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吸了下鼻子,问:“为什么会魂魄不稳啊?”
“唔……最常见的原因是在小时候被吓到过吧,有的也是因为前一世作恶多端,在地狱受过刑罚……”
谢长安笑了下,看着哭得脸蛋都粉嫩嫩的何深,莫名觉得手有点痒,他搓了两下手指,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下何深的脸。
好软。
“你干嘛捏我啦……”何深皱了下鼻子,但还是很乖巧的坐在原地让他捏,眼睛还是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啧。
谢长安盯着他。
这么乖,想咬一口。
“那我之前素个坏人吗?”何深也不挣扎,仰着脸问他。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松开他,拍拍他的脑袋,解释说:“应该不是,你运气很好,上辈子肯定有大功德,估计是小时候被吓到了吧。”
可这其实也说不通的,游魂会自动避开生来就带功德的人,那他们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接触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被这些东西吓到的概率自然非常低,所以何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好,能肯定的只是他身上必然带功德。
唔,说不定是功过不能相抵?有赏又有罚?
只是这些东西没办法跟何深细说。
“哦……”何深大概是觉得他在安慰自己,又往他边上挪了挪,挤在他身上获得安全感,小声问:“可是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像我一样胆小的人。”
“魂魄不稳不一定胆小,一般都是会放大负面情绪,比如你是放大了恐惧,有的人会极其悲观,有的人会善妒,有的人会自卑……”
何深静静地听着,眨巴眨巴眼,专注地看着他问:“你也是吗?”
谢长安一愣,指着自己鼻子问:“我?”
“嗯嗯,感觉你好像有点容易生气,虽然挺好哄的……”
何深说完慌慌张张地摆手,声音小了些,“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愤怒不也算负面情绪吗?”
“唔……这么说倒也有理。”
谢长安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何深的提出的这点也确实合理,他的症状也确实明显,只是似乎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是真的主观上忽略了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有心人刻意引导?
他微微皱了下眉毛,脸也沉下来。
有人在算计他?
见谢长安沉着脸,何深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拉了下谢长安的胳膊,凑近了说:“对不起嘛,你别不高兴……”
“为什么要道歉?”谢长安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你又没说错,我还得感谢你提醒我。”
何深见他表情不像作假,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如释重负:“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谢长安弹了下他的呆毛,见他看过来,挑了下眉毛,一脸认真地说:“别老担心别人生气,脾气太好会被欺负。”
“哦……”何深鼓了下脸:“也没有吧……”
谢长安又捏着他的脸蛋扯了扯,笑着说:“都被捏脸也不反抗,还说没有?”
“你又唔一样!我们素朋友呐。”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
因为新交的好朋友实在是过于怕鬼,谢长安今天也没能完成巡查任务,只在门口溜达了一圈,连墓园都还没到就被叫回来,也是无师自通学会了摸鱼。
屋里一旦安静下来何深就会想东想西,他发现只要贴着谢长安就会没那么害怕,于是理直气壮地挂在别人身上不下来,跟谢长安一起对着窗户发呆。
何深拉着谢长安在屋子里到处乱晃,堂而皇之地把人家当盾牌使。
“奇怪……”
“奇怪什么?”
谢长安掀了下眼皮,他觉得何深真是精力旺盛,现在一点也不困,拉着他唠嗑,越唠越兴奋,哪还有刚刚那副鹌鹑样。
“昨天那个大叔跟我约好了今天来拿收据,怎么没来?”
“嗯?”谢长安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他点点头:“确实奇怪,从我到这里上班开始,他每天都会来的,风雨无阻。”
“天啊,这里离市里那么远……”
一直等到谢长安要下班了,大叔依然没来,何深只好把收据叠好,交给接班的同事,嘱咐他如果大叔来拿收据麻烦交给他。
只是大叔一整个白天也没出现,他也没有回复何深问询情况的微信。
当天白天何深睡得挺死,大概是昨天晚上哭了一场,又跟着谢长安闹了一宿,他格外疲惫,一觉硬是睡到下午六点多快七点。
醒来时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不同的号码,其中貌似还有警察局的电话,因为是一个以110为结尾的座机号。
何深估计着其中应该有某一个是大叔的电话?他打开微信看了眼,发现大叔依然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大叔上不去微信了?
何深有些纠结,这么多未接来电先回复哪个,正在犹豫中,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赶紧接了,不然恐怕会越堆越多。
刚起床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何深何先生吗?我是民警小张,咱们见过几面。”
“我是,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您能联系上谢先生吗?我们这边无法联系到他。”
何深一愣,低头看看手机,昨天谢长安送他回家之后他就睡了,还没尝试过联系谢长安呢。
“我试试看哈,你们别着急。”
他给谢长安打了两个电话,确实是无人接听,就又尝试着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长安哥?你还在睡吗?警察好像有事找你。
谢长安没有回复。
他等了一会,就把电话打回去,告诉警察暂时也联系不上他。
“您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对,就是前两天失踪的大学生,他之前说已经受害了,我们想问问看他知不知道案发现场在哪里。”
这忙何深确实是帮不上,他只好告诉警察如果能联系上谢长安就会立马让他回复,接着就马不停蹄往谢长安家跑。
只是没想到王警官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他似乎已经耗在这里不少时间,旁边放了个矿泉水,水里的烟头已经多到一眼看过去数不清。
“谢长安不在家,他昨晚把你送回家之后就开车出门了。”
王警官揽住要敲门的何深,他脸上长时间皱眉留下的川字纹格外明显,现在看着倒真是愁眉苦脸,他叹口气,现在确实是手足无措,主要是实在没有突破口。
他们昨天监测出来之前钓起的颅骨dna,跟之前报告失踪的dna一对比,发现颅骨的主人居然是多年前跳湖自杀的一个女生,当时遗体已经打捞成功,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郊区渔场呢?
他们迅速传唤渔场老板来问话,想要把这个作为一个突破口,意外的发现当初跳湖自杀的女生就是他的女儿。
“这是我女儿的愿望,她在遗书里写,她从小就在渔场里长大,死了之后也希望能一直呆在渔场,我就没有把她火化,而是用了水葬的方式……”
渔场老板看着年龄得有六七十,但身份证上分明是不到五十岁,大概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他的背已经佝偻,眼里满是麻木,谈起那些陈年往事,居然是连痛苦都看不见了。
“水葬?一般水葬不是葬在河里,让遗体随着水流汇入海洋,觉得这样人死后灵魂就能重获自由吗?你怎么葬在自家鱼塘里?”
“我,我太想她了,这样有种她一直在陪着我的感觉……”
渔场老板确实是个可怜人,老婆生女儿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偏偏女儿又抑郁症跳湖自杀,白白忙活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是,你的客户知道他们买到的鱼是吃过……的吗?”对面的警察简直匪夷所思,这种行为多少有点变态,毕竟谁也不想吃吃过尸体的鱼。
渔场老板沉默着摇摇头。
他这渔场规模挺大,钓鱼的业务只是给钓鱼佬一个消遣,最重要的业务是每天给一些饭馆还有学校食堂送鱼,周围的几所大学都是他的客户。
据说之前渔场的规模还要更大,这里甚至有个钓鱼俱乐部,只是大约七八年前老板突然一蹶不振,他的市场份额被一点点蚕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依然是个挺大的供应商。
老板穿着很朴素,其实家底还是不错,挣的是个辛苦钱,女儿去世后他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渔场里,甚至每天晚上都会去公墓那里探望女儿和妻子。
他这行为确实不太道德,但也算情理之中,一个丧妻丧女的中年男人,想要留住点什么陪伴确实无可厚非。
事情本来到这里也就该结束,对渔场老板的问询也该到此为止,警察仔细排查行踪却发现老板在女大学生失踪当天半夜也去学校送过鱼。
“你7.3日去过艺大?”王警官问。
老板浑浊的眼睛微动,可惜还是没有神采,他仰头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7.3是周三吧?那应该是去过的,艺大是每周一三五要去送鱼的。”
这个行为模式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周一三五送鱼,王警官找人去学校排查了入库记录,艺大每周这三天都要入库菜肉鱼,老板去送货完全符合常理。
“送了鱼之后你去做了什么?”
“去看我女儿。”
调查一下又陷入僵局,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好像又戛然而止在这里,可王警官总觉得不对,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哦,也不是,何深为什么老能钓上来尸体这也挺奇怪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