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结束,众人三三两两散开,各自赏花观景。
温寂随着长姐及几位相熟的贵女沿着□□走了一小段路。
忽然,她放缓了步子,以指尖轻轻抚了抚额角,侧身对温棋语低声道,“长姐,我方才投壶,衣服不小心溅到了泥,我想去整理一下。”
温棋语余光扫过她衣摆,上面似乎并未见什么污渍,只当她是之前生病还没好,借故想去休息片刻。便体贴的点头,柔声道,“去吧,不必着急回来。若是累了,便在那边歇歇,晚些再来寻我们便是。”
温寂也点头笑了笑,离开了长姐,带着自己的甘棠丫鬟悄然离了人群。
走到一处回廊拐角,她忽然停下脚步,道,“你在这等我。”
甘棠依言止步。温寂便继续往前走,她独自绕过廊柱,一抬眼,便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背身的男人。
他身着靛蓝色云纹杭绸直裰,衣料虽不扎眼,但领子与袖口皆以银线绣满复杂暗纹,在光线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显得低调而又精致。
走到人面前,微微屈膝,温寂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殿下。”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
他的轮廓分明,眼尾微垂,鼻背上带了驼峰,外貌在男人中算得上是中上,眉眼间带着皇室子弟固有的雍容气度。然而却也仅止于此,并无太多令人过目不忘的气质。
是二皇子顾谨。
他向着温寂走了两步,两人的距离恰好在一个暧昧却不能接触的范围。
二皇子目光落在温寂脸上,她长着一张标致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算是得上是漂亮,但比不上温棋语生动端丽,也不似晏芷白明艳活泼,就连笑起来也没什么魅力,就好像一朵没有香气的花。
他顿了一下,语气温和,“今日…投得不错。”
温寂微垂着首,睫羽半遮住眸子,声音带着一丝隐约的羞怯和失落,“能帮到殿下就好。”
“还有…”
二皇子想说什么,但突然收住声音,反而稍稍后退了半步,维持了更稳妥的距离,语气也变得疏离了很多。
“嗯。”
……
等在回廊处的甘棠见温寂出来,忙迎了上去。
就见温寂抬手,指尖理了理稍稍弄乱的鬓发。脸上的带着的浅笑也随之消失,恢复了一片沉静。
甘棠觑着她的脸色,心下稍紧,轻声问道,“小姐,您…”她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寂语气平淡地打断她,“你想多了。”
二皇子可是要给长姐守着节呢,又怎么能再和“妹妹”有什么逾矩之举?
懦弱又无能。若不是有那么个身份……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一下。
“小姐,您笑什么?”一旁甘棠好奇地问。
“没什么,”温寂语气轻轻的,“我只是笑有的人,天上砸了个大元宝在身上都不知道。”
甘棠眨眨眼,不解道,“元宝砸身上多疼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啊,”温寂有点莫名的应了一声,心下想着,顾谨可不就是块大金元宝么?
看似平平无奇,但等太子下马,他就会是与那个位置最接近的皇子。
他自己估计做梦都没梦到过吧。
毕竟谁能想到皇后与永昌侯有私情。
这件事温寂知道的太过意外,这种秘密对她来说只能代表大祸临头。她当时没有任任何犹疑,几乎是瞬间就诱得一个小丫鬟“无意”走错了路,顶替了她原本该有的命运。
从那两人的对话推算,她猜测太子极有可能不是皇室血脉。
于是她立马想到了二皇子,但她本没想使用这个秘密做什么,顶多对二皇子上点心。毕竟有温棋语在前,没人会越过长姐喜欢自己。她的示好也不会有什么成效。
然而谁叫顾谨那么没用,一个小官女都能算计到他头上,还被她看到了。
于是温寂就恰巧“无意间”路过,顶替了那个本该上位的女子。
事后二皇子就和一个贞洁烈男一样,对她说自己心悦她长姐。她也就顺水推舟,将一个对他产生倾慕却不得不强忍失落、成全他心意的贵女演了下去。
事实上这样再好不过。和顾谨相处久了,她实在难保自己不会流露出心底的厌烦。毕竟伪装难免露出破绽。而且她从不认为顾谨的心能从温棋语身上移到自己这里。她只想要二皇子产生一点因“亲密”而产生的过意不去就够了。
另外将来皇帝的第一个女人,想想竟然让她有点…兴奋?
至于为何不是更得圣宠的四皇子?皇帝正当盛年且多疑,卫国公府将嫡子程安养成那种纨绔模样,就是深知圣心忌惮。除非皇帝骤然驾崩,否则那个位置轮到谁也不可能是顾慎。三皇子、六皇子生母身份又太低,七皇子年纪尚幼。算来算去,若太子有失,顾谨就会是最可能被金元宝砸到的人。
如果她猜错了…那也没有什么。毕竟她什么都没做。没有插手皇后之事,没有主动算计顾谨。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恰好路过的旁观者罢了。
……
春日宴结束,第二日威远侯府派人送来了谢礼,说是感念大小姐昨日在宴上为沈家小姐解围。
温寂那时正在窗前翻着书页,甘棠端了碟子走进来,将茶点轻轻置于案上。
她声音中带着点感叹,“奴婢方才在前院看了看,送来的有几匹上好的云锦,一盒光泽极好的东珠,还有一方玉山砚。礼单颇重,侯府这位刚回来的嫡女,看来真的很是受宠。”
温寂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透白的指尖点落在在黑色的墨迹上。脑中念头无声划过,玉山砚都送了,看来的确是用了心。
不过这礼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她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
不对,要知道这玉山砚是以整块上等玉石雕琢而成,质量比起普通砚台要沉重许多,而且有一个金榜题名的隐意,一向是多为男子所用。
温棋语书房里多是端砚或歙砚,这玉山砚她不会留下。但父亲贵为丞相,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而且早已位极人臣,这种寓意的东西放在他那里亦是不妥,威远侯府绝不会没有想到这一层。
所以,这方名贵的玉山砚,最终会送到哪,不需要猜想也能知道答案。
相府唯一的嫡子,她的兄长温洛那里。
温寂合上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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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也冷了下来。她忆起昨日诗会,温洛中途便不知去向,连后来的投壶游戏也没有回来。
呵……
原来如此。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尖锐怒意,温寂只觉得胸腔里像盘踞了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毒液翻涌着,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喷溅出来,恨不得立刻去咬上温洛一口。
他可真是好心肠,随时随地都不忘挥洒他那点善意。
幼时他不是想要寻一个能和他下棋写诗的妻子吗?怎么会对沈玉娇那种目不识丁,言行粗鄙的草包生出怜惜。
想到此,温寂面上的神情变得古怪,薛素心说的对了,这沈玉娇倒真是个人物。
……
过了几日,女学开课。
温寂坐在女学的学堂里,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坐在不远处的沈玉娇。这几日观察下来,她可算是见了世面。
没有一节课不在打瞌睡,一不小心便将墨汁蹭得满脸都是,交上去的作业字迹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练琴时更像是在锯木头。
唯一的优点,估计就是心宽似海,不论被先生训斥了多少回,依旧能在次日懵懵懂懂的出现在学堂,而且还迟到。
此时,她就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捏着黑子,愁眉苦脸的盯着棋盘,半晌,才犹豫着将棋子落在一個毫无用处的位置上,抬头看向温寂,“温二小姐,下这里行吗?”
温寂看着那不明就里的落子,猜想她估计连规则都弄不明白,却仍维持着表面的礼仪,教了她几句。
沈玉娇一副依然没懂的模样,但却还是以一种真心的语气夸赞道,“你可真厉害。”说罢,她放下棋子,肩膀垮了下来,“嬷嬷总说贵女都要会这些,可我实在提不起劲儿,听着就头疼。”
心下早已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温寂面上却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安慰她道,“这些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性子率真,活泼有趣,也很好。更何况威远侯是你的父亲,就是你最大的倚仗,有他在,别人不敢多说什么的。”
沈玉娇闻言,眼睛亮了亮,似乎对她的安慰颇为信服,道,“温二小姐,你真好,和你姐姐一样好!不愧是温大小姐的妹妹。”
温寂嘴角那抹虚假的笑意淡了一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玉娇点头,她放下棋子,肩膀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点抱怨,“其实我每天只有想到女学和国子监就隔着一道墙,才有动力来上学,不然我真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她说着,眼睛下意识往窗外国子监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转回来。
她将手肘放在案上,双手撑着头向温寂倾诉,“我知道好些人背地里笑我喜欢郗世子。可是我在边城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好看的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一脸诚恳的问温寂,“温二小姐,你认识郗世子那么久了,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温寂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礼貌的歉意,“我与郗世子算不上熟悉,也说不上多少话,怕是帮不了你。”
“不过。”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晏小将军应该知道,他平日对大家很热心,或许你可以寻个机会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