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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独颂歌

作者:己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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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


    祝今不知道她和谢昭洲有什么可谈的。


    她利用他,在祝家赢得尊重,拿到梦寐以求的权力;他有了名义上的妻子,无须再分心接触联姻对象,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在工作。


    领证即断联,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谁也没联系谁、谁也没想起谁。


    祝今眉眼依旧疏冷,半点情绪的波澜都没有。


    她忘不了领证那日谢昭洲头也不回走远的背影,他们明明早就有机会将一切都谈拢,做做样子或是互不打扰。可他却一走了之,单方面地将这段婚姻掐下暂停键。


    “谢总现在想谈了?”她走过男人的身侧,他真的比她高了很多,天然有着气势压倒的优势,祝今得挑着下巴看他,“可惜我时间不作美,这周行程排得满,只能有机会再约了。”


    拜他所赐,她凭空又多了不少的工作量。想和寰东争项目,她得准备得更万无一失。


    “谢总没什么事的话,先告辞了。”祝今迈步远去,没半点犹豫。


    乌亮的发丝在空中划过弧线,也透着潇洒。她走得丝毫不留恋。


    谢昭洲稍垂低眼睑,视线极淡地扫过她的背影,抬手从胸前口袋取出方巾,慢条斯理地拭过几根手指。


    他有轻微的洁癖,这是习惯性的动作。


    从小到大,谢昭洲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谢家太子爷,养尊处优惯了,有些自己的小挑剔,无可厚非。


    他眉头轻蹙,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周遭染上了祝今的香,短时间内散不掉。


    是玫瑰,靡丽浓馥到几乎有些夸张的地步,很衬她。谢昭洲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祝今那张精美动人的脸蛋,尤其是那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连谢昭洲自己都未觉察,他对她的打量,是远超竞争对手的范畴。


    往时在谈判桌上,他习惯紧盯人的眼睛,猜其所想,能直窥到人心底。


    今日,他却分心了。他不仅度量她的眉眼,也看过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


    女人长了张不宜在生意场上征战的脸蛋。


    这里太肮脏,会沾污了美丽皮囊。这世态就是如此的无礼,只许美人当花瓶摆件,不许美人有野心。


    谢昭洲滚了下喉结,抬手正了正领带,将泛滥的思绪收起。


    他的座驾是一辆纯黑加长宾利,锃亮得反光,正面看去很有英伦绅士范。


    是他正式接手寰东集团那天,谢澈送他的成人礼。在谢家,能担得起责任、能握得住权力,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人,年龄有些时候,不过是苍白而无意义的数字。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永远地占有话语权。


    谢家能久立丛林金字塔的顶端,背后付出的,比常人所想要多得多。


    而谢昭洲的手段和能力,也是远超外人所见的强大。


    “戴助理,去查一下长风医疗和莱瑞的祝总有什么关系。”


    车子平稳驶出去,坐在后排的谢昭洲阖眼在脑海里复盘方才的谈判细节,再睁开眼,眸里平静,是近乎零度的冰冷。


    盛知行是个贪利的,寰东已经将条件开到这份上,他没理由还犹豫不决。


    思来想去,谢昭洲觉得问题只出在祝今身上。


    印象里,盛知行几次下意识地看祝今,神情都犹犹豫豫的。


    戴助理很有当员工的觉悟,不多揣测老板意图,只说:“明白。”


    他话音刚收,车里又响起震动声,谢昭洲取出手机,来电是柳如苡,他不敢有半点怠慢,下接听。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柳如苡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怎么样?见到我儿媳了没。”


    好不容易从脑海里驱走的身影,又猝不及防地被人提起。


    谢昭洲蹙了下眉,喉咙里含糊地应了声。


    “叫阿兴备了晚宴,晚上带今今回谢宅来,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好想她的呀。”


    柳如苡一脸兴冲冲。


    祝家上下都以为祝今是踩了狗屎运,才被谢昭洲一眼看中,点名娶她。但实则不然,当初在宴会上,一眼相中了祝今的,是柳如苡这个丈母娘。


    谢昭洲无所谓,娶谁都是娶,便随母亲的意。


    “没时间。”谢昭洲从口袋里摸出银质烟盒,抽出一支,在指间把玩,语气里多了几分的不耐心。


    “什么叫没时间?你这臭小子怎么和你爹一个德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咱家家底够你挥霍到下辈子都花不完,好不啦?我真是搞不懂了,到底哪里有那么多工作可忙,非要把好不容易到手了的老婆忙丢,才肯罢休?”


    柳如苡气得不行,声音语气越来越激动。


    她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祝今,模样美、教养好、能力强,不像圈子里那些名媛千金,都是空有一副皮囊的柔弱花瓶,有点头脑光想着要怎么搔首弄姿地嫁进更大的豪门。她看人很准,祝今是有本事的,和她家阿洲是天生一对地般配。


    越骂越感觉不对劲,她这儿子看似绅士斯文,实则骨子里比谁都清高也骄傲,怎么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任她数落。


    柳如苡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试探地问:“等下,是谁没时间?”


    空气凝住。


    指尖中的烟管几乎要被他蹂.躏得烂掉,谢昭洲眉头解开了些,抬手,将那支未燃过的烟扔进一旁的香槟杯。绵密的气泡乍生,伴着微小的声响,他沉嗯了声,而后道:“她。”


    听筒里瞬间迸出爽朗的笑声,夹杂着拍腿声:“敢情你小子被人拒了啊!哈哈哈——”


    嘲笑声大到开车的戴助理都听得一清二楚,难怪刚刚从会议室出来,少爷就皱眉,刚刚吩咐任务给他时也是一脸黑。吃到了自家老板的瓜,他紧咬着唇,嘴角却还是流露一抹偷笑。


    男人剑眉星目,生得俊朗,此刻却是完全掩不主的烦郁。


    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实,被人直白地戳破了,居然会让他这么难受。谢昭洲没有烟瘾,现在却急躁地想抽,去压下点什么。


    “也难怪。”电话那边的柳如苡看不见他已经黑脸道什么程度,还在孜孜不倦地数落他的宗罪,“领了证然后转头一走了之,杳无音讯、人间蒸发,好不容易回了国,回来就杀去抢人家的项目,你看看你那些事,是人能干出来的?”


    她连啧了两声:“活该你小子被拒,渣男,渣男,大渣男!等着追妻火葬场吧,这回我可站在今今这边。”


    柳女士电话挂得干脆,用实际行动为儿媳鸣不平。


    都说一物降一物,柳如苡对谢昭洲就是三百六十度的血脉压制。除了她,没谁敢这么劈头盖脸地数落他,明知他心里不爽,还专挑他最疼的地方扎刺。


    “谢总。”戴助理感受到车里的低气压,有些怯声地叫人,“是祝小姐。”


    谢昭洲强忍着将烟盒收回口袋,抬眼,往车窗外看去。


    西装勾勒着她单薄的脊背,她站定在楼角,单手撑着墙壁,从背影看有些痛苦地微佝着腰。


    明明刚分别不多久,可女人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有种玻璃展品独有的易碎感。从背影看,就看得出的难受和痛苦。


    戴助理试探地看了眼后视镜,又问:“是不是胃病犯了,要不要…”


    谢昭洲手边摆着未动的早餐,是谢家私厨的杰作。


    他“嗯”了声,一摆手:“给她送去。”


    戴助理有些为难,他作为少有几个对二人联姻知情的员工,是被谢夫人下了命令的,要为二人的和谐相处努力出力。


    他也觉得自家老大空降抢人项目这事,多少有点缺德,是该哄哄女孩:“要不,您去送?”


    车子已停稳,距祝今不远不近的距离。


    女人看着很痛苦,没什么时间留给谢昭洲纠结,他沉声做了决定:“你去。”


    他低头取平板来看,明明是公司最日常事务的审批,这会儿竟都不入眼,每行字都要翻来覆去地看几遍。


    谢昭洲再抬眸看向窗外时,戴助理已经折返,那份早餐被送到了祝今手上。


    女人扶墙站在原地,视线却跟着戴助理一路往这边看来。


    隔着车窗玻璃,他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四目相对。


    柳如苡的声音还回荡在他耳边,字字句句都清晰。


    谢昭洲自嘲地弯了下唇角,生平第一次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刻。


    她应该,不想见到他。


    如果那份早餐是他去送,祝今应该不会接。


    -


    祝今接到柳如苡电话时,刚回到莱瑞。


    她将那双近十厘米的细高跟蹬掉,链条包扔到一旁,一边舒服地缩进柔软沙发,一边乖顺地应声:“伯母。”


    “今今呀。”柳如苡笑着,“很久没到家里来了,今晚伯母叫你兴姨做了好大一桌饭菜,回来聚聚呀。”


    祝今其实和柳如苡这个婆婆相处得还不错。


    柳如苡知道她喜欢珠宝,从别的富太太那寻到了什么漂亮宝石,都想着第一时间来问问她喜不喜欢;祝今很久没感受过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了,自是不能白受,逢年过节的,也会携礼登门拜访。


    只不过今天这个时间节点太过特殊。


    祝今不用想也知道会在谢家老宅碰到谁。


    她目光淡淡扫了眼被随手放在桌上的那份早餐,谈判时见过戴助理,她自然是知道是谁差他来送的。


    这算什么……


    给个巴掌、再施舍颗甜枣?


    祝今脑海里浮现出谢昭洲那张线条冰冷的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今晚我…”她现编理由拒绝。


    “伯母都好久没见你了,很想你呀。”柳如苡好歹也是谢家主母,这点听风识雨的本领还是有的,先发制人地卖起惨来,“距离你上次过来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伯母想你呀,真的想你呢。”


    祝今吃软不吃硬,现在更是说不出那句拒绝了。真是不知道柳伯母这么好的人,是怎么生出谢昭洲那个没良心的。


    “…好。”


    对面直接冲着听筒大大地飞了几个吻,给祝今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又寒暄几句,电话挂断,祝今才松了口气,抬手拨通内线,把Nancy叫了过来。


    Nancy叫食堂重新做了份餐食,推过来,青瓜莲藕汤,不知合不合祝今的口味,但营养也养胃。


    她有些自责,刚刚是她没汇报祝今就自己跑去咖啡厅买可颂,结果排队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导致她犯胃病的时候,只能独自在街边扶墙硬撑。


    “小祝总,这是温水、这是胃药、这是叫食堂做的汤,咸淡适中、不刺激胃。”


    祝今扫了眼,神色很淡。


    她不喜欢Nancy对她的态度,好像她是个处处都需要人照顾的病号。不过是犯胃痛,老毛病了,她吃了药,刚又垫了口谢昭洲差人送来的吐司,已经没什么大碍,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


    Nancy没猜透她,试着问:“还是您想吃这份?我差食堂后厨去复煎…”


    祝今抬手,叫住她。


    “Nancy,我也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当时她实在绞痛得难受,她不会碰这份谢昭洲送来的、并不合她胃口的早餐。祝四小姐有多挑剔,尤其是在餐食胃口上,几乎人尽皆知。


    有些东西,不过是用来解燃眉之急。


    不是她本意想要。


    祝今往前探了些身子,拎起包装袋,转手丢进垃圾桶里。


    “晚上的行程推掉,我要去趟谢宅。”


    “需要备礼裙吗?”


    祝今笑了笑,眉眼间难得地浮现明媚:“当然,去谈判交易,当然要漂漂亮亮。”


    -


    谢宅坐落在二环以里,青砖灰瓦,古色古韵。


    不止是财力,更是权力的象征。


    谢昭洲换了身深灰色的西装,更偏休闲,领口的纽扣散着,毕竟是在家,他没那么拘束。


    指间盘玩着檀木串,动作不紧不慢,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闭目养神,时差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几天过去了,他还总觉得大脑昏沉,双目也酸胀得难受。


    “伯母?”


    恍惚中,他听到了悠转的一道女声。


    几乎是瞬间,谢昭洲睁开眼,阔别半日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正中。


    祝今换下了西装,一身湛蓝绸缎礼裙,将她的肤色衬得更雪白。


    她眸子中的乖顺,在看见他瞬间消失,唇线也绷直。


    谢昭洲清晰地看着她收起所有柔软,将最锋利的棱角冲向自己。


    祝今稍颔首,想了想,径直走进来:“伯母叫我来书房找她。”


    她解释自己为什么回出现在这,处于礼貌,更是不希望谢昭洲有半分的误解,她不是有意来找他。


    “嗯。”谢昭洲坐直,唇角却勾了下笑,“这是我的书房。”


    祝今是抱着谈交易的心态来的,但没想到居然这样早地与谢昭洲打了照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她以笑回他:“那看来,伯母是想我们好好谈谈。”


    所以,他想找她谈,她不肯卖人情。


    柳如苡想他们好好谈谈,她就肯乖乖地和他谈。


    谢昭洲眉头拧深,愈加好奇,眼前的女人究竟把他们的联姻、把他当作什么。


    两人视线相抵,比白天在谈判桌上时,距离要更近。


    看彼此也看得更清。


    不在她的审美点上,但祝今不得不承认,谢昭洲长了张有些犯规的脸,很有攻击感的浓颜,眉眼尤为深邃,像混血似的。


    大概是讨女孩子的欢心,最有利的武器。


    他很有名。京临城的姑娘们都知道他的那种有名。


    高大、帅气、多金,恪有绅士礼度,但又不像其他家族继承人那样沉闷、单调、乏味,他骨子里带着那股张扬的痞坏,比他那张脸,更讨人喜。


    他们的婚事尚未对外公布,祝今不敢想等到公布那天,有多少家的小姐得心碎。


    一年的时间,足够祝今消化这样优秀且强大的男人成了她的丈夫这件事。


    驾驭这样的男人,犹如驯服一批烈性野马,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幸好,她压根也没想驾驭他什么。


    他们互相利用彼此的价值,而后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如此就好。


    “谢总这次回国待多久?”祝今接过他递来的茶杯,礼节性地轻抿一口。


    但她不喜欢喝茶,茶叶里的茶多酚会让她本就堪忧的睡眠状况变得更糟,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杯推远了些,不打算再碰。


    谢昭洲注意到,重新斟了杯温白水推上前,顺便回答:“近期不走了,再之后还要看公司具体的发展规划。”


    他回答得很严谨、很官方。


    “完成我们的婚礼,绰绰有余。”谢昭洲指腹轻轻摩挲过茶杯边沿,声音磁性而低。


    祝今心尖颤了下,他的嗓音也很犯规,说这话时,字字缱绻,很性感。


    她抬起脸,眼眸里的冷意,没被他这句话动摇半分,弯唇讽道:“那跟完‘方舟’的项目,也绰绰有余了。”


    谢昭洲轻轻皱眉的动作被她捕捉到,祝今轻笑声。


    “谢总不是势在必得吗?怎么还不敢承认。”


    “叫我谢昭洲。”


    光经长睫投下阴影,将男人一双狭长眼睛隐于晦暗,难辨情绪,但从声音里听,明显不悦。


    谢昭洲等了片刻,没见女人有叫他的意思。他取下腕间的念珠串,捻在指尖,慢条斯理地转。


    他刚入生意场时,才二十出头,年轻气盛,杀伐果决,张扬得不可一世。谢澈送了他人生中第一条念珠串,教他为人要沉稳,要先观人再行己,才能在谈判交易中,永远占据主动权。


    谢昭洲铭记于心,久而久地养成了这个习惯。


    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长,他越来越少地需要靠这样的外力来辅助他控制情绪。


    如果有,就证明他真真实实地被祝今挑衅到了。


    谢昭洲不是淡如水的那种君子性格,相反,他强势、好胜、自傲,骨子里盘踞着凶猛的野兽,很凶。


    “家里不谈公事,道理我懂,是我失礼。”祝今笑着打马虎,避开男人刚刚的话。


    她看出了谢昭洲的不悦,但仍选择无视男人的要求。谢昭洲选她做联姻对象时,就该知道她远不像那些花瓶大小姐那样好拿捏、服管教。


    祝今的反骨总会不合时宜地生起,又执拗得很,不肯让步。


    她尚没打算将谢昭洲划入自己的私人领域,直呼姓名这种事,未免太亲密。


    “不谈公事的话,还有另一笔交易,想和你谈。”


    谢昭洲抬眸,两人视线相交,刹那像有火星迸溅。他轻抬手,示意祝今继续说。


    祝今抿了下唇:“我们的联姻。”


    她把它看作一场交易、一场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谈的生意。


    “谢先生,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祝今一双桃花眼妩媚,按理说看谁都深情,可落在谢昭洲的脸上偏偏不着半点温存,冷静而理智。


    “所以这桩婚事,就当我们各取所需、利益互换。”


    天崩开局,于是只能疯狂刷存在感求上位的谢总[眼镜]


    短暂心疼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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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球评论嗷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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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孤独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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