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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也是很多年没阴阳过人了

作者:舒白又懒又随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纪舒颜神色淡然,仿佛没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径直走向院中那套石桌石椅。


    一名丫鬟连忙应声,小跑着端来茶盏,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


    “都下去吧。”


    纪舒颜拂袖坐下,语气不容置疑,


    “我与周公子有话要说。”


    下人们如蒙大赦,纷纷退下。


    清芷犹豫了一下,留在原地。


    “清芷,你去门口守着。”


    纪舒颜吩咐道,随即目光转向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林暮,


    “林暮,留下。”


    清芷担忧地看了一眼,终是领命退至院门处。


    林暮目光微动,依言停住脚步。


    “周公子,请坐。”


    纪舒颜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石凳。


    周明轩紧抿着唇,压抑着怒气,走到石桌前重重坐下。


    “林暮,你也坐。”


    纪舒颜接着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寻常小事。


    周明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林暮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并未多言,依言在纪舒颜身侧的石凳上坐下,姿态依旧低调,却无半分惶恐。


    院中一时寂静,只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纪舒颜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盏中浮叶,盯着茶盏,仿佛闲聊般开口:


    “周公子,舒颜有一事请教。在您眼中,何为高贵,何为低贱?”


    周明轩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怔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道:


    “世家门第,出身尊卑,自是贵贱之分也!”


    “哦?”


    纪舒颜这才抬眸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我倒是觉得,一个人的品性操守,远比出身重要得多。生性良善,行事端方,即为贵;趋炎附势,品行卑劣,是为贱。周公子以为呢?”


    周明轩瞪大了眼睛,急道:


    “舒颜,你此言何意?我并非......”


    “周公子莫急,”


    纪舒颜轻轻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其实,一人心中如何评判贵贱,本也无甚要紧,毕竟人各有志。


    但若只因自身门第稍高,便自以为可随意践踏他人尊严,出口便是羞辱......


    这便实在有些过了。”


    她这番话说的不急不缓,声音也不曾提高半分,却像一把冰冷的刻刀,一字一句都凿在周明轩的心上。


    周明轩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猛地站起身:


    “舒颜!你今日是为了他,故意要与我为难吗?”


    “与您为难?”


    纪舒颜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容极美,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


    “周明轩,今日我们暂且不论我对林暮究竟如何。单就你方才那句‘不配’,便足以让我看清许多事。


    常言道,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我实在不知,你这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究竟从何而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垂眸不语的林暮,复又看向周明轩,声音清晰而坚定:


    “在我眼里,他从不比你差。甚至......你远不如他。


    至少,他不会因身份而自命不凡,更不会对他人妄加恶评,口出恶言!”


    “你说什么?!”


    周明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额角青筋跳动,


    “我不如他?我不如一个卑贱的家仆?!”


    “是。”


    纪舒颜微微扬起下颌,站起身,毫不避让地直视着他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


    “食色性也,慕少艾之心,人皆有之。喜爱美好的人或物,本是天性。可在你周公子眼中,莫非出身不够显赫,便连这份天性都是罪过?


    便不配相识,不配靠近,甚至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


    “呵~周公子,若论门第尊卑,您与我之间,又孰高孰低呢?”


    周明轩被她最后一句话噎得面色铁青,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纪舒颜,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样。


    “纪舒颜,”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你当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自然不同。”


    纪舒颜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冷然,


    “如今我方知晓,原来身份不及我者,怕是连肖想我一眼都是僭越。既然如此,我又岂会再如往日一般,与周公子您相处呢?”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彻底刺穿了周明轩最后的自尊与期望。


    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充满了难以宣泄的愤怒与挫败。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纪舒颜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侧过身,看向依旧安静坐在石凳上的林暮。


    院中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有些凝滞。


    纪舒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种清晰的告诫:


    “纪府不是谭府。”


    她微微停顿,加重了语气。


    “我也不是谭明锦。”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迤然离去,裙裾拂过青石板,未留下丝毫涟漪。


    只留林暮一人独坐于院中,石桌上两盏未曾动过的茶水早已冰凉。


    他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唯有指尖在袖中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林暮独自静坐于冰凉的石凳上,目光久久停留在纪舒颜离去的那扇院门,仿佛要穿透沉沉夜色,看清那道纤细却决绝的背影。


    脑中反复回响着她方才的话语——


    “人品秉性比身份重要得多。生性良善,行事端方,即为贵;趋炎附势,品行卑劣,是为贱。”


    那般犀利的言辞,竟是用最温柔平静的语调,配着那张堪称魅惑众生的容颜说出来的。


    一字一句,清晰冷静,却重若千钧,砸得周明轩溃不成军,也在他心中激起难以平息的涟漪。


    她说,她与谭明锦不同。


    林暮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几不可察,却真实存在。


    确实,截然不同。


    入夜,林暮厢房


    烛火摇曳,在林暮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他静坐于榻上,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膝头,将连日来的种种细微之处在脑中一一铺陈、梳理。


    在纪府的日子已不算短,观察下来,纪府上下似乎并未对他投入过多的“特别关注”,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间隙,继续推进那件被搁置已久的计划。


    然而,最大的变数,便是那位行为愈发古怪的纪小姐。


    思及纪舒颜,林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她近来的行径实在令人费解——


    几乎是走到何处,她都会“恰巧”出现在不远处。


    除却就寝时分,他鲜少有完全脱离她视线的时候。


    更令他心生警惕的是她那标志性的“笑容”。


    每每目光相触,她便会立刻扬起嘴角,那笑容美则美矣,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僵硬,非但毫无暖意,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或审视,让他如芒在背。


    可偏偏,她又从未借此对他提出任何要求或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再想起她对外宣称“心悦”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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