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的震动模式通过她贴身藏着与系统核心连接的微型感应器传来。
这是她和系统约定的最高优先级信号。意味着有极其重要的外部信息试图突破封锁联系她。
林舒歌猛地一震,瞬间清醒了大半
“系统!接收信息!”
[……尝试接收……信息源:加密等级极高,验证通过……信息片段解析中……]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
几秒钟后,一段极其简短的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并非文字或语音,而是一组坐标和一个时间点,以及一张模糊的的图像。
是叶予徜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橱窗,海盐芝士蛋糕的位置是空的。
坐标……时间……空着的蛋糕位……
是叶予徜。
坐标是见面地点,时间就是见面时间。而空着的蛋糕位是在告诉她,她知道蛋糕是她买的?是一种确认?还是一种只有她们两个才懂的暗号?
那个坐标地点她知道是城郊一个废弃的观景台,视野开阔,易于观察,也相对隐蔽。
时间就在明天凌晨四点。
去,还是不去?
这完全可能是一个陷阱。对方能追踪她,叶予徜的身边也可能有眼线。
赌了。
她将最后一点碘伏小心收好,将几瓶水塞进背包,艰难地站起身。
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那个坐标地点附近,先观察,再决定是否现身。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艰难。腿伤严重限制了她的速度,她必须花费比预想多得多的时间,绕更远的路,避开所有可能的风险点。
当她终于在天亮前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潜伏在观景台远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举起用碎玻璃片勉强做成的简易潜望镜,仔细观察着观景台及其周围。
空无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四点到了。
观景台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陷阱?她来晚了?还是理解错了?
就在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一阵极其低沉的电机声传来。
观景台下方一条通往山下密林的检修小路尽头,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越野车出现在视野中。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身影走了下来。
即使伪装得再好,只一眼林舒歌就能认出那个人。
她真的来了。
叶予徜站在车旁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微微抬着头,仿佛在看天色,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去?还是不去?
看着那道孤零零的身影,所有的犹豫,算计,怀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拄着铁管,一步步,从藏身的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她走得很难,很慢。
叶予徜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墨镜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踉跄走来浑身狼狈不堪的林舒歌。
四目相对。
林舒歌在距离叶予徜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单膝跪倒在地,却依旧昂着头“叶小姐,证据,拿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一个人,闯进了林家老宅那个龙潭虎穴,拿到了这些东西,然后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怒火,后怕,难以置信的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她一贯的冷静。
她猛地摘下墨镜几步上前,没有去接那份证据,而是俯下身想要将她扶起来。
林舒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一缩。
“你不要命了吗!”
这句话像是责备,又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后怕和关切。
林舒歌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脸,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还好,死不了。”
叶予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和发泄的时候。
叶予徜对着车内打了个手势。
“叶总。”
“扶她上车,小心她的腿。立刻去‘安全点A’。”叶予徜快速下令。
“是!”队长上前,动作小心却有力地将林舒歌搀扶起来。
每移动一步都是煎熬,林舒歌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队长身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叶予徜在一旁看着,手指紧紧攥着那份证据。
终于将林舒歌安置在后座,叶予徜也迅速上车,关上车门。
“走!”
车内,一片压抑的沉默。
林舒歌瘫软在后座,疲惫和疼痛将她淹没,意识开始模糊。她强撑着看向旁边的叶予徜。
叶予徜正低着头,快速浏览着牛皮纸袋里的文件,越看脸色越是冰冷阴沉,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能让空气冻结。
“果然是他们。”叶予徜合上文件,“不止是林浩明的事,还有之前几次‘意外’,甚至试图插手我海外项目的资金流……”
她转过头,看向几乎要昏睡过去的林舒歌:“你,立了大功……”
林舒歌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最终抵不过沉重的眼皮,彻底昏睡过去。
“舒歌!”叶予徜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探向她的颈动脉,感受到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的跳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开快点!”她对着前座命令道。
车辆驶入一个看似普通的居民小区地下车库,经过几道隐秘的扫描和识别,进入了一个拥有完善医疗设备和安保系统的地方。
早已待命的医生和护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林舒歌小心地转移到移动病床上,推进了临时手术室进行清创和进一步治疗。
叶予徜站在手术室外久久没有动弹。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U盘。
“叶总,”李姐匆匆赶来看到她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目光担忧地看向手术室,“林小姐她……”
“死不了。”她将U盘递给李姐,“立刻解密里面的内容,备份,原件加密保存。里面的东西,足够让林家那几位进去蹲一辈子了。”
李姐接过U盘,神色凝重:“是!那我们现在……”
“证据在我们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先把林浩明遇袭的真相,‘不小心’透露给警方和林家老爷子那边。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那卡尔文森特那边……”李姐有些迟疑。
“他?他要是聪明,这时候就该乖乖收起爪子。如果还想趁火打劫……”
她没有说完,但眼中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猎手和猎物的位置,该换一换了。
安排好一切,叶予徜却没有离开。她就在手术室外面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叶总,林小姐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子弹擦伤,没有伤及骨头,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另外,她身体极度疲惫,似乎还伴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迹象。”
叶予徜静静地听着:“知道了。用最好的药,让她尽快恢复。”
她走进病房林舒歌还在昏睡,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叶予徜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好好睡吧。”她低声说,像是在承诺,“剩下的交给我。”
林舒歌在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恍惚感中缓缓苏醒。
首先感知到的是干净消毒水的气味,而不是地下室潮湿的霉味。身下是柔软的病床,而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腿上依旧传来钝痛,但已经被妥善包扎,不再是撕裂般的剧痛。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简洁却设备齐全的病房,灯光被调得很柔和。窗外天光已亮,但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分不清具体时辰。
她还活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舒歌猛地转头,看到叶予徜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轻薄笔记本,屏幕的光映照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她似乎一直在这里守着。
“叶,叶小姐。”林舒歌下意识想坐起来,却被腿伤和一阵眩晕打败,又跌回枕头里。
“别动。”叶予徜合上电脑,走到床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林舒歌受宠若惊,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温水滋润了干涩疼痛的喉咙。
“谢谢。”
叶予徜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证据我已经拿到了。做得很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但林舒歌却莫名觉得,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高褒奖。
“应该的”林舒歌垂下头,“能帮到您就好。”
“不是帮到我,”叶予徜纠正她,“是你救了你自己,也避免了我很多麻烦。”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舒歌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叶予徜:“那林家那边……”
“林家那边,现在很热闹。”叶予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证据不小心漏了一点给该知道的人,内部狗咬狗够他们乱一阵子了。警方也已经以涉嫌谋杀未遂正式介入调查林浩明遇袭案,当然,重点是那几个被抓的绑匪和伪造证据的工匠。”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林舒歌知道,这背后必然是雷霆万钧的手段和精准的算计。叶予徜从来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菟丝花,她只是缺少一个突破口。而现在,自己阴差阳错地把这个突破口送到了她手里。
“那您安全了吗?”
叶予徜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担忧:“暂时没人有精力再来找我麻烦了。至于卡尔文森特……”她顿了顿,“他比我想象的更识时务。”
听到叶予徜暂时安全,林舒歌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上。
看着她仿佛完成使命般如释重负的模样,叶予徜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为什么?”叶予徜的声音很轻,“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她指的是那个可能出现的空间通道。
林舒歌愣住了,没想到叶予徜连这个都知道。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系统任务?因为原主的情绪?不,仅仅是因为她林舒歌放不下叶予徜。
“我不想您出事。”
很简单的原因,甚至有些傻气。
她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泛红的脖颈,看着那伤痕累累的手,所有准备好的带着审视和探究的话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叶予徜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林舒歌搁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林舒歌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想缩回,却被那微凉的指尖和不容拒绝的力度定住了。
“好好养伤。这里很安全,没人能再动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说完,她收回手,转身拿起电脑,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触碰只是错觉。
“我让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有事按铃。”她走向门口,脚步没有停留。
直到房门轻轻合上,林舒歌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丢不丢人啊?]
这是系统第一次没事主动找她说话。
“我还以为你死了。”
[抱歉,我遇到了点情况……]
从那个通道出现起林舒歌就发现了系统的异常,那时候的系统不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个。她无法确定那个系统是敌是友,更无法相信它说的话。
[没错,我被什么东西介入了。我在处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你……]
过了许久都不见系统继续。
“我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你真的要知道吗……那未必是你想要的。]
自从系统出现异常,在林家听到男人说的药物以及原主被囚禁的两年,林舒歌心里大概就有了点底。
“你说吧,我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