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乙给他们鉴定至今,已经过了月余,他们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而伤口愈合过程中会造成伤口的回缩,他们就是抓住这一点纠缠不休,认为重新鉴定必须要在鉴定结果上加上8%的回缩面积。
而如果加上8%的回缩面积,那么省厅鉴定出来的验伤报告和苏乙的验伤报告就会有轻微差别。
于是这一点误差变成了省厅法医和苏乙的内部矛盾。
难道让省厅的师兄承认他们专业不过关?
最后,苏乙抗下了所有伤害,承认她量伤的尺子因使用时间过长,导致刻度脱落,造成了和省厅法医鉴定结果2~3毫米的轻微差别。
事实是:她的尺子明明还很新!
而这几毫米的差别明明在允许误差范围内,但因为对方上访了,所以不得不对苏乙作出记过处理,安抚当事人。
在分局大办公室里,苏乙像那两个流氓鞠躬道歉的时候,两个流氓拿眼睛视奸她,就这她还不能生气,还必须恭敬有礼向他们说对不起。
结果是气的她下班回家吃不下饭。
“香酥空气紫苏片不是你最爱吃的嘛!怎么不动筷子?”玉叔端着一杯红茶从门口踱进来。
“玉叔,离我远一点……我身上脏。”
“今天解刨了高腐尸体?”唐玉祥在苏乙旁边坐下,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
“比那还脏!”苏乙气得拿筷子将膨胀的紫苏片挨个戳破。
玉叔不追问,等她自己说……在他面前,苏乙是藏不住话的。
苏乙回想了一下白天那两个流氓的眼神,抽了张湿巾掩住口鼻干呕起来。
吐是自然吐不出什么,等她胃痉挛够了,又喝下半杯清水,玉叔终于听到了谜底:“这个世界上最脏的是人心,但人心装在肚子里,你打眼去瞧,是看不着的,于是肮脏就出现在人的眼睛上,所以这世上最肮脏的是人的眼神!”
玉叔对她这套逻辑表示惊奇:“所以,有一双肮脏的眼睛看过你?”
“两双!”她义愤填膺。
“是那个人渣安排的?”黎丰生不知何时从外头进来了站在苏乙身后。
苏乙被他吓一大跳,直接站在了椅子上作势要敲他头,“阿生哥,你走路又不出声!”
“明明是你自己走神太严重,我可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进来的!”黎丰生斜斜倚靠在一旁的椅背上,嘴里还叼着半只雪茄,一圈青白的烟雾在他指尖弥散。
“你又把烟带进屋子抽,我要扣你工资!”苏乙身子坐了回去,头却还是朝着黎丰生。
“敢扣工资的话,等你下次半夜出现场的时候我就扮鬼吓你!”
……
听到他们两个逗嘴,玉叔知道苏乙没事了,过个一会多半就能吃下东西了。
别看黎丰生是个粗大汉,心很细,准能哄得她开心。
但,另一层忧虑又浮了上来,别墅里的人又要换了,昨天唐玉祥发觉厨房的丽香不太对劲,派人监视她,果然发现她下班后行迹鬼祟。
于是唐玉祥立即把厨房里的东西全部换新,因为不确定她会在什么地方动手脚。
唉,现在诚实可靠的人是越来越难找了。
苏乙不当家不知玉叔的烦恼,她只知道玉叔、黎丰生是她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哪怕玉叔和黎丰生端来一杯毒药,只要他们说可以喝,她就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
1月7日,大雾,气温5℃。
今天周日,空气异常湿冷,苏乙和甘灿在他父母家试穿结婚礼服。
虽说家里、车上和酒店都有暖气,但罗佳丽认为:什么季节就该穿什么衣服,冬天结婚,那就该穿冬天的礼服。
苏乙和甘灿没有任何意见,在他们看来,婚礼完全是形式,只要不叫他们裸奔,其他事都不足以费神思量。
但当罗佳丽拿出两套照他们尺寸订做好的喜服时,两位当事人还是愣了神。
两套喜服都是古风制版,同样是红色,但甘灿喜服上的红是怀金垂紫,庄重深邃的红,而苏乙喜服上的红是艳若朝霞,明艳夺目的红。
“怎么样?”罗佳丽有些炫技似的问他们。
“伯母……”苏乙回神,脸上被喜服惊艳到的兴奋还未褪去。
“难道?”
“猜得对,我设计的哦,不过有请帮手。”
“好庄重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穿……”
“这孩子!特地为你们做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你们自己换还是我帮你们。”
“谢谢妈,我们自己换。”苏乙还在愣神,甘灿已经替她回答了。
等罗佳丽走后,房间顿时安静下来,苏乙在衣柜旁站着,甘灿在她右后方的椅子上坐下。
衣柜旁有一面镜子,映照着它视野内的一切:彼时是上午九点半,室外虽然浓雾弥漫,但室内因为灯光的缘故,洁净明亮,衣柜旁的巨型花瓶内插着一大束黄玫瑰,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整个房间的氛围静谧安详。
苏乙没有回头,却通过镜子偷偷打量甘灿,从上个月的7号到今天,刚好一个月。
各自忙着,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甘灿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不凡,鬓若刀裁,剑眉星目,拥有叫人一眼沉沦的相貌。
此刻的他正有些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陷在地面一角的光斑内,看起来像在发呆又似沉思,脚上趿拉着一双灰色棉质拖鞋,长腿自然地耷拉在地面,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两个都很忙的人谈恋爱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每次想见他的时候分局就会有事缠上来,缠的她精疲力尽。
周末她是有空的,但他周末有一大半时间在出差,联系他两次他都没空后,她便不再主动。
实话说,她很想他,但她也骄傲,一直在等他主动联系自己,没想到一天又一天,手机里关于他的消息始终为零。
她于是赌气似的也不再联系他,尽管闲下来的时候恨不得看他头像八百遍、朋友圈三千遍……
一想到思念他时的那种心境,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盘剩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心就变得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