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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庭院作画

作者:九粥ly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府的马车刚停稳,江知渺便直奔后院的药庐。她坐在堆满药草的案前,心里反复琢磨,寻常香料只能暂时遮盖,要想根治,还得从病根下手。


    江知渺取来纸笔,先写下“内调”二字:艾草性温,能温经散寒;苦参苦寒,可清热燥湿,这两味药材配伍煮水,每日晨起温服,或许能慢慢拔除体内的湿浊。她又添上“地肤子”,这味药能祛风止痒,对湿热引发的不适最是对症。


    写完内服药方,她又在旁边画了个熏洗的药包样式:花椒能杀虫止痒,蛇床子可温肾壮阳,再配上少量白鲜皮,三味药材用棉布包好,加水煮沸后晾至温热,每日睡前熏洗,内外夹击,方能断了异味的根源。


    待药方大致拟定,江知渺才转向墙角的香料架。她取过甜橙花精油,那清甜的香气漫出来时,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以此为底,既能中和药味,又不会显得刻意。再舀一勺晒干的薰衣草花瓣,其舒缓的气息能抚平心绪,让黄氏不必再因气味而局促。最后捻起少许薄荷碎,清凉的气息像一汪清泉,既能平衡甜腻,又带着天然的抑菌之力。


    她将这几味香料按比例混合,装入素布香袋中。指尖捏着香袋轻轻晃动,甜润、舒缓与清冽交织在一起,恰好能温柔地裹住那股恼人的异味,却又不张扬。


    吃过早饭,江知渺就提着个描金漆盒出了门。盒里码着几样新制的胭脂膏粉:正红的“醉胭脂”透着绸缎般的光泽,藕荷色的香粉里掺了珍珠碎,还有两盒膏体细腻的唇脂,分别是桃花与樱桃色。她脚步轻快,不多时便到了钦州最有名的胭脂铺,妆倾阁。


    铺子里刚卸下门板,掌柜的见她进来,直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那漆盒上。


    “这位娘子有何贵干?”


    江知渺将漆盒放在柜台上,轻轻掀开盖子:“听闻掌柜的眼光独到,特来送些新制的胭脂膏粉,请您品鉴。”


    脂粉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花露味漫开来,掌柜的眼神动了动 ,那正红胭脂里的光泽,是用上好的花汁反复熬煮才能养出来的;香粉的细腻度,竟比铺子里卖的贡品还要匀净。


    可她毕竟是老生意人,手指在盒边敲了敲,依旧带着防备:“我这铺子向来只收知根知底的货,娘子这……”


    “掌柜的顾虑我懂。”江知渺笑意温和,“这些都是我亲手调制的,用料实在。您若不放心,不妨试用两日。”


    掌柜的盯着那盒桃花唇脂,膏体上还留着天然花瓣的纹路,看着确实诱人。沉吟片刻:“那我便试用两日,若真如看着这般好……”


    “两日后我来听掌柜的结果。” 江知渺没等他说完便应下,盖上盒盖时动作干脆,“若是合用,咱们再谈长远。”


    掌柜的没想到她如此爽快,反倒愣了愣,连忙让人收起漆盒,又客气地送她到门口。


    回去的路上,江知渺想着若是能将这些胭脂膏粉送些给王妃用,以王妃的身份,用过的东西自然成了活招牌,往后还愁销量?


    江知渺刚跨进院门,就见林淑月正拿着扫帚清扫满地落叶,更让她惊喜的是,院角的石阶旁还蹲着个小萝卜头,梳着双丫髻,红头绳在风里轻轻晃。


    “小婶!” 那孩子抬头瞧见她,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丢下手里的石子就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叫唤里满是亲昵。


    是小奚。江知渺心头一暖,蹲下身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指尖触到她脸颊上的薄汗:“几日不见,小奚又长高了。” 她说着起身回屋拿了两盒点心,水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来,自己拿着吃。”


    林淑月擦了擦手走过来,笑着摇头:“这丫头一早就在念叨你,说要等小婶回来教她叠纸船。”


    江知渺看小奚正捧着颗金橘吃得眉眼弯弯,忽然想起书房里的画具,转身往里走:“我去取些东西。”不多时,她抱着笔墨纸砚和一盘颜料出来,在石桌上铺开宣纸,对小奚招手,“小婶现在得空,给你画张像好不好?”


    小奚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橘瓣还没咽下去,含混不清地应着:“好!小婶,我该怎么站?”


    江知渺笑着指了指院中的芙蓉树,“你就坐在那树下的凳上,不用动,看我就行。”


    小奚听话坐在芙蓉树下的凳子上,怀里还抱着盒没吃完的软枣。起初她还坐得笔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江知渺,过了会儿便有些坐不住,小手在裙摆上抠来抠去,可见江知渺认真的眼神,又赶紧坐好,就这么乖乖巧巧地待了两个时辰。


    待江知渺放下画笔时,纸上的小姑娘穿着件水红色的小袄,领口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正是小奚身上那件。她盘腿坐在石凳上,双丫髻歪了一个,红头绳松松地垂着,怀里的软枣啃了一半,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却偏偏睁着双清澈的眼,望着空中飘落的芙蓉花瓣,睫毛上还沾着片粉白的瓣儿,像停了只小蝴蝶。


    最妙的是空中的花瓣,有的打着旋儿往下落,有的刚沾在她的发间,墨色的枝干衬着粉白的花,把那张小圆脸衬得红扑扑的,竟像是能从纸上跳下来,再甜甜地喊一声 “小婶”。


    林淑月凑过来看,忍不住惊叹:“这画得…… 跟活的一样!”


    小奚也踮着脚往纸上瞧,看到自己沾着花瓣的模样,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像银铃在风里撞:“小婶,这是我吗?”


    江知渺浅笑:“当然是我们小奚”


    这时,陆汀驰回来了。他刚走进院门,就见三人围着石桌,都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画看神情专注,他便也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众人都沉浸在画中,还没发现他。还是小奚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立着个大高个,扭头一看,眼睛立刻亮了,忙脆生生地叫了声:“小叔!”


    陆汀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落在画上,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么可爱的姑娘,是我们小奚吗?”


    小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手绞着衣角,轻轻点了点头:“嗯,小婶说是我。”


    江知渺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陆汀驰这时也拿起了笔,江知渺见状问他你要作画?陆汀驰说:“嗯,太久没画了,练练”


    于是几人散开各忙各的,林淑月收拾起石桌上的点心碎屑,江知渺回到书房,摊开医书,指尖划过那些关于妇科调理的医理,心里还在盘算着给黄氏的方子是否还有更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忽然传来小奚一声惊呼:“哇!小叔,这画的是仙子吗?”


    江知渺正看得入神,被这声喊惊得抬了头。只听陆汀驰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传来:“是你小婶。”


    紧接着,书房门就被 “噔噔” 的小短腿撞开,小奚一把拉住江知渺的手腕,使劲往外拽:“小婶,小叔画的你像仙子,快出去看看!”


    江知渺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发笑,却还是任由她拉着走到庭院里。石桌上铺开的宣纸上,画的人正是昨日去秋日宴的自己


    烟霞色的衣裙上绣着蝴蝶,随着裙摆的弧度流淌,仿佛有风正从画里穿过。腰间系着条水绿色的丝绦,末端的玉佩垂在膝前,剔透得像是能映出光来。鬓边插着支珍珠步摇,颗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似有细碎的光落在脸颊上。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望着远方,眼底似含着笑意,又带着几分从容,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里走出来。


    江知渺望着画中衣袂翩跹的自己,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林大人,画功比我好。”


    陆汀驰闻言,墨色的眸子里映着画中人的身影,声音温和:“夫人谬赞了。”他顿了顿,又添了句,“是夫人本身就入画。”


    这话轻得像风拂过花瓣,却让江知渺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转头看向石桌旁,只见小奚还踮着脚,鼻尖几乎要碰到宣纸,小手指在画中江知渺的裙摆上轻轻点着,嘴里小声念叨:“小婶的珠子会发光呢……”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对画中景象的痴迷,仿佛已完全沉浸在那片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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