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6天无艳楼夺书,剑子巧出计
万仞岩的峭壁如墨玉般被刀削过,层层石阶在岩壁上蜿蜒,攀至半山腰时,一片朱红楼宇骤然铺展——正是万仞岩的热闹地标无艳楼。近十亩的占地依山而建,七栋阁楼以雕花连廊相连,飞檐翘角下悬着的鎏金灯笼,夜里亮得如白昼般,将整片岩壁都映得泛着暖融融的光,连风掠过都带着几分酒肉香气。
可今夜,这暖光却被一声巨响撕碎。
“轰隆——!”
像是有人在楼前点了枚巨型炮仗,无艳楼的大门都跟着震了震,门楣上的灯笼晃得厉害,烛火险些熄灭。楼内的喧嚣瞬间变了调,食客们推搡着冲出楼外,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点心;酒保们慌慌张张地护着酒坛,生怕摔碎了赔不起;无艳楼的安保人员更是手按腰间佩刀,快步朝着声源处围去,神色警惕。
无艳楼主魄罗加奈一袭暗纹锦袍,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快步走到门口,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厉声喝道:“何处宵小!敢来无艳楼闹事!”
“唉,你本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额……对不住了,儿子,小灰灰是也!”
一道粗哑的声音从台阶下传来,说话人戴着个滑稽的三角黑面罩,只露出半张嘴,正是灰太狼。他叉着腰,大声叫嚷着,语气里满是故作凶狠的嚣张:“我看这什么艳楼欺男霸女,男唱……那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所以我今天就要——”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根通红的□□,举得高高的,“炸了这里!
“好哇,原来是你这小贼!”魄罗加奈眼中厉色一闪,想起了前几日冲坏天字阁门窗的捣蛋鬼,“上次冲坏了我天字阁的门窗还没来找你算账,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他挥手喝令,声音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想必他定还有同伙!给我搜!”
安保人员立刻四散开来,有的冲进楼内排查,有的则端起弩箭,箭尖直指灰太狼,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射击。可灰太狼却盯着魄罗加奈,莫名觉得违和——这人太“标准”了,皱眉的弧度、呵斥的语气,甚至连攥拳的姿势,都像是照着“赌场老板该有的凶狠模样”刻出来的,就像戏台上的反派,一丝不苟地演着自己的角色。
而此时,魄罗加奈看似在指挥手下,脚步却悄然向一处阴影挪去——那里,疏楼主人龙宿正隐于暗处,本想趁乱行事,却没料到被对方盯上。
倏然,魄罗加奈腰间的夜刀出鞘,寒光如闪电般划破空气,携着刺骨的寒意,直劈龙宿所在的位置!
“哼!”
几乎在夜刀出鞘的同时,一阵凌厉的剑气猛然荡开,剑鸣之声清越响亮。龙宿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松避开夜刀,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身上泛着冷冽的光,直指魄罗加奈的心口,气势非凡。
可就在这时,无艳楼檐角的鎏金灯笼突然转了方向,暖融融的光线齐刷刷地朝龙宿这边射来,将他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魄罗加奈见状,立刻收了攻势,故意装作不敌的模样,身体一软便被龙宿的剑气震翻在地,狼狈地滚了两圈,却在滚到游客视线范围内时,突然拔高声音:“怎么是你!疏楼主人龙宿!”
他的声音大得惊人,连楼外的石阶上都听得一清二楚。游客们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开始窃窃私语——儒门天下的主人,怎么会在这里动手打人?
魄罗加奈趴在地上,一脸“悲愤”,继续喊道:“难道你从我这里转购宁暗血辩不得,就要来强抢吗?!万万没想到儒门天下主人也是个杀人夺宝的人啊!”
龙宿心中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他不欲与魄罗加奈纠缠这些口舌,剑招未停,依旧直取对方命脉,只待解决了眼前人,流言蜚语自能澄清。
魄罗加奈见状,连滚带爬地往楼内躲,看似狼狈不堪,脚步却灵活得很,几下便钻进了无艳楼的大门,消失在人群中。
可就在龙宿准备追进去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万仞岩通向无艳楼的石阶方向传来,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心头——
“疏楼龙宿?汝为何在此?”
是笑傲红尘令狐凛!龙宿最不愿在此刻见到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而时间播回前一些时刻,无艳楼前门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时,天字阁内却静得只闻木楼板的轻响。剑子冼迹一袭白袍,拂尘轻拢,脚步轻得像片羽毛;二流侦探铁棘紧随其后,手按腰间剑柄,眼神警惕地扫过阁楼内的雕花木柱——两人趁着龙宿与灰太狼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正悄悄潜入,目标只有一个:宁暗血辩。
“悄摸的进城,打枪的不要。”铁棘压低声音,嘴角还沾着点刚蹭到的灰尘,却不忘谨慎的姿态。
剑子点点头,指尖捻着拂尘尾端,示意他再轻些:“小心行事,闹大的不要。”
可就在两人即将摸到存放典籍的暗格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来者是客,坐下聊两句?”
屏风被轻轻推开,剑归辰手持蝴蝶剑,倚在雕花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竟看不出半分敌意,只带着少年人的从容。
铁棘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半步,对着剑归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带着几分急智:“吴兄,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还不忘戳了戳剑归辰的手臂,试图用“熟人”身份蒙混过关。
剑归辰耸耸肩,剑刃在指尖转了个轻巧的圈:“嗯…只要你们不拿这宁暗血辩,你们拆楼我都不管。”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不过要是二位非要拿这个的话,那也没办法——毕竟我的委托就是这个。”
“老冼,怎么说?”铁棘转头看向剑子,语气带着几分征询。
剑子甩了甩拂尘,白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声音飘然:“非是拿也,只是借阅。”
剑归辰闻言大笑:“哈哈哈哈,借阅找我作甚?该去找无艳楼主。”
“借与借之间亦有不同。”白袍道人一甩浮尘,飘然语调陡然一厉,“事已至此——好友,速度行事!”
“那当然!”铁棘立刻拔剑,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唉。”剑归辰轻叹一声,蝴蝶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铁棘,“那有什么好说的,各有所为。看剑!”他脚下轻点,一记平直的剑招直刺而出,虽简单却带着初出江湖之人的锐气
“聆听圣明之德,福音的教诲指引我们前进。”铁棘腰间的书本突然散发着金色光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吾等奉主之令,铲除邪恶,维护世间美好。荣耀伴我左右,功绩世人传颂,主赐我以天使之名。吾名为——梅丹佐(梅塔特隆)!”
“没听过的名字,是异域来的人吗?”剑归辰挑眉,剑招却未停,依旧直逼而来。
“此行非是为战,而是在书。”剑子剑未出鞘,手中拂尘却如长鞭般横空一格,精准地缠上蝴蝶剑的剑身,轻轻一引,便将剑归辰的剑势偏转,卸力于无形。
“江湖中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剑归辰赞叹一声,剑招却越发灵巧,即便同时应对两人,剑型依旧丝毫不乱,稳稳守住身前的区域。
铁棘见状,立刻挥剑上前,与剑归辰缠斗在一起:“来吧!”
剑子则趁机发难,一手甩动拂尘,尘尾如灵蛇般缠上剑归辰的手腕,另一手屈指成诀,道指划过空气,带起道道罡风,一记“天极罡印”便要拍向剑归辰肩头。罡风掀乱了剑归辰的发丝,掌印未至,压迫感已扑面而来。
铁棘见此不由得感慨一句:“还是老冼给力。”
“前辈果然厉害!”剑归辰面露难色——他初出茅庐,对这般玄妙的道家招式毫无应对之法,只能勉强挥剑格挡。
“热身结束,战斗正式开始!”铁棘眼中闪过精光,随着圣银之力彻底解放,他的动作骤然变得敏捷,眼神也锐利起来,力量与魔法的气息在他周身流转,连运气都带着几分幸运的加持。
“虽然直来直去,但是这是我最初的剑!”剑归辰咬牙,将内力尽数灌入蝴蝶剑中,凭借一股韧劲欺身向前,剑招虽朴实,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决心。
可就在剑子的掌印即将落在剑归辰肩头时,剑子却突然转势,掌变指,轻轻弹在蝴蝶剑的剑身上——动作如白玉拨弦般悠然,却听得“嗡”的一声脆响,蝴蝶剑剧烈颤动起来,剑归辰险些握不住剑柄,一往直前的剑势瞬间消散。
剑子趁机滑开,白袍一卷,足尖点地,身形如清风般掠向存放宁暗血辩的暗格——待两人激战之际,须眉交白的道人已“借”到了书。
“啧,二位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为何如此?”剑归辰以一敌二,终究渐渐落入下风,见剑子得手,索性收剑而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唉,这下报酬没了。”
“拿到了?赶紧run!”铁棘见状,立刻收剑,刚才还拼死拼活的模样瞬间消失,只剩下急着脱身的急躁。
剑归辰看着两人,却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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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疏楼主人当年真的犯了错,后果还得他自己承担。”
“嘛,吾倒是有一计。”剑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铁棘与剑归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既能全了楼主心愿,又能让吾友龙宿吃个教训。铁棘,还有这位,可愿一听?”
“别唠了,风紧扯呼!”铁棘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生事端。
剑子却对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现在出去,龙宿还是免不了一番苦果。魄罗加奈想要九天惊虹,疏楼龙宿想要宁暗血辩。既然如此,这无艳楼借书一行,宁暗血辩到手,而剑子冼迹被扣。交易仍然存在,不过筹码却从书变了剑子。吾相信龙宿不会放任剑子受缚,楼主仍可换得他的九天惊虹。而此一遭也是敲打疏楼主人,叫他往后行事再多思忖,莫要乱来。两位看剑子此计,如何?”
剑归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呵,阁下果然是良善之辈,我没意见。”
“这是你自己选的,我可不管!”铁棘撇撇嘴,显然不打算掺和后续。
“好友啊,记得同龙宿多说说剑子惨状,咱们尽量把这个事儿说的圆些。”剑子笑着将宁暗血辩抛给铁棘,然后转身对剑归辰点头,“那么现在,剑子冼迹就是无艳楼的俘虏了。嗯……事先问一句,这儿俘虏的待遇如何?”
“那我先run了!”铁棘不再多言,接过宁暗血辩就往阁楼后门溜去,只留下剑子挥手送别。
“反正楼主很有钱。”剑归辰想了想,肯定地说。
时间一转,无艳楼正门处,龙宿正面临着笑傲红尘令狐凛的问询。
“好久未见,疏楼主人。”令狐凛身着素色长衫,腰间佩剑泛着冷光,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汝这是?吾远远听到此方向发生惊天声响,恰好在附近便来一看。”
周围的游客中有人认出了令狐凛,大着胆子问道:“是笑傲红尘大侠吗?”
令狐凛偏头一笑,颔首道:“正是。此地是发生什么了?”
龙宿听到声音的瞬间便收了剑,动作自然地将剑归鞘,身上不染半分尘土,依旧维持着儒门龙首的华丽端庄,转身对令狐凛微微颔首:“笑傲红尘,许久未见。”
“是啊。疏楼主人不减当年风采。”令狐凛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又看向龙宿,“只是见汝刚起兵戈,又即收剑,偏偏此地又人流混乱,烟气浓厚,似有歹人袭击。是已经抓到犯案之人了吗?”
“些许误会罢了。”龙宿抢在旁人回话前开口,嘴角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我与无艳楼楼主算是旧识,前些日子说要切磋一番,今日便是来赴约,只是不料碰上了不知谁袭击无艳楼,混乱之下,倒显得是我做的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倒还未,但楼主并非等闲,想来无需操心,插手反倒损了楼主名声。不过你怎么在这?我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噢,这些年吾追查红拂山庄之事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一人在北嵎无艳楼有租赁长期合同,算是他的一个据点。这回来北嵎,被他知道,便说可以借我一用。”令狐凛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但无艳楼此地非吾所喜,故也只是临时歇脚。如果不是眼下这样的情况,或许吾还可以请疏楼主人喝上一壶茶。既然疏楼主人在此,何不一起查看是何歹人袭击此处?”
“原是这样,无艳楼确与你略显不搭。”龙宿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我在北嵎倒有几处合适的地方,如今无艳楼又遭了事,可要来此?正好可一道喝茶。”
“想来儒门龙首,正道代表,恰遇此事不好奇是何背景么?”令狐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倒是想,但这里的楼主是位心高气傲之人,何况若是我二人贸然插手,外界听去误会了楼主的能力,于长远对这无艳楼不利。”龙宿摇摇头,手中紫金箫轻轻晃动,一副认真分析的模样,巧妙避开了令狐凛的疑问。
“说的也是。”令狐凛思索片刻,终是点头应允,“那恭敬不如从命,劳费疏楼主人了。”
“既然如此,我随后命人将你行礼收拾了来。”龙宿颔首,引着令狐凛转身离开无艳楼,丝毫未提阁楼内的变故。
阴影处,铁棘揣着刚到手的宁暗血辩,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扫了眼早已空无一人的台阶——灰太狼不知何时跑没影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看来要回去之后再跟龙宿说情况了。
念及此,铁棘不再停留,悄咪咪地避开人群,朝着龙宿住处的方向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