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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温相

作者:因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插花课结束,今日温棋语的作品不出意外的又被先生夸赞了一番。


    温寂也得了几句赞赏,但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比起温棋语来要了解插花之道多很多,但只是今日不论是采花还是插花,温棋语都表现的不像一个新手,温寂不得不承认她天赋斐然这一个事实。


    沈玉娇却被留了堂,她独自坐在教室里,对着一桌案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花枝发愁,试图将那奇形怪状的作品挽救回来。


    “郗世子喜欢鸢尾。”温寂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旁的软凳上,语气平淡地提醒了一句。


    沈玉娇一愣,疑惑地看向温寂,她记得温寂明明说过与郗世子不熟。


    温寂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解释道,“我就只知道这个,因为我姐姐也喜欢,所以才记得清楚。”


    沈玉娇脸上顿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并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温寂看着她全然未听出自己话中那番言外之意,更未察觉到任何被比较后的伤感,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下暗想自己实在是无聊。


    回到相府,管家便上来传了话,说丞相请二小姐过去一趟。


    温寂点点头,径直去了温丞相的书房。


    推开书房门,就见父亲温俞谈正坐在紫檀木大案后批阅公文。


    温相年近五旬,面容儒雅,蓄着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短须,已见几缕霜白。


    他穿着一身深青色常服,身形保持得很好,并无寻常官员到这个年纪常有的富态,仪态规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从容。


    见她进来,温相只抬了抬眼,示意她先去一旁的棋案边等候。温寂安静地走到棋案前坐下,不多时,温相处理完手头事务,缓步过来,坐在了她对面。


    父女二人默然对弈。


    温相落下一子,温寂上次借京兆尹之手敲打那郎中的事他知道。到了他这个位置,许多事情无需刻意打听,就有人报告上来。但今日他并没有提及此事的意思。


    这个女儿聪明,虽然比不过棋语有灵性,但论起在困境中保全自身或者谋求利益的能力,她比棋语更胜一筹。从她绵里藏针的棋路里也可窥见一二。


    温寂下棋的技术好,与温相对弈也能你来我往的打个来回。


    棋下到一半,温相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方开口道,“昭和长公主有意与相府结亲。”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朝堂事务。


    “我已经答应了。”


    温寂心中已转过几个念头。季沉之是长公主独子,虽没有郗绍那般被众人关注,但身份地位亦是顶尖。


    失去一个,得到另一个,也不知道温棋语对温相的决定会有什么想法。


    另一旁,温相又开口道,“北疆战事又传捷报,靖国公不日将凯旋。我与他曾经口头约定过两家婚事,然终究形势不同,待靖国公回京,我会与他商谈,你母亲亦会着手安排此事。”


    二人相约之时,权势还没有如今这般鼎盛,现如今帝王愈加多疑,这约定自然也不太可能实现了。


    温寂垂眸,指尖捻起一颗温润的玉石棋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上。


    她知道父亲说这话并不是与自己商量。接下来可能才是他想说的。


    果然,就见温相放下茶盏,继续道,“礼部尚书姚家的二公子,姚方,今岁二十有四,尚未婚配。之前外放为通判,大概明年就会任满回京。你意下如何?”


    他稍作停顿,又道,“此人前程可期,只要你有心经营,将来地位不会低微。”


    温相虽然为两个女儿择定的夫婿门第差距很大,却并非全然出于私心。


    礼部尚书是太子一党,姚方外放,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镀金攒资历,回京后应该会被太子任用。


    温俞谈身为丞相,一向只忠于龙椅上的皇帝,不涉立储之争,但他也清楚,江山迟早更迭。他也认为四皇子上位可能性不大,太子仍是地位最稳固的继承人。


    温寂不似温棋语那般惹人眼目,姚家权势也并非顶尖,两家联姻不会引人忌惮。


    而且以温寂的性子,那些官场争势,后院纷争,远比温棋语容易适应。只要她有心经营,未必不能扶摇直上,这个位置其实最适合她。


    再者,似郗绍,季沉之这类优秀的适龄郎君,温相见过几次,都还存着几分少年意气。这样的儿郎,此刻大抵都期盼一位能琴瑟和鸣,光风霁月的妻子,不会喜欢枕边人玩弄心机。和温寂并不适合。


    温寂听懂了父亲的意思。温相在太子身上押了一注。若押对了,他地位稳固,若押错了,自己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牵连不到相府根本,以温相的手腕,也自有办法将自己摘干净。


    她抬起眼,脸上看不出出什么抗拒来,只轻声道,“我都听父亲的。”


    一局棋罢,温寂神色平静地告退,走出了书房。


    清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她理了理袖口,心想,可惜父亲算无遗漏,却唯独没想到太子恐怕才是最难登上大宝的人。离那姚方结束任期回来的日子还有很长,这桩婚事反正也成不了,到时候父亲权衡之下,也绝不会再让自己嫁过去了。


    至于自己的婚事……


    她兴致缺缺也没什么头绪。如果最好碰不得,那其他的,总觉得都差了那么一点。


    天色稍暗,温寂从父亲院子出来时却正好碰见温洛。


    想到那日他对自己揣测和恶心的质问。她不想和他掰扯,于是垂了头,声音闷闷地含糊了一句,便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温洛心中对她仍存着几分气恼,可见她这般模样,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心下不由起疑,一时竟忘了阻拦,任由她低着头快步离去。


    等他整理好心绪,踏入父亲书房,听温相平静道出对温寂婚事的安排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霍然起身,


    “不行!”


    温相抬眸,淡淡扫他一眼,“遇事急躁,不成体统。”


    温洛胸口起伏,语气显得有些愤怒,“父亲怎么能让阿寂嫁给那样一个底细不清不楚的人?那姚方…他比儿子还大上四岁,比阿寂足足大了八岁!”


    “姚家二子,品行为人,为父自有考量。二十四岁能做到他这个位置,已经是才干出众,前途可期。”温相语气依旧平稳。


    “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温洛态度坚决。


    温相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那你且说说,为何不行?”


    因为杳杳她不会喜欢他。


    温洛张开嘴,声音却又像是堵在喉咙里一样说不出口。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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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难怪刚才看见她那么难过。不能嫁给倾慕的人,自己还要被父亲许给那样一个年纪又大,门第又差的人。


    他一直记得杳杳喜欢好的东西。如今却要嫁到那没什么实权的礼部尚书府去,还是次子,对比父亲给棋语的安排来差了那么多,父亲也太不公平。


    即便他之前对杳杳生气,不想让她喜欢郗绍,可在他心里,也从未觉得妹妹该配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杳杳,应该有很好很好的人喜欢,配得上这世上顶好的儿郎,不会是郗绍,但绝不应该比郗绍差。


    温相见他不语,追问道,“那你以为,谁才适合温寂?”


    温洛道,“阿寂还小,婚事可以慢慢为她相看。”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就算找不到,相府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女儿?为什么非要用她去换取利益?”


    温相神情冷淡,声音平静,“但温寂自己已经答应了。”


    他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长子,语气带着失望与告诫,“为父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遇事当沉稳,谋定而后动。你如今这般心性,还不如你妹妹看得通透。将来入仕为官,如何适应官场倾轧?”


    温洛却只听进去了前面那句,他怔住,“妹妹她答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冲上头的血液突然冷了下来。


    脑袋里似乎有一根弦断开。


    他想,如果是小时候,如果是小时候,她肯定会哭的。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杳杳,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哭得惊天动地,扯着他的衣袖要他替她做主。而他,最怕的就是她哭。


    他突然后悔那么说她了,他那日那样严厉地质问她。


    她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让她失望了吗?


    她为什么会答应呢,她怎么能答应呢?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温寂剜了一刀,可他又宁愿温寂真的扑上来撕开他的心口,去啃食那块血肉。


    他无法抑制的想她为什么会答应。她好像很久没哭过了,他不知道杳杳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只要她来找自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答应的。


    或者他宁愿她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不能给她最好的,只要她不去像认了命一样选择嫁给别人,又或者……他宁愿她喜欢郗绍。


    ……


    温寂回了自己的院子。


    甘棠将拭手的布巾呈给她,开口道,“小姐,之前易公子被马车撞的事,奴婢打听清楚了。说是他苏州老家的宗族之人,见他父母双亡,便想侵吞他家中最后那点田产铺面。而且那些人也怕他留在京中备考,万一高中了回去报复,便雇了几个地痞一路跟着他,想让他干脆死在外面,永绝后患。”


    甘棠顿了顿,又补充道,“易公子不同夫人说,许是怕给府上添麻烦。”


    温寂听着,面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下一盆脆生生的观音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累。


    易许的学问做得确实不错,功底扎实,但人很方正,看不出有什么变通的能力,即便将来中了进士,在官场上应该也很难有什么大的建树。


    如果帮他,就要动用父亲或母亲的关系,如此一来,他感念的也只会是丞相府的恩德,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处。插手的话,似乎是在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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