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绥低头,便能看到平躺在眼前的人。
从不曾见过的角度。
一时愣住,俯身看时,头顶的灯光直射进谢思仪的眼瞳,黑发和白皙的肌肤相衬,更显透亮,偏偏他咧嘴笑开,元气又青春,像极了夏日凉爽的气泡水。
任绥的前半生中,少有喝气泡水的时候,不太健康,又甜得让人越喝越渴,他家里从没买过,但这一瞬间,突然有点想尝尝。
“我,我觉得我好像不大适合练这个。”
谢思仪脸颊成了粉色,像是水蜜桃味儿的汽水。
任绥放了杠铃,抬脚从他身侧走到一旁。
谢思仪见他背过身去喝水了,扶着腰从上面下来,躺板硬硬的不说,那个杠铃……
他走到后面,扎好马步,悄悄铆足了劲,刚才在任绥手里很听话的东西,现在竟然不给他一点薄面,连动都没动一下。
“切!”
谢思仪甩了甩抓痛的手,又踢了一脚,什么破玩意儿。
发泄完,才走到跑步机上,转身找任绥,“这个怎么开呀?”
任绥瞥了眼,给他弄好,开始让他慢慢走,谢思仪还嫌磨叽,非要加快速度,到了需要跑起来时,又觉得受不了,想停下来。
“我真不行了,快帮我关掉!”
任绥在旁边拿了哑铃悠闲地举重,认真道:“你都出汗了,干脆好好动一下。”
“别浪费这个时间。”
他做事一向讲究高效率,能在这儿陪谢思仪,已是很反常了,偏偏谢思仪还不领情。
“我要摔了,任绥,真动不了了,求求你!”
任绥神情冷漠,和往常那个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任总一样,对谢思仪的求情视若无睹。
还开口教育他,“如果做什么都半途而弃,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谢思仪想说他的人生可有意思了,不需要运动也过得很快乐,但任绥是卷王,明显和他的生活方式不一样,而且还很不认同他。
谢思仪累得只能死死抓住两边的把手,汗如雨下,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呼吸。
一个小时过去,谢思仪躺在了健身房的地板上,活人微死的状态。
任由怎么叫他,都躺着装死,一动不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的僵尸一般,以后再也不想进任绥的健身房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还是有点好处的。
以往睡觉前,他都要玩手机,玩到精疲力竭,才能彻底睡过去,但今天他洗漱完,躺床上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脑子一片清明,谢思仪从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但睡觉睡得好有什么用,谢思仪坐在车上,捶着自己的小腿,抱怨道:“疼死了!”
任绥一眼扫过他裤下的腿脚,习以为常,“多运动,习惯后就不会疼了。”
谢思仪撇嘴,“我不是那块料,能不能放过我?”
任绥刚好把车停在路口,谢思仪趁机扒拉上去,抓住任绥的肩开始晃动,“呜~求你了,任绥,你最好了。”
为了不运动,谢思仪可算是豁出去了。
任绥受不了地往一旁挪了挪,他仍厚着脸跟着扒过去,甚至攀着他的领带,就差整个人扑上去了。
领带很快被他拉得歪歪扭扭,松松垮垮,那双手还在身上胡乱攀爬,隔着一层薄料,任绥的呼吸乱成一团。
快要忍不住时,才不得已妥协,“你先松手。”
“我不!”
谢思仪知道他坚持的事,是一定要做到底的,这会儿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哀求他放过自己。
任绥被他扒拉着,整个人出了一层密汗,只能开窗透气,眼里满含威胁,语气低沉。
“谢。思。仪。”
谢思仪怔愣,在放手和不放手之间博弈,然而没等多久,车窗外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啧,我说任总,有点功德心吧~”
谢思仪将手缩了回来,像受惊的鹿,先是怔忪,然后迅速转头,扯过任绥的外套搭在自己头上,缩在副驾驶装睡。
高盛景走近,透过全开的车窗往里看,车里没开灯,有些暗,愣是没看清另一个人长什么模样。
任绥偏头看了眼刚才还在和自己拉扯纠缠的人,此时像只鹌鹑一般,只知道躲藏,蓦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只知道折腾他。
动了动松垮的领带,冷眼瞥到伸进半个头的人。
将车窗缓缓升起,赶人离开,“高总品德高尚,脑袋怎么随意朝别人车里看?”
高盛景最看不惯他这副死装的样子,“这大早上的,你先在车上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任总欲求不满呢。”
“就算是想做什么,也要注意路过的行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高盛景心里那个懊悔啊!
该早到一会儿的,就能知道任绥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了!
就是这露出的裤子……
怎么和孙助平常穿的工作服不同?
高盛景在心里脑补一大堆,鄙夷地朝任绥看了眼,“死装男。”
平时装得那么严肃正经,冷漠禁欲,竟然和人在车里就……
“呵~”
见任绥发出轻哼,明显不服,高盛景冷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在车里做了什么,那人……”
他看了眼副驾缩成一团的人,“差点就坐你身上了呢~”
阴阳怪气完,高盛景还不解气,可惜道:“唉~那么好的风景,我该给谢总监拍个照才对!”
外套下的人一抖,就听任绥继续问到:“怎么?谢总监也有偷窥别人恩爱的癖好?”
谢思仪:“……”
什么恩爱?他和任绥?
虽然知道任绥是为了气高盛景,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瞬间脸红了。
他躲着大喘气,暗暗抱怨,“这西装外套,怎么做这么厚?”
在谢思仪想办法降温的期间,那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高盛景突然破防。
高声叫嚣到:“任绥,你给我等着吧!”
“看我们谢总监不得撬了你的项目,到时候可别找我哭!”
谢思仪埋在衣服里,闻着任绥独有的冷香,眼前发昏。
啊?我?去撬任氏的单子?
高盛景吹自己就算了,怎么还带上他呢!
头顶的外套突地被拿走,谢思仪重见光明,抬眼望过去,正好对上任绥含笑的眼睛。
“谢总监还不下车?可别耽搁给高总拿项目。”
谢思仪:“……”
“呵呵~”
谢思仪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正在抢员工早餐的高盛景,“主管不是说不准在里面吃早餐嘛?”
高盛景瞥了眼那边的方向,悄声道:“他好像不管这个了。”
“思仪我又找到一家卖饼的,回头带你去吃。”
谢思仪上次被那老板坑得有阴影了,“敬谢不敏。”
刚坐到工位上,就听小陈过来汇报,“总监,昨天我跑的那个客户,他说不签。”
谢思仪拿过合同一看,“这不是上次主管给你的那个?李总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就说再考虑考虑。”
这种话都是推辞,谢思仪了然,“我打个电话,你重新准备一下材料,下午过去签。”
小陈不明白,“啊?”
就见谢思仪找出主管发的手机,拨通客户的电话,语气熟稔。
“李叔啊,真是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公司业务好,忙得不行,都没时间来拜访您……”
“不过我酒庄的好酒,可都给您留着呢,连张总亲自到酒庄,我都没敢拿出来!”
“诶~行,行,那我下午让人给您带过来,您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小陈跑了半个月的客户,谢思仪几句话就给定了下来,眼里满是崇拜,赶紧重新打资料。
高盛景吃完了早餐,也不管公司的事儿,见他打完电话,低声和他八卦。
“今早我看到任绥的那个谁了!”
谢思仪正给酒庄的人发消息,听他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看清长什么样了?”
高盛景摇头,“不过好像不像孙助,那人比孙助高不少,只看到裤子,是男士的休闲……”
无意间,朝谢思仪的裤子看去,“你这裤子,怎么有点像……”
谢思仪心头跳动不安,面上不显,催他赶紧回办公室。
“我这裤子某宝上淘的,三十九块九一条,听说销量不错,一个月卖几万单呢,你要么?”
高盛景嫌弃得不行,“也不知道买点好的。”
谢思仪看着他的背影,缓了缓气。
整个上午,他都在帮小陈整理资料,下午李总这单,顺利签成。
谢思仪拿着酒庄的收据找高盛景,丝毫不客气,“报销。”
高盛景怯怯的不敢去,“我哪敢找主管报销啊,你自己去。”
“公司是我的?”
谢思仪刚签了单子,没想到这人竟敢过河拆桥。
高盛景也知道不好,抓着头发和稀泥,“嘿嘿~这事儿先放一边,晚上有个宴会,咱俩一起去呗?”
他说的宴会,谢思仪也知道,规格一般,无非是这个总那个总一起互相介绍项目和人脉。
不过叙城的人脉也就那样,他们公司小,也占不到便宜。
“也行,好久都没在外面吃饭了。”
但他不想回去,被任绥拉着继续运动,甚至连任绥的面,都不想见到。
只是没想到,从不在这种宴会上露面的人,竟然突然出现了。
谢思仪躲在人群后挣扎,“不会是来抓我回去运动吧?”
思仪:只要不让我进健身房,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任绥你最好了!!!
任总(若有所思):真的?[狗头]
思仪:诶?(怎么感觉有危险[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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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