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敲打着落地窗,将飞仙斋的庭院洗得发亮。仁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眼角那抹未褪的绯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那里还留着昨夜太悟咬出的淡紫痕迹。
“社长,罗议员的车已经到门口了。”车秘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仁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镜子里的人穿着高定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丝绸衬衫下的皮肤有多烫。
两个月前,强中抚在家族会议上宣布他与罗慧元的婚约时,太悟正在东南亚考察腰果合作社。视频电话里,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背景音里的热带雨声突然变得刺耳。“我知道了。”太悟只说这三个字,就挂断了通话。
那时仁夏还没意识到,平静水面下早已暗流汹涌。直到一个月前,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外界。手机被调成飞行模式,座机线被剪断,别墅的安保系统被重新设置,连白阿姨都被太悟以“带薪休假”为由送走。
“你要干什么?”仁夏拍打着书房的门,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太悟靠在走廊尽头,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凸起的青筋。“夏娜。”他突然开口,念出那个仁夏只在私密时刻用过的名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仁夏的动作骤然停住。夏娜是他偶尔换上女装时,太悟私下里叫的名字。他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没想过,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的人,早已看穿所有伪装。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一场漫长的沉沦。太悟把他的西装全部锁进储藏室,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件蕾丝吊带和丝绸睡裙。“既然要做别人的未婚妻,不如先学学怎么取悦我。”太悟的吻落在他耳后,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省得到时候在婚礼上出洋相。”
他被安置在主卧那张巨大的圆床上,每天醒来都发现自己被束缚着——有时是柔软的丝绸,有时是冰凉的锁链。太悟会给他化上精致的妆,在他脚踝系上铃铛,然后举着摄像机,一点点记录下他失控的模样。镜头里的人眼角泛红,唇瓣被啃得发亮,早已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直到某天清晨,仁夏在剧痛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又一次错过了生理期。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像给这场疯狂按下了暂停键。太悟抱着他坐在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条浅浅的妊娠线,突然低声道歉:“对不起。”
仁夏摇摇头,伸手按住他的后颈。他喜欢看太悟这副样子——眼底翻涌着占有欲,却又藏着怕弄疼他的惶恐。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是被牢牢攥在掌心的。就像此刻,宴席上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穿过衣香鬓影回望,总能在角落的阴影里看见太悟。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比他还紧,指尖却在酒杯沿上反复摩挲,指节泛白。仁夏忽然弯起嘴角,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口腔里的气泡还没散尽,下腹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带着电流般的酥麻,一路窜到尾椎骨。
他看见太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想什么?”罗慧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强会长刚才问你,婚礼想用哪家的花艺。”
仁夏收回目光,笑容得体:“都可以,听父亲安排。”
慧元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是酒喝多了。”仁夏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涟漪。
订婚宴结束时,强中抚叫住他:“下个月搬回飞仙斋住,跟慧元培养培养感情。婚礼定在五个月后,别出什么岔子。”
仁夏点头应着,转身时脚步微顿。后腰传来的坠痛提醒着他腹中悄然萌发的新生命,而更深的地方,那抹属于太悟的温热气息,仿佛还沾在皮肤黏膜上,洗不净,也擦不掉。
车开出强家大宅时,他收到一条太悟的信息:【孩子们在等你讲故事。】
仁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笑了。飞仙斋的雕梁画栋再华丽,又怎比得上家里那间挤着五个孩子的卧室?那里有悟空睡前必听的冒险故事,有黛玉偷偷塞给他的糖果,还有太悟在深夜里,抱着他说“别离开我”时的温度。
他摸了摸小腹,指尖传来轻微的悸动。或许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他也曾期待过回到飞仙斋,做个循规蹈矩的强家继承人。但现在,他只想守着这满室烟火,看着太悟因为悟空抢了他的抱枕而皱眉,看着黛玉把画画得满脸都是——这些琐碎的、温热的,才是他偷来的人间。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太悟发来的照片:五个孩子挤在沙发上,抱着同一个恐龙玩偶睡着了。背景里,白阿姨正往桌上端着温好的牛奶。
仁夏关掉聊天框,将手机揣回西装内袋。金属跳蛋的震颤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麻意,像太悟留在他心底的印记。
婚礼?飞仙斋?
他偏过头,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强家大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叛逆的笑。
谁稀罕。
婚礼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红毯上投下斑驳的色块。仁夏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指尖划过自己隆起的小腹——五个月的孕肚已无法完全被定制西装掩盖,只在腰线处留下一道微妙的弧度。他脸色透着几分苍白,眼底却藏着一簇暗火,像淬了冰的煤。
“社长,外面都在传……韩副社长要接受强五的offer了。”车秘书递过一杯温水,声音压得极低,“今早北美股市开盘,搜宝股价跌了三个点。”
仁夏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轻轻笑了。三天前,罗秘书将强中抚的条件送到太悟面前:未来战略部本部长,15%股份,外加济州岛的私人别墅。太悟当时只说“给我三个月考虑”,强中抚那张紧绷的脸便立刻松弛下来,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当然知道太悟要考虑什么。镜子里的人抬手解开领带,丝绸摩擦皮肤的声响里,隐约能听见某种细碎的震动——那是太悟今早帮他系衬衫纽扣时,悄悄塞进去的东西。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时,仁夏正对着镜子整理袖扣。太悟反手锁上门,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的淡红印记——那是昨夜仁夏咬出来的。
“紧张吗?”太悟走过来,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掌心隔着衬衫贴上孕肚,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胎动。
仁夏靠在他怀里,侧头吻他的下颌:“你说呢?”
太悟的吻落下来,带着薄荷须后水的清冽,却很快变得滚烫。他解开仁夏的西装扣子,指尖划过那道因怀孕而变得敏感的腰线,听见怀里人压抑的喘息。“还记得吗?第一次怀悟空时,你也是这样躲在储藏室里哭。”
“那是怕被你发现……”仁夏的话被吻截断,衬衫被推到胸口,露出布满淡紫吻痕的皮肤。太悟的手探进西裤,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感受着那里的湿热与颤抖。
“早就发现了。”太悟咬着他的耳垂,声音喑哑,“你以为把夏娜的裙子藏在衣柜暗格,我就看不见了?”
仁夏猛地睁眼,撞进镜子里太悟含笑的眼睛,嗔他一眼。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个穿蕾丝睡裙在月光下转圈的“夏娜”是谁,知道每次他借口加班却躲在书房看的旧照片里有什么,知道他藏在床头柜第三格的那些避孕药,早就被换成了维生素。
震动突然变得急促,仁夏的呼吸瞬间乱了。太悟将他转过来,让他扶着墙,膝盖顶住他的腿弯。西装裤被推到膝盖处,布料摩擦着发烫的皮肤,伴随着一声低哑的闷哼,所有伪装的冷静都碎成了镜面上的水汽。
“慢点……”仁夏抓着墙体,指节泛白,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眼角,和太悟埋在他颈间的发顶。隆起的孕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揣着一颗温热的陨石。
太悟的动作忽然温柔下来,吻落在他的孕肚上,虔诚得像在朝拜。“这是第六个了。”他低声说,声音里有难以置信的柔软,“每次都觉得像做梦。”
仁夏回头吻他,舌尖尝到太悟唇角的咸涩,那是他刚才咬破的地方。“不是梦。”他摸着太悟的脸,看着这人眼底的偏执一点点被暖意融化——从当年那个会因为他跟别人多说两句话就吃醋折腾他的少年,到如今能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却会在深夜抱着他说“怕你走”的男人,他见证了太悟所有的成长。
敲门声突然响起,金灿云的声音在外头炸响:“老大!吉时快到了!强中抚那老狐狸正到处找你呢!”
太悟帮仁夏整理好衬衫,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酒红色丝巾,仔细绕在他颈间,遮住那些暧昧的痕迹。“去吧。”他捏了捏仁夏的手,指尖带着薄茧,“按计划来。”
仁夏对着镜子理了理丝巾,转身时,西裤内侧的纸巾轻轻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痒。他推开门,正撞见罗慧元站在走廊尽头,一身白色婚纱刺得人眼睛疼。
慧元的目光落在他颈间的丝巾上,脸色瞬间沉了沉。那条丝巾她见过,上次在太悟车里的后座发现过同款——当时她还以为是哪个女人落下的。此刻它系在仁夏颈间,像个无声的宣告,把“偷情”两个字刻在了婚礼的红毯上。她扯了扯头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走向礼堂——真是没出息,连结婚都要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眼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未婚妻?
当主持人拿起麦克风,准备宣布“礼成”时,仁夏突然走上前,轻轻接过了话筒。强中抚的脸色一沉,慧元握着捧花的手指猛地收紧。
仁夏摘下颈间的丝巾,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教堂里响起一片抽气声,强中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指着他说不出话。
“第一,”仁夏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与罗慧元并无感情,这场婚礼,作不得数。”
慧元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第二,”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高高举起,“这是我与强中抚的脱离父子关系切结书,已由双方律师公证。从此往后,我白仁夏,与强家再无瓜葛。”
强中抚捂着胸口,眼前阵阵发黑。
“第三,”仁夏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后排的太悟身上,那人正看着他,眼里盛着整片星空,“不日我将举家迁往美国,搜宝总部也将同步转移。”
话音落下时,太悟突然笑了,抬手冲他比了个口型:“等你。”
仁夏把话筒递还给目瞪口呆的主持人,转身走向出口。阳光落在他身上,将西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终于挣脱枷锁的鸟。红毯尽头,太悟的身影在逆光中愈发清晰,正等着他一起回家——回那个有五个孩子在沙发上打滚,有白阿姨炖的海带汤,有吵吵闹闹却无比温暖的家。
至于这场荒唐的婚礼,和那些试图困住他的人和事,不过是身后扬起的尘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