以自她十四五岁起便跟着陈友善处理家里的生意以及大小事务。 李浑死了,这段时间得在朝廷派新的县守过来前安排人手维护好周边的治安,陈家全部身家都在荔县,若真乱起来只能割舍这里的一切举家搬迁。 世道若乱了,她也不知道该带妹妹去哪儿。 陈兰在房间里手上算盘打得飞快,不时翻看一下账本,顺便听陈年和林郁在一旁诉说昨晚上的事情经过。 这俩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背着自己偷偷溜出家门。 她可没能力提前得知无忧身上有非凡能力,若是两人因此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陈年只道自己是看无忧鬼鬼祟祟的出门,她好奇就想跟上去看看,然后就跟到了县守府邸。 陈兰闻言抬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陈年低着头不敢和她阿姊对视。 她可不信自己妹妹会主动靠近县守府邸,她还在县守府邸看到了死状凄惨的李浑,这李浑的死和妹妹应该也有关系。不过这魔物的事一出,正好是个合适的理由直接把李浑的死推到这上面。 林郁只说了一句:“那个魔障就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陈兰看着这两人,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丫鬟带着两人回去休息。 林郁回到房间里,从怀里取出那颗漆黑的珠子仔细查看。 乌鸦站她肩头道:“没想到这里的魔障都结珠了。虽然这东西不宜暴露在人前,但这里的都结珠了以后遇到的估计会越来越强。” 林郁无甚表情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这魔障结珠和修士结金丹差不多,这魔珠里的浊气更醇厚,你可以把这珠子吸收了。” “知道了。” 林郁听完便拿着魔珠在床上打坐吸收起来。 乌鸦在一旁不再多言,等几个时辰后林郁吸收完魔珠里的浊气,手里的珠子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石头,她五指用力,手中的石头顿时变成了齑粉。 看林郁吸收完浊气,乌鸦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在魔界看到修仙界有修士来人间了。” “谁?” “薛家的那个小辈。” 林郁尽力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反问:“薛群玉?” “是的。不过你俩最好不要碰面,你这副样子被修士遇到可是要被诛杀的。” 林郁知道小师妹遇到她不会这么做,不过她也不想现在这个样子被对方碰见。 这处事毕,林郁准备启程去别的地方,陈兰看她这么小一个孩子想让她在这多停留一段时间,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林郁想要合适趁手的武器,问陈兰有没有合适的剑和鞭子,她想拿着防身。 陈兰亲自带着她去城里的武器铺挑选中意的,林郁见过神兵利器对于凡间的这些武器挑来挑去怎么都不满意。但有总比没有好,最后挑选了一把锋利短剑和一条鞭子拿着防身。 回到家,陈年看她人小鬼大还挑上武器了,开口嘲讽:“你挑的这剑和鞭子,你会用吗?别把自己给伤到了。” 林郁挑眉,“那你看好了。” 她抽剑出鞘,对准院子中的一棵树问道:“这树砍了没事吧?” “……没事。” 等人说完,林郁手中剑光一闪,当面给她展示了一套剑法,直劈,横削,最后一个急刺……剑招凌厉,不多时直接将一棵不甚粗壮的树削了个七零八落。 陈年看呆了,没想到这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剑法这么厉害。 最后林郁还用鞭子将这些树干一个个卷起垒在一旁。 好吧好吧,陈年承认这个小屁孩很厉害了。 晚上,陈年来到无忧房间里左摸摸右瞧瞧,支支吾吾了半天。 林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有事吗?” 陈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无忧,你能不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我想求你教我练剑!” 林郁思考了一会道:“最多待一个月。” 陈年看她答应了,嗓音里带着雀跃:“一个月就一个月,我阿姊知道你愿意在这里再待一个月也会很开心的。” 结果没几天,陈年就笑不出来了。 自从说要练剑,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锻炼身体,从蹲马步开始,然后除去吃饭外,就是拿着剑将各种剑招招式挥够三千下。 一天下来她的的手已经没知觉了。 第二天,她的脚上还被绑上了沙袋,手上挥剑脚下也不能停,要学着各种进攻和躲避的步伐搭配手上剑招使用。 第三天,陈年手脚都要抬不起来了,但她还是咬着牙起床继续锻炼,颤抖着抬手挥舞各种剑招。 人间没有灵气给陈年用,林郁只能让她反复训练一套剑招。 一连几天,陈兰只是躲在暗处看妹妹反复不停地训练,阿年这副样子比以前关在房间里沉溺在痛苦中要好太多了。 半个月过去,陈年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程度的训练,甚至现在还可以熟练地耍出一套剑招,林郁后期每天都陪她一起过招。 好多次陈兰在算账,陈年脸上便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跑进来给她展示一番今天的训练成果,她在妹妹耍完剑后十分给面子的鼓掌鼓励一番。 一个月很快就到了,今天训练结束,几人吃完饭后,陈年被陈兰赶回房间休息去了。 院子里只剩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石桌旁聊天。 天空悬着一弯新月,陈兰面带笑容看了一会儿一脸稚气的林郁,开口道:“无忧,你这一身能力不像是普通人,可以跟我说说你是哪里来的吗?” 林郁道:“我是从天上来的。” 陈兰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原来天上真有仙人啊,我只听说过几百年前有人得了仙缘去了天上,之后许久没人再有仙缘叩开仙门。现在皇庭里的太上皇沉迷修仙,新来的张大人来问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皇宫一趟?” 林郁闻言摇了摇头,“我暂时不打算去皇宫。” “你不愿去,那我明天便去回绝张大人。” 林郁“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兰突然开口道:“谢谢你,无忧。” 林郁抬头看向陈兰,不知道她为何道谢。 陈兰抬头看着月亮,缓缓开口:“我爹为了巴结之前那个县守李浑,在得知对方喜欢未及笄前的小女孩时,毫不犹豫把我才五岁的妹妹送过去了。他就这样折磨我的妹妹快十年,然后突然放过了她。前段时间两人开始从流民里挑选各种各样的孩子折磨,我才知道我爹他竟然也喜好男童。这两人还真是臭味相投。” “所以谢谢你来了,帮我们杀了李浑和陈友善,我们姐妹俩现在自由了。真好,阿年也变开心了。” 林郁不来,陈兰也受够了这种日子,最近被那两人带回来的流民孩子越来越多,她很多时候看着她的父亲感觉十分的陌生。 可她身为人子,若要动手……那是她的父亲!可他也是个恶魔啊!她内心痛苦不堪,左右摇摆,犹豫不决。 在陈友善将无忧带去李府再没带回来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想再看悲剧发生在另一个孩子身上,她当初太弱小救不了阿年,现在终于有能力救下另一个孩子了。 林郁只是道:“让她好好练剑,再有不平事握紧手中的剑。” 她从没期待过谁会突然出现救自己,只有手里的剑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夜已深,两人没再多说什么,陈兰让林郁也回房去休息。 几人现在住在一个院子里,虽然阿姊和无忧谈话的声音不大,但陈年在黑暗的房间里靠着门框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谈话声结束,她的面容隐在黑暗里,沉默地抱着剑上床睡觉。 自此她的梦里不再有梦魇,紧握着手里的剑还可以好好保护自己和阿姊。 林郁后半夜趁着天还没亮就走了,她还要去别的地方寻找魔障提升修为,而且她也有点怕陈年又扯别的借口让她继续待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胃口大开,在陈府吃了不少东西她也没付钱,她教陈年练剑就当抵债了,这样互相之间两不相欠。 一人一鸦在黎明前翻过城墙出了荔县,外面的很多流民被新来的张大人处理了,他在周围划了一块荒地,简单盖了房子让这批人住进去,这些流民白日里就在四周开荒种地。 剩余的就是一些游手好闲,不想干活的流氓在这边接受救济。 林郁找了一圈没发现李婶子,找到当初一个占过李婶子便宜的流氓翻了一下对方的脑中记忆看到当初李婶子被陈友善的侍从带去吃大餐后,这流氓也想跟去却被门口守卫拦了下来。 他等了一天没等到人,还啐了一口,“这娘们还搁城里享上福了!” 结果当晚几个流氓去后山乱葬岗偷尸体准备带回去加餐的时候看到了李婶子的尸身。 这个流氓龇着大牙道:“俺还以为这娘们享上福了,没想到是死在这儿了。” 记忆至此,林郁已经能猜出事情经过了,在她刚进城当晚,李婶子就被陈友善的手下处理了,也不知道死前有没有饱餐一顿。 她五指收紧,浊气聚拢一把抓爆了这个流氓的脑袋,随后转身离开带着乌鸦往别的地方去了。 第9章 小薛·四 在平浪镇不远处有个渡口,周围有废弃的船但没有摆渡人。 薛群玉找了艘勉强还能使用的船,坐上去自己往对岸划。 这条宽阔的河流将身后的群山和另一边的陆地分割开来。 到了对岸,薛群玉回头看了眼那片群山,山棱在昏暗阳光的照射下只显出一片崎岖黑影。 眼前这块陆地上终于能看见人影了,海边有渔民在织网打渔。 周围的渔民看到有人从河对岸漂过来都有些惊讶,等她靠岸从船上上岸后,有好奇的渔民过来凑热闹。 薛群玉穿着一身暗色窄袖胡服,头戴帷帽遮阳,看到有人过来,她把眼前遮住视线的轻纱撩开准备和这些人打听些消息。 虽然她这身衣服不似传说中的仙子那般白衣似雪,仙气飘飘,但渔民们在看到她的脸后都看呆了,顿时惊为天人。 有个小孩凑近问道:“你是天上来的仙子吗?” 薛群玉低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差不多吧,可以跟我说下这里是哪里吗?” “我们这村叫丰收村,属于东海县。” 旁边有个男人凑过来截过孩子的话头:“仙子您是一个人下来的?” 薛群玉依旧平和道:“不是,我同门过几日会过来。” 男人继续道:“现在世道不安全,仙子可以在我们这边歇歇脚等几日,等其他仙子一起。” 薛群玉倒是不怕这几个人,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该有的警惕不能少。 不过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她也就没推辞。 天快要黑了,周围的渔民都将手里的网收好,跟她搭话这俩人是对父子,男人叫余强,孩子叫余阿东,余强还是这个村的村长。 余强道:“仙子到我家歇脚吧,平常就我娘一个人在家。” 她四下看了看海边也没别的女人,只好跟这两人回了家。 屋里有一个年迈的女人,正是余强他娘。 这些渔民成日里在海边求生,几人被风吹的肤色都有些黝黑。 余强他娘一头白发,整个人反应有些迟钝,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利索只能在家里做做家务。 余强去处理捕捞上来的鱼,处理好后晚上便煮鱼贴饼子吃。 几人一起围在一个吊炉边,炉子下篝火烧的正旺。 薛群玉坐在阿嬷身边帮她搭下手,她是个美食博主,在修仙界也会做些食物,出门在外身上还带了些调料。 不过她不敢随便拿出来乱放,怕这些人以为她给他们下毒。 大家今天第一次认识,相处起来都有些不自在。 吃饭时,薛群玉被分到了一个杂粮面饼,阿嬷又拿碗给她盛汤,但是这鱼只有鱼腥味和盐味,对于爱吃重口的薛群玉来说有些过于寡淡了。 余强见状给他娘夹鱼肉,让她也多吃点。 几人平安无事吃完饭,余强将瓦罐和碗筷拿出去清洗,余阿东好奇问薛群玉:“仙子也和我们人类一样需要吃饭吗?” 薛群玉摇了摇头:“不吃饭也没事。” “难怪姐姐你晚上都没吃几口!” 薛群玉保持礼貌微笑。 余阿东又好奇道:“姐姐,你会术法吗?” 薛群玉语焉不详:“我等来到下界会有诸多限制。” “好吧。” 晚上薛群玉和阿嬷挤在一张床上,余强父子在房间另一边。 阿嬷整个人的神情都木木的,像个提线傀儡。躺在床上也板板正正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闭眼睡觉。 薛群玉睡觉也把包裹抱在怀里,但是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睡觉,她得保持警惕。 后半夜万籁俱寂,薛群玉打起了瞌睡,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她顿时清醒,旁边没有别人,被碰过的手那边是床上躺着的阿嬷。 她翻了个身,面朝阿嬷,不知道对方想干吗。 这个阿嬷开始在她手心里写字,根据笔画她慢慢勾勒出一个“逃”字。 她没出声,收回手拍了拍阿嬷的背,让她放心。 第二天,余强出去忙,余阿东一直跟在薛群玉身边。 她在这个村子里逛了一圈,好奇问余阿东:“你们村子里怎么都没有几个年轻姑娘啊?” 余阿东道:“姐姐们到了年纪就嫁到外村去了。” “那怎么也没见到有比你小的孩子呀?” “这些年海里的鱼不好捞,村子里吃不饱饭,好多女人不愿意嫁过来。” 又安稳过了一夜,余强第三天早上问薛群玉:“仙子,你的同门什么时候来找你啊?” 她神色困扰:“抱歉,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再等一天,他们再不来我就不等了。” “没事,是我让仙子留下来做客的,不麻烦。” 今天晚上几人又吃鱼喝鱼汤,薛群玉体质特殊,不是很饿,便没有多吃。 余强今天很热情让她多喝点,他娘手艺一直很好,而且今天他逮了一条大鱼上来,足够他们几个人吃了。 见状薛群玉不好推辞只好又多喝了几口鱼汤。 晚上几人照旧躺下休息,及至半夜,她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怀里的武器被人拿走了。 她顿时一惊,刚起身就被旁边等着的余强拿绳子捆了个结实,而她的武器正被阿嬷抱在怀里。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抬头看向余强一脸警惕道:“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即使薛群玉这几天没有施展过什么法术,余强心底里还是有些忌惮她,毕竟她是这多年来他见到的第一个从对岸过来的人,两边已经隔绝很久了,从他这辈起见过不少过去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岸来人。 将人推搡着往门外走去,薛群玉不情愿地走在前面出了门。 门外站着不少人,一群人打着火把静默无声地站着,余阿东站在人群最前面,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海风将这些火把上的火吹得歪斜。 余强看着外面的一群人道:“绑好了,走吧。” 一群人静默无声向海边走去,等一群人上了一艘大型渔船,船被启动开始往海里划去。 船上有人交头接耳:“她是不是神仙啊,会不会挣开逃走?” 另一人道:“我们这么多人,又在海上,她能往哪儿逃?” 这人又道:“说的也是。” 等船划到了一个被迷雾笼罩的区域,有人将薛群玉提起来准备把她扔到海里。 她走到船舷边,看了一眼底下漆黑的海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把我扔下去,下面有什么吗?” “今年的神祭日到了,正愁没人祭祀呢,你就来了。” 薛群玉将身上的绳子松开,晃了晃手里的小匕首,看着这些人道:“底下的竟然是神吗?祭祀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处吗?” 周围人看她竟然将绳子解开了都有些惊讶,但看她就一个人而他们几十个人顿时又松了口气。 “等你下去就知道了!” 一个男人面目狰狞地过来想把她推下去,薛群玉闪身躲开,一掌将人打飞下去。 旁边人见状十分震惊,纷纷围到船边查看刚刚那人的具体情况。 海水漆黑,这人掉下去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遭了,阿山掉下去了。” “这个女人破坏了我们的祭祀!” “将她抓起来,不能饶恕她!” 船上顿时乱起来,一群男人准备抓一个女人。 薛群玉在又一个人冲过来准备抓她的时候,刚想将人抓住扔下水,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个庞然大物从海底钻出。 这东西的外形很像八爪鱼,这玩意没有眼睛,它的触肢很长将船舷围了一圈又一圈。 薛群玉顿时站住不动了,其他人也一动也不动面带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这种生物就是典型的魔障,还是被这些人类人为喂养了很多年的魔障。 余强低声道:“别动,神只喜欢吃女人的,我们不要乱动!” 他话刚说完,就被一只触手卷走塞进了黑暗里,顿时消失不见。 其他人见状更加惊恐了,但是听话地不敢乱动。 船上的人像是突然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游戏,薛群玉见状有些想笑。 惊惧恐慌在人群之中蔓延,很多人长期维持一个姿势有些受不了,想轻轻地挪动调整一下姿势,顿时被触手察觉然后卷走了。 这些人应该知道只要耗到天明就好了,所有人保持一个姿势顿时不敢再动。 但是魔障这东西对人的情绪感知更明显啊,这些人的表情这么惊恐害怕在这东西面前就是个活靶子。 围在船身上的几只触手松动了一点,有人见状松了口气,气还没喘匀,便见那几条触手伸到了甲板上,甚至还伸到那些人的面前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有人顿时被吓到维持不住姿势,还没摔倒在地便被触手一把卷走。 一连好几人被触手卷走,有人崩溃道:“不是说海神只吃女人吗?” 回答他的是一条触手将他快速卷走,瞬间被吞没。 有人突然看到薛群玉站在那一动不动,破罐子破摔大声喊道:“海神,那个女人是神仙,吃了她大补——” 话还未说完,便被触手卷走消失不见。 被这个人一喊,其他人像是想起来薛群玉说过她是天上来的神仙,如果牺牲掉她一个便能平息海神的怒火岂不美哉? 有人将手里的东西往薛群玉那里丢去,想转移魔障的注意力。 这人顿时被触手卷走。 沉默又开始蔓延,好一会儿,薛群玉身旁的一个男人突然向她冲去,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薛群玉没动,打定主意当个木头人。 她被这人撞飞了,然后直接躺甲板上不动,眼睁睁看着刚刚那人又被触手卷走。 其他人被薛群玉这番平滑换姿势的行为惊到了,很多人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开始互相使眼色,打算互相动起来大家一起换个姿势。 这些人心里剧烈挣扎了一番,有一部分长辈想着给家里人留个根,便主动动起来冲向家中小辈。 有几个小辈被撞倒在地,装木头人躺地上不动了。 其他几个长辈被触手卷走吞吃掉了。 躺地上的小辈默默流泪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本船上有将近五十人,现在船上还剩二十多人。 又有几个支撑不住被触手卷走,还剩十几人。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这些人终于迎来了黎明前的曙光。 魔障似是察觉到太阳要出来了,触手翻卷,直接将船上的人一把全卷进了海里,触手摸到薛群玉的时候觉得她身上的气息不太美味便把她放了。 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脸上顿时被惊恐替代,十几人一起被拉进了海里,魔障带着这些人越潜越深,口鼻灌进海水,无法自由呼吸,极致的恐惧在十几人心中蔓延,魔障对这些人身上的气息更满意了。 薛群玉躺在甲板上仍旧没动,眼睁睁看着晨光从山头钻出。直到日头彻底升起,有些刺眼了,她才从甲板上起身。 这么一艘大船她也不会开,只能去船舱里找了个小船,往岸边划去。 上了岸,她回到余强家准备拿回自己的武器,一进屋就发现地上躺了个孩子,余阿东身上满是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群玉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孩子竟然没上船,还死在了家里。 视线在屋里一扫,阿嬷不在家里,她的武器也不见了。 她不能把武器丢了,得去找回自己的武器,想起她买的那个傀儡蛋可以声控呼唤,她便在山林里一边找一边喊:“蛋仔——蛋仔——” 有微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主人,我在。” 薛群玉立马快步往那个方向跑去。 她体质不凡,步伐快,很快追到了人。 那个白头发的阿嬷抱着她的几把兵器在山林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听到手里的东西突然发出声音,吓得她立马把东西扔了。 薛群玉几步上前捡起了自自己的东西。 阿嬷看到有人出现在面前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薛群玉,震惊地看着她。 “你竟然没事?” 这还是薛群玉第一次听这个阿嬷说话,声音有些粗粝,不太好听。 她对着这个妇人笑了一下:“我是天上神仙,他们奈何不了我。” 眼前的妇人闻言却突然大哭起来,“你是神仙那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的爹娘吗?” 薛群玉也不急着走,在旁边坐下后,温声安慰她别哭,又仔细问了一番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名妇人名叫季琴,是虞国岳林县的一个季姓商贾之家的幺女,当初她因为贪玩独自出门便被拍花子拍走了,距今已经快三十年了。 从季琴的话里得知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竟然已经有了一头白发,腿脚亦不利索可想而知她都遭遇了些什么。 这些年她一直被困在这里不停地生孩子,生了好几个女孩都被这些人祭祀给海神了,最后只剩下余阿东。 这次她趁其他人一起去祭祀的时候,拿了薛群玉的武器将看管她的余阿东杀了,逃了出来。 但是腿脚不便,也没逃出多远又被薛群玉追上了。 听了季琴的遭遇,薛群玉沉默了一会后,扯出个笑对季琴道:“那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我送你回去。” 季琴摇了摇头:“这里山太多了,我分不清方向。” 薛群玉在她身前蹲下道:“我先背你走出这些山,到时候我们再慢慢找。” 两人白天在山林里穿行,饿了薛群玉就打些野味生火烤了吃,她随身正好带着调料。 季琴吃了她烤的兔肉,小声赞叹道:“没想到你烤的东西这么好吃。” 薛群玉开心道:“因为我经常研究美食,对此颇有造诣。” “天上的仙人也吃东西吗?” “天上也有未辟谷的人需要吃饭。” 季琴又问:“仙界比人间好吗?” 薛群玉收敛了笑,垂眸道:“仙界不过是另一种人间,仙人也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季琴看她黯然的神色,低声道:“以前我无数次祈求有神明显灵来救我,但一次都没有过,原来是仙人也自顾不暇。” 薛群玉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琴转移话题,提起了海里的那个魔物。 “那个海神十年前突然出现,它出现的地方鱼也特别多。海神一开始的胃口还没那么大,后来就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填进去,村里的女人就越来越少。这附近都是大山,他们骗不了过路人,海对面过不去也没人过来。今年你要是不来,他们就打算拿我去祭祀海神。我一直觉得那个海神只是在用鱼诱惑更多的人过去方便它捕食,可是他们却把对方奉为神明。” “那东西确实不是神明,只是个魔物。而且昨天跟我一起去的那些人都被那个魔物吃了。” 季琴闻言笑了,又道:“终于遭报应了。” 天彻底黑下来后两人找了一处山坳睡觉。 就这样走了七八天,两人终于翻过了这一片群山。 薛群玉知道在人间走动需要花钱,便在山上猎了一些活物到附近的城镇上贩卖。 卖东西得的银钱去租了间屋子歇脚,又去给季琴买了两身换洗衣物,她也买了一身用来换洗。 买东西的时候和店家打听了一下岳林县在哪里,店家道:“岳林县离这里千里之遥,远着呢。而且那边正在打仗,乱着呢。” 薛群玉又仔细问了一番那里为什么打仗。 店家道:“那里离上京比较近,最近几个王爷不知道怎么地就打起来了听说还打到上京附近去了。还好上京有华英将军坐镇他们才不敢乱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店家有别的事忙,薛群玉不好再打扰,买过东西便走了。 衣物买回去她让季琴去洗洗然后换上,她俩准备在这歇一晚再走。 今天不用风餐露宿,两人吃的是店里提供的食物,晚上也终于有张床可以睡觉了。 听了店家说的岳林县离这里千里之遥,薛群玉准备买辆马车,身上钱不够只能典当了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质地极好的玉梳,卖了后用换来的钱去随便买了把木梳。 这玉梳的玉不是凡间能见到的,但是这小地方的当铺没那么多现钱,最后只当了三百两。 买个马车花了五十两,剩下的两人在路上只能省着点花了,而且现今世道有点乱,她们还得提防着别遇到土匪强盗。 两人白天赶路,趁天黑前找个有人烟的地方落脚,就这样走走停停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到了岳林县附近。 岳林县有军队驻扎,进出盘问的有些严。 两人都没有身份路引进不去。 季琴走上前去跟士兵打听岳林县里季良才家的事。 这些士兵也都是些上京刚来这边的,对岳林县里的事也不是很熟悉。 第10章 小林·五 路上,林郁学着伪装了一下自己,将脸遮了起来,但再怎么伪装从身形上也能看出是个孩子。 四周战乱不断,虞国分成了四派,皇帝不管事,其他三个藩王拥兵自重,在互相抢地盘。 几个藩王打来打去,倒也没闹到上京去。 这么大一个朝廷,皇帝再不管事手底下还是有干实事的臣子。 像荔县发生了这种事,朝廷里的大人听说后还是派官员来了。 林郁趁着夜色走后,张大人来到陈府询问陈兰那位小仙长愿不愿意去上京。 陈兰一脸为难道:“小仙长说她暂时不愿去皇宫,昨晚就悄悄走了,我一个弱女子也拦不住她。” 张大人叹了口气,道:“也罢,强求不得。” 林郁觉得跟人打交道有些麻烦,白天只在山林间行走尽量躲着些人,夜晚跟着乌鸦的指引往浊气聚集之地去吸收一些刚凝聚而成的魔障。 吸收了浊气之后,身体素质都强壮了许多,虽然她还是个孩子脚程不如成年人,但于树林间穿行倒也挺自在。 一日,她刚从一棵树蹿到另一棵树上,刚扶着树干站稳,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自己站着的这棵树下有几个人正蹲坐着倚着树聊天。 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原来树下的几人是隔壁山头的山匪,最近周边的收成不太好,山上野味也不好打,这群山匪吃不饱饭,起了别的心思。 而这座山上正好有个香火鼎盛的寺庙,经常有达官贵人前来祈愿上香,于是这群山匪准备来这边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听说今天有位王爷的王妃要来山上祈福,这些人便早早在这边等着了。 林郁一直在山林间行走,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什么活人了。这下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些人打算干什么。 她在树上藏好身形,几人一起等了一会,便见山路那头有马车驶来,马车前后还跟了不少带兵器的侍卫。 树下的几个土匪透过草丛看到王妃带了这么多的护卫,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等人走远几人才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下,刀剑无眼,未了不引起必要的伤亡,几人打算晚上偷偷潜进寺庙里将人掳走。 林郁藏在几人身后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完全,等几个土匪鬼鬼祟祟从山林间往山上寺庙走去,她也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几个土匪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的寺庙附近,林郁抬头看去这座寺庙上书着“梵音寺”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整座庙宇描金塑玉,造型宏伟且金光璀璨。 之前那个王妃带来的侍卫分散开守在寺庙的各个门口。 有土匪看到这个金玉其外的寺庙,嗤笑道:“还是当和尚好,油水不少,看这寺庙都是用金子造的。” 另一个道:“那你得能从空智大师的手里抠到钱才行,这秃驴守财奴一个,抠门的很而且手脚功夫也好,晚上我们见机行事。” 其他几人看这人挺了解空智的,便仔细问了问,这人道:“我只知道这梵音寺已经存在上千年了,以前还没那么有名,但是好几百年前有个叫空寂的和尚舍身救了四周不少饥民,他死后大家为了感谢他四处传颂他的美德,旁边的王爷和贵族们也慕名而来,这不这寺庙香火越来越好,看把这些和尚养的一个个的膘肥体重,嘁,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另一个道:“三当家的,那我们喊上山头的兄弟们一起来围攻这寺庙有几分胜算?” 原来这个“学识渊博”的土匪竟是这些土匪里头头般的存在。 三当家道:“空智一手罗汉棍耍的出神入化,而且他还培养了一批打手,各个身手不凡,我们龙虎寨的兄弟们对上这群罗汉僧不一定有胜算。” 提问题的土匪一听没什么胜算立马没了打劫寺庙的心思。 几人又聊起了别的,天色渐暗,声音渐渐消失之后再没说话声传来。倒是山林间蚊虫很多,好几人被咬的有些受不了,逐渐响起拍蚊虫的声音,有人小声呵斥别搞出太大的声音吸引那些侍卫的注意,于是大家只敢偷偷在草丛里挪动脚步,试图赶走蚊虫。 一伙土匪一直等到深更半夜,趁着侍卫午夜交接班的时候,爬上墙头摸索着往女眷下榻的禅房而去。 这伙土匪之前来踩过点,来之前设想过在山下没打劫到人便夜里去寺庙里掳人,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人用迷烟迷晕了住在禅房里的女眷,另外几人蒙上面用刀顶开门栓,闯进去将房里的几个女眷往肩上一抗就准备跑路。 月亮在高空照亮了这座寺庙,几个土匪掳了女眷打算从原路返回再翻墙出去,却没想到竟在一处路口撞上了几个被罚修夜禅刚打坐完准备回房休息的和尚。 几个和尚透过月光看到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鬼鬼祟祟的在夜间寺庙里闲逛,一个和尚大喝一声:“什么人?!” 几个土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三当家的说了声:“你们带人先走,我来殿后。” 三当家的刚刚看了这几个和尚里面没有空智,没有就好,这样以他的身手,只要速战速决就可以和兄弟们逃脱。 其他几个土匪闻言,也不多废话,只道了一声“三当家保重”,随后几人三两下攀上墙壁,先翻过墙的人接过人质,后面几人接连爬墙准备跑路。 旁边的和尚们看着这几人明目张胆的在他们面前行盗窃之事,还是将庙里的香客偷走,哪能忍,随即大喊了一声:“有贼进来了!” 喊完几人上前和三当家的缠斗了起来,三当家是个练家子,这几个和尚不是空智训练的那些罗汉僧,根本打不过这个土匪。 但这几个和尚喊打喊杀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外边的侍卫,没多久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火光越来越近。 三当家见自家兄弟已经跑远,不再恋战,拽起一个和尚砸到另外几个和尚身上,将几个和尚掼倒,随后脚下一个助力,在墙上蹬了几下,顺势跃上墙头。 被掼倒在地的和尚看到侍卫过来,大喊了一声:“这些贼人把王妃掳走了!” 侍卫闻言一惊便要上前,而三当家的眼看顺利逃脱,在昏黄火光里呲着个大金牙对着这些人狞笑道:“想赎回你们王妃,三日后带十万两黄金来黑风山龙虎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说完就打算走,却不料膝盖突然一痛,三当家突然从墙上跌了下来,脑袋还磕到了旁边的假山石上。 一群侍卫见状有些惊疑不定,几个和尚也怕有诈一时不敢上前。 三当家痛苦哼了两声就想站起来,却不料两边膝盖又是一痛,又跪到了地上,试了几下愣是没站起来,侍卫长这才举着刀带着几个手下靠近将人绑了。 空智大师被人叫醒,得知庙里香客被贼人绑走,急忙带了几个罗汉僧赶来这边。 三当家被绑住,脑子被磕到也有点晕乎乎的,缓了一会儿,刚清醒过来就看到空智带着几个和尚过来,他的脸色顿时难堪,喝道:“老秃驴你敢暗算我?!” 空智刚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借着火光他倒是认出这人是隔壁山头的土匪,几年前想打劫梵音寺的香火钱被他和一众罗汉僧赶走了。 空智没理会这人的质问,和王府侍卫道:“这人是隔壁山头的土匪头子,就是不知多大的官,不过正好可以拿他和隔壁山头的老大做交易。” 他刚刚还未走进就听到了这贼人放的狠话,既然被擒,那王府没准还能免了十万两黄金的支出。 如是对方要钱不要人,那倒是有些难办。 侍卫长闻言,将人绑好,手底下其他人去女眷禅房搜索了一番后回禀道:王妃并几个丫鬟都被掳走了,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侍卫长只能连夜带着这个匪徒回了王府去请示南阳王如何处理。 这附近的地盘都归属于南阳王赵安,最近这人沉迷和其他两个藩王打仗抢地盘,但是王妃出了事他们肯定要请示王爷的。 林郁蹲在寺庙屋顶看了一场好戏,待三当家被擒,没什么热闹可看,她搓了搓手指去追逃走的那几个土匪了。 这几个土匪十分信得过三当家的武力值,掳了人便马不停蹄地往龙虎寨赶,奔袭大半夜,几人最终在天亮前赶回了龙虎寨。 林郁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寨子里的人一看出去的人掳了几个女眷回来,十分高兴。 一人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看这皮肤白的,看这头发黑的,啧啧。” 在这吃不饱饭的时代,大家都面黄肌瘦,头发枯黄,而且山里人也不讲究卫生,一个个邋遢的很。咋一看到这么白净又靓丽的大户人家的女眷,这些人顿时像是一群眼冒绿光的饿狼。 被**狰狞的目光盯着,中了迷药的几个女眷也相继醒来。 好几个女眷一睁眼,看到面前一个个不修边幅的邋遢人,咧着一口大黄牙盯着她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一个姿色平平穿着素色禅衣的女子被几个相貌姣好的女眷隐隐围在了身后。 这群土匪目光只注意到几个漂亮女眷,对那个姿色平平的倒是没怎么在意。 掳了人来的一个土匪道:“你们谁是南阳王妃?” 几个漂亮女眷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家眼光都默契的不敢往后看。这些女眷是王妃精挑细选的陪嫁丫鬟,有些是罪奴卖身契在王妃手上,有些则是王妃家生子奴婢。 几个女眷一时没答话,土匪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最后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颤抖着站出来道:“我,我是……”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走了过来,嘴里顺便问道:“小乙,南阳王妃掳回来了?” 一路上话最多的土匪闻言嘿嘿一笑道:“我们办事,大当家的放心。” “老三呢?” 小乙闻言面色有些恼怒:“我们掳了人打算出来的时候被几个秃驴发现了,三当家的让我们先走,他在后面殿后。” 大当家闻言看了眼天色,嘴里喊道:“糟了,天亮了还没回来,估计是出事了。” 小乙有些懵:“三当家身手不凡,应该没事……吧” 大当家的只是道:“你们在寨子里等着,我和老二出去看看。” 南阳王府的女眷被这群人赶到一处关押人的铁栅栏里,这群女人害怕地紧紧挤做一堆。 铁栅栏之外一群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有的人看着看着口水还不自觉地流下来了,更有甚者直接脱了裤子就用手做起猥琐之事来。 不少女眷见状被吓得更是不敢抬头再往外看一眼。 大当家和二当家一高一矮两个人刚走到山脚下,便在山脚下遇到了许多带兵器的侍卫。 领头的是个穿着黑铁盔甲骑着马的中年男人,这人正是南阳王赵安,他手里拿着一柄精铁铸造的大刀,马后还牵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两人定睛一看,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老三。 黑风山地形复杂,龙虎寨也建在深山老林里,没有人带路可不好找。眼下正好有个送上门的向导,赵安岂会放过这个剿灭匪徒的机会,正好顺便把自己的爱妃接回家。 老三昨晚被侍卫逮住抓回南阳王府便遭受了一番非人折磨,现在已经有些没有人样了。 赵安骑马找不到方向,就让侍卫将土匪折磨一番后再问该往哪儿走。 三当家就是铁打的人也遭不住屈打成招,只能老实指路。 大当家二当家见状只能转头往寨子里赶,试图把寨子里的兄弟们转移。 越往山上走树林越密,赵安没法再骑马前进,只能将马丢给手下,牵着三当家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 绕了好几圈周围也没看到有什么村寨,赵安有些不耐烦,提着绳子狠狠将人往地上一掼,脚踩上土匪的胸口,语气凶狠道:“路口在哪?再敢绕路,本王让你痛不欲生!” 说完脚下用力,三当家胸口一痛,只觉得胸口肋骨像是被踩断了。 他只好忍着疼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那边,寨子在那边。” 赵安抬头看了一眼,将手中兵器和绳子递给手下,丢下句“我去看看,在这等着”几个闪身人便消失在山林间。 三当家看着赵安鬼魅般消失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他倒是不知道赵安还有这身手。 这群侍卫得了王爷的令便在这老实等着。 山林里突然浮现出一阵浓雾,侍卫们的眼被迷了一下,再睁眼眼前被俘虏的土匪竟不见了。 侍卫长大惊,迷雾散去,四周只剩他们这些士兵,看不见任何陌生人的身影,想找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赵安往土匪指的方向去找了一通没看到寨子的存在,察觉到自己又被人耍了,他怒不可遏,健步如飞没一会儿便回到原地,却见那个土匪竟然被人救走了。 侍卫长看到王爷回来了,瑟瑟发抖地请罪。 赵安现在正在盛怒的关头,浑身散发出森然寒气,没理会请罪的侍卫长,他手掌翻飞,手中数股黑气凝成人形往山林间飞去。 直到透过其中一个黑影看到熟悉的身影,赵安足下一点往那边奔去。 离得近了,看到那个逃走的土匪被另一个身形高大的土匪背着在山林间疾行。 他倒是没有现身,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这两人。 原来是大当家救了三当家正带着人往寨子里赶,只是这两人都没发觉被人跟踪了。 老三一直没有指出寨子的正确方位,于是两人以为只要回了寨子便会安全。 走了好一会儿,深山老林里逐渐出现了一个村寨,大当家逐渐加快脚步准备往寨子里冲。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大当家警觉地一闪身,这股劲风被他躲过却让寨子的大门轰然倒塌。 他之前和二当家分头行动,让二当家先回寨子里通知兄弟们赶紧逃,所以这时寨子里应当没什么人在了。 没想到寨子门刚被轰炸,门里却呼啦啦跑出来一群人,大当家有些震惊,质问道:“老二回来没让你们赶紧跑吗?” 为首的几人目光闪烁,到底是畏惧大当家的威严,便解释了一句:“……说了,但是兄弟们想……等你们回来。还有老大,二当家把那几个娘们带走了。” 看着面前这些人心虚躲闪的样子,大当家闻言无声冷笑,老二让他们走,他们却不走,绝对是惦记着那几个王府女眷。 “那群女流之辈,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带走就带走了吧。” 却听有人急道:“可是……” 大当家厉声打断这人的话:“可是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想法,一个个的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 这群人被大当家这么指责,脸色顿时挂不住,有人语气不善道:“每次抢来的女人都是你先享用,轮到我们都不知道好几手了,早特么看你不爽了!” 大当家被昔日的兄弟们这么直白指责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赵安竟然还有心情看他们在互相指责,待看了这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他开口道:“本王乃是南阳王赵安,只要你们杀了这两人,归顺于我,本王便可保你们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寨子内的一群人听了这话顿时心旌动摇。 赵安又加了一把火,利诱道:“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在话下。” 这群人本来就不服气龙虎寨三个人坐庄管着他们,现在有更好的选择,顿时有不少人从寨子里出来,举起手中的武器朝大当家挥去。 大当家武力值更强,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倒是他背着三当家让他有些投鼠忌器。 看到有人冲上去和大当家缠斗起来,更多的人见状也拿起武器加入了围剿大当家的行动中。 双拳难敌四手,大当家被几十人缠斗着一时分身乏术,身上顿时多了几道血口子,再次被人偷袭一刀砍到膝盖,他趔趄了一下,半跪在地上。 三当家的身上更是中了很多刀,浑身上下直冒血,他虚弱道:“老大,丢下我跑吧。” 旁边人闻言哈哈大笑道:“今天你们俩谁也跑不了。” 这群亡命之徒,因为利益聚在一起,自然会再次因为利益翻脸。 大当家面色黑沉,将老三放在地上后,伸手拿起自己的大刀在身前横扫一切,周围一圈人顿时忌惮地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大当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这么厉害,众人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赵安见状,手掌一挥,一股劲风将大当家打的倒飞出去,撞到寨子的门柱上又掉了下来。 其他人看南阳王有如此神力,又怕又羡慕,为表忠心,众人纷纷上前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大当家乱刀砍死,三当家也未能幸免。 众人见两人都被他们砍成肉泥,死得透透的了,便腆着脸在赵安的身前跪下讨赏。 赵安看了这么一出闹剧,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疯狂又不能自抑。 众人还在等赵安平静下来,却见他身后突然显现一个庞然大物,此物浑身漆黑,外形轮廓形似黑蛇,却没有眼睛,只有一张满是獠牙的嘴。 众人从未见过这等怪力乱神之物,惊惧不已,纷纷起身逃窜,黑蛇身形闪电般游走,张开大嘴将四处乱蹿的人皆吞吃入腹。 很快这个山头不再有活物,黑蛇吃完食物又缩回了赵安体内。 看着旁边被砍成了两摊烂泥的东西,赵安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兄弟相残果真是百看不厌。” 第11章 小薛·五 两人在城外徘徊了几日,某天,薛群玉从过路人口中听说城里的华英将军正在四处招募能人异士。 她已经换了一身朴素的穿着,但过于昳丽的容貌让她身上的衣服都穿出了不一样的质感。 待她上前和过路人询问具体情况,过路人看她这幅让人倍生好感的样貌,对陌生人的警惕都减弱了几分。 过路人道:“最近那几个王爷不是一直在打仗吗?听许多人说那个南阳王身怀神力且刀枪不入,华英将军便打算招募一些能人异士去讨伐他。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可以去城门口守卫那里问问看。” 薛群玉听完拱了拱手跟过路人道谢:“多谢告知。” 过路人摆摆手说了声“这有什么好谢的”,说完便和同伴走了。 打听完这个消息,薛群玉和季琴坐在一处茶棚里聊天,薛群玉跟她解释了一下具体情况,又说了下自己的安排。 她道:“我打算去华英将军那里试试看,正好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城。即便不成功,咱们到时候可以趁出来的时候在城里打听一下你家人的消息。” 季琴感激道:“多谢仙子。” 薛群玉道:“别喊我仙子,我姓薛,名群玉。你喊我群玉就行。” “那……多谢群玉妹子了。” 两人坐着喝完茶水,付过钱拿起包袱一起往城门走去。 薛群玉上前和一个士兵拱手道:“我师承蓬莱岛惊竹道人,我与家姐从那边一路游历过来,听闻华将军正在招募能人异士,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士兵见她虽然容貌不俗,但背上背着剑和弓,看着像是个练家子便让她等一下。 这个士兵和另一个明显是他领导的人说了几句,那个士兵长穿着一身布甲闻言来到薛群玉两人面前,打量了一番两人,开口道:“跟我走吧。” 士兵长又顺手点了四个士兵,五人将这两人围在中间一起往城内走去。 士兵长将两人带到一处演武场前,场上闹哄哄的,有不少人正在场上互相拼杀。 准确来说是许多士兵在和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厮杀。 士兵长对薛群玉道:“在这等着,等这边排队的人比斗完就能轮到你了。” 薛群玉闻言看了一下自己所排的这个队伍,高矮胖瘦,男男女女都有。 她四下看了一眼,周围许多穿着统一制服的士兵,只有演武场的上首凉棚下坐着个穿着窄袖衬衣外罩汗褂的人,此人人高马大,身形魁梧,面容深邃看起来英气十足。 对方单手撑额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两队人马打得火热。 像是察觉到旁人注视的目光,上首坐着的人朝薛群玉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接,薛群玉扯出个友好的笑来,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对方没理她,她也不尴尬,转头看向场上那个胖子,这个胖子不会武术,只是仗着自己体型大力气大,倒是掼倒不少跟他比斗的士兵。 此次说是招募一些能人异士,大多普通人都不怎么会术法,只能出卖自己的力气。 比斗点到为止,坐上首的将军出声道:“停,你去旁边歇着,换下一个。” 胖子在台上朝华英抱了个拳下台了,随后一个精瘦长袍的男人上台了,他介绍道:“禀将军,小人力气小,不敢和这些官爷比武,但小人有别的绝活,将军您就看好吧。” 华英不置可否,点头示意他开始。 只见这人拿出一块方形的布,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展示这块平平无奇的布,将布盖住一只手,待众人再一眨眼这人竟从布下掏出了一只麻雀。 薛群玉见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变戏法的,不明觉厉。 麻雀被男人放飞后,他抖抖手上的布一边说话一边给众人展示此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说着说着这人又从里面掏出了一只活的兔子,旁边围观之人皆惊呼出声。 将兔子给四周的人看了一眼确定是活物后,男人随后将之放到一旁的地上,又抖动手上的布继续变戏法,这次变得倒不是活物而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盆。 薛群玉不仅要拍手叫绝,就连季琴也忍不住小声惊呼:“好厉害!” 旁边围观的其他众人也不自觉鼓起掌来。 华英估计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倒也不是特别惊讶,在男人变完戏法后便让人去一旁歇着,让后面的人继续展示能力。 随后上去一位耍枪很厉害的红衣女子,手中长枪翻转腾飞,上挑下刺,耍的十分威风。 红衣女子的枪法耍的不错,华英来了兴趣从台上起身来到场上和对方比斗起来。 华英坐着的时候就能看出不矮,此时来到台上,足比对面耍枪的红衣女子高了一个头不止,且体格也比对方大不少。 华英脚一勾将一根长枪勾在手中,随即长枪裹挟着力量向红衣女子刺去,女子抬枪将她的攻势卸去,到底是力气不如华英,被逼的退后了一步。 华英却不给人休息时间,长枪攻势不减继续向女子刺去,直把女子逼得应对不及,连连后退。 华英长枪一挑,将女子的枪挑飞插在一旁的空地上,开口道:“你的枪法太多花招。” 红衣女子被华英这样当面指教,脸色涨红,但还是抱拳道谢:“多谢将军指点。” 女子下台后,华英仍旧站在台上,眼神锐利看着后面几位排队准备比斗的人道:“现在开始来和我比试。” 和薛群玉隔了两个身位的一个身材健壮穿着汗褂露出肌肉结实的胳膊,背上背着大刀的男人上台去了。 华英看了一眼男人背着的刀,将手里的枪插回兵器架上,又换了把大刀握在手里。 这男人和华英身形相仿,更何况面前的将军还是个女儿身,力气能有多大?他十分有自信能赢过华将军。 将背上大刀抽出,长臂一挥,刀刃朝着华英挥去,华英手里的刀与男人手里的刀兵刃相接,顿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华英手腕翻转,将对面的力道卸到一旁。身形一闪到了男人身后,这人反应也是灵活,快速转身同时大刀挥了过来——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薛群玉在一旁看得十分认真。 男人打法有些粗鲁,只知一味地进攻,防守方面漏洞百出,华英再一次将他的刀挡回去的同时抬腿一脚踹向了男人的膝盖,对面躲闪不及,趔趄了一下,再反应过来华英的刀刃已经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看着眼前散发森然寒光的刀刃,面色发白,朝着华英抱拳认输:“多谢将军指教。” 随后男人下台,又一位黑衣女子上台去,对方竟然是个用暗器的好手,一手飞镖甩的又准又快,华英指着不远处的树上的某片树叶让她射下来,女子精准地用飞镖将其射落。 华英又指了几处地方让她瞄准,黑衣女子一一完成了任务,旁观了这女子的镖法,华英也没挑刺让人下去歇息了。 这下轮到薛群玉了,她有种被老师当面检查背书的紧张感。 抬脚往台上走去,直到在华英不远处停下,她朝着对方行了一礼,“在下姓薛,名群玉,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华英。” 华英自报姓名后,不再跟她废话便道:“你会什么武器?” “我会用剑也会射箭。” “那就两个都比试一番。” 华英从一旁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剑,薛群玉也把她从永夜城买的那把剑抽了出来。 虽说是从永夜城买的,但是质量也比凡间的好上不少。 华英摆了个起手式,随后不再多言挥剑向她刺去。 见状,薛群玉手腕灵活翻转将华英刺来的剑招格挡后卸去,此招被卸,华英换了打法,招式迅猛无比,又狠又快地向薛群玉刺来。 薛群玉只能抬手格挡,她的剑招只能说得益于从小修习,熟能生巧,而且她攻击性不强,很少主动近身攻击别人,所以她一直被动承受着华英的攻击。 华英打法有些凶残,一剑剑地向她劈来砍去,薛群玉只能借势抵挡,上次见这么凶残的打法还是围观二师姐在演武场和同门比试。 两人过了十几招,华英心底倒有些惊讶薛群玉竟然能把她的剑招都接下还没受一点伤。 再细观眼前之人身姿灵活轻盈,剑招攻守兼备的同时还被她耍的十分美观。 在华英看来剑招必得狠厉,必要时刻为了将人击杀,耍阴招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两人打了这么久,她看出薛群玉身法不俗,让她想耍阴招都找不到破绽。 之前在台上跟人比斗了几场,现下和薛群玉也有来有回地过了不少招,华英有些体力不支。在又一次被薛群玉滴水不漏的格挡回来后,她往后退了一步,挽了个剑花缓解了一下手臂的酸胀道:“比剑到此为止。” 华英呼出一口气,顺势将手里的剑插回剑鞘里,又开口问道:“你的弓箭射程有多远?” 薛群玉不太清楚自己的弓箭射程具体有多远,华英也没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安排手下拿着一百个草人靶子在一片空地中来回穿行,华英让她在一炷香内尽量击中这些草人,倒也没规定她必须全中。 一个操场大的空地上,一百个士兵每人举着一个草人有条不紊四处跑动,薛群玉为了能更多地射中草人靶子,来不及多思考,搭好弓瞄一眼计算个大致位置便射出一箭。 此箭正中一个草人,被射中的草人后面的士兵见状倒地不再乱动。 薛群玉继续搭弓射箭,看一眼便射出一箭,即使没中她也不气馁,立马补箭继续射。 一炷香也就15分钟,她只能尽量多射中一些草人。 很快地上便躺了不少草人士兵,大家被射中后不敢再在场上乱跑,害怕被误伤。 一炷香结束,华英叫停,此时场上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草人了。 这成绩十分不错,毕竟限定了时间还有这么多移动的活靶子需要瞄准并精准击中。 薛群玉看着场上剩下的几个草人内心的胜负欲让她颇有点不甘心,但是时间都到了,最后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华英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对薛群玉道:“薛姑娘当真身手不凡。” 旁边几位围观的人见此箭法纷纷鼓掌称赞,季琴也走过来在一旁赞叹:“群玉妹子你太厉害了!” 薛群玉被这些人当面夸赞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今天招募的这几位能人异士,第一个上场的胖子,用大刀的那个男人,用飞镖的黑衣女子以及薛群玉都被华英留下了。 没被选中的她也给了对方银两差人将人送走。 选拔结束,华英准备去忙别的事,薛群玉看她要走,连忙上前去和她求个方便。 薛群玉向华英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和身旁季琴的关系,言明她带人来此地寻找亲生父母的事,希望将军能行个方便派个人帮季琴寻下亲。 季琴也双手紧握站在一旁眼神热切地看着华英。 华英听完薛群玉口中的前因后果,抬眼看了季琴一眼,最后抬手招来自己的一名得力干将带着两人去找人。 此人能明显看出来是一位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子,她刚刚围观了薛群玉和华英比斗的全程,看出薛群玉身手不凡,便主动搭话道:“我叫姜若,你喊我小姜就行。” 薛群玉抱拳道:“我叫薛群玉,幸会。” 姜若不再多寒暄,她从华英那里听了一耳朵事情的大致情况,转头问起季琴的具体情况。 得知她是**岁被拐走,距今已经三十年了,而且期间还经历了一系列非人折磨,模样也已经大变,姜若安慰了几句后安静在前方带路。 姜若是岳林县本地一位姜姓屠夫家排行第二的姑娘,自小在家不太受待见,后来皇宫选宫女,姜屠夫便托关系把她送进皇宫去了。她以前在家时季家已经是季宁当家做主了,她对季良才倒是不甚了解。 此次几人一起去岳林县守汪大仁那里让他帮忙牵线搭桥约季宁出来认亲。 若是季宁不肯认这个季琴她们只能将人另作安排。 几人一起往岳林县县守办公的衙门走去。 到了地方,姜若出面和汪县守交涉,解释了来龙去脉后,汪大人表示会尽快安排认亲一事。 几人在县守府邸等了快一个时辰,天色渐晚,才见汪县守带着几人从大门外进来。 这一行人里除了汪县守,还有一个走路带风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女眷。 汪县守介绍道:“这位是季宁,旁边那位是他的胞妹,在下查找过多年前的案卷得知季家多年前确实走失过一位幺女但是案件一直没有眉目。现在你们将人送了回来,我便差人送信去通知季老爷,这位季氏妇人正好在一旁省亲,接到消息后便要一起过来看看。” 姜若也不跟人多废话,侧过身子将身后的季琴露了出来。 季宁和他的胞妹季琳乍一眼看到这么苍老的女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家的人。 季琴先前想着几十年没见过的亲人,再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想多了便有些紧张害怕,于是便躲到了姜若和薛群玉身后。 现在面对中年发福的大哥以及体态丰腴的二姐,回想起小时候经常跟在二姐身后玩,她的眼眶不自觉发红,抖着声音对着季琳道:“阿姐,是我,我是小琴啊。” 季琳听到她喊她阿姐,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眼前身形佝偻,一头白发,面容苍老的女人,三十年过去了,她印象中的幺妹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此时细看着眼前女人的面容竟开始逐渐与她印象中的幺妹重合。 只是眼前这个面容受苦难磋磨的有些苍老,印象中那个面容却是稚嫩天真无邪。 季琴泣不成声道:“阿姐,我错了,我不应该背着你偷偷跑出府的,我只是想偷偷去买个纸鸢给你当做及笄礼。我……” 季琳听了季琴的话,内心震动不已,她这才得知小妹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出府的。听了这话便一把将季琴搂进了怀里,两人的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是季琳这么多年来心底最深的痛,及笄那年的生辰日妹妹不见了,父亲知道消息后去报了官又发动全府的人一起去找人,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小妹小时候最是机灵聪慧,嘴甜讨喜又贴心,是全家都放在掌心宠爱着的宝贝。 可是小妹某天突然就不见了,父亲母亲自那以后每日都沉浸在悲痛中,时间久了一直找不着人,母亲的神智恍惚起来,说是经常能听到幺妹在门外喊她,可推开门却没看到人。 父亲的内心也备受煎熬。 一年两年都没有消息,母亲逐渐开始绝望。心内长时间郁结不散,身体也愈来愈差,硬撑了十年还是没能等到幺妹的消息,母亲的身体撑不下去了,临终前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着对季琳道:“我,肯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才把幺儿搞丢了,来惩罚我,我……我的错,为什么要我的幺儿来承担……” 季琳握住母亲骨瘦如柴的手,难过道:“娘,不是你的错,幺妹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琳啊,娘……娘看不到了……” 自那以后最疼爱她们姊妹几个的娘便不在了,至死也没见到幺妹一面。 父亲自母亲死后,愈加沉默,将家里的产业都交给季宁去打理后,他带了一些家仆满虞国跑,四处打听幺妹的信息,但是山川四海遍寻不着。 三十年来幺妹音讯全无,父亲也因为长时间在外跋涉导致身体越来越差,而他也在前些日子去世了。 季琴听了二姐的话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她被拐走那么多年没法逃跑,好多次都想找机会自杀,可是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又觉得自己还能苟延残喘下去,她只要好好活着这辈子就一定还能再见到父母,可是现在她活着回来了父母却都不在了。 薛群玉在一旁听了全程,此时看姐妹俩哭着抱成一团,她的眼眶也红红的,怕自己掉下泪来,转身走了出去。 姜若见状让汪大人在这里处理事情后续,她还得带薛群玉回将军那里复命。 两人一起回了将军府邸,华英在忙公务,姜若便给薛群玉安排了一间房间让她先住下休息,随后去向华英复命。 华英在几人去县守府的时候已经从守城门的陈卫长那里了解了薛群玉两人的来历。这两人的确是从外乡来的,因为没有路引,两人还在城外徘徊了几日。 此时姜若又将季琴与季家的人相认成功的事回禀了她。 华英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多说什么。 历史上这种人伦惨剧太多了,屡禁不绝。 姜若看将军眉头紧锁,小心翼翼道:“将军,太上皇又催您了吗?” 华英点了点头,语气不耐道:“荔县的那个小仙长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如果对方真是仙人,要找到不容易。” “嗯,上点心,父王催得紧。” “是,属下告退。” 姜若领命出远门做任务去了。 晚上,华英办公间隙,突然想起白天从陈卫长那里听说的薛群玉自称自己师承蓬莱岛惊竹道人的事,立马着人去请薛群玉过来有事相谈。 虽然华英没有听说过什么惊竹道人,但今天比试一番后,她发现薛姑娘身手着实不凡。 虽不清楚薛姑娘究竟是不是从海外仙山来的仙人,不过等会倒是可以趁机旁敲侧击一下她的具体来历顺便问一下她认不认识荔县的那个小仙长。 第12章 小林·六 却说林郁跟着掳掠王府女眷的土匪来到龙虎寨,便一直藏在寨子外的一棵大树上偷窥。大当家二当家出门后不多时,二当家又独自一个人回来了。 此人身形瘦弱矮小,穿着灰色短褐,看起来像个不大的孩子。 但这人能当上龙虎寨二当家,想必有一定手段。 二当家回来让大家赶紧逃,南阳王带人打过来了。此人一出声,声音尖细,听着不像男子的声音。寨子里的土匪们听了二当家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仍旧不急不缓地干自己的事。 二当家知道寨子里这些人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若是大当家三当家在这里这些人还会装一装,现在两人都不在,这些人直接不装了。 看这大家不理自己,二当家使出雷霆手段,身上手上顿时有不少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在爬,其他人看二当家又拿出自己养的毒物威胁他们,纷纷恼羞成怒道:“你个臭娘们,也就会用这些破虫子威胁我们了,要走你自己走,我们就在这等老大他们回来。” 二当家闻言冷笑,若她没有这些虫子护身早被这些土匪欺凌致死了。 既然他们想在这里等着,那她也不想多管这些人的闲事。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了身素净又偏女儿家的服饰,简单扎了个发髻,悄悄走到关押王府女眷的地方,先是藏在一旁,然后将饲养的小蜘蛛放过去给旁边死盯着女眷们看个不停的土匪们一人来上一口,这些土匪以为自己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也没在意,只用手驱赶了一下后继续盯着笼子里的女眷们看。 没多久,这些土匪身体一阵麻痹感传来,没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纷纷倒地。 笼子里的女眷们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有胆大的抬起头看了过来,却见笼子外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正在鬼鬼祟祟地打开笼子门。 这个胆大的女眷正是王妃,她提醒了一下其他人,顿时笼子里的女眷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来人是个小女孩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二当家的开了门,走近这群女眷,面上一副惊惧瑟缩的样子道:“你们别怕,我叫三金,是前段日子被他们掳来的,但是我家没钱赎我,他们就把我留在寨子里干活。” 王妃听了面前小女孩的话,看了一眼她的手,的确又黑又糙。 “我在这呆了好几年了,知道这寨子的人掳来女子是绝不会放走的。不过大家都把我当个孩子,没怎么防着我,倒是让我无意中发现寨子后面有条隧道通往山脚下,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带你们逃出去。” 一众女眷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小女孩。 还是王妃语气坚定道:“那麻烦小姑娘你带路了。” 三金闻言不再多废话,先出去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发现,这才向身后几人招手示意她们跟上自己。 一行几个女眷偷偷往寨子后面去,路上遇到有土匪巡逻,几人是能躲就躲,不能躲便见三金抬手一丢,像是把什么东西丢到了那些土匪身上,没多久那些土匪便瘫倒在地,没了意识。 王妃见状心里有些怀疑,这小姑娘有这等身手不可能被抓了还逃不出去。 可是几人已经从寨子里跑到此处了,若是现在翻脸只能是她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府女眷倒霉。 她咽下心里的怀疑,几人沉默地跟着三金一起往隧道走去。 没想到后面倒是再没出什么意外,三金也真的将她们带到隧道里,伸手拿过一旁石壁上的火把照明,几人往隧道深处走去。 林郁旁观了全程,见状好奇地跟了上去。 一行几个女人在幽深的隧道里前行,隧道狭小说话也有回音,大家都没随便开口说话。 走了许久,才看到眼前出现狭小的一线白光,看来快到出口了。 等几人将要走出洞口,三金忽然停了下来,她站在洞门口,正好阻拦几人出来的步伐,语气带着笑意对着几个还在洞里的女眷道:“从这里出去沿着山路走一会儿就能下山,不过我可不会白救人,我要钱,不贵,只要五百两黄金,这样我可以保你们安全出山,怎么样?” 三金说完伸出一只手向几位女眷展示了一下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一堆小蜘蛛。 女眷们看到眼前孩子手上密密麻麻的虫子有些害怕。 王妃之前还怀疑这孩子别有用心,可现在对方提了要求出来,有要求总比没有的好,这也让她没那么担惊受怕了。 于是她开口保证道:“我此番去梵音寺礼佛上香,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了,你若是把我们安全送出去,可以三日后来南阳王府索要,我必不会食言。” 三金不敢轻信王妃的保证,她手指一弹一只小蜘蛛飞到了王妃的身上。 “我可不信你们这些人的口头话,这蜘蛛有毒,三日后不给钱,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三金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附近的山林里。 临走前空气中飘来一句话:“南阳王带的侍卫就在不远处山路上。” 王妃身上被放了一只毒蜘蛛,心里有些惧怕,不过到底是世家贵女,她兀自强装镇定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看着三金在眼前消失,又听到她临走前说的话,几人不再多待立刻往山下走去。 等人都走了,林郁也从洞中出来一闪身蹿到了一棵树上,一直在高空盘旋的乌鸦此时也飞了下来,落在了林郁的肩膀上,它开口提醒道:“留在龙虎寨里的人都死光了。” 林郁好奇道:“谁干的?” “南阳王,他身上的魔障将那些人都吃了。” “大白天就敢出来吃人,看来这魔障不容小觑。” 说是大白天,但是黑风山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山林间雾气也大,即便是晴天树缝间漏出的零星光斑也无法照到地面。 林郁听了乌鸦的话,又绕回了龙虎寨,赵安刚走,寨子前的地面上只剩一片斑驳血污,寨子里也空荡荡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已经不复存在。 既然得知南阳王身上有魔障,此处也没再停留的必要,一人一鸟便往南阳王驻扎的城池里赶去。 待林郁出了山林站在山头上往前远眺,只见一条十分宽阔的河流分割了两岸,河的这边一片平原,隐隐能看见不远处有个城池,河的另一边离得有些远,只能看出是连绵不绝的高山。 下了山后,沿路能看见许多破败的茅草屋,此时丰收时节,地里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干活。 有老人叹气,今年的麦子发霉的越来越多,收成竟是一年比一年差了。 待走近南阳王的城池,此城上书“渭城”二字,名字源于不远处的那条渭河。 渭城四周倒是没有流民,城门口有守军把守,没有路引林郁进不去。 不能进城,她只好抱着剑靠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杈上打算等天黑再摸进渭城。 直到夜晚来临,一人一鸦来到一处城墙根,林郁施了个术法穿墙而过。 城内此处是平民百姓的房舍,南阳王府在渭城最中央,还要往里走。 一路上都是乌鸦引她往浊气聚集之地去,往哪飞她也不多问,只是埋头跟随。 这次一人一鸟进了南阳王府,乌鸦引她到了一处厨房。 南阳王今日宴席,厨房还有一干厨师忙碌个不停。 本来没看到食物林郁还能克制一下身体里的暴食欲,现在乍一看到厨房里的各色珍馐佳肴,身体里的暴食欲立马解开封印。 厨房里人多,她只能趁着众人忙碌时,蹲在房顶上隔空偷些食物来吃。 她一边吃一边问乌鸦:“小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厨房?” 乌鸦只道:“你还小,要吃饭。” 林郁听了这话嘴里嚼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声音含混不清:“我都筑基了,吃不吃无所谓。” 乌鸦停在房角上观察周围的情况,没回应林郁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等偷吃的差不多了,一人一鸦往南阳王的筵席上摸去。 待靠近一处亭台楼阁,四处宫灯长明,一处空地上一应桌案分列两边有序排开,现场倒是坐着不少人,下首都是些南阳王的将军谋士,这些人身边都安排有女子作陪。 上首坐着南阳王和他的王妃,赵安此次独自一人就把龙虎寨的人全都剿了,手下的侍卫也在半山腰接到了从寨子里逃出来的王妃几人,这次出征当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有将军举着酒杯对着南阳王说恭维话,赵安脸上带笑听手下说话,等人说完举杯遥遥回敬了对方一下。 林郁现在才有机会正眼瞧赵安一眼,此人身上当真浊气缠身,魔障深重。 随后众人又说起赵安与镇北王和西山王打仗时的英勇身姿,当时赵安一人对上姜炀和贺姚两人不仅不落下风,还能把两个藩王的将士小兵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席上的将士大都亲眼见过赵安那骁勇善战,英勇无敌的场面,此番又谈起这事,各个极尽赞美之词。 全都是些马屁话,林郁听得有些烦。 赵安皮笑肉不笑地听着手下对他说恭维话,这些人不久前还十分拥护赵靖一脉,对他颇为看不起,现如今一个个的对他是半点不满也没了。 只是看着面前这些对他极尽谄媚之词的人,又想起白日里在龙虎寨看的那出兄弟阋墙的戏码,他心情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冷声打断了旁人的马屁声:“今日先到此为止吧,本王乏了。”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南阳王都说累了,众人不好再打扰,纷纷起身告辞。 待人都走完了,王妃虽不知道南阳王怎么了,在一旁小心翼翼道:“王爷,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赵安揉着胀痛的额头,虽然有了无上神力,可他的情绪愈发反复无常,而且脑子也时常疼痛难忍。 听了王妃的话,他放下揉着额头的手,起身和她一起回房。 赵安除了情绪不稳定,别的**也特别强烈,后院里有不少女眷供他发泄。 自打赵靖死后,他与王妃行房次数一只手可数,王妃对此并不热络,所以每次行完房赵安也不在这留宿。估计白日里被土匪掳走受了惊吓,王妃晚上倒是十分主动,缠人的很,赵安累了半宿最后在此留宿。 王妃名唤华菁,是当今皇帝华峥同父异母的姊妹。太上皇执政时,后宫嫔妃子嗣不算兴隆,总共也只有十五位公主和七个皇子,有两位皇子还在总角之年。 太上皇年纪越大,越喜欢修仙秘法,现在更是整日里沉迷修仙。其他几位成年皇子看父皇迟迟不立太子,都有些按耐不住,私下里纷纷为了皇位使手段算计斗狠,只为斗倒对方。有结党营私被检举革去皇子之位的,有私造兵器意图谋反被发现流放苦寒之地的,也有在斗狠中意外去世的,斗来斗去都没得到好处,反倒是什么都不争不抢的六皇子得了皇位。 华峥此人,被后妃养的有些过于胆小怕事,而且得皇位那年还不到十岁。很多人都觉得此人不堪大用,太上皇没说什么还是把皇位传给了六皇子,实际上朝廷中的任何事务还是要经过他的手。 五年过去了,华峥用行动证明了他就是个草包废物,平日里懒得上朝不说,还十分热衷和后宫的妃子们宴饮游玩赏乐,四处吃吃喝喝。 而他有个胞姐,名唤华英,倒是比他有用许多,华峥一有什么困难就把事情推给华英处理,导致现在朝堂上的大小事务明面上都是华英在管。 太上皇消息灵通,知道这事后暗中观察了一番华英的处事能力,倒也挑不出错,之后对这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府世家结亲讲究门当户对,虽然华菁样貌不甚出众,但是为人十分贤淑,因此作为华氏皇族的公主与南阳王府结亲。 只是当初与她结亲的人是南阳王嫡子赵靖,而不是现在这个庶长子赵安,且赵安比她还大了十几岁。 华菁嫁过来还没两年,赵安突然一鸣惊人甚至越来越得老南阳王的青眼。 没过多久,老南阳王突然去世,赵安在他父王去世后突然拿出来一份诏书,上面明确写明将王位传于赵安。 她的婆母即便亲眼看了诏书也不敢相信这会是老南阳王的旨意,毕竟传位给赵安于礼不合。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贤,赵安和这两个一点也不沾边。 老南阳王妃十分反对这份诏书,可没多久她便疯了。 之后赵靖也开始神思不属,总是说能看见奇怪的黑影,某次华菁和赵靖一起在街上查看盘算铺子的收支,不料赵靖突然夺过旁边侍卫的兵器,口中大喊:“妖怪,休要伤人!”,华菁没想到他砍得却不是妖怪,而是一旁的无辜百姓,她赶紧让士兵将王爷拦住。赵靖发疯后力气不小,还手握兵器,旁边的士兵一时不敢上前去拦。 等赵安接到消息后带了不少人来将赵靖捉拿,那时赵靖已经当众发疯砍死砍伤了不少人。 赵靖发疯杀人,赵安此时刚当上南阳王,为了安抚民心,下令将赵靖当众处死。华菁去找赵安为丈夫求情,赵安只说此事难办,让她不要着急,先回去等消息吧。 眼看赵安这里行不通,华菁又写信向父皇求情,她的父皇只让人回了封信,拆开信,里面只写了让她注意华氏皇族的威仪,两族的关系不容破坏,若她再多事,便会有别的公主接替她。 华菁见此歇了求情的心思,结果还没到行刑那日,赵靖便提前死在了狱里。到底是夫妻一场,华菁想去给前夫收敛尸骨,赵安将她拦了下来,劝道:“小弟在狱里发疯,被周围的犯人围殴而死,死状可怖,我怕你看了会做噩梦,还是别去了。” 华菁心塞难言,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做不了,便不再多问多说。 赵安当上南阳王的这几个月来,脾气与野心越来越大,十分热衷于战争,经常去招惹镇北王和西山王,有时还会往上京那边打。 皇宫那边暂时没有反应,华菁听了却十分心惊胆战,这行为无异于造反。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可能有好下场。 林郁在南阳王和他的王妃回房后便没继续跟上去,一人一鸦又摸黑出了王府。 她没有身份信息,只好来到一处满是流浪乞儿的破旧城隍庙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这里的乞儿各个身有残疾,因为没人管理,大都浑身脏兮兮的,这群乞儿平日里不是去乞讨就是去偷窃别人的东西。 昨晚太黑大家没注意多了个人,天一亮,林郁便立马被其他乞儿发现了,主要是她混在里面犹如鹤立鸡群,身上没有残缺还比他们干净许多,因此特别显眼。 乞儿通知了他们的老大二狗,二狗身形不高,有点胖,身上倒没有明显残缺,是个独眼。靠乞讨都能吃这么胖,看来这孩子在这群乞儿里挺有威望。 二狗见林郁独身一人便带着身边的一群小弟想上前给她个下马威,林郁看这群脏兮兮的孩子靠近,脸色很臭眉头皱的死紧,眼见着这些孩子还打算凑过来,她一把抽出怀里的剑一剑削掉了一块砖石的一角,然后手腕翻转剑尖指着二狗,威胁道:“再过来,我就划开你的喉咙。” 二狗看着那缺了一角的石头,又盯着面前闪烁着凛冽寒光的剑刃,咽了咽口水,老实了。 随后带着小弟们连滚带爬出了破庙,再不敢去触她霉头。 自那以后,林郁与这些乞儿们相安无事地生活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白里日林郁就四处闲逛,晚上就去南阳王府偷东西吃,有时也顺便给这些乞儿们带些吃的。 有次晚上带了饭回去,她一进庙里就闻到一股恶臭。天气炎热,这些乞儿太过邋遢,身上臭气熏天搞得庙里也难闻的很。她当即脸色一摆,让他们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吃饭,不然以后她不带东西回来了。 这些乞儿当初被林郁那一剑震慑到了,再加上她最近带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大家隐隐将她拥立为新的老大,就连二狗面对她也谄媚得很。 听新老大这么说,二狗立马带着一群小弟从庙后面的破洞里钻出去,去外面的渭河里将全身上下都洗刷了一遍。 夜晚的渭河没有白天那么汹涌澎拜,河面静悄悄的,漆黑深邃,一点波动都没有。 二狗他们到底还是孩子,面对这黑黢黢的河水觉得有点害怕,快速洗完就回去了。 渭河的四周静默无声,连昆虫的鸣叫声都听不到,太安静了,甚是怪异。 等这些孩子洗干净回来,看着林郁放在供台上的美食,新老大带回来的食物不少,大家倒也没一窝蜂上前争抢,而是由二狗来分配食物。 第三天,林郁白天四处闲逛逛到了南阳王府附近,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正是龙虎寨的二当家三金,她像是专门打扮了一番,一身粉嫩襦裙,看起来像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她对王府门卫自报了姓名,并表示自己和王妃有约。 平常人想见王妃可没那么容易,可今日一大早王妃的丫鬟便来吩咐门卫若是有个叫三金的小姑娘来,让门卫赶紧去通知她们。 门卫现在看到来人,让她在此等一会,他去和王妃通报一下。 没多久,华菁带着两个丫鬟出来了,几人一起坐马车往别的地方去了。 林郁好奇跟上去,却见华菁带着三金去了一家酒楼,为了感谢三金将她们一众女眷救出来,她此番特地宴请对方。 三金也没跟她客气,等华菁说完客气话,她拿起筷子就吃。 华菁等人吃完,又拿出了早就备好的金子和银票,还特地多给了一倍的数额。 三金也不跟她客气,将金子和银票收好,嘴里嘀咕了几句咒语准备把自己养的小蜘蛛召唤回来。 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小动物从华菁身上爬出来,三金有些惊疑不定地将她扫视了一圈。 华菁倒是没有多惊讶,淡笑道:“我回府那日晚间,王爷说我身上有虫子便把它捏死了。” 三金听到自己的虫子已经被捏死,脸色微变道:“既然虫子已经死了,你今天大可不必出来见我。” “既然当初答应了你,你也确实救了我们,我便不会食言。” “……” 三金一时有些语塞,她经常遇到别人出尔反尔,这么上赶着给人送钱的她还是头回见。 饭也吃了,钱也拿了,她的小蜘蛛也没了,三金生怕这个王妃设有别的陷阱等着她,也没再多说别的话,起身跑了。 旁边的丫鬟被这小姑娘突然起身跑路的行为吓了一跳,随后小声抱怨了一句:“这小孩好没礼貌。” 华菁淡笑了一下:“当土匪的姑娘又能从哪里学得礼貌。” 此番出门也是特地感谢对方,现在人走了,她们几人也起身回了王府。 第13章 小薛·六 薛群玉吃完晚饭后,便在院子里练剑。 白天和华英交手后,她发觉自己剑术不甚精进,只知一味地防守,攻击力太弱。 薛群玉刚练完一套剑招,挽剑收招,便看到门外来人了。 来人是个面白无须的宦官,他给薛群玉作了个揖,随后开口,声音有些尖细:“奴婢小齐子,奉公主的口谕邀薛姑娘到书房一叙,不知姑娘现在可有时间?” “公主找我?”薛群玉有点迷茫,“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齐子弯腰道歉:“具体的奴婢可不清楚,得您去了才知道。” “行吧,那走吧。” 薛群玉将剑收回剑鞘,拿起武器就打算跟着小齐子去书房。 小齐子看了她怀里的武器,有些欲言又止,拜见天家不宜携带兵器。 薛群玉看这宦官盯着自己的兵器,晓得宫里的人规矩多,便将自己从永夜城买的兵器再加上那把照月弓都放回了房间里。 但是清辉剑她是不敢随便离身的,在这陌生的地方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警惕。 “这剑不可随意离身,还请见谅。” 小齐子看着被布包裹的有些严实的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在前方带路。 将人带到书房,小齐子便退下了。 坐在书桌旁的华英换了一身月白锦衣,头发半束,见薛群玉过来了,她将手中文书放到一旁,走过来邀请薛群玉在一旁的客桌旁坐下。 薛群玉有点不明所以,看着华英疑惑道:“不是说公主找我有事吗?” 华英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对,是我让小齐子邀你过来的。” 薛群玉脑子才转过来弯,有些震惊:“你是公主?” 华英看她一脸震惊样,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当今皇帝的胞姐,长宁公主华英。” “……?” 华英身型高壮,长相英气,且声音中性还有些沙哑,所以薛群玉第一眼真没把华英跟女的联系到一块去,而且周围人都喊将军,让她以为华英就是个人高马大的将军,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位公主。 登时有些尴尬起来,是她过于刻板印象了。 华英看到薛群玉突然面露局促,反应过来后顿时乐了,笑道:“薛姑娘以为我是个男的?” 薛群玉回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华英见状更加乐不可支,强忍着笑意道:“抱歉,是我的长相太有迷惑性了。” 薛群玉看华英竟然道起歉来,连忙辩白:“没有,是我见识少,大惊小怪了。” 两人在客桌旁落座,华英抬手给薛群玉倒了杯茶,顺着薛群玉的话道:“听闻薛姑娘此前一直在蓬莱岛上修行?” “是,我修行的宗门叫问心宗,问心宗有四座山峰,我所在的峰名为孤竹峰,我师父姓林,名惊竹。” 华英又道:“那你们平日里修行术法吗?我今日与你比斗并未看你使出什么法术。” 薛群玉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我自来到人间便无法使用术法,应是天道规则有所限制。” 华英闻言,像是想起什么趣事,笑着托腮看着薛群玉道:“其实我小时候对修仙问道也特别感兴趣,带我长大的阿嬷经常跟我说些修仙者的奇闻轶事来逗我,她总说神仙各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所以我小时候就以为多吃饭再苦练武艺就可以修仙。闲来无事还喜欢去宫里的藏书阁看书。” 说到藏书阁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继续道:“说到看书,我倒是突然想起曾经在皇宫藏书阁的一本地理异闻志上看到过一个有关仙界的故事:传说以前的东海边经常有渔民能看见海上有仙山显现,仙山四周云雾缭绕,凡人无法窥其门径。而每次仙山显现必是人间有人成仙,这时天空中便会出现一座七彩天梯直达蓬莱山门前,成仙者抵达山门并登上一段仙梯便可扣开仙门。 不过几百年前东海边突然一次地龙翻身,几座山川拔地而起,海水倒灌,此后人间再没有登仙梯扣仙门的事出现。以前凡人去蓬莱仙岛要靠机缘,现在这些山直接坐落于东海畔,人人皆可去,但是人间却再没有凡人成仙的传说出现。大家去那些山上寻找一番也没能找到那扇仙门,不过倒是有人误闯过一个奇怪的地方,听说叫什么永夜城,白天浓雾弥漫看不见任何人影,晚上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热闹非凡,因此惹得不少人前去凑热闹,再后来听闻那些山上突然间诞生出许多奇形怪状的怪物,许多人命丧于此后再也没人敢去了。也不知道这异闻里的事情是真是假。” 薛群玉十分专注地听华英讲故事,她在修仙界待的时间也不是很久,对于修仙界以前的历史知之甚少,之前倒是在灵镜上无意间得知很多散修就是以这种方法从人间选上来的。 等听到后面,她又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凡人进入过永夜城。华英看的异闻志对永夜城描述的这么详尽清楚,估计以前的皇室也派人去过。 不过现在永夜城外的山林中全是魔障,最靠近人间的山脚下的镇子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很久,也不知魔界与人间断联多长时间了。 薛群玉开口道:“永夜城的事是真的,我就是从那里来的人间。不过永夜城不属于仙界,是魔界的地盘。” 华英有些好奇:“那你们修仙修魔如何界定?” “我们修的是灵气,魔界的人修的是浊气。” 随后,薛群玉又向华英科普了一番灵气和浊气的区别、他们平日里修炼的五行术法以及浊气的危害。 华英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在薛群玉解释完后,她十分好奇道:“那薛姑娘为什么想着来人间呢?” 薛群玉闻言陷入短暂沉默,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修行法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修为停滞,便想四处看看。” 华英察觉到薛群玉心情不好,便想打趣一下:“没想到成仙了也不能好好休息一番,还要继续努力修行。” 这话莫名让薛群玉联想到了闺蜜苏晓云曾跟自己抱怨的一句话——“没想到上大学了也不能松懈,还得努力学习”,这番联想顿时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系统小欢也跳出来说了句:“宿主,你明明有一条更容易修炼的路为什么要走另一条充满未知的路呢?” 自来了人间以后,小欢就没出过声,她还以为这里也对系统有规则限制或者系统死机了所以才没反应,结果这家伙刚刚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蓦地又想起自己是被系统带进了一本书中世界,这系统应该是比这个世界的天道更高纬度的存在,所以应该是系统自她来到人间就主动进入了待机状态。 听了小欢的话,薛群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以前在家就时常烦躁焦虑,因为不想按父母给她规划好的路走——找个安稳工作嫁人生子然后就那样过一辈子,所以她上大学后就不怎么回家了。现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系统也给她规划好了一条路,这条路和她妈给她规划的差不多,而这条路正好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华英一直观察着薛群玉的表情,听了她的话,薛姑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放松下来。 想起自己邀请薛群玉来的目的,她又开口道:“不知道除了薛姑娘以外还有别的仙人来人间吗?” 薛群玉听了华英的话,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道:“这里还有别的仙人?” “父皇他沉迷修仙,前段时间有驿使汇报他们在荔县亲眼目睹有个不大的孩子使用仙术斩杀了一头怪物,所以父皇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位仙人找到,将人请进宫里去。” 薛群玉听华英说是个不大的孩子,摇了摇头:“仙界不会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到凡间来的,我的同门里也没有特别小的孩子。” 华英起身去书桌上拿了张画轴过来,递给薛群玉:“这是那位小仙长的画像,你看看可认识?” 薛群玉接过,慢慢展开了画卷。 是一幅用毛笔线条勾勒的人物肖像,画的很传神。画上是一个梳着单发髻,脸庞圆润,眉心一点红的小孩,她觉得这孩子很眼熟,但一时又有些不确定。 华英在一旁将荔县不久前发生过的一起魔物发狂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待描述到那个小仙长一剑将魔物劈成两半,最后又凝出万千剑气将魔物彻底消灭,薛群玉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人影。 问心宗有规定,修士每天都要去演武场试炼半天,演武场有专门用阵法做出的试炼场,试炼场里都是些浊气凝成的魔物,试炼分为容易,困难以及无极模式,前两者是有时间限制的,里面的魔物杀完或者时间到了便可以退出来,这样可以让新修士循序渐进地训练。而无极模式没有时间限制的,只等修士把自己身上的灵气彻底耗光实在撑不下去了才会被阵法丢出来。无极模式只许金丹以上修士进入,里面修为越高撑得越久,很多修士往往会在里面待好几天才能出来。除了这些试炼同门之间也可互相切磋,不过一般都是点到为止。 而她刚来修仙界的时候为了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曾经在灵镜上观摩过同门那些师兄师姐们的试炼比试。 大师兄打魔物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找出对方弱点然后凝聚灵气给魔物全力一击,而二师姐喜欢先将魔物砍成两半打不死再继续补刀,三师兄四师兄与她一样并不热衷于贴身与魔物作战,一般会先手扔些符篆法器消灭一部分然后再提剑去斩杀剩下的魔物,祁萱剑术不如枪法,所以她喜欢直接提枪上阵。 听到华英描述的招式,她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二师姐。但自从须弥山秘境后她就没再见过二师姐,当时她隐隐猜测二师姐应是出事了。 可即便二师姐来了人间,年龄身份也对不上,她手中的画像明明白白显示对方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修仙界和人间有时差,若二师姐偷溜到人间遇到喜欢的人再和人结合,怀孕生孩子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时间算下来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薛群玉又问:“将军可知道这小仙长姓甚名谁?” 华英思索片刻,道:“我曾派人去陈家打听过,陈大娘子说小仙长自称‘无忧’,倒是不知姓什么。” 薛群玉一听“无忧”这个名字,心脏蓦地狂跳起来,自打看了二师姐的乾坤袋后她的心里便有了隐隐的猜测,当初她想去找二师姐当面问个清楚,可师父师祖都让她别多问不要多事,那时她便知道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二师姐了。 可现在来了人间得知此地有一个同样叫“无忧”的修仙者,薛群玉直觉找到这个孩子那她脑海中那些萦绕不去的疑惑,这人定能帮她解惑一二。 想着想着眼里染上希冀的光,她想赶紧找到人问个清楚,便有些急不可耐地看向华英:“华将军,你若是有无忧的消息可以通知我一声吗?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想当面去问个清楚。” 华英刚刚看薛群玉还有些沮丧,在得知小仙长叫无忧之后表情顿时变得又惊又喜还有些着急。 她安抚薛群玉不要着急,她已经派姜若出去打探消息去了,有消息会立马通知她的。 现在急着找人的可不止薛姑娘一个,宫里的父皇也催得紧。 两人在书房里聊到半夜,在得了华英的保证后,薛群玉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季宁亲自送了不少厚礼来将军府,一为感谢华英将军百忙之中出手帮忙,二是感谢薛群玉救他家小妹于水火,为此特地设宴表示感谢,还望将军能赏个脸。 华英平素公务繁忙,没时间交际应酬,此番季宁有意巴结,她在岳林县走动也需要结交人脉,便没有推辞。 时间定在三日后,季宁在县里最大的喜悦来酒楼订了一间厢房。 当天,华英换了身便服带着薛群玉并几个侍卫一起去了喜悦来。 季宁早早便在酒楼门口等着,待看到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他立马迎过来将人引进包厢里,几个侍卫也让店家安排了包厢。 房间里坐着季宁的夫人以及季琳季琴俩姐妹,旁边还有一些年轻小辈,应该是季宁和季琳家中的晚辈们。季琴的头发特意去漂黑了,人显得年轻了许多。 看到薛群玉和将军从门外进来,季琴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向她招手,让她过去坐。 薛群玉笑眯眯地走过去在季琴身旁落座,季宁邀请华英坐主座。 待人到齐,纷纷落座后,季宁站起身向华英再次表达了感谢并敬了杯酒。 华英回敬了一杯。 随后桌上的季家长辈们轮流向华英敬酒,长辈敬完小辈们敬酒。 华英面上笑容不变,一一回敬了。 薛群玉被大家敬了一轮后,实在是有些不胜酒力便向众人说了抱歉,然后将酒杯倒置。其实她对这种酒局颇感不自在,尤其这里的人她都不是很熟悉,看华英被一桌人敬了一次又一次她都有些肃然起敬了。 不过还好季琴在旁边拉着她说小话,让她不至于太尴尬。 季琴悄悄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群玉妹子,我刚刚看你和将军一起进来觉得你俩还怪登对的。” 薛群玉闻言目露愕然看向季琴,华英是女的,她俩怎么可能会登对? 她表情有些复杂,抬头往华英那边看了一眼。 华英正巧也望了过来。 薛群玉扯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时,桌上不知道是哪位的小辈看到薛群玉和华英的互动,童言童语地开口:“将军,这位是你的夫人吗?真好看,简直像是仙女下凡!” 季宁闻言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一声怒斥让孙子闭嘴。 他的孙子看起来五六岁,被爷爷呵斥了十分不服气地反驳:“我又没说错,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季宁面露惶恐,他怕孙子惹将军生气,将孩子斥责了一番又急忙和华英和薛群玉道歉,让她们不要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华英让季宁不要紧张,她笑着对小屁孩道:“这位薛姑娘不是我的夫人,算是我朋友。而且我是女的,没法娶妻。” 这个孩子听将军说她是女的还是很疑惑:“女的不能娶妻吗?” 华英被这话问倒了,她装作为难道:“娶倒是可以娶,但是两个女的没法结合生育后代。” 孩子还想继续问,季宁立马给儿子儿媳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把孩子带走。 儿媳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将孩子抱在怀里跟在座众人道歉先行离席了。 孩子嘴被捂住,他拼命挣扎着让嘴脱困,空气中又飘来他的大喊大叫声:“我不走,我不要走,我还要看仙女姐姐呢!” 包厢里气氛有些尴尬,季宁只好不停敬酒赔罪,让两位不要生小孩子的气。 季琴这才得知华将军是女儿身的事实,着实是华将军长得人高马大,英气逼人,不怪她会误会。回想起刚刚跟群玉妹子说她和华将军登对,群玉妹子一脸震惊的样子,她现在倒也有些尴尬起来。 她拉拉薛群玉的手腕,跟她小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将军是女的。” 薛群玉对着季琴俏皮一笑:“不怪你,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又酒过三巡,华英今日被灌了许多酒,实在有些喝不下了,起身告辞。 季宁见状将人送到门口,目送华将军和薛群玉一起坐马车走远。 这次席上被家中熊孩子这么一闹,看来还得备些厚礼改日送去将军府再赔礼道歉一番才好。 再说薛群玉和华英共乘一辆马车回府,华英今日实在是喝得有些多,头脑有些昏沉靠在马车上闭眼休息。 薛群玉靠近了些询问:“将军,你还好吗?” 华英听到有人说话,睁开了眼睛,眼前人的确有着无可比拟的仙人之姿,不仅长相好看,还会让人不自觉对她倍生好感,想和她亲近一些。 所以昨天晚上她才不知不觉和她说了许多话,明明她也不是话多的人。 此时眼前人面露担忧,询问她还好吗? 华英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喝多了。” 薛群玉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出去:“这药可解毒,解酒也不在话下。”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有些难受……” 华英倒没多想,接过了她手里的丹药,塞进了嘴里。等听到薛群玉后面解释的话,她已经把药吞了下去。这时华英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警惕性太低了,明明和薛姑娘认识还没几天呢,自己对她也不是特别了解,就敢随便吃她给的东西。 ……算了,吃都吃了。 吃完丹药没多久,华英便感觉身上出了许多汗,头昏脑涨的感觉没有了,连续几日来萦绕周身的疲惫也一并消失,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暗自心惊这丹药效果竟然这么好,怪不得刚刚薛姑娘拿出来后还有些舍不得。 她十分感激,连忙开口跟薛群玉道了声谢。 薛群玉颔首接受了道谢。 路上,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话,等马车回到将军府,华英让人带薛群玉回房,她也回房让人去打水来洗去一身汗渍后又去了书房。 书房里有姜若的信件,华英打开仔细浏览了一遍,姜若来信说她在渭城发现了小仙长的踪迹。 渭城是南阳王的地盘,华英此次大肆招募能人异士本来也是打算用来应对南阳王那一身怪力的。 放下这封信,又拿起别的信件看起来,等看到镇北王和西山王最近打算出兵去讨伐南阳王时,思索一番后她打算趁机来个浑水摸鱼。 之后几天,华英让人密切关注其他三王的最近动向,每天白日里操练兵马夜间伏案查看各路消息。 等看到镇北王和西山王出动了,她也暗中集结两千兵马,又将招募来的那些能人异士集合起来,当众宣布大家最近要和她一起出去做个任务。 华英又和几个精锐亲信解释了几句,镇北王和西山王最近准备讨伐南阳王的动向,她打算带着几千兵马跟在后方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临出发前,华英又将无忧在渭城的踪迹告知了薛群玉。 第14章 合·一 镇北王姜炀和西山王贺垚自打上次被赵安抢了地盘又下了面子,落败回家后各自恼恨了许久,近来两人暗中勾搭上又密聊了许久,打算一起联手共同讨伐赵安。 这半个月来,两方人马集结了有三十万兵马从两个方向集结而来准备一举把赵安消灭,再趁机夺了他的属地和子民。 三十万士兵在渭城几十里外驻扎下来,宛若一片黑云压城。 此番大军压境,南阳王早早便得知了消息,他也不惧,仍旧不急不躁,该吃吃,该喝喝。 正值八月初,天气有些炎热,镇北王常年镇守北境,刚来到南境便觉酷暑难耐,北境的士兵脱去一些衣物才感觉好多了。西山王的领地里有一半是大漠,对这酷暑倒是适应良好。 华英带着几千士兵远远坠在最后,她此番施行“苟”字诀,如果两方打起来她可以趁机浑水摸鱼,若是不打起来,她也可以见机偷偷撤退。 姜炀和贺垚安置好士兵,便派人去渭城城门前叫阵,叫嚷着让赵安出来应战。 赵安登上城楼,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面对两人的挑衅,他没亲自上阵,只让手底下一个将军出去应战。 姜炀和贺垚看他派了个亲信出来,便也各自派了亲信上前去跟人拼杀。 没想到两人的亲信不敌赵安的亲信,被对方杀了一个,伤了一个。 被杀的是贺垚的亲信,他怒不可遏,亲自上前去和赵安的亲信打斗起来,两人打了几个来回,赵安的亲信不敌贺垚,被贺垚斩杀于马下。 折损了一员大将,赵安仍是派手下前去应战,自己稳坐后方。 白日里,无论姜炀和贺垚如何叫阵,他并不出去,只让手下大将前去迎敌。 后面迎敌的亲信在他的暗中帮助下倒是再没有折损。 第一天便在这你来我往的几番拼杀中过去了。 姜炀,贺垚不知赵安今日为何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在城下叫骂了许久,赵安就是不应战。 夜晚来临,两人带来的几十万军士原地修整,大家分批次去附近的渭河里洗漱。 渭城及其城后的群山上都是赵安的军队,白日里街上有士兵巡逻,百姓知道要打仗了不敢随意走动,夜晚更是家家闭户。 今天城隍庙里的乞儿们一天都没出去乞食和偷窃,现在十分饥肠辘辘。 林郁白天找了个阴暗角落围观了三王打架,晚上路过南阳王府准备偷些食物带回城隍庙给那些乞儿加餐。 刚进南阳王府就发觉有些不对劲,晚饭时间厨房却没人在,神识搜索一番却发现南阳王府空无一人。 府外的大街上还有士兵在巡逻,而王府内竟然空无一人。 神识外放,远远地看见南阳王带着他的女眷家仆外加一队精锐往黑风山上去了。 大晚上的往山上去,十分可疑。 破庙的渭河边,二狗带着一群小弟乖乖排队洗手等着林郁回来投喂。只是二狗感觉今晚的渭水格外黏腻,洗过手后还是滑腻腻的,好像没洗干净一样。 城外几十里驻扎了几十万人,这些人铺陈开去,密密麻麻像是蚂蚁一般占了不少土地。今晚的渭河边十分热闹,一批批的蚂蚁士兵在修整洗漱。西山王和镇北王互相提防,军队分开驻扎,泾渭分明。两队士兵去洗澡也怕对方背刺,互相提防着,有看不顺眼的竟然还吵起架动起手来。 姜炀和贺垚正坐在一个帐篷里一边吃饭一边对着赵安骂骂咧咧。 若不是赵安故意来犯,各自偏安一隅,根本没有打仗的想法。前段时间被赵安打了脸下了面子,两人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联手共同来讨伐赵安,结果这厮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神识再往百里外的树林里,林郁看到了另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人数明显很少,跟前方的几十万军队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扫了一眼就打算收回神识,却不料意外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未多想,神识一定,已凝神认真看了过去。 华英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借着树木遮掩身形,找了个空旷靠近水边的地方驻扎下来。 天气炎热,大家吃完晚饭去渭河边洗漱修整。 薛群玉体质特殊,身上也不怎么出汗,她打算去渭河边洗把手,顺便用布巾擦擦脸,姜若跟在一旁打着火把给她照明。 自打华英带着人马出发,姜若得知消息便在中途与他们接应上了。 两人在河边洗手,薛群玉洗过手便觉水质有些怪。洗过后手上触感比不洗前还滑腻,好像附了一层油脂。 姜若无知无觉地在一旁洗手,洗完觉得有些口渴,还想掬一捧水喝上一口。 薛群玉立马出声制止了她:“这水不干净不能喝!” 她一个现代人,看这些人直接喝生水本能地想出声制止。不管干不干净,都得烧熟了才能下口。 姜若被她这么一说,“哦”了一声,将水倒了,没再喝。 两人回到营地里,薛群玉将自己的发现跟华英说了一下,又建议最好不要随便乱喝渭河里的水,若想喝还是烧开安全一点。 华英跟几个亲信说了一声,吩咐下去提醒一下其他人别乱喝渭河里的水,又着人去提了一些水回来烧开装好备用。 薛群玉从水边洗手回来便一直能感觉到一股被人注视的感觉,四下看了看,周围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一直盯着她看。 虽然感觉不到恶意,但是在这种环境里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林郁翻了翻南阳王府的厨房,最后只找到一些杂粮窝窝头,将这些东西带回去给那些乞儿吃后,她闪身到城隍庙顶上打坐修炼起来。 一边修炼一边放出神识观察薛群玉那边的动静。 夜有些深了,大家忙碌好后,逐渐陷入了梦乡。 华英上半夜趁机眯了一会,下半夜醒来和旁人一起守夜。 察觉薛群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在她身旁坐下,低声开口:“睡不着?” 难得睡不着觉,薛群玉索性不再勉强,坐起身打算和华英聊会天。 周遭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她问道:“将军,你有没有感觉周围有些怪怪的?” 华英闻言凝神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周是有些太过安静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薛群玉倒是反应过来了,野外怎么可能没有虫鸣声,但现实就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这些人发出的微弱声响。 “此处不对劲,不宜久留,将军,我们得赶紧走——”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渭河里响起阵阵水浪拍岸的声响。 这条河自入夜便一直静悄悄的,一点波澜也无,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风浪。 华英也听到了声响,大喝一声让周围睡觉的人赶紧起来。 有不少人被她的喊声叫醒,还有一些没有任何动静,旁边人去喊,却是怎么也没有反应。 华英去查看那些没有动静的人,发现这些人面色发白,嘴唇发紫,一副中毒的样子。 她仔细询问了一番才得知这些人晚上喝了渭河里的水。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好在中毒的人不多,其余人将中毒的人背上,一群人准备撤退。 四周太过漆黑,薛群玉他们在黑夜里视线有所遮蔽,根本看不清周围有什么东西。大家背着人在林间穿行,耳边只能听到越来越大的水浪声,鼻尖涌来一股股水腥气,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湿乎乎的,没走几步脚下都是水,跋涉愈发艰难。 林郁神识笼罩四周,又开了天眼,清清楚楚地看见渭河上一条百尺来高的黑色巨蛇在水中翻滚,身下的河水被搅动的哗哗作响,又被它庞大的身躯挤压形成巨大的浪往旁边的土地上奔袭而去。 赵安早早便携家带口上了黑风山,现在任由这条黑蛇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作乱,不知打的什么目的。 不管什么目的,若放任这蛇身下的浪头一节节拍上岸来,方圆百里没一会便能成一片汪洋。 她可没有多余精力去救那几十万人,眼看巨浪一波接一波奔袭上岸,手中灵力瞬间凝成一道巨刃,一剑挥向了正在水里翻腾的黑蛇。 一道亮眼的剑芒划破夜色,将黑夜照亮了一瞬。 薛群玉只觉夜色中突然亮起了一阵白光,等她回头去看,只在夜色中瞧见了骇人的一幕——一只身形庞大的黑蛇高高昂起了头,身后裹挟着高高的巨浪似乎准备淹没四周的一切。 那道剑芒将黑蛇一分为二,又将它身后的巨浪也劈成两半,剑光携风一往如前渐渐远去了。 黑蛇发出凄厉的惨叫,将周围陷入沉睡的人全都吵醒了,中毒的人也被这凄厉惨叫惊醒了。 有觉浅的在听到水声时便醒了过来,等那阵剑芒闪过不少人都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黑蛇和它身后的巨浪,白光过后,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四散奔逃,黑夜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呼号声。 林郁飞身上前,正想凝出更多灵力斩杀黑蛇,却见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持剑与她对峙。 定睛细看,竟然是赵安。 赵安冷笑开口:“渭城的一切都在我的监视中,这段时间南阳王府任你来去自由我且忍了。但今夜可是我献给河神大人的祭祀礼,谁都不能破坏!” 林郁皱眉,语气不耐烦:“少废话,你能拦得住我再说。” “呵呵,看你这段时间对这些乞儿挺好的,今夜祭祀就从他们开始!” 赵安手里有条黑雾凝成的绳子,绳子另一端刚从城隍庙里收回,上面牢牢绑了十几个孩子。 二狗他们刚才被一声怪叫吵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突然腾空被人提了起来,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林郁有善心,但不多。尤其是现在这些孩子碍到她的事了,她就更是懒得管这些人的死活了。 她不再废话,直接提剑上前与赵安缠斗起来。 薛群玉自打看见刚刚那阵白光,便知道她们要找的无忧在这里。 一行人一直往远离渭城的方向跑,终于找到了一个地势高的土坡,这才能停下来歇口气。 八月初,天上只有一弯新月,月光不甚明亮。 姜炀和贺垚记着附近的地势,各自带了不少士兵往地势高的地方跑,不过水里还有很多士兵根本来不及救,那些喝了渭河水昏迷不醒的直接被水淹没了。 华英他们刚在这处土坡上停下来没多久,姜炀和贺垚后脚也赶了过来。 三方会面,大家都有些狼狈,但彼此间仍是充满警惕地互相打量。 西山王和镇北王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见华英都有些忌惮,毕竟华英代表的是华氏皇族。不知道华英这次身后还有多少兵马在等着,两人只能挤出个笑来,和华英客气地打招呼。 西山王开口道:“长宁公主怎么在这里?” 华英客气了一下:“在附近办差。” 西山王听了这个借口扯了个笑,不知信没信。 然后转头又和镇北王骂道:“赵安这个天杀的,老子逮住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大半夜的让老子糟这种罪!” 远处水里还能听到不少人的呼救声,那些都是他俩带来的士兵,这两人也没有去救人的打算。 天上暂时没有动静,薛群玉觉得若真是二师姐,面对这么庞大的魔障一击之后肯定还有后招,可此时天空却没什么动静。 她想起自己的本命清辉剑,可以自动去绞杀魔障,也可照明,但前提是得有足够的灵气。 这是天界的神兵利器,她现在暂时无法催动灵气,没法御剑过去查看情况,便将身上仅剩的几颗中品灵石全塞到了剑柄的阵法里,随后催动清辉剑往渭河边飞去。 剑身散发着莹莹白光如一尾流星划破夜空,直朝渭河边的黑蛇刺去。 黑蛇刚刚被林郁劈成两半,身上剧痛,修为也散去不少,现在十分狂怒,让赵安过来将林郁的身形拖住,待它恢复原状定饶不了这厮! 赵安早就听闻了林郁在荔县发生的事,在这孩子刚出现在渭城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现在林郁二话不说便打了过来,他不敢轻视全力应对她的剑招,二人在半空中拼杀起来,二狗他们挂在半空中被荡来荡去,好多孩子已经被吓昏了过去。 林郁一招将赵安逼退,他身形趔趄一下跌在了黑蛇头上,心知自己不是这个孩子的对手,便与手下的河神交易起来。 他们之间向来都是这般,赵安给河神大人提供祭品,河神大人赐予他力量。而且河神寄宿在赵安的身体里,凡间的兵器根本伤不了他们。 黑蛇得知赵安不敌这人,主动分了一部分力量给他。 两人交易不过片刻,赵安吸收了河神赐予的力量,飞身而起准备反杀回去。 夜色中忽见一阵柔和白光瞬息而至,赵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物贯穿了胸膛,此物来势不减将他往后带去,牢牢钉在了蛇头上。 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把散发着莹光却湛然凌冽、锋利无比的剑。 赵安一时有些呆怔,似是不敢相信竟然有兵器能伤到他。 第15章 合·二 正欲上前继续补刀,忽见眼前一道柔和白光闪过,林郁凝神细看,便见赵安被一剑贯穿,钉在了蛇头上。 黑蛇被剑刺伤昂起脑袋嘶鸣了一声,随后痛得身子扭曲起来疯狂摆动脑袋试图把剑甩掉。 清辉剑飞过来将一人一蛇刺伤后剑身的光芒便黯淡了下去,应是阵法里的灵石消耗完了。 赵安被刺伤痛得眼前发黑,又在半空中被黑蛇甩的头晕眼花,费力拔出胸前的剑,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便连人带剑急速往下坠去。 眼看赵安要带着剑落水,林郁抽出鞭子凌空一卷,将剑卷到了手里。 仔细端详了一眼手里的剑,确定这就是小师妹的清辉剑。 没管落水的赵安,正好手里有件趁手兵器,林郁握住清辉剑,手中灵气凝聚,剑身光华流转,凝聚出的剑气再次挥向黑蛇。 黑蛇刚刚便被灵气竖着劈成两半,经过赵安的拖延它的身躯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现在林郁又来这招,黑蛇奋力扭动身躯一个猛子潜入了身下的渭河里,到底是身躯太过庞大,躲避不及又被剑气伤到了尾巴。 再次被剑刺伤,黑蛇惨叫嘶鸣,痛得在水里打了个滚,身躯滚动带动着滔天巨浪一**地涌上岸,没一会便将薛群玉她们所在的土坡淹没了。 四周也没别的地势高的地方,大家只能攀着树干尽量稳住身形。 林郁攻势不减,继续凝出万千剑气直往黑蛇刺去,像是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黑蛇往下一潜,身形逐渐在水中消失无形。 林郁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从空中一跃而下扎进了水中,追杀黑蛇去了。 刚刚那阵剑光消失,岸上顿时又陷入了黑暗沉寂。 华英与其他二王并各自带的人手都泡在水中,等黑蛇消失,水也开始逐渐消退。 大家熬了大半夜,及至天明,水已经退完了,岸上都是泥沙和零星小鱼,以及一具具躺着不能动弹的尸体。 南阳王和镇北王带的人多,营寨挺长,所以这次水难波及到的人只有靠近河边的那三分之一,其他离得远的人在河水涌过来的时候便远远地逃了。 姜炀让其他手下去将那些被水淹过的士兵的尸体扒拉出来,到时候回北境还要把尸体带回去。 贺垚也让手下去搜罗士兵。 其他二王不知华英深浅,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华英在天还未亮时便吩咐姜若赶紧回去调动更多士兵过来。 待天亮,她带着其余手下进了渭城,昨晚那么大一场水难,赵安这会绝对不在城里,里面都是虞国百姓,她得出面去处理一下。 今天天色阴沉,一点阳光也没有,脚下的路上都是泥沙,华英让人挨家挨户去将里面的人抬出来聚集在一处到时候集中处理。 没多久,几个亲信急忙跑过来向她汇报道:“将军,房子里的人都没死,只是陷入了昏迷。” 华英一听这些人竟然没死,立马进去查看情况。 薛群玉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城内城外都是一副被水淹过的景象,房子里歪七扭八躺着的百姓身上衣物与头发也都湿漉漉的。 被水淹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死,薛群玉凑近检查了一番躺着的人,有呼吸,体温还是热乎的,她心中暗暗惊奇,不禁猜想这会是那个无忧做的吗? 想到无忧,她又想起自己的剑还被对方给带走了。 被周围一圈人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看人醒了,旁边有人问话:“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被人问话,地上几人愣了一下,隐约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人道:“我身上没感觉,是不是昨晚被淹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啊?” 另一人道:“你们是阴曹地府的鬼差吗?” 又一人道:“我们现在是死了还是在做梦啊?” 华英带来的手下身上穿着布甲,几人以为他们是地府官差来索命的。 当初在演武场上耍大刀被华英招募的男子,名叫武力,听了面前几人的迷糊发言,抬手在一名男子脑袋上打了一巴掌,道:“鬼是没有痛觉的,我刚刚打你痛不痛?” 男子捂头痛呼了一声:“好疼!” 听了武力的话后,其他几人也在身上掐了一把,感觉到痛意之后,纷纷从地上站起了身。 见这几人没事,亲信甲一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华英的身份,得知华英是上京来的将军,几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敬畏起来。 华英看人没事,摆摆手让甲一将这些百姓带到城隍庙前的一处广场上,又让其他手下分开去探查城里其余百姓的情况,她带着招募来的几人准备去城外的渭河里四周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刚到渭河边便见河上漂着一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小孩子,粗略数过至少十几个孩子。看到河上有人,武力和那个胖子张壮两人立马上前去将这些孩子捞了起来。 孩子们被一根横倒的树干拦住了,捞起来后张壮想把绳子扯开,结果绳子太结实,搞了半天也没有半分松动的痕迹。 这绳子如此结实又离孩子身体这么近,武力的刀太大不好发挥,贯穿用镖的梁慧身上带有其他便携兵器,她便掏出一把短刀割起了绳子,割了许久都没断,武力顿时嘲笑起梁慧力气小忒不中用,梁慧生气将短刀扔给武力,让他上手割。 结果武力吭哧割了一会儿绳子仍旧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梁慧嘲笑回去:“还以为你力气多大呢,也不过如此。” 武力自知理亏,没开口呛回去。 华英接过短刀上手割了一会,也是割不断。 薛群玉上前摸了一下绳子,绳子接触皮肤顿时有刺痛感传来,看来这上面附着有浊气。 她掏出在永夜城买的那把剑,上手割了几下才终于割断。 凡间兵器对浊气没有太大效果,不过在永夜城买的剑也不甚锋利,若是她的清辉剑,这绳子一剑便可断。 绳子割断后,薛群玉蹲下来和蔼地看着这些孩子问道:“昨晚这么危险,你们怎么出现在河里的呀?” 大概是她的长相太容易让人生出好感,这些孩子也不怕她,为首独眼又有些胖胖的孩子开口道:“昨晚我们在庙里睡得好好的,突然一声怪叫把我们吵醒了,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一根绳子把我们全都绑住了,又把我们从庙里提溜出来吊在半空中……” 又一个孩子接话道:“那个王爷还拿我们威胁新来的老大。” “可不是嘛,那个坏蛋王爷说要拿我们祭祀给河里的那个怪物,然后老大就和王爷打起来了。” 昨天与赵安打架的只有无忧,薛群玉想确定一下,便继续问:“你们老大这么厉害呀,竟然能和坏蛋王爷打得有来有回的,那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呀?” 胖子二狗听薛群玉夸他们的新老大,十分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膛,待听到她问新老大叫什么名字时,二狗皱起了眉:“老大好凶,没跟我们说过她叫什么名字,不过老大长得比我们好看多了,还比我们干净健康,哦,她眉心有颗红痣,长得还挺像寺庙里的菩萨。” 薛群玉听到二狗说老大眉心有颗红痣,便明白这些孩子说的正是她们要找的无忧小仙长。 她继续打听消息:“那你知道你们老大去了哪儿吗?” 二狗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孩子抢着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昨晚老大把妖怪打跑了,然后我就看到她跳进河里追那个妖怪去了。” 得知小仙长跳进了渭河里,薛群玉笑容和蔼地跟这些孩子说了声谢谢,随后站起身询问华英后续如何办。 华英只说:“先把这些孩子带回城里安置下来,等小姜带人过来再说。” 其他人在河边搜寻一番,再没见着旁人,一行人便带着十几个孩子回了渭城。 路上薛群玉问他们都是谁家的,二狗只说他们都是没人要的乞儿,住在城隍庙里,平日靠乞讨为生。 华英听了直皱眉,开口道:“渭城城主平日不管事吗?” 二狗他们经常在市井里晃悠,知道华英说的城主是谁,便回答道:“城主前段时间被抓起来了,听说他为之前那个南阳王出头说话惹怒了这个坏蛋南阳王,就被抓起来蹲大牢了。以前他在的时候会让人来给我们送点吃的,不过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他派人来了。” 华英没再多问,带着这一群人回了渭城。 带人找到渭城府衙,问了里面在清理地面卫生的府衙工作人员,得知之前的城主和南阳王赵靖早已经一起死在了狱中,之后这城里的事都是由赵安来管理的。 现在赵安不见了,一堆事需要人来处理。 华英让人将府衙收拾出来,打算白日在府衙前厅办公,晚上在府衙后面的房间里歇息。 姜若带着几万大军过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临近中午,城中柴草全湿无法生火做饭,今年粮食收成不好,家家没有余粮,百姓已经有一段时间吃不饱饭了。 华英知道这附近的山头上有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将渭城的事交给姜若看管,她带着几千士兵往青风山上的寺庙去了。 此行一为借些寺庙里的斋饭,二是借机搜寻南阳王赵安及其家眷的下落。 青风山旁边的山头叫黑风山,之前一直是被土匪占据着,前几天才被赵安一锅端了。 梵音寺平日里只接待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也不怎么管山下的事,每年丰收时节要收田亩税金的时候才会安排人下去。庙里和尚有些是百姓养不起从小送来剃度出家的,有些是孤家寡人为了活命落发为僧的,其中大多是惯常游手好闲的流氓混混。 这几年收成普遍不好,那些老农交不起税金免不了要被和尚鞭打一顿,然后再搜刮一番才走,以前老南阳王在的时候还会管一下,赵安继任后直接与这些和尚沆瀣一气对这些事不管不问。 空智听闻山下来客,主动迎出门来询问华英身份,得知华英是上京来的将军,他主动让寺庙里的僧人带着一些火头兵去后院借厨房做斋饭,随后又请华英去会客用的禅房坐下休息一会。 华英并不和他客气,直接道:“南阳王及其家眷在何处?” 空智闻言面色不变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南阳王此刻并不在寺里。” 华英厉声质问:“那昨晚呢?山下这么大水患庙里竟没有一个和尚下山去看一眼?” 空智面有愧色道:“昨晚南阳王带着不少人来寺庙借宿,贫僧并不知山下发生了什么。王爷今早才走,贫僧还没来得及下山。” “赵安往哪儿去了?” 空智摇了摇头:“贫僧不知。” 梵音寺里至少有上百个和尚,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华英当务之急是将赵安捉拿,这群和尚稍后再跟他们算账。 她没再跟空智废话,招来几个士兵看守着空智,带着其余人一起把梵音寺都搜寻了一遍。 寺里除了这群和尚,的确再没别人。 华英让她的两个亲信甲一甲二留在寺里,等伙头兵做好饭再一起将东西送回渭城里分发给百姓。 昨天一夜大家都没怎么睡觉,又累又饿,华英打算带着手下的士兵在寺里吃过饭继续在附近的山上搜寻。 其他人饿得很,吃饭狼吞虎咽的,薛群玉对这些食物需求不大,而且她带来的丹药也顶饿,所以她吃东西倒是不着急。 张壮块头大饭量也大,他吃完自己的那份也没饱,抬头一看薛群玉还在细嚼慢咽,又有些馋了。 薛群玉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等她回过神来,别人都吃完饭了,而张壮正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薛群玉疑惑:“……张哥,怎么了?” 张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薛妹子你吃饱了吗?我……我还没吃饱……” 薛群玉闻言把其他没动过的窝窝头递给了他,道:“这个没吃过的,给你吧。” 张壮接过后,连连道谢:“谢谢,多谢妹子!” 都是些素斋饭,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两个窝窝头加一碗清粥,像张壮这样的大块头吃不饱很正常。 姜若带着几万兵马过来,赵安跑了,渭城后续事宜都将交给华英来处理,姜炀和贺垚再次吃了个大亏,只能忍着咽下了这口气,两人打算吃完饭撤兵打道回府。 这么多人,梵音寺的粮食根本不够用,她又跟甲一吩咐赶紧外调些粮食过来,今天中午大家将就一下。 昨晚喝了渭河水中毒的人,白天已经清醒过来了,大多只是身体虚弱些,不过都能进食,能吃就死不了。 寺里的和尚对周边熟悉,吃完饭华英带着几个和尚在前方带路,身后跟着上千人在周围的山上搜寻起来,但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都要仔细探查一番。 搜寻了许久,终于看到路上有凌乱不堪的脚印,像是许多人走过这里,众人见状便跟着脚印一直走到了隔壁山头。 一个和尚道:“这山叫黑风山,树木高大,地形也比青风山更复杂,而且之前这山上还有一伙土匪,不过这些土匪前段时间刚被南……赵安给剿灭了。” 听到赵安之前来过这里,华英便道:“知道那土匪寨子的位置吗?” 和尚摇了摇头,“不知。” 今天一直阴天,天色也黑的早,此时若原路返回也来不及了。 华英只能带着大家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安营扎寨。 第16章 合·三 众人各自忙碌着,树林里突然响起树枝被踩断的细微“噼啪”声。 薛群玉听到声音,将剑握在手里,往那边走了过去,梁慧跟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野生动物还是什么,林中声音越来越近,薛群玉凝神静气,突然间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她立马抽出手里的剑对准了对方。 待仔细一看,却见来人是个穿着粗布麻衣年岁不大的娃娃脸小姑娘,看起来顶多十几岁,估计都没到青春期。 梁慧见突然出现个人,也抽出短刀做出防御姿态,开口询问:“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林子里?” 小姑娘看着面前的兵器,有些瑟瑟发抖:“我,我叫三金,是渭城王府里的帮厨,昨晚跟王爷王妃一起上的山,王爷准备渡河去对面,我想念家人不想离开就趁乱跑了。” 华英在几人对峙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等走近听到这个小姑娘的发言,她面色一变道:“他们已经渡河走了吗?” “他们说白天太惹眼,准备等天黑再乘船去对面。” 人间有许多混沌之地,那里不适合凡人居住,里面树木成精,野兽通灵,人去了这种地方根本活不了,不是被野兽骗了吃掉就是被树精绞杀当成肥料。 而渭河对岸就是一片混沌之地,赵安为了躲避追捕竟然想逃去河对岸,此人自私自利,刚愎自用,跟他一起的那些人去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华菁怎么说也是皇族公主,背后的母族也有些背景。虽被赵安强占成了妻子,眼下又被迫跟着逃亡。华英于情于理也得去救一下, 华英现在在渭城清剿赵安,不尝试去救一下华菁,回上京后这位姐姐的母族知道了估计会让她。 面前的小姑娘说的言真意切,但她能只身在这黑风山上行走,一时让人不敢轻信。 看面前几人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三金畏畏缩缩继续道:“我只是路过这里,没有恶意,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抬脚就准备走,华英抬手拦住了她,语气和缓道:“南阳王妃是我的妹妹,我此次找来也是想带她回家,你知道南阳王他们在哪儿吗?” 三金犹豫不决:“我知道……可是天快要黑了……” “迟则生变,等一晚再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那……行吧,我带你们去。” 华英闻言留一部分人继续在这里安营扎寨,带了百人跟在三金身后往赵安那边赶去。 天色渐暗,黑风山旁边的渭河水面上停靠了好几艘大船,船绳拴在一旁的树上,赵安早有往对面去的打算,这船已经在这里停靠好几天了。 赵安带着一众家眷登上前方的大船,几位得力干将也跟了上去,其他将士登上剩下的小船。 三金带着华英众人赶来的时候,赵安等人刚登上船准备解开绳子划走。 华菁并不想跟着赵安四处奔波,但这人一路挟持着她,让她挣扎不开。 眼看这些人要走,张壮上前拉住了船绳,华英搭弓一箭射出直冲赵安而去。 昨晚才被刺中胸口,赵安身上的伤口到现在都没好,听到身后有破空之声,立马顺手拉过身旁的一名女眷挡箭。 这名女子被箭射中,一声痛呼。 华菁也惊呼了一声:“阿青!” 赵安将人丢给华菁,对华英喊道:“你若是想这船上的女人死,就尽管放箭!” 听了这话,华英只好放下手中的箭,趁着张壮拉住船绳的间隙,拔剑几步蹬上了船。 这船用绳子首尾相连,其余人也跟上去与人拼杀起来。 赵安乘坐的大船在最前面,身后其他小船上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士兵,华英带着手下和这些人拼杀了几个来回,突听有人喊道:“赵安跑了!” 仔细看去,却见赵安将船绳砍断,开着船跑远了。 华英一声怒喝:“还打个屁,都给我住手,放下武器不杀!” 那些士兵还有些犹豫,华英的一名手下出声解释道:“这位是华英将军,诸位尽可放心。” 一听是华英将军,许多士兵主动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华英让手下将这些士兵俘虏了,都留在这边等着,她带着薛群玉他们继续去追赵安。 她和甲四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在这等到天明,天明我们还未回来,你就带着这些俘虏和甲三一同回渭城,让姜若带一队人马过来接应。” 甲四有些犹豫:“公主,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去……” “在外别喊我公主,我现在是将军,只需听令行事即可。” “……是,将军。” 甲四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只得听令闭上嘴,老实带着人待着原地。 华英带上薛群玉,武力等几人乘一艘小船往河对岸赶去。 渭河宽愈百里,几人划船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对岸。 赵安所乘的船大,早早便靠了岸。 等他们过来,岸边只剩一艘船已经没了赵安他们的身影。 华英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几人严阵以待逐渐往岸上走去。 上了岸后,薛群玉顿觉周身萦绕的那股刺痛紧绷感都消失了不少。 人间浊气太多,她必须得服用祛浊丹来抵抗人间的浊气对她的侵蚀,即便服完丹药周身也仍旧萦绕着一股刺痛感。 可是来到此处,刺痛感顿消。估计此处没什么浊气,甚至可能有灵气。 夜间太黑,树木藤蔓众多,路不太好走。 几人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边的环境,寂静的空气里隐约传来其他人的惨叫声。 “救命——” 赵安他们在前面,这惨叫声只能是他们那边的人出事了,华英立刻带着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 这片陆地上的藤蔓枝干交缠,脚下十分不好走。四周有藤蔓“簌簌”舞动的声音,到底忌惮着他们手中的火源一时也没有攻击上来。 待穿过几个高大的树木,几人听见了惨叫声清晰响彻在头顶上空。 夜晚有些黑,几人手中有照明的火把也看不太清头顶的具体情况。 这时薛群玉怀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蛋仔舒展四肢爬了出来。 蛋仔发出平直无波的声音:“检测到此处有灵气波动,正在自动吸收灵气……” 竟然真的有灵气,薛群玉十分高兴,运转心法,凝出一缕灵气挥向头顶照明。 几人抬头,便见头顶树木上的藤蔓正十分灵活地扭动着枝条绞杀抓捕到的人类。 梁慧见状抬手扔出铁镖解救树上的人,其他几人也纷纷掏出武器去对付这些枝条。 藤蔓怕火,其他人用兵器救人,张壮拿着火把,伸手往上熏烤这些枝条,有些枝条惧怕之下松开了束缚,这些人便被丢了下来。 旁边还有一些被华英他们解救的人,仔细看了一下,都是赵安手下的亲信。 这些人被枝条逮住,赵安没想着解救一下直接带着其他人跑了。 若是前面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他身边的那群女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确定树上再没有人,都救了下来后,华英开口询问:“赵安往哪儿去了?” 这群亲信被枝条缠的差点窒息,现在被人救了,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华英也没和这些人客气,直接让他们在前方带路。 路上一直有挥舞的枝条伺机而动,四面八方都传来奇怪的声音。 乍一听像是人的说话声,细听便能听出怪异之处,发音并不是很准确,像是什么东西在刻意模仿。 “咯咯,是人类……” “嗷呜,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嘶嘶,刚刚那几个跑了,没想到这里有更美味的……” 薛群玉握紧了手里的剑,精神集中警惕着四周这些发出声音的东西。 又走了一段路,四周发出的声音离他们也越来越近,甚至在逐渐靠近,等走进照明的光线里,众人这才发现刚刚发出声音的竟然都是些飞禽走兽。 不是浊气凝聚出的奇形怪状的魔障,而是真正的动物们。 虽然是动物的外表,但表情十分人性化,还可以模仿人类说话,以前还有许多动物用这套引诱过不少误入者。 眼看被包围,武力问道:“将军,咋办?” 华英还未开口,便听头顶传来一道声音:“这个人类留下,你们走。” 抬头看去,便见头顶盘了一条身躯粗壮的花斑蛇,正昂着脑袋看着薛群玉,见到大家都看过来,它吐了吐蛇信子,“这个人类,气息,美味……交易,做不做?” 说完又扭动身子看了一圈其他人,等待答案。 华英将薛群玉挡在身后,抬剑便准备斩杀这条花斑蛇。 花斑蛇见交易不成,扭动身子躲避华英长剑的攻势,反身又张开獠牙准备咬人,其他动物见打起来了纷纷围过来准备分一杯羹。 薛群玉一边与这些通人性的动物厮杀一边想法子。 四周漆黑,树影鬼魅,大家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再加上现在被这些动物围攻,更是无法脱身。 想起刚刚发出声音的蛋仔,薛群玉开口问道:“蛋仔,你认识路吗?” “主人想去哪里?”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几里外便有几个人,主人跟我走吧。” 说完便跳下薛群玉肩膀,双脚落在地上跑动起来,随着跑动起来,整个身躯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只豆豆眼光芒更甚,照亮了眼前的路。 “将军,往这边走。” 薛群玉喊了一声,让大家跟着蛋仔,随后掏出自己的照月弓,手中凝聚出一根灵气箭,灵气箭身流彩溢彩。随后她挽弓搭箭,一箭射出裹挟着磅礴灵气射向领头的那条蛇。 花斑蛇被射中,身躯砸向后面动物,阻碍了其他动物的攻势,倒是方便了他们跑路。 这些动物像是十分喜欢灵气,见花斑蛇被灵气射中倒地不能动弹,纷纷上去啃食起来。 薛群玉瞄了一眼,确定这些动物没有继续追他们的心思,扭头跟上了华英他们。 听着蛋仔在黑夜里抖动身体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一行人在树木里穿行。 直到走出这片树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热闹非凡的城池。 众人跟着蛋仔走近城门,借着蛋仔眼里发出的光,看见旁边一块长满青苔的石碑上写着“棠城”二字。 * 林郁自落水追逐那条黑蛇而去,一人一蛇在水中缠斗许久,黑蛇自知不敌林郁,抛弃了半身修为变成一条木棍粗细的小蛇飞快游走了。 她不愿放弃,继续跟了上去。 黑蛇游到了一处水下草木根须蜿蜒盘结的地方,几下便在众多根须的掩护下彻底消失不见。 林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往水面上游去。 从水面露出头,顿时察觉到此地竟然有灵气,自她修炼浊气以后,面对这浓郁灵气倒有些不适起来。 往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此地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城池,房舍俨然,四周十分热闹,旁边是有一棵高大的海棠树,而她正好在树下的池塘里,池塘水面上飘满了从树上落下来的花瓣。 一对男女来池塘边赏花,林郁从池塘里钻出来,施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水迹和花瓣,出声向这两人问路:“请问这是哪里?” 这两人像是看不见她,对她的存在和话语视而不见。 林郁又问了一句:“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两人依旧没有回应,只顾着说话和赏花。 林郁不再自讨没趣,等身上干的差不多了,抬脚往外走,打算去四下逛逛。 追了这黑蛇一夜,现在已是天明,此处地势高,她第一眼便被这满城的海棠花树吸引,其次是街上热闹的人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勾的林郁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顺着香味来到一处全是美食的地方,这里一条街都是饭馆和路边摊,空气里都是食物的香味。 饿,好饿,特别饿。 她馋的不行,找到一间食铺坐下,店里店外之前对她视而不见的人现在都对她投来了视线,店小二也热情地迎了过来,问她要吃些什么。 林郁也不管自己有钱没钱,直接让店小二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店小二记下她的要求,让她稍等便去后厨吩咐去了。 没多久,菜肴上齐,林郁张嘴动筷大快朵颐起来。 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之前在渭城也会克制自己不要太过贪吃,但是进入这家食铺后,她的脑子里只有吃这一个念头。 很快,满桌子菜肴便被她席卷一空…… 没吃饱,还是好饿…… 于是继续点餐,店小二和掌柜笑容和蔼地继续给她端来各色美食。 就这样,她在食铺里一直吃到天黑,胃像无底洞一样怎么也填不满填不饱。 脑海中有时会冒出挣扎的想法,觉得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但这念头很快又被巨大的饥饿感侵袭,她只能继续埋头狂吃。 第17章 合·四 棠城天黑下来后满城灯火骤然绽放,璀璨如星,人流如织,十分热闹。 大街上随处可见呼朋引伴的人群以及亲友睦邻相携着逛街的场景,每个人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大家或站在货摊前讨论物品,或围观杂耍艺人表演或聚众猜灯谜,书肆、食肆、衣裳铺子附近也摩肩接踵。 薛群玉和华英他们甫一进入棠城便被此处热闹的景象吸引了。 满城花开正盛的海棠树,宫灯交相辉映照亮了一切,和谐又怪异。 这么个混沌之地竟然有如此热闹喧嚣的一座城镇,人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让人有着说不上来的诡异。 华英想起来此处的目的,四处张望没看见赵安他们的身影,只能找人打听一下了。 她拦住一个过路人,正要开口打听,对上路人的眼神时,意识恍惚了一下,再回过神来便见自己回到了上京的皇宫。 薛群玉等人跟在华英身后,只见她拦了个过路人还没开口问话便突然消失不见。 几人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此诡异的一幕还是超过了几位凡人的认知。 武力一把抓住这个路人,想问他把华英将军弄到哪儿去了,却不料对上路人的眼睛时,他也恍惚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薛群玉猜出此地绝对有怪异之处,但是只是问个话人就消失不见还是有些在预料之外。 这个路人看起来就是个样貌普通的古代人,衣着十分朴素,面色红润,嘴角带着满足的笑,眼睛不像是人的眼,倒像是蛇的眼睛。 在看到路人眼睛的时候薛群玉意识恍惚了一下,再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己面前站了好几个男人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沈渡,林惊竹,祁青云都对着她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让她今天必须做出选择。 她回想了一下才发现是系统让她攻略人,她把这些人都攻略成功了,现在这几个男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于是开启了修罗场。 眼前的几个男人都很帅气,可是她心里却莫名惶恐,她根本没去攻略人,怎么可能会出现眼前这种情况,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身体被这几人施法困住了。 系统道:“宿主,你可是天道宠儿,都选或者择其一吧。”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小师妹,选我!” “徒儿,选我!” “薛道友,选我吧!” 每个人都在她面前使尽浑身解数推销自己,甚至为了被选上大打出手。 薛群玉有些崩溃:“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做选择?” 耳边莫名响起好几道陌生的声音: “你若是像之前那个恋爱脑,吾也不用这么麻烦。” “乖乖在此界得道长生不好吗?吾还给你选了几位如此优秀的男丁。” “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美男在侧,不是你们这些异界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薛群玉抓狂大叫:“你像人贩子一样把我抓来,现在还想让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你做梦,我宁愿死都不要留在这里!” 林郁还在埋头狂吃,被她用布包裹起来背在背后的清辉剑像是感应到主人有危险,剧烈挣扎起来。 沉浸在暴食欲里的林郁神识这才逐渐清明了一些,抬手拔出背后的清辉剑握在手中,剑身震动不止,用剑刃在手上割了一道伤口来确保自己意识清醒,随后松手,清辉剑自动朝主人所在的地方飞去,她也跟了上去。 林郁十分确认自己是在一处五行幻阵中,以前在修仙界试炼场试炼时也遇到过,五行幻阵会勾出人心底最大的**,那时她除了头疼也没什么别的**。 可现在来了这里,暴食欲便被勾了出来。 以为自己吃了半天美食结果是吃了半天的空气,肚子一点没饱反而胃部越来越疼。 捂着肚子跟着清辉剑往外跑去,身后的掌柜和店小二脸上带着怪异的笑站在食铺里看她跑远。 棠城分内外城,占地不小,清辉剑一直飞到外城一处高坡上,周围都是高大的海棠树,但这一棵分外粗壮,树干得百人才合抱得过来。 这株海棠树枝上垂了不少藤蔓,藤蔓上结着一个个未开的花苞,花苞里都裹着人。 地面上垒了层层白骨,应该是许多年前被花苞吃完吐出来的人,现在树上未开的这些花苞应该是最近才吃进去的人。 清辉剑撞向一朵花苞,剑身刺破花瓣,林郁来到花下,接住了从花苞中掉落下来的薛群玉。 低头看向小师妹,她不知是陷入了怎样的梦魇,满脸泪痕。 林郁一怔,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唤了一声:“小师妹,醒醒。” 花苞里的花粉让人陷入了昏迷,薛群玉并未醒来。 林郁握住清辉剑把其他花苞刺破,将其余人都解救了出来。 地上躺了几十号人,有些林郁认识有些不认识。 赵安胸前缠着绷带,躺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女眷们,亲信士官们甚至还有个龙虎寨二当家三金都在这里躺着,剩下几个是跟在薛群玉身边的人。 她不理解这些人跑到这个地方来干吗,啥事也干不了现在还直接躺了一地。 好在知道了此处是个幻阵,只要找到阵眼破坏掉便可以解除这个幻境。 她开启天眼,神识铺展开,搜寻周围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这么一看才发现棠城里竟没有一个活人,全是各种怨灵。 浊气凝成的魔障还不能修出人形,这些人很明显是棠城原本的百姓,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成了怨灵被困在此处。 方圆百里唯一的异常之处便是她身后这棵异常茂盛的海棠树,在这黑夜里透过她的天眼可以明显看出整棵树散发着莹莹绿光,一点魔障之气都没有。 林郁手中凝出一股浊气打向海棠树,树干被攻击到,整棵树都抖动起来,满树的花瓣如雨一般落下。 这棵花树生了树灵,被浊气攻击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被打了,树上的藤蔓顿时扭动起来抽向林郁,被她左闪右避躲开了。 等她再次凝聚出一大团浊气飞身攻击海棠树,花树意识到有危险,顿时开出千万朵花瓣,里面花粉喷溅,林郁一时不察被馥郁花香冲击到,顿时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藤蔓上立马结出一颗花苞将头晕眼花的林郁吞了进去。 天地间顿时安静下来,地上躺着的几十号人又被藤蔓团吧团吧抖掉身上的花瓣又裹进了花苞里。 清辉剑还想挣扎一下,也被藤蔓裹进了花苞里。 林郁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想破开花壁出去,花苞见状紧紧闭合里面花香愈发浓郁,直到将人熏得彻底失去意识。 薛群玉自从说了不愿意留在这里后,几个待攻略的人都消失不见,系统也没了反应,世界变成一片虚无,任她怎么大喊大叫,也没人理她。 四周都是一样的,根本辨不清方向,往哪儿走都找不到出路。 薛群玉心底恐慌不已,十分害怕回不了家,眼泪不知不觉流出眼眶,她掩面痛哭起来。 即便她妈从小到大管她管的很严,长大后又开始逼她相亲逼她过不喜欢的生活,可她妈都是为了她好,她现在只想回到妈妈身边去。 正当她沉浸在痛苦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小师妹,醒醒。” 听到声音,她顿时从痛苦中抽离出来,想仔细听一下是谁的声音。 等了半天再没响起任何声音,但她回想起刚刚那个声音,是很明显的女声,唯一喊她“小师妹”的女人只有二师姐一个。 是二师姐吗? 她喊了一声:“二师姐,你在哪……二师姐……林郁?” 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但是自从听到了类似二师姐的声音后,她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惧怕的情绪消失,神识也愈发清明起来,她想起自己是在人间和华英将军来渭城找一个叫“无忧”的小仙长。 而她们现在在“棠城”,一个奇怪的地方。 破除了眼前的迷障,世界突然清晰起来,薛群玉摈弃其他情绪,开始选择朝一个方向走去。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华英还在她面前消失了,若是连她都逃不出这个幻境,其他人估计更难挣脱。 走了许久,像是走到了世界尽头,她再没法前行,手里没有兵器,只好伸手握拳锤了一下虚空边缘,顿时整个世界像突然布满裂纹的玻璃镜般一片片碎裂。 碎片后她看到了一个眉心有颗红痣的小孩,对方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两人正处在一个热闹的街市中心,她的背后是一棵绑满红绸的祈福树,而她刚刚是从树里出来的。 小孩有些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是从树里出来的?” 薛群玉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孩,其实她没怎么看清过二师姐的相貌,因为师姐身型高挑,平日不是去试炼场就是宅在洞府修炼,课业也不怎么好好去上,两人也就只有试炼的时候会遇到。但是她外出的时候发型十分潦草还经常不拿正眼看人,所以两人即便前后脚走路也没打过几次照面。 仅有的几次是她主动送东西给二师姐,结果对方只把门开了一条缝,接东西也只伸出一只手来。当时她只注意到二师姐的手挺修长好看的,即使被对方粗鲁关在门外也没放在心上。 几次下来,她只注意到二师姐的手了,完全没去关注长相之类的。不过现在想想对方竟然一次也没邀请她进去坐坐聊聊天之类的,突然感觉有些心塞。 而眼前小孩的面容有七八分像谢无忧,不过这孩子还没长大,不知道长大后的样貌如何。 现在这小屁孩脸上竟然出现了吃惊的表情,倒是让她颇感愉快。 被小孩的表情取悦了,她起了逗人的心思,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开口道:“我是这棵树的树灵,你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小孩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满脸不信。 薛群玉自己也憋不住笑出了声,蹲下来凑近这个小孩道:“你是谁家小孩啊?可以跟姐姐说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林郁后退一步,有些无语地看着薛群玉,吐出几个字:“我叫小郁。” 薛群玉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警惕的,无论跟谁都不说出自己的真名字,倒是起了好几个小名。 她也没拆穿,反而十分开心道:“好巧啊,我叫薛群玉,名字里也有个玉呢。” 林郁“呵呵”了一声,“挺巧的。” 薛群玉又主动问:“小郁,你在这儿干嘛呢?” 林郁嘴里含糊不清吐出两个字:“找人。” 说起找人,薛群玉猛然想起华英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她得赶紧去找他们,时间久了估计会有生命危险。 “你要找什么人?跟我说说,我帮你一起找。” 林郁抬手指了一下:“已经找到了,喏,就在那边。” 薛群玉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祈福树下站着个身穿罗裙的妙龄女子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侍卫。 她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便好奇地问林郁:“这位是谁啊?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认识,不过我猜这人应该是棠城的城主。” 薛群玉疑惑:“城主怎么了?” “我们现在身处一个幻阵中,只有找到破局的关键才能从幻阵中出去。” “这个城主就是关键人物?” “嗯。” 林郁话不多,薛群玉不问她就不主动开口。 得知是个重要人物,薛群玉只好耐心观察了一会,妙龄女子长相温婉,身后跟着这么多仆从可以看出出身十分尊贵。今天街上很热闹,她应该是特意来此处求个姻缘。 求完姻缘,女子带着仆从往别处去了,两人也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人群喧哗不断,只听到有人在喊: “是国师大人啊!” “国师大人好!” “国师真是一表人才啊!” 女子带着仆从进了一间铺子里,从二楼往下望向人群。 薛群玉直接挤进人群去看热闹,在看到众人口中的“国师”面容的一刹那,她呆住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合·四 第18章 合·五 这个国师竟然和她的师父林惊竹长的一模一样。 林郁没凑上去看热闹,站在外面等人回来。 薛群玉回来了,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她竟然在一个幻境里看见了自己的师父。 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周围的人都在热烈讨论着这位国师大人最近的壮举。 原来此地是周朝的国都新棠,自古以来新棠附近的山林一入夜便不可随便乱进,因为夜晚的山林不仅容易迷路还有吃人的怪物。可是近段时间白日里也有怪物跑出山林,这些怪物奇形怪状,浑身漆黑,自那以后白日里怪物伤人事件也层出不穷。 某天,一名男青年负剑而来,及时救下了几位正被怪物袭击的村民,此后经常有人能看见男青年在附近猎杀怪物。 周王得知了这个消息,便让人去请男青年,男青年并未应召。周王不想放过这么一个人才,便亲自来请,先是以钱财地位美人利诱之,男青年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之情。周王知道凡间俗物无法诱惑此人,便装起了可怜,直言周国四周群狼环伺,土地贫瘠,百姓贫苦,往日怪物只待在山林里不会出来伤及无辜,可最近不知怎地开始频频出来伤人,可恨自己这个国君太过无能对此竟束手无策,长此以往下去,国将不国,自己简直愧对列祖列宗。 周王话语一转,言辞恳切道:近来观仰道长仙姿丰茂,侠义心肠,愿将道长尊为一国之师,只盼望道长可以留在此处以助国威。 男青年思考了一下,同意了。又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了周王,他姓林,名惊竹。 周王将人迎回了新棠,给予了国师之位。此后林惊竹闲来无事便教人种地缫丝,冶炼兵器,甚至还训练了一支专门猎杀魔物的军队,和大家一起外出去猎杀那些怪物,一时捷报频传。 周王有个受宠的小女儿,小名阿棠,自见过国师一面后,念念不忘,十分钦慕林惊竹。 但是国师大人并不耽于情爱,阿棠跟人示爱,国师也无动于衷,她心中憋闷,只好在满月节来祈福树下祈愿。 薛群玉从见到师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着急华英他们的下落,便暗示了一下林郁:“对了小郁,你在此处见过除我之外的旁人吗?” 林郁摇头:“应该都被拖进别的幻境里了,想出来只能靠自己或者尽快把这个幻阵破坏掉。”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眼前这个关键人物身上。 薛群玉真诚请教:“那要如何破阵呢?” “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薛群玉不太懂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四周的环境开始慢慢变化,热闹的街市消失,两人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之前那位罗裙少女阿棠,正托腮伤春悲秋,身边的婢女劝她:“公主,天气渐凉,不要一直坐在风口里。” 阿棠托腮叹气:“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婢女抿嘴笑:“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国师再好看也是男人,公主不如主动去追求国师。” 阿棠眼睛一亮,看着婢女道:“你可真是点醒我了,我的好慎儿,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追人。” 之后阿棠便让慎儿偷偷打听国师的行踪,她再伺机偶遇。 阿棠性子活泼,灵动可爱,父王和母后十分纵容她,导致她也十分大胆。这次看中了国师大人,她更是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周王和王后也想更近一步拉拢国师,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之后两人有时是在王宫里偶遇,有时是在市井街头上偶遇,国师外出时阿棠会跑去城墙上看林惊竹斩杀妖物的英姿,回来后还会爬到国师府的墙头上偷窥他。 次数多了,林惊竹察觉到了,他将趴在墙头的阿棠揪下来,问她在此地做什么。 姚棠趁机扮可爱,向国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林惊竹听了,面无无情地拒绝了她,直言自己是个修道者,此生不会娶妻。 阿棠听了,少女心碎了一地。 虽然被拒绝了,但阿棠没有轻言放弃,她收起小任性,主动到国师府为林惊竹洗手作羹汤。 林惊竹性子古板无趣,再加上修道者早已辟谷,阿棠这下直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阿棠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苦,越是求不得她就越是想得到。 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一段时间,国师府经常能听见阿棠咋咋呼呼的声音。 阿棠十分闹腾,她作为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也实在是有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经常把国师府搞得鸡飞狗跳。 林惊竹因此训斥了几次公主,让她稳重些,不过都被当成了耳旁风。对于屡教不改的人,林惊竹劝不了骂不得,无奈至极只能躲着人。 阿棠见国师开始躲着他,又主动凑上去偷偷跟踪人。 国师来新棠半年多了,此时正是春寒料峭时节,林惊竹在城外猎杀完一波魔物,回城途中在一处山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祁青云。 两人只是打过几次照面但并不熟识,祁青云作为正一宫宫主平日忙碌的很,现在竟然出现在人间,倒是让林惊竹颇感意外。 祁青云没过多打听林惊竹在此地干什么,也未多说自己的事,两人只是简单客套了几句就各自道别离开。 阿棠偷偷跟踪在林惊竹身后,目睹了这一幕。不过她不认识祁青云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此行出门阿棠只带了几个婢女仆从,眼见着国师他们要回城了,她赶紧带着仆从往回赶。 没想到回城途中遇到了几只魔物,这些东西长得奇形怪状,脸上没有其他器官身上也没有皮毛,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嘴以及锋利的四肢,四肢可以着地爬行也可以两脚行走。此时这些怪物正龇牙咧嘴低吼着威胁面前几人,近距离接触到这些魔物小公主才知道怕。 魔物一声怒吼扑过来就要撕咬阿棠他们,小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大叫“救命”。 林惊竹带着一队人回城听到呼救声赶紧前来救援,离得近了才听出是公主在呼救。 几只魔物将主仆几人吓得四散奔逃,阿棠被慎儿护在身后,魔物力气巨大,慎儿握剑的手颤抖不止,快坚持不住时,林惊竹赶紧掷出手中长剑逼退了魔物,随后剑光闪烁几下魔物便被他消灭了。 其他几个仆从也被救了下来。阿棠被救心中仍是害怕,眼泪汪汪地扑进了林惊竹的怀里。 林惊竹身子一僵,并未有任何动作。等了一会,他才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冷然道:“公主怎会出现在此地?” 阿棠这才想起自己是跟踪人出来还差点遇险,现在被林惊竹这么一逼问,她立马收了眼泪,站直身子委屈巴巴道:“我想国师快回来了,就提前出城来接你。” 林惊竹默然,盯着公主看了一会才开口:“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 说完就让慎儿扶好公主,让他们赶紧回城。 此事之后,林惊竹对阿棠态度更加冷漠无情。 让公主回自己的府邸,她不愿,林惊竹只好自己搬去别的地方住。 公主再去找国师,国师只当没看见,她想搭话他也只当没听见。 公主被人这么下面子只能回了自己的府邸,整日在府里以泪洗面,慎儿只能安慰阿棠:“公主,您自小金尊玉贵何必为一个男人伤心成这样?” 阿棠哭个不停:“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慎儿道:“公主追了国师这么久都无动于衷,国师莫非是传说中的无情道者?我听说这种人即便爱上道侣最后也会杀妻证道,公主切莫再耗费心神在国师身上了。” 公主听了只是哭,慎儿无奈极了。她只能将这事禀告给王后,王后得知消息后亲自来劝慰了女儿一番。 母女俩同床共枕,王后将公主抱在怀里,心疼道:“最近这段日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公主不语只是依恋地窝在母亲怀里,王后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温柔道:“乖女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怎么现在为一个男人哭哭啼啼起来啦?国师是好,但是咱们大周的男儿们也不差,以后就是不想嫁人父王母后也没意见。乖女儿别难过了,父王母后永远是你的后盾。” 听到母后的话,公主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王后看到女儿又哭了起来,继续耐心地哄着。 母女俩交心后,公主想开了,不再去纠缠国师。 自国师来了之后,周国附近的魔物被消灭大半。 林惊竹待在国师府查看手中灵镜里的消息,看到林家有急事召他回去相商。他自觉自己在人间也待了不少时日,是该回去了,便和周王告辞准备回家。 周王再三挽留也没能改变国师的心意,便备了厚礼,再设宴给林惊竹践行。 林惊竹在周国待了近一年,十分负责耐心地教导这里的百姓种地缫丝,冶炼兵器,因此在百姓心里的地位挺高,周王也十分惜才,给予了国师之位,甚至还打算为林惊竹塑像盖庙。 林惊竹对这些身外虚名不甚在意,没等庙宇建成便走了。 得知国师走了,阿棠心里怅然若失。 薛群玉和林郁作为旁观者在一旁围观了全程,一直到这里故事都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这样也无法得知棠城怎么变成了一座满是怨灵的城池。 还没想明白,便见眼前画面又起了变化,林惊竹白日才走不久,却在夜间就回来了。 周王问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林惊竹道:“林某是修道者,千里路途也不过瞬息之间。此次回家竟是家中长辈催婚,林某实在不喜家里安排的女子,便又出来了。” 周王当然是鼓掌欢迎他回来,没想到林惊竹竟又主动提起想求娶公主。 周王闻言乐不可支,立刻派人去通知了王后和公主,两人得知消息后都有些震惊不已。 公主只觉得自己被天降馅饼砸中,又惊又喜,整个人飘忽不已。 林惊竹掏出了不少稀世珍宝当成聘礼送给周王,周王乐呵呵地收下,让人去准备公主和国师的婚礼。 婚礼筹备至少也要三个月,期间新人不能见面。 公主得知国师想求娶她就想去找国师当面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之前明明不愿,为何现在又愿意娶她了。 宫里人将她看得紧,她便和慎儿商量着偷跑出去,她迫不及待想去找林惊竹,想见他。 两人不能正式见面,阿棠只能乔装打扮一番再次去偷偷跟踪人。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林惊竹,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满心满眼的欢喜藏都藏不住,悄摸地凑近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瞥过来的眼神冷漠无比。 她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上头的热情冷却了下来,一时不敢再靠近。 待国师带着侍从走远,她才思考起国师去而复返的蹊跷之处。 之前她死缠烂打,林惊竹一直不为所动,现在反而主动求娶,她可以安慰自己是她的真心把人打动了,可是心底又冒出了莫名的不安。 三个月婚期,公主安插了眼线在国师身边,若是无事她也会亲自去跟踪对方。观察越多越觉得这个国师十分奇怪,行事作风和之前的林惊竹完全不一样。 有百姓和士兵和他打招呼问好,他也不再如从前那般礼貌回应,后来更是直接无视别人。 有时候周王和他探讨民生,国师言语间只有不耐烦,甚至对这些人露出了浓浓的蔑视。 周王觉得奇怪,还和王后说了几次。 这几个月,国师带着一队士兵在城外好几处种了不少海棠花树苗,间隔有些远,东一棵西一棵要不就是好几棵种一起,种植一点也不规律。 林郁点评了一句:“这人在布置阵法。” 薛群玉心内惊讶,这是别人的记忆,甚至是发生在过去的事,不知道这个假扮林惊竹的人布置阵法有什么目的。 待这个国师将阵法布置完毕,时间也到了两人的婚期。 婚礼当天满城喜气洋洋热闹了一天,拜堂成亲是在晚间举行,婚车绕城一圈,婢女边走边撒喜糖,许多百姓争相跑过来看热闹顺便抢喜糖蹭蹭喜气。 绕了一圈婚车回到王宫门口,新人双双挽着红绸花,一同下车去拜天地。 阿棠今天全程红纱覆面,视野里一片红色,虽然国师有时候有些不对劲,但他本来就古板又不解风情,估计是这次回家受了刺激性子才有些变化吧。 阿棠想,国师这么古板的性子,都主动回来求娶自己了,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两位新人刚拜过天地,转身准备拜父母。 耳边突然响起几声尖叫,她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尖叫起来,嘴里喊着“王上他……怪物啊!” “王后也……!” “有怪物啊!” 阿棠掀开面前的红纱,只见高堂上坐着两只长着她父王母后面容的黑色怪物,满嘴獠牙流着涎液,正身形扭曲地朝着下面的群臣发出尖利啸叫。 看着面前的怪物一时不敢相信这是不是她的父王母后,刚想上前去仔细确认一下,怪物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向她袭来。 身旁的男人抽出长剑,剑气翻涌将这两只怪物寸寸撕裂。 阿棠顿时目眦欲裂,尖叫道:“不要啊——” 然而为时已晚,国师的剑招杀气腾腾,两只怪物顷刻间只剩残肢碎骸。 阿棠大睁着眼看着地上父王母后的头颅,脑中一片空白,眼眶中的泪水无知觉地流了满面。 刚刚被怪物吓得四散奔逃的群臣看这两只怪物被国师消灭,纷纷松了一口气。 众人气还没喘匀,便见其他人身上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怪异的变化,许多人身上开始长出黑色光滑的皮肤,随后四肢开始变得扭曲,浑身散发出了恶臭的气息。 一片混乱中,国师不见了,阿棠还陷在魔怔中无法回神,这些怪物优先攻击没有魔化的人类,见到呆立不动的阿棠纷纷向她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慎儿挥剑逼退这些怪物,拽起还在发呆的公主快步向外跑去。 “公主,城里的人大都成怪物了,我们赶紧往城外跑。” 慎儿跟阿棠说着话,一手拉着阿棠往城门口跑一手挥剑逼退这些扑咬过来的怪物。 怪物越来越多,慎儿有些体力不支,但她还是咬牙坚持带人往前跑。 阿棠跟个傀儡一样被慎儿拉着往前跑,眼前掠过一个个怪物,她迟钝的大脑逐渐清明过来,原来不止她的父王母后,城里的百姓竟然都要变成怪物。 她回过神来,问慎儿:“看到国师了吗?” 慎儿挥剑逼退几个怪物,咬牙回道:“没看到。” 阿棠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今晚的一切肯定和国师有关系,可是她不明白国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父王母后待他不薄,她曾经是对他死缠烂打可后来她及时醒悟没再去纠缠他,而且这次回来还是他主动求娶的她。 即便要报复,伤害她一个人就行了为什么要杀了她的父王母后现在还要杀了全城百姓?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慎儿余光瞥到公主又流泪了,安慰了一句:“公主节哀。” 慎儿被这些怪物撕咬了好几处,身上的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 阿棠只觉得面前的侍女宛如一个血人,明明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还是不愿意松开她的手。 她隐约记得慎儿好像只比她大几岁,在她还小的时候就被母后安排到她身边当婢女保护她。 慎儿是母后取的名字,原本姓甚名谁,哪方人士她竟是一点也不了解。 两人一起跑到最近的一处城门,原本大开的城门在缓缓闭合。 慎儿见城门关闭,将阿棠往前推去,回身继续格挡怪物们的袭击。 她坚持了一路,又用尽力气推了公主一把,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晃神的功夫,脖子便被一只怪物咬到了,她被巨力撞到一旁的墙上,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剑没了,只能握起拳头捶打面前怪物的脑袋。 一路上消耗了太多体力,一时半会都没把这只怪物打跑。 忽然,面前的怪物被人劈成了两半。 慎儿抬眼看去,只见阿棠双手握着她的剑将伤害她的怪物杀死了。 随后阿棠挥舞手中长剑将怪物逼退了一些,扶起鲜血淋漓又瘫软在地的慎儿将她推出了城门。 慎儿跌倒在地,焦急地看着一门之隔的公主,她正举着剑背对着她。 城门在眼前逐渐闭合,她大喊一声:“公主,快出来啊!”,但她的脖子正鲜血淋漓着,喉咙没有任何知觉,只见嘴唇翕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眼前的公主没有任何反应,她费力挣扎着想起身去救人,门缝却越来越小,公主的身形也越来越小。 公主没救出来,她心中又痛又急,气急攻心之下呕出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阿棠内心毫无波澜地持剑与这些怪物对峙,她不愿意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慎儿死在自己面前,可她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有生养她长大的父王母后,有她此生最快乐也最痛苦的记忆,还有父王母后守护的近十万百姓。 就是死,她也要死在新棠,做这些百姓阴间的守护者。 突然间,她的周身浮起一层金光,天上雷声轰隆,空中一座虹桥突然出现,只是这桥到新棠城池上方便被莫名的力量截断,再无法延伸下来。 她从没碰过兵器,在最后的时刻竟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拿着剑与城中怪物互相厮杀了半宿。 到底是敌众我寡,最后体力不支被这些怪物一拥而上分食了。 在即将被怪物分食的最后时刻,林郁手中凝出一股灵气挥向了阿棠,灵气将人包裹住带了出来。 等到了面前,只见一颗通体碧绿的玉珠静静浮在眼前。 薛群玉认出这是灵珠,个头比灵石大许多,灵气也更浓郁,这种带颜色的灵珠通常都是五行单系灵珠,这种发绿的珠子都是木系的。 她伸手将灵珠握在手里,眼前幻境顿时寸寸龟裂,霎时又如泡影破碎,她只觉神识恍惚了一下,一股失重感传来,她从花苞里掉了出来。 睁开眼看了看周围,落了一地的人。 而头上的海棠花开的正艳,包裹他们的花苞也一朵朵绽放开来,此刻正静静地垂着。 第19章 合·六 手中的灵珠给薛群玉提供了不少灵气,倒是让她可以简单使用一些法术。 起身打算去查看一番其他人的情况,转身和林郁对上了视线。 林郁从幻境里出来清醒的比其他人都早,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薛群玉,心中迟疑又有些纠结,要不要趁人还没发现她赶紧跑路?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脾气很差,宗门里所有人对她的观感都不好,小师妹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仔细想想,其实两人之间也不是很熟,认真聊天的场景一次也没……她还没纠结完就和薛群玉对上了视线。 呃……算了都被人看到了,再跑就有些奇怪了。 薛群玉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扬起一个笑脸道:“小郁,我看你就一个人,等会和我们一起走吧?” 林郁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点头同意了。 薛群玉让她在这里乖乖坐着,从口袋里摸了一圈才摸出个麦芽糖块投喂给她。 这糖块还是在东海边的县城里买的,这糖她当初买了不少,给了季琴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闲来无事她就捏一颗塞嘴巴里解解馋,距今已经一个多月了,本以为身上会带着其他零嘴,结果摸出块糖,一包糖给她吃的就剩这最后一块。天气热,幸好糖没融化。 “抱歉,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就剩这最后一颗糖了,吃吧。” 薛群玉将糖递给林郁,林郁盯着手心小纸包里的糖块发呆,突然发现小师妹还挺喜欢投喂别人的。 将林郁安顿好,薛群玉转身去治疗华英他们,施展灵气将人唤醒,看着眼前的人华英一时还有些愣神。 每个人经历不同,薛群玉也不好多打听华英经历了什么,用灵气给人全身诊治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碍,继续去救治旁人。 大概是她体质特殊的原因,从幻境里挣脱出来要容易些,可是这些凡人**凡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不被影响心神已是万幸。 华英彻底回神,向薛群玉道了声谢,转眼看见了抱剑站在一旁发呆的无忧小仙长,她此行除了捉拿赵安回去还带着寻找此人的目的。 上前礼貌和林郁作了个揖,自报家门道:“长宁公主华英,问小仙长安好。” 听到有人搭话,林郁立马将手里的糖收了起来,看到来人是和薛群玉一起的,她和这人也不熟,只板着脸点了点头。 察觉到小仙长态度不甚热情,华英也不好贸然说出自己的目的,只能耐心等待合适时机再邀请人去上京。 待周围的人都清醒过来,她安排手下将赵安绑了,又去安抚了一下华菁。 虞国之前一直是四家分庭抗礼的局面,太上皇能力挺强,但是其他三个藩王能力也不差,几家打仗经常打着打着陷入了胶着,华氏坐落于丰饶的东部,尤其是上京附近山水钟灵毓秀,土地上物产丰饶,种出来的粮食比其他几处产量高些,其他三家若是再继续这样耗下去,后勤补给会越来越困难。最后四家只能一起坐下协商出了个结果,其他三王尊华氏为老大,平日里各自为王,互不干扰,华氏还送族里女眷与其他三王进行联姻,这样以后大家都是亲戚,亲上加亲。 其他三王同意了,华氏成了皇族,华菁作为华氏的女眷、皇族的公主与南阳王进行了联姻。 最近南阳王频繁搞事,现在已经被俘,渭城如今的实际控制权属于皇室,华英这次便让华菁和自己回上京。 华菁自嫁来南境,已经两年多未曾回家看看了,听到可以回家看看,心里顿时有些欣慰。 一群人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准备天明再赶路回渭城。 华英没伤赵安这群手下的性命,但心里仍旧保持着警惕,将赵安交给武力和张壮看守,让这些人去拾些柴伙回来生火照明。 仔细看了看头顶星辰,确认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众人便围着火堆而坐。 薛群玉给华英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灵珠,华英只能看出这珠子成色极好,拿在手上冰冰凉凉让人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更多的作用她倒是不知了。 薛群玉简单说了一下她和小郁经历的那个幻境,隐去了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个幻境。 华英认真听完她的话,才开口道:“薛姑娘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东海边地龙翻身的事吗?” “记得,那次地震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华英听了她的话,点头道:“那件事发生在六百多年前,据说当时不止东海边,整片大陆上好几处地方差不多同一时间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不过几百年过去,许多地方早已物是人非。我记得有处地点就位于南境,想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薛群玉想起在幻境里看到的林惊竹和祁青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不知道这个“小郁”是不是二师姐本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又或者这个“小郁”和二师姐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个不知底细落入人间的修仙者。 本来找到人她还打算仔细询问一番,可在幻境中看到了祁青云,她现在倒是不敢贸然询问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棠城的幻境破了,华英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当务之急是先押送赵安回上京。 林郁本想抱着武器独自坐到一边去,毕竟她和这些人都不太熟…… 薛群玉才不会让一个小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待着,直接拉着人挨着自己坐下。 林郁只好坐在她的另一边,有些无聊地看着她和华英讨论事情。 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薛群玉不确定是谁饿了,但她身上一点干粮零嘴都没了。 “将军,要不差几个人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忙碌了快一宿,大家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 华英也饿了,同意了薛群玉的提议,让武力和梁慧拿着火把领着十几个人去附近找些吃的。 十几个人出去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本以为没什么收获,没想到这些人在附近山林里猎到了不少野生动物。 野兔野鸡有好几只,还有些野果。 梁慧也没想到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有不少动物在附近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这下正好方便他们将这些动物一网打尽。 她拎着一只野鸡,笑嘻嘻道:“这些动物见了人也不躲,一个个晕乎乎地在附近打转呢。” 没有伤亡还猎到这么多东西,大家都很开心。 一想到有肉吃,好些人自告奋勇上手处理这些野味。 华英安排了几个人去处理这些野味,处理完又洗干净放在一旁空地上,薛群玉掏出了身上带着的调料,简单给野鸡和野兔腌制了一下。 华英将这些野果野味大致平均分了一下,这么多人这些东西顶多填填肚子,要吃饱不太可能。 她们这一圈大都是些女眷,但是武力和张壮饭量都不小,他俩拿着野果一边啃一边守着赵安。薛群玉接过野鸡和野兔用削尖的木签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着。其他分到了野味的人也都围在旁边火堆旁烤肉。 此行出来华英带的人不多,其他人都在忙,她便带着梁慧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没多久,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闻到香味,更多人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林郁本来还没那么饿,闻到这霸道的香味,再看着眼前被薛群玉烤的金黄冒油的烤鸡,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待烤制的差不多了,薛群玉将烤好的野鸡递给巡逻回来的华英,拿起一只野兔继续烤。 这么多人这些东西也不太够分,现场女眷们有些吃了野果就不怎么饿了,华英将一只鸡腿递给了林郁,另一只打算留给薛群玉,又切了两大块鸡肉递给武力和张壮,她和梁慧也分了一块,其他女眷也分了一些,实在没吃到的可以等会吃兔肉。 林郁接过鸡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薛群玉吃了点野果垫肚子,这果子应该是青枣,味道还行。 等把兔子烤好,递给华英后,才拿起刚刚留给她的鸡腿吃起来。 华英将兔肉切分开,道:“刚刚没吃到的过来领一点,垫个肚子就行,想吃饱回渭城再说。” 有几个女眷大着胆子过来领了一块兔子肉回去吃,张壮很馋但是这东西分量实在不多,他不敢贸然上前来讨吃的。 赵安被捆的结结实实,身上还受着伤。自从被清辉剑伤了后,身上的伤很难痊愈,甚至无法使用浊气了。 他也是听河神大人说这里有宝贝,才想着淹了渭城祭神后带着女眷和手下退居此地,待日后东山再起。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仅破坏了祭祀还伤了河神大人,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小孩。 而河神大人说的那个宝贝,应该就是华英身边女人身上的那个碧玉珠子了。只可惜,自己现在被绑着,没法拿过来具查看有什么神奇之处。 周围人都在吃肉,赵安作为重要俘虏看守的人只给他喝了几口水,吃的自然没他的份。 等大家吃完东西,原地修整了一会,天也已经大亮,将炭火熄灭又盖上厚厚的土,大家准备往回赶。 走到渭河边,华英将赵安提到大船上,原来属于赵安的部下被缴了兵器绑在一起带到了船上。 这个混沌之地太过危险,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些部下就被赵安抛弃了,现在抓了赵安也怕这些人反水,只能绑起来一并带回去。 船只在水上平稳行驶,梁慧和张壮一起掌舵,华英带着武力在船上巡逻,薛群玉拿回清辉剑正坐着和林郁说话,两人离那群南阳王府女眷不远。 林郁自出了幻境便能看见乌鸦,天色漆黑,乌鸦老实待在树枝上不动弹,也没人注意它。 现在他们上了船,它在天空中不远不近地跟着。 薛群玉好奇道:“小郁,你今年多大啦?” 林郁乖乖回答:“八岁了。” 薛群玉闻言暗自琢磨了一下,按时间来算,修仙界三四个月凡间三四年,二师姐下凡来和凡人恋爱生子,孩子顶多三岁,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年纪。 她继续问:“你娘亲叫什么名字呀?” 林郁回忆了一下她娘的名字,回道:“我娘叫月娘。” 月娘?和二师姐一点也不搭边……不过不排除来人间使用假名的可能性。 “怎么不在娘亲身边,一个小孩子乱跑多危险啊?” 林郁抬头看了一眼薛群玉,对方的表情十分认真,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她只好撇过脸低声道:“我娘早死了。” 看到小孩落寞的表情,薛群玉自知失言,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她也不敢乱问了,拉过小郁的手安慰道:“姐姐说错话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如果你没地方去,以后就跟着姐姐吧?” 突然被拉手,吓了林郁一跳,又听到薛群玉自称姐姐和自己道歉,她浑身一抖抽回了手,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才不要喊你姐。”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薛群玉的二师姐,岂能反过来喊她姐姐? 薛群玉不太懂这小孩怎么突然炸毛了,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和蔼道:“我怎么看都比你大,你不喊我姐喊什么?喊阿姨我会揍你哦!” 林郁突然被揉脑袋,想躲没躲开,只能面色涨红嘴硬回了一句:“反正我什么也不会喊的!” 这小屁孩,脾气还挺大。 薛群玉也不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揉了几下小孩毛茸茸的脑袋,结果把人的发型给彻底揉乱了。 小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斜眼不爽看她的样子,倒是有那么一点二师姐的样子,但看面容更像谢无忧。 她笑眯眯托着腮打量了一番林郁,随后语调幽幽道:“小郁,你长得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 林郁看着薛群玉虽然面上带笑,笑却莫名有些忧伤。 她并不自恋,不敢妄想小师妹会被自己左右情绪,又很想知道小师妹是为谁而难过。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适合和她表明身份,因此没法细问下去。但同时她的心里又涌起一股隐秘的渴望,她想以陌生人的身份问问小师妹是如何看待她俩的关系呢? 心跳莫名有些加快,面上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林郁开口道:“哦,谁啊,你们关系好吗?” 第20章 合·七 薛群玉听了小郁的问题,回想起之前秘境中发生的事,她到现在都不确定二师姐和谢无忧是不是一个人。两人在秘境中相处过一段时间,因此单看面容小郁更像谢无忧,而她与二师姐则完全是熟悉的陌生人。 于是她只简单说了句:“萍水相逢之人。” 她对谢无忧具体情况知之甚少,思来想去只能算是萍水相逢的存在。 想到这些,她又解释了几句:“算不上熟识,我们只短暂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没怎么过多交流,而且我感觉那个人应该是个社恐。” 林郁被小师妹“萍水相逢”几个字伤到了,果然自己只是她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听到后面,又有些疑惑:“社恐是什么?” “呃,就是不善言辞,不擅和人交流。” 听了薛群玉的解释,林郁陷入了沉默,还真给小师妹说中了,她的确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薛群玉还挺喜欢小郁这孩子的,看人陷入沉思,她将人拉到身边,掏出一把梳子一条发绳,笑着道:“姐姐把你头发弄乱了,我给你扎起来吧?” 林郁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第一次发现小师妹这么爱对人动手动脚的。 小郁乖乖不动了,薛群玉认真地给她梳起了头发,最后用在永夜城买的那条红色发绳给小郁扎了个丸子头。 把人收拾好,她又将人转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孩子真的长得好像谢无忧,说起来,她其实不太确定谢无忧是男是女,毕竟那人长得有些雌雄莫辩。 薛群玉好奇道:“小郁,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正被小师妹看得有些紧张不已的林郁,听了她的话,松了口气道:“我是女孩。” 薛群玉闻言,眼中惊喜更甚:“真好,我特别喜欢女孩,特想有个妹妹,你愿意当我妹妹吗?” 听到小师妹说喜欢女孩,林郁心情有些雀跃,听到后面说只是想有个妹妹,她心里的雀儿“啪叽”一下跌下来摔死了。 竟然还想让她认她做姐姐,做梦呢! 修仙界论资排辈,她先进的问心宗,她修为比她高,理应她是师姐,谁要当她妹妹! 薛群玉说完想认妹妹的话,眼前这小孩并未搭腔,表情有些变幻莫测起来。 还没等她仔细询问一番怎么了,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待她稳住身形,华英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却见赵安身上的绳索已经被人解开了,在旁人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拖着华菁一起跳入了水里。 水下有黑影闪过,林郁见状也跳了下去,薛群玉伸手阻拦不及。 一位长相美艳的女眷看到王爷跳下去了,扒着船身朝水中尖声叫喊——“王爷等等妾身!” 说完就想纵身往水里跳,华英立马将人拦下,又安排了几个会水的人去水下搜索一番。 她用力揪住这名女眷,怒气冲冲道:“刚刚看见你靠近赵安,是你放了他?” 美艳女眷被华英勒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薛群玉抬手提醒了一下,“将军,松开些。” 华英将手上的力道放缓了些,女眷呛咳了几声,梨花带雨,语调凄婉道:“妾身身上有把匕首……王爷一直说要带妾身双宿双飞的……他为什么骗妾身?为什么只带走了王妃?为什么为什么……?” 俨然陷入了魔怔,听了女眷的话,华英怒不可遏,拔剑像是要把这个女眷杀了。 薛群玉想抬剑阻拦一下,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放弃了多管闲事的念头。 华英并未杀人,只是抬剑划花了女眷的脸,冷声道:“哼,一个奴婢仗着一张脸,就敢做和男人双宿双飞的梦。看啊,赵安选了王妃也不选你,你这张脸留着有什么用。” 看到女眷脸被划得血流不止的场面,薛群玉面皮也跟着抽动了一下,有些不忍地转开了视线。 美艳女眷的脸被划了一刀,吃痛地哀嚎起来,其他几位女眷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 等下水的几人回来,向华英回禀附近水下没看到任何人影。 华英揉了揉眉心,只得先把这些人送回渭城再做打算。 薛群玉深知在这种等级森严的朝代,华英对这些人有明确的生杀大权,她只能将受伤女眷的脸止住血,简单包扎了一下。 船只直接划到了他们离开黑风山时的那个地方,岸边姜若带着一队士兵正在严阵以待。 远远看到河面上有船只驶来,她立马来到河边等候船只靠岸。 等华英他们从船上下来,众人能明显看出她的表情十分难看,将赵安的那群手下交给士兵押守,一路上沉着脸带着队伍往渭城赶去。 华英这次带着人去追击赵安,人没逮回来,华菁也没带回来,简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了渭城,一大堆的事需要她处理,更是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去找人。 薛群玉每日和姜若城里城外四处巡逻,再尽力救治一些百姓。 过了几天,朝廷派了位官员来管理渭城的大小事务,华英便要带着军队回上京了。 薛群玉心里还惦记着小郁,便和华英说了她的想法——她不打算和将军回上京,她想去找无忧仙长。 华英听了她的想法,仔细想了想道:“我安排几个人和你一起去找。” 本来她就有找人的任务在身,眼下薛群玉想继续去找,她正好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不知道这个仙长是不是薛姑娘要找的人,之前在船上观察到薛群玉和无忧仙长两人之间相处融洽,应当是认识的吧? 而且这位仙长不太好相处,和薛群玉交好,没准到时候可以趁机邀请两人一起去上京。 薛群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华英愿意安排人和她一起去找人是再好不过的事。 第二天,华英安排了姜若,梁慧,张壮以及武力和薛群玉一起去找人。 华英回京述职,姜若此行带着任务跟着大家一起行动。首要任务是寻找赵安和华菁,次要任务是寻找无忧仙长,若是有赵安消息,尽量不要轻举妄动,华英到时会第一时间带兵来增援。 * 林郁在船上看到船底有黑影闪过,赵安带着王妃落水便被黑影裹挟着消失无踪。 她一直奉行着“斩草除根”的原则,上次让那条黑蛇逃了,这次她定不会放过。 纵身跃进水里,神识铺展开,那条黑蛇接住人后瞬间便游出了几丈远。 她身体运足灵力,急忙跟了上去。 黑蛇之前身形只有一条木棍粗细,现在又变成一个成年人粗的体型,华菁一入水便昏了过去,赵安拽着华菁不肯松手,两人被黑蛇尾巴卷着往前游。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赵安提醒了一句,黑蛇得知是伤它的那个人,卯足了劲往前游。 到底是在水里,林郁一边要运转灵气维持自身呼吸平衡,一边要追蛇,没有水里的生物行动自如很快便被黑蛇甩出了好大一截距离。 清辉剑还给了小师妹,手里也没有神兵利器使用,林郁只能凝出灵气刃去攻击那条黑蛇,却被黑蛇几个蛇行走位灵活躲开了。 从船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是白日,渭河水浑浊,水里光线昏暗,借着这昏暗光线周围几米的东西肉眼依稀能看清个一二。不知追了多久,四周彻底变暗,肉眼看不见任何东西。 即使开了天眼,黑蛇与赵安他们的身形也在她的神识里逐渐远去。 彻底追不上人,林郁也有些体力不支,水流逐渐湍急,她被水裹挟着往前冲去,一阵失重感传来,才发现下方是条瀑布。 本想挣扎一下使用灵力飞到空中,转念一想反正摔不死,于是她不挣扎了,假装自己是一根树枝,被水流带着疾冲而下,在下游河里急打了几个转,最后被水流推着往前自由地漂着。 不知漂了多久,四周水面逐渐平静,林郁静静地躺在河里,感受周身都被水流包裹着,莫名有种安心舒适的感觉,一点也不想动弹。 看着头顶的星空,夜空璀璨静谧,四周虫鸣蛙叫,她好像回到了以前娘亲还在身边的时候。 她记性很好,两三岁就开始记事了,那时娘亲总是笑眯眯的,她一出生就应该和娘亲分开交给主母谢容养育,但是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允许娘亲偷偷来看她,允许娘亲晚上搂着她睡觉、亲她抱她再给她讲一些修仙界流传的古老神话故事。 然而这一切,在她八岁那年戛然而止。 林郁感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起来,有温热的水从眼睛里流出来落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修仙界也可以看到这些星辰,那里比人间距离更近,但同样无人能接近天穹。娘亲说那是神族居住的地方,若无忧以后修仙大成,渡劫成功便可以去往神明所在的世界。 神族……神明……那可是古老传说中的存在。 在她的印象里修仙界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现过成功渡劫的修仙者了,毕竟那个活了几千年的正一宫老不死的祁老贼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连以前成功飞升的修仙者也都杳无音讯,甚至没人记得那些成功飞升的都是哪家天骄,姓甚名谁了。 静静地在河里躺了许久,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落在了额头上,挡住了她欣赏夜景。 之前出棠城这只乌鸦便跟了上来,当时人多没现身,眼下终于找过来了。 乌鸦歪着脑袋盯着她看,林郁闭眼语气平平道:“别在我头上拉屎。” 乌鸦“哼”了一声,鸟爪子在她额头上踩了踩,开口道:“起来修炼。” 林郁懒懒的不想动:“明天再说吧,感觉有点累。” 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孩子,乌鸦没再催,扑腾翅膀落到了岸边的一棵树上。 歇了一夜,一人一鸦又开始了漫漫修行路。 山林里的浊气四处逸散,不便吸收,清理了一波山林里成形的大型魔障,林郁便打算去附近人多的地方待着。 这里是西山王的地盘,山下不远处便是西山王的王城——垄塞城。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还是打算夜晚来临后再偷偷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