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概:云鸢真人的收徒/妻之路
WARNING:人虎,强取豪夺,攻追受
【以下正文】
1
总之,需要选个徒弟。
玄天宗掌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嘴皮子磨了大半天,总算让深宅洞天福地的云鸢真人点了头。
大喜过望的掌门趁热打铁,拂尘一甩,就将云鸢拉至了蕴灵阁,请他过目已高分通过资质考核的弟子们的画影,拍着胸脯保证这里个个都是天纵奇才的好苗子,盛邀他从其中挑一个。
云鸢打眼一扫,图影上的少年男女各个英姿勃发,俊逸美丽,下巴颌都扬得高高的,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年少英才志得意满、傲世九重的骄矜自豪。
云鸢都不喜。
看着掌门欲言又止的模样,云鸢友善地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云鸢自己找。
2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人才能踏入修行之门。
灵妖精怪,不杀生害命者,都有修仙的资格。
譬如墨於(音“乌”),就是一个小有福缘、偶入修行之门的虎精。
墨於的原形是一头天生异色的黑毛老虎,因为太过特异,断乳后就被抛弃在林野自生自灭,独自一虎熬过了稚嫩青葱的少年阶段。偶得机缘开蒙之后,便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滋养,迅速长成了异常巨硕的模样,自此满山谷横着走,再没有一只猛兽敢同它公然叫板。
墨於得了修行的妙处,便想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于是化作人形模样,进入人的世界,继续寻求自己的修行之道。
在人世待久了,下到贩夫走卒、上到将军大臣,各个阶层的行业都尝试做过了一遍的墨於日益觉得,人的世界与兽的山林实际也没什么不同。
说到底,弱肉强食,生杀予夺,大抵都是活物求存的本能。
怀着“无非如此”的感怀,从差一步就能擅权篡政的将军位置上死遁之后,墨於戴上斗笠,剃了胡须,改做了一个浪荡江湖、游走四方的人间侠客。
侠客的使命之一,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3
“一帮恶汉欺负一个文弱书生,还有道理了?”
墨於冷笑了一声。
对面几个山匪模样的恶徒看着从天而降、高大如铁塔似地杵在眼前的墨於,顿时有些忌惮起来。
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结果只是放了几句狠话,就飞快地跑走了。
墨於摇了摇头,扭头去瞧那书生,却发觉书生竟忽然变了个模样。
——从一个文文弱弱随处可见的普通书生变成了一个姿容俊逸、秀雅端方、皎皎如月的美公子。
而且,很明显,美公子不是个普通人物。
至少他身后凭空悬着的那把寒气森森的玄冰长剑,绝非凡品。
已完全不会被美色所迷的墨於心中警觉,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美公子上下打量着他,似乎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一笑,十分和善地问:“你想做我的徒弟吗?”
墨於:……
……
……
什么玩意儿。
有病吧。
4
墨於没理会那个突然出现要收人做徒弟的神经,继续按自己的步调游历江湖。
可那家伙居然就此缠上了墨於,不管墨於到哪里、做什么,都随在墨於身边。就连墨於想在山间瀑布下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也要忍受对方持续凝视着自己的炽热视线。
半个多月下来,墨於终于受不了了。
墨於不想随便打人,可打流氓不算。
但……
墨於打不过对方!
这简直匪夷所思!
积蓄了全部怨怒的一击竟被美公子毫不费力地一掌拂开,墨於借势转身,全速逃离。
打不过就跑,这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可跑竟也跑不掉。
第五次看见拦截在前方盈盈浅笑着的美公子,墨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干脆停下脚步,大剌剌往地上一坐。
“你到底想干嘛啊?”
墨於硬吞了一肚子火气,无奈地看着对方。
美公子道:“我想收你为徒。”
5
可墨於不想做任何一个人的徒弟。
墨於想寻找自己的道途,就算现在还没找到,但以后一定可以。
……唉。
虽然说得好听,但年深日久,这念头早成了墨於的执念,墨於的修行也已因此停滞了许多年。
但那也不是要做一个黄毛小白脸的徒弟的借口!
6
打不赢,跑不掉,但可以使计甩掉。
出于不便明言的打算,墨於搬出混江湖的本事,三言两语就套出了美公子的身家来历——
一个久居深山的剑修,江湖经验几乎为零,连他的原形都没瞧出来的家伙,甩起来当然一骗一个准!
一场酒醉、下药、大笔银钱买通了青楼楚馆妓子小倌们对云鸢纠缠……墨於轻而易举地从云鸢身边脱身,一离开府城周遭,就抛开满身衣裳,隐匿气息,化作黑虎模样遁入了山林。
久不曾以原形在林中撒欢了。甩脱了包袱的墨於心情奇佳,虎躯一展,四爪浮空,转瞬之间就奔出了百多里地,好好舒活了一番筋骨。
在人迹罕至的山野密林,墨於挑了个午间阳光刚好渗落下来的地方,高兴地在软乎乎的叶堆上左右翻滚了两圈,仰面躺好,摊平四肢,舒舒服服地晒起了肚子。
7
正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呢,墨於忽然感觉身上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随即,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的尾巴,在指间绕来绕去地,玩儿得不亦乐乎。
这谁啊?!也忒失礼……
墨於恼怒地睁开眼,边想翻身把这突如其来的无礼家伙摔下来。
可眼睛睁了开,身却没翻过去——
墨於感觉自己像被看不见的什么锢在了地上,四肢大张,动弹不得。
……?这是何时中的法术?
还有……
这个花容月貌的流氓又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趴在他身上的云鸢已经伸出禄山之爪开始揉老虎肚子了,留意到墨於圆滚滚的大眼珠子里喷火的目光,还安抚似地挠起了他的下巴。
墨於的虎躯不禁弹动了两下,忍不住仰头眯起了眼睛。腹腔里正滚动着的一阵阵威胁似的低吼也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呼噜噜”的撒娇。
……
啊——这该死的天性!!
墨於回过神来,顿时气到发昏。
但舒服也是真舒服……
看出墨於很受用,云鸢面上笑意更深,揉搓得更卖力起来。
可揉着揉着,已十分享受其中的黑老虎渐渐感觉有些不对了。
墨於震惊地抬头看向一脸道貌岸然的云鸢,下意识吐露了人话:“你……变态……”
正在真·耍流氓的云鸢眨了眨眼,又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墨於:……
被挠到迷糊了的墨色大猫,就这么被云鸢真人里外里外里地撸了个透。
8
墨於从酣梦中苏醒时,云鸢竟还枕在他的身上。
大虎枕已经被他枕得麻了,不由晃了晃虎躯以示抗议,却又猛地僵在了那里。
……变态……
墨於赤红着眼睛想,边试了试刚刚灵光一闪想到的脱困办法,施法把自己化作人形,果真摆脱了法术对兽形的束缚。
墨於立刻伸手要把云鸢推开。
可云鸢竟上手上脚地把他攀得更紧了。
还忽地睁开了眼,清醒得好似一副完全不曾睡过的样子,见是人形的墨於,高兴地又闹了他一通。
墨於:……
9
泡在山溪汇成的浅池里,墨於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干嘛?”
正盘膝坐在对面欣赏“美景”的云鸢笑盈盈道:“我想收你为徒。”
墨於恼怒地大力朝他泼去了一汪水:“胡扯!天下哪有这样对待徒弟的师父!”
躲都未躲但偏偏水浇不湿的云鸢一脸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
墨於:……
墨於气得不想说话。
云鸢一本正经道:“你运气看看,气海是不是比以往要阔大一些?施法时境界是不是比之前要稳固多了?”
墨於将信将疑地试了两下。
果真……云鸢没有骗人。
云鸢道:“你停留在第四境太久了,积攒了不少浊气,浊气堵塞气脉,想要提升到下个境界会更加困难。双修是疏通气脉的一个好办法,效果是不是立竿见影?”
……不得不承认,成效确实不错。
墨於勉强同意,冷哼一声:“那也不必非要做师徒,既是双修,做道侣不也一样?”
云鸢眼睛一亮,炯炯有神地盯着墨於,刚要应声,又似乎顾虑起什么,迟疑道:“……但我需要收一个徒弟。”
墨於:……
墨於叹了口气:“那你收一个不就完了。”
云鸢苦恼地看向他:“可你不愿。”
墨於麻得忍不住挠头,怒道:“你……你收别人做徒弟行不行?我跟你做道侣就是了!”
云鸢认真地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他人不合我缘,我不愿教。师徒关系亲密,非比寻常,若有一生一世专注一人者,于云某,非你不可。”
墨於:……
虽然但是,还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迎着云鸢诚挚的目光,墨於一瞬有些动摇了。
10
但是不行。
墨於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他堂堂一个大妖,活了百来岁了,那么大一只,拜这么个年低识浅的小白脸为师,他……他……他丢不起这人!
虽然他也不是人吧……
可虎的面子也是面子!
墨於于是打算再劝劝。
他先打听了一下动机:“你究竟为何执意收我为徒?”
云鸢见听完表白忽然沉默下去的墨於肯同自己说话了,顿时开心起来,认真解释道:“我在山下徘徊了一年,每隔几日就会遇上一次骚扰或打劫,一年来,只有你路过时出手帮我。我喜你心善,虽是虎精化人,资质平平,但心性纯良,心志极佳,是合宜修行的可塑之才。而且……”
云鸢面上一热,绯红着脸续道:“而且,无论虎形还是人形,你都得我眼缘。修行之人顺天应命,你既是我天定的爱徒,我当然要努力争取了。”
墨於:……
“你的努力争取,就是像个流氓一样四处跟踪,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得一干二净,还……还趁人之危,干那种丧心病狂的变态勾当!你这是收徒该干的事吗?!”墨於忍不住反驳,还越说越气,情不自禁地声量越来越大,说得自己眼角都红了。
云鸢赧颜垂眸,害羞地小声辩解了两句:“实在是……太喜欢,所以……”
墨於:……
墨於忽然屈膝,整个虎都潜入了已被自己捂得半温的水中。
温凉的水波柔柔拥着他忽然燥热到难以自抑的面颊,将他火热的脑子也一并凉了下来。
可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巨力猛地顶出了水面——
被他入水的动静吓了一跳的云鸢施法升起了一道水柱,将貌似滑落“溺水”的他“救”了出来。
水柱直直将墨於顶到了空中,又骤然回落,墨於还没来得及施法控风,身子已被送进了一个干爽柔软的怀抱。
墨於下意识地抬头,发觉自己竟让云鸢稳妥地接了住。
唔……
墨於一不小心多看了两眼。
排除流氓的脾性……这小白脸长得确实真好看。
做个道侣,自己不亏。
做个师尊……
呸呸呸!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
11
“闯荡江湖”的墨於身边自此跟了一个云鸢。
云鸢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似的,对人世间的各种玩意儿都满是好奇。
初时为了追在墨於身后,对周遭其他从未仔细上心,被墨於坑害在青楼那阵,也只是简单施法定念就脱身而去。
这回得了墨於点头、正大光明随在身边,云鸢就有了更多闲情浏览红尘诸观,还时不时拉着墨於问这问那,看着反倒像是墨於收在身边的小徒一般。
墨於倒是很享受这种被尊为人师的感觉,自觉颇能补偿自己在床帐里“损失”的那点面子和里子。
有了云鸢夜夜努力,墨於的修行之路也迅速被清出了一片坦途,久已停滞不前的修为又开始蹭蹭上涨,小半年之后就隐隐有了突破至第五境的态势。
——概因如上种种,若非云鸢日日叨念着“收徒”云云,墨於其实挺喜欢眼下的二人同行。
直到一朵劫云开始聚拢在墨於头顶。
12
渡劫是修士突破每一个境界时的必经之路,在大型宗门里往往会架设一些阵法,加强修士抵御雷劫的能力,辅助门内修士顺利突破不同层次的境界。
靠肉身自己干扛当然也抗得过去,但因渡劫未成而陨落者比比皆是,墨於体格再健壮,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安然渡劫。
劫云一日日愈聚愈实,云鸢也越来越心焦,每日都力劝墨於随他回宗,就算只是“名义”师徒,至少能先利用门内阵法辅助自己功成。
可墨於心结难解,就是不愿。甚至又开始想方设法避着云鸢。
但云鸢也不再是刚刚下山的云鸢了。彼时的墨於都甩不脱他,更遑论现在呢?
在又一次逃跑的过程中,化为虎形在山间奔跃的墨於忽然感觉浑身一麻,一阵细密的电流自毛发间蹿过,迫得他不得不就地停驻在崖边,在遮挡全无的空地上独自一虎直面突如其来的天坠雷劫。
还不待他化回人形,第一下惊雷已猝不及防地劈落在身,墨於顿时浑身又痛又麻,禁不住“嗷”了一声。
但这只是最弱最细的一道,而后一道接一道急急而坠,一道比一道更重、更烈、更强。
墨於被劈得毛焦皮裂、筋断骨折、头晕眼花,全身上下到处都痛得钻心,五道雷劫之后,就只能伏在地上低声“哼哼”,口鼻溢血,呼吸困难,眼前幻视的全是自开蒙以来的一幕幕回放。
连墨於自己都没想到,他百多年的漫长记忆回放到一半的时候,就已开始掺杂起云鸢的影。
云鸢……云鸢……讨厌……
上来就说收徒……太不尊重虎了……
但凡多哄一句……多软一句……别这么逼他……他可能……
不……师徒……尊卑……他不接受……
他与云鸢……是道侣……是并肩……不是……师徒……
云鸢……好痛……
云鸢……
呜……
13
大猫“呜呜咽咽”地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神智全无。因此全未发觉,云鸢已伴在他的身边,只手帮他抵挡了第六、第七、第八、第九次滚落的雷电。
直到劫云渐渐消散,被劈到掌心发麻的云鸢真人才缓缓收手。
看着凄凄惨惨、几乎被染成了红色的黑毛巨虎,云鸢深深叹了口气。
怪他。怪他逼得太过了……
14
墨於迷茫地苏醒时,发觉自己还在崖顶。
云鸢正跪坐一旁,一手抓着他的前爪子(手腕),正缓缓给他渡着真气。
全身的伤口都愈合了,连被烧焦的虎毛都蜕了一层,重新长成了漆黑油亮的健康模样。
“这是渡劫成功之后的自我修复。”云鸢解释道。
墨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拽回前爪,两臂一拢,把硕大的虎脑袋埋了进去。
虽然没什么道理……但墨於现在不想看见云鸢。
云鸢愣了一下,伸手顺了顺墨於的毛,半晌,低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逼你。”
墨於埋得更深了。
云鸢叹了口气:“我……我执着太过了。就算不是师徒,你我依然是道侣,我却非要给你我挂上一个师徒的名分。我以为,这样会更亲密……”
“可亲密关系有许多种。而且我虽答应了掌门,但也不是非要收徒。”
说着,云鸢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是没想过收墨於之外的人为徒……但每每想到,他总是不能接受。
在云鸢的心里,师徒关系就是世上最亲密的非血亲关系。他视自己的师父如父,视自己的弟子……
……
……
……诶?
执念障眼的云鸢真人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在云鸢的眼前,“天定爱徒”四个大字“咔吧”一声就裂了。
15
爱徒如爱子,可他对墨於的感觉,分明是别的。
云鸢默默地混乱了起来。
云鸢说着说着就没音了,连顺毛的手都慢慢缓了下来,墨於偷偷侧头瞧了一眼,发现云鸢正神情凝重地低着头,眼神发空,目光迷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於有些担心,不由伸出爪子,轻轻推了推他。
云鸢没有反应。
墨於支起身来,靠近云鸢,忽地一顿,仔细嗅了两下,而后舔了一口。
……好香。
舔完了墨於才觉出害羞,趁云鸢还没回神,又悄悄趴了回去。
冷风打着旋儿吹过,吹得脸颊凉飕飕的,云鸢眨了眨眼睛,登时清醒过来。
“你想什么呢?”墨於闷闷地问。
云鸢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在想收徒的事。”
墨於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再劝也无用……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却听云鸢道:“我不想收你为徒了。”
墨於一呆。
不知为何,他竟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却听云鸢紧跟着接了下一句——
“我想收你为妻。”云鸢认真道。
墨於:……?
16
道侣结缡,论什么夫妻哦……
墨於翻了个白眼。
“先叫声夫君来听听。”墨於大大方方地认道。
云鸢挽了下耳际散落低垂的发,“软软地(墨於的错觉)”唤了声:“夫君。”
墨於高兴地“诶”了一声。
随即自己也轰隆隆地叫了句——“夫君”。
云鸢听得浑身一麻,心底一热,不由自主地趴到了墨於身上,开始一通乱揉。
好暖和、好软乎、好敦实,还会憨憨凶凶地叫“夫君”,好……好可爱……
在墨於红着眼角怒骂的“变态”声中,“流氓”上脑的云鸢真人醉呼呼地拥紧了自家大猫,在虎子圆圆的耳朵边暧昧地吐气,边诱哄着说:
“小猫猫,再叫声夫君来听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