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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荒唐

作者:知一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空气中蓦地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寂静,孙权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时间之前’?此话是何意?”


    “这话该我问你啊!”步一乔一下抓住孙权的手臂,“那你说,我何时吻的你?何时与你……沉云覆雨?”


    孙权看着她模仿得难辨真假的茫然模样,一时气结,郁闷地拨开她的手。


    “想不到你是如此轻浮之人。”他偏过头去,“那日明明是你……”


    孙权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失言般猛地抿紧了唇。步一乔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的疑云越发浓重。


    “难道说,你记得之前——”


    “仲谋!”


    远处突然传来清朗的呼声,循声望去,一位白衣男子昂首挺胸迈步而来。衣袂随风轻扬,端的是风华无双。


    是周瑜。


    孙权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沉稳模样,起身拱手行礼。


    “公瑾兄。”


    周瑜步履从容而至,目光掠过孙权身侧的步一乔时微微一顿,观其面相,隐约察觉到什么。


    “府外有位吕姓之人寻你,快去罢。”


    孙权侧首瞥了眼垂眸不语的步一乔,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步一乔正欲悄然后退,却被周瑜展臂拦下。


    “周公子找我有事?”


    周瑜昂首望天,明媚晴朗,万里无云。


    “今日闲来无事,想来从未与姑娘闲话摆谈,敢问姑娘此刻得空否?”


    春风掠过庭前新柳,周瑜的姿态看似闲适,那双明澈的眼眸却仿佛能洞穿人心,让步一乔无端生出几分被看透的忐忑。


    不过,连躺死人棺材都不怕的步一乔,敢说这世上暂且找不出她真正畏惧之事。


    她唇角微扬,迎上周瑜的目光。


    “乐意之至。周公子是想与我把酒言欢,还是斟茶手谈?”


    周瑜一愣,颇为有趣似的看了她一眼,笑得张扬。


    “步姑娘果真好大的能耐,难怪能叫伯符与仲谋二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步一乔眯眼笑道:“周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与孙权并无男女之情。且我一心只心悦于伯符,绝无二心。”


    “是吗?若真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错把某人的一厢情愿,当成了两情相悦。”


    周瑜举止优雅地拱手致歉。


    “给姑娘赔不是。”


    说罢,他直起了身,看着廊外蝴蝶蹁跹于其间的花丛。


    “伯符与我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战场上他为王,众将自然听他号令。可出了战场,他也不过是个时常犯糊涂的寻常男子。”


    周瑜忽然蹙紧眉头,端详步一乔片刻,神色渐凝。


    “我观察步姑娘半月,尚未察觉不妥。然,我并非厌你。但伯符是江东之本,任何不明底细的变数,我都必须排除。你的出现太过蹊跷,对伯符与仲谋的影响都太大。若你真心为江东,为伯符,便请坦诚相待。若你怀有异心……即便伯符怪罪于我,我周瑜,也愿担此罪名,以除后患。”


    春风倏然静止,气氛焦灼。


    步一乔并未退缩,反而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向前半步。唇角略带戏谑的笑意悄然隐去,眼底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与郑重。


    “世人皆道周郎慧眼如炬,算无遗策。公子既观察我半月都未看出不妥,却仍出言警示,而非直接动手……莫非,并非真心疑我,而是另有用意?”


    她再次逼近,气势不输。


    “我的存在,会误了您的事儿?”


    周瑜闻言侧过脸,避开她过于锐利的注视,唇角扯出惯常的嘲弄:“若你都能耽误得起的事,我周瑜还不屑去做。”


    步一乔没忍住轻笑出声,收起锋利,温柔相待。


    “我知道周公子是替伯符考虑,放心吧,我也是。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保全伯符,见证他登上吴王之位。”


    “吴王?莫非步姑娘你,果真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周瑜的话。


    “公瑾!原来你在此处!”


    孙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对峙。他大步走来,神情飞扬洒脱,目光掠过周瑜,立刻黏在步一乔身上,笑容愈发灿烂。


    “大乔也在?正好!我刚得了一匹凉州宝马,烈性得很,走,一同去瞧瞧!”


    他自然而然地站到步一乔身侧,牵住她的手,高大的身形在无形中形成一种回护的姿态。


    周瑜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唇角噙起温雅如常的笑意,仿佛方才暗藏机锋、甚至隐含杀意的对话从未发生。


    “既是伯符所得良驹,自当一观。”


    步一乔也顺势颔首,却在孙策转身引路的刹那,飞快地瞥了周瑜一眼。


    周瑜正垂眸整理着袖口,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眸,回以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目光。


    *


    走出府门,静候在外的孙权闻声回望来,第一眼便落在两个大男人身后娇小的身影,落在兄长与她交握的手上。眸中闪过不悦,又迅速归于平静。


    步一乔接连被三道风格迥异的视线笼罩,顿感无所适从,巴不得找个上厕所的借口离开。


    不得不说,周瑜就是聪明。立马察觉步一乔的心思,主动开口道:“步姑娘今日想必也无要事,不如与我们同去城外军营一观,如何?”


    “啊?不合适吧……”步一乔下意识地婉拒。


    心想:这去的是军营吗?分明是地狱啊!连续跟两个大男人对峙已经够累了,能不能放她回去睡觉啊!


    身旁的孙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温暖的手将她鬓边的发丝别至而后,道:“无妨。今日无战事,恰好城外野花遍地,我领你去看看。”


    步一乔抬头对上他那双映着日光的明眸,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得轻轻点头。


    “……好。”


    *


    车内,侍从继续煮茶热酒,一切如常。


    孙策与周瑜相对而坐,谈论着军务琐事,偶尔与孙权交谈几句。步一乔坐在孙策身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孙权坐在她斜对面,大多时间沉默着,目光时而落在交谈的兄长与周瑜身上,时而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侧脸,对上视线后又很快移开。


    狭小的空间内,四种心思,暗流般无声涌动。


    马车停靠在军营帐外,来人禀报说有贵客相见。步一乔当即抓住机会,找了借口说去野花谷内休息,待会儿去那儿寻她便好。


    孙策不太放心,说什么也得找人跟着。


    “这里是将军的地盘,怎会有人敢造次?我只是偷个懒,找个清静地方打个盹儿,绝不会走远。”


    孙策垂眸看着她,沉默片刻,终是妥协。他旁若无人地牵起步一乔的手,在周围一众将领兵士的目光注视下,将她微凉的手指紧紧攥入自己温热的掌心。


    “等我一会儿,速速就来。”


    “好。”


    一旁的周瑜还不忘打趣:“真是羡煞旁人啊,要不我等先行告退,留给二人些时间独处?”


    孙策同他一起大笑,众人皆笑,独一人不笑,眼睛死死盯着步一乔羞怯的脸。


    *


    山花烂漫,柔软的铺就一地,步一乔舒展四肢躺在花丛中,望着天边流云舒卷,心神渐宁。


    不多时,听见脚踩过的窸窣声,步一乔废力仰头,只看到一双脚。不过是与孙策相同的款式,立马放下心来,闭上双眼。


    “这里躺着好舒服,伯符也来试试?”


    身侧的花草被压弯,来人依言躺下身,与她隔着一肩的距离,安静地感受落日下的清风拂面。


    “人生苦短,能得几回惬意?是吧伯符?”


    无人回应。


    步一乔以为是人没听清又唤了一遍“伯符”。


    “我不是兄长。”


    冰冷的声音吓得步一乔周身一僵,猛地睁眼转过头。


    孙权静静躺在身旁,眸光幽深地望向天。晚霞为他惯常沉静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色,竟有几分阳春白雪的清恬……


    等等!这可是孙权!不是孙策!清醒一点!


    步一乔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孙权拉住手腕制止。


    “这般好的景致,急着走什么?”


    他随手折下一根草叼在嘴边把玩,姿态是从未有过的闲适洒脱。双手压在脑后,翘着腿,随着哼唱的小曲晃动。


    “人生苦短……是啊,这般好光景,合该好好享受!”


    这话语,这神情,都让步一乔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孙权见她愣神,嘴角笑意更深,忽然凑近几分。步一乔下意识后仰躲闪,又被孙权抓住手臂止住。


    如此近距离,步一乔甚至能嗅到孙权口中丁香水的气息,以及沐浴时留下的淡淡药草味儿。


    好像……挺好闻?


    步一乔脑袋忽地炸开。她怎么能有这种大逆不道想法!快停下!


    孙权瞧她脸红得厉害,笑着曲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泛红的鼻头。


    “怎么脸红成这般?”


    步一乔下意识偏开头,“你怎么变得……怪怪的?”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啊?”


    午后在廊庑下的谈话忽地闯入脑海,步一乔眉头凸凸蹙了蹙。


    “所以你是因为我说喜欢伯符……就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喜欢自己呢。青春期的孩子就是麻烦。


    步一乔赶忙拨开孙权的手,往一旁挪了挪,道:“别别别,你还是原本的样子好。”


    “好又如何,谁叫你喜欢的是兄长……”孙权小声喃喃。


    “嗯?我没听清。”


    “没什么,告辞。”


    “……哦。”


    孙权手掌撑住膝盖正要起身,却忽地抬眸,再度看向步一乔。眸光一沉,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步一乔尚未反应过来,一道阴影便覆了下来。


    温热的吻又急又重撞上来。


    夺走一吻,也夺走了步一乔的理智。慌乱与熟悉感,微妙地将初见时的强吻与眼下连接在一起。


    她猛地将他推开,“孙权你疯了?!”


    他并未退远,仍维持着俯身的姿,气势不减。


    “当初是你先强吻我的。”


    步一乔心跳如擂,忘了怎么说话。


    孙权站起身,转身离去时捏碎手里藏起本想送给她的野花。


    *


    人已走远,步一乔仍怔怔坐在原地,唇间还残留着一触即离的温热。待理智回笼,她蓦地起身,朝着孙权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在一条小溪边,步一乔找到了那个稍稍弓起身子,坐在岩石上背对自己的少年。


    “孙——”她正要怒骂,竟发现少年此刻肩头在微微颤抖。


    他在哭?


    步一乔挠了挠后颈,放轻脚步悄悄凑上前去。


    “哭什么?”


    孙权浑身一颤,挂着两行清泪慌乱转身,急忙用袖子抹了把脸。


    “没哭……”


    步一乔无奈,从怀中摸出一方绣帕递过去,“我还没哭呢,你倒先哭上了。”


    “都说了没哭……”他低头盯着那素朴的帕子,“我只是……方才营中谈及岘山,突然想起父亲。”


    孙权望着眼前的溪水,恍惚间又回到三年前,汝阳岘山那个阴冷的午后。


    也是这样一条河边,他拨开芦苇,看见父亲浑身重伤湿透,静静躺在河滩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一切历历在目,从未真正远去。


    “喂,孙权?”


    步一乔的声音将孙权从冰冷的回忆中拽回。她在他身边坐下,没有看他,只是学着他的样子,望着溪水发呆。


    “我小时候,也走丢过。因为找不着回家的路,只记得奶奶坟墓的位置。我在那儿哭得撕心裂肺,生怕被山中的孤魂野鬼带走,这辈子都回不了家。”


    孙权微微一怔,偏头看她。


    步一乔笑了笑,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掷进水里。


    “后来是我爸——我爹举着火把,沿着山里流淌的小溪,一遍一遍喊我的名字。找到我的时候,他哭得比我还难看。”


    她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父亲他……”孙权低声,眼眶又发酸,“生前最后一面,我们都没能见到。”


    步一乔“嗯”了一声。


    “如果那时我再强一点,再快一点赶到……或许……”


    “是啊,孙坚将军不死,历史又是另一种结局。”步一乔无奈地笑了笑,想起自己本想回到孙坚在世之时,却因学识不精,又一次误了时机。


    “这或许就是因果吧,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


    她期望地改写孙策的命运,或许也是。


    暮色渐沉,溪水声温柔如诉。少年沉默良久,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眼见气氛沉重,步一乔一巴掌拍在孙权背后,逗小孩儿似的揉他的头:“一直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注定孤独一生的人,想不到还挺重感情的嘛。方才也是伤心了,来找我安慰你的吧?”


    孙权略微愠怒,偏头躲开她的手,嘟囔:“到底是谁薄情薄义,把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呢?老是这样嘀嘀咕咕的,能不能大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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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听他哼,步一乔也哼。方才那点温情,顷刻荡然无存。


    静了片刻,孙权从怀中小心取出一朵花,是与之前丢弃那朵一同采的。


    本想送给步一乔。


    白色的小花,被他轻轻扔进溪水中,随波逐流。


    步一乔望着孙权惆怅的侧影,心中因强吻而生的怒气,竟意外地消散了。堵名为“偏见”的墙,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也许史书所载的孙权,并非他的全部?


    步一乔正被自己这离奇的念头惊住,孙权见她目光飘忽、神色恍惚,当她又在思念兄长,心头那股无名火窜起。


    “连发呆都要想着兄长?”


    步一乔被他这没来由的质问拉回神,挑眉反问:“我想自己的心上人,很意外吗?”


    “那你与兄长也是初次见面,便唇齿相交,亲密至极吗?”


    步一乔忽地语塞。


    她与孙策……初见确实吻了,不过一半处在昏迷状态,是她趁人之危。


    孙权见她无言以对,心火彻底燎原,当即跳下岩石,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步一乔轻啧一声,对着孙权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属狗的吧你,咬完人就跑!”


    可话一出口,唇上似乎残留的温热在此磨得人难受,步一乔赶紧用力擦了擦嘴,以为这样便能擦掉那点莫名奇妙的心慌。


    然而,毫无用处。


    孙策寻来,看弟弟气呼呼地从身边走过,身后跟来一脸无奈的步一乔。


    “仲谋怎么了?”


    “不知道,少年戾气重吧。”


    孙策温柔浅笑,“许是方才提及岘山,仲谋又想父亲了吧。”


    两人并肩沿溪而行,步一乔望着前方问:“孙坚将军离世时,孙权才九岁吧?”


    “嗯,”孙策脸上也浮出些许惆怅,“父亲生前器重仲谋,说要见证他将来成就大业。”


    步一乔轻轻应了声。


    何止是孙坚没能见证,就连庇护他长大的孙策,也没能亲眼见到吴王登基。


    *


    入夜,步一乔正伏案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记录。


    诡异的孙权,即将临来“死期”的孙策,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周瑜。


    最令她不安的是,孙权为何总提起那个强吻?按常理,他根本不该记得。


    人会记得未来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


    可若他记得那一吻,是否也意味着他知晓那场大火?可孙府宅院完好,哪有一丝被烈火焚过的痕迹?他竟没感知到有哪里不对?


    孙策一如她想象中那般英雄盖世、光芒万丈。在他面前,步一乔总是下意识地端庄淑雅、充满仰慕。她不敢暴露自己现代散漫的灵魂,不敢说那些离经叛道的话。


    “为何跟讨厌的孙权在一起,我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满嘴脏话、脾气暴躁?”


    好神经的自己。不,肯定是孙仲谋讨人厌的原因!


    “嫂嫂。”


    廊下传来清脆的声音,步一乔抬头,正对上孙尚香笑盈盈的眼睛。


    “尚香?话说你方才叫我什么?”


    孙尚香蹦跳着走近,理所当然道:“反正姑娘迟早要嫁进我们家,提前叫声嫂嫂,习惯习惯。”


    步一乔失笑,摇了摇头:“找我何事?”


    “仲谋找你有事儿。”


    “孙权?找我?”


    步一乔微微一怔。这个时辰,莫非是有什么急事?可看孙尚香神情轻松,倒又不似紧要模样。


    廊下两人牵手并行,步一乔正暗自嘀咕,却听孙尚香忽然偏头发问:“说来嫂嫂为何从不称呼仲谋为仲谋,一直以姓名相称?”


    步一乔喉间一噎。总不能直言因为知晓日后孙权对孙策不公,自己始终心存芥蒂吧?


    她略一沉吟,随口搪塞道:“因为‘仲谋’念着绕口,‘孙权’比较顺口。”


    “原来如此。”孙尚香恍然点头,一副全然信了的模样。


    待将孙尚香送回房休息后,步一乔才转身走向孙权的住处。


    院内寂静,唯有他房中亮着一盏孤灯,昏黄黯淡。她轻叩房门,却无人应答。再叩,依旧一片沉寂。


    见门扉虚掩,步一乔犹豫一瞬,终是推门而入。


    “孙权?你找我有事?”


    突然,房门紧闭,蜡烛熄灭。阴森森的空气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步一乔,此刻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生出一丝恐惧。


    “孙权?是你吗?孙——”


    话未说完,一双手自黑暗中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强硬地转过身。下一刻,带着灼热气息的吻重重压下,封缄了她所有惊呼。


    湿热的舌尖擦着唇瓣探入,惊起颤栗,溢出呜咽。


    步一乔徒劳地挣扎,双手却被他一只大手轻易钳制,牢牢固定在头顶。


    “孙……权唔——”


    胡乱无章法的吻,齿舌磕磕碰碰,步一乔本该恐惧的,但奇异的是,一种更强烈的、被冒犯的愤怒和一点即燃的战栗先一步涌上来。


    又搞偷袭?!这孩子什么毛病!


    心里又惊又气,步一乔却发现自己对这股属于孙权强硬情愫的气息并不陌生,甚至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可耻地泛起一丝软意。


    快推开他啊!不能再让他肆意妄为下去!自己心悦的是伯符!是他兄长,不是他孙仲谋!


    内心疯狂叫嚣着,却毫无用处。


    腰肢和双腿一软,步一乔险些没站稳。本能地差点伸长双臂挂上孙权的脖颈,忽地醒悟阻止了自己。


    环上去,可就是默认了。


    孙权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心下一恼,另一只手紧紧撑在她腰后,将她捞起,更彻底地压向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膛下剧烈的心跳和衣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让两人身体的摩擦变得更加清晰而磨人。


    步一乔的双脚几乎快离地,想揪疼孙仲谋的,奈何变成力道太小,非但没带来半分威慑,隔着衣料摩擦皮肤的痒意,反倒让某人情|欲更盛。


    “要……要站不稳……了……”


    步一乔凌乱着呼吸诉苦,孙权稍稍退开寸许,暗沉的眼眸中翻涌着未退的激情。委屈、灼热、愤怒的声线贴着她的唇响起,低哑而偏执。


    “为何是兄长?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寻你多年,换来的便是你心悦兄长,要做我嫂嫂?”


    “是你先强吻我,是你先招惹我,是你先说要我的……为何又口口不离兄长的姓名?”


    “步一乔……一乔……是你对不起我。”


    “直到天明之前,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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