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摊之后,邵景易打算买点肉,便去之前那个屠户那里看了看。
正好还剩一大笼的猪大肠,邵景易花了十文钱全买了。
然后两人便推着推车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就是邵景易推的推车,东西少了确实要好操控些,也不怕翻车了。正好他可以多跟这个推车熟悉一下,学着怎么推更好一些。
看到两人到家了,杨巧兰也过来帮他们搬东西,看着推车上空空如也的木桶,还有些惊讶:“全卖完了?”
邵景易:“对,今天还不够卖的,明天再多准备点。”
看着生意这么好,杨巧兰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都过了小半年了,之前还是因为边栗猎得了一头鹿,这才把欠债还了一半。
但是山上捕猎本身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之前她一直很担心,要是剩下的钱还不了,那该怎么办!
到时候家里本来没多少的地,又得少一亩,还是肥沃的良田呢。
但现在看着邵景易这生意有起色,家里又多了一条挣钱路子,她也就放心多了。
杨巧兰高兴得帮着把东西往里搬,突然看到了推车上的一笼猪大肠。她一时有些犯了难,她做不好这个菜,所以自己也不喜欢吃。
邵景易刚把那一摞碗搬进去,出来就看着杨巧兰把猪大肠往灶房提,他便道:“嫂子,今天晚上我们就吃这大肠吧,待会儿我来做。”
杨巧兰答道:“行。”好歹这也是肉,她不吃其他人解解馋也好。
等大家都回来之后,邵景易便把装铜板的小箱子拿出来,全部倒在了桌上,开始数钱。
最后数出来箱子里有一百五十四文钱,两人吃饭和买糕点花了十三文,买猪大肠花了十文钱。也就是说今天总共收到了一百七十七文钱。
邵景易卖的时候大致数了数,薄荷的应该卖了十八碗,其余的卖了三十五碗。
这一百七十七文钱里,还得去掉两文钱的摊位钱,三文钱的桌椅租借钱,还有一文钱一碗的成本。这样一算,其实他们今天总共赚了一百二十四文钱。
就算去除今天的花费,也还有一百零一文钱的利润。
“怎么样?”在旁边看着的杨巧兰问道。
邵景易也大致给他们说了一下情况,杨巧兰惊讶道:“这买卖这么挣钱呢?”
“主要是镇上只有我们在卖,大家也图个新鲜,所以暂时就还比较好挣钱。”
说完邵景易又补充道:“不过这个吃食只有这个时候好卖,等天不热了,就少有人买了。”
边武咧着嘴感叹道:“就卖这俩月也能挣不少呢,要是都像今天这样好卖,说不准还能把欠里正的钱还了。
村里冬日空闲的时候,汉子们都去找活干,好的活儿还能有个三四十文一天,差的一天也就二十文,不过能找到活儿干都不错了,多的是在家闲着的呢。”
“景易啊,你和阿栗可真能干。”
在村子里,除了地里那点收成,要是还能有点其他挣钱的路子,那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了。
邵景易把箱子里的钱给边猎户,边猎户看着这个木箱子想了想,又推到他面前:“你们做买卖总归要成本的,身上还是得有些钱,你先放着吧。”
邵景易看了看边武他们,见他们脸上没什么异色,便收了回来:“那我凑整之后再给您。”
村里没有分家的人家,挣的钱都是一起的,开明些的还能让各个子女留点私房钱,严厉一些的,比如金婆子,一点私房钱也不能有。
边家倒是没有那么严格,就像杨巧兰自己绣帕子的钱,也自己留着了。边栗和邵景易挣的钱,自己留点零头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大头是都要交公的。
无论外债、婚丧嫁娶的人情往来、衣食住行,还是赋税缴纳都是从这个里面出。
就目前看来,家里确实是边栗和邵景易挣得多些,但是家里、地里的这些活计大多却是边武他们在做。
就像是熬糖,需要很多的柴火,也都是边武大捆小捆地从山上往家里背的。
其他先不说,至少家里人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把欠的那三两银子还完。
算好账之后,邵景易便开始做晚饭。
他把大肠放木盆里开始清理,然后又从灶前抓了些草木灰和盐来搓洗。
这猪大肠最麻烦的就是清理,处理不好就有味道。等清理好了之后,他把猪大肠丢进锅里,放了点姜葱,开始煮。
然后将煮好的猪大肠切段,等锅烧热之后,放油和猪大肠开始爆炒。等炒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放姜蒜、辣椒和酱油这些调料了。现在家里有糖了,他还放了点糖稀增鲜。
就是挺可惜的,现在没有豆瓣酱,后面有空了倒是可以试试看。
等饭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饭。
边武夹了一筷子的爆炒肥肠混着一大口的糙米饭一起吃:“景易,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说完又给杨巧兰夹了一筷子。
杨巧兰看着碗里的肥肠,眼睛都瞪大了,然后狠狠地一脚踩在边武的脚上,这人难道不知道自己不吃吗?
旁边的边武痛呼一声,在大家看过来的时候又一脸狰狞地笑着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左脚踩右脚上了。”
杨巧兰看他这样子,总算是解了气。大家都在,她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把肥肠往嘴里送。
入口却没有想象中的腥臭味,跟以往吃的肥肠都不一样。她娘家比边家更穷,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肉,每次吃肉也是大肠之类的猪下水,既舍不得用盐洗,又不舍得放调料,做出来那味道简直了。
可还是得吃,不吃就得饿肚子。来边家之后,家里条件稍微好些了,她就不怎么吃这个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肥肠居然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后面都不用边武夹了,她自己都主动夹了好几筷子来吃。
一家人边吃饭边一起讨论着,今天地里的稻子长得怎么样,明天该做多少冰粉合适。大家吃得高兴,心里更高兴。
后面邵景易都打算控制在一天一百碗冰粉的样子。这样既可以满足大部分顾客的需求,又留有一定的需求空间。
这些天他也在空闲时候做一些草编,因为这些草都是晾晒干了的,也不用担心放不久的问题。
他做的东西比较讨巧,既不会花费很多时间,又让人有想买的兴趣。主要是其他做草编的匠人做的日常用品都已经很完善了,他做这个讨不了什么好。
他拿起几片干了的棕榈叶,随手就编了个螳螂出来。
边栗也跟着他学了几种,晚上两人就坐在堂屋一起编小玩意。
赵氏这个时候就爱挨着边栗坐,直愣愣地看着两人手指翻飞地忙碌着。白天边栗不在家,她就在门口坐着,呆呆地望着门口那条路。
在边栗走失的这些年,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这样在门口守着。
以前还有一些孩子,趁着边猎户不在,往她身上丢石子,骂她是疯子。
可她还是执着的日复一日在这里等着,嘴里还不断地念着边栗的名字。
后来边栗回来了,可因为生计问题,也不是一直都在家里的。没在家她就在门口等着,但只要回来了,赵氏就爱前后脚地跟着边栗走。
天气炎热,晚上虽然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蚊子在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朝着人下手。
杨巧兰拿了一个用艾草搓成的绳子在他们周围点燃,一股艾草的味道便很快弥漫在四周。
她拿起一把破旧的蒲扇,给头上已经满是汗水的赵氏扇了扇风,顺便也给边栗他们扇几扇子,驱赶一下蚊虫。
邵景易看着这把已经裂开了的扇子,便拿起旁边的灯芯草,准备编几把新的。
这个扇子比较耗时间,当天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都还没编完,只能等明天有空了再说了。
第二天,邵景易他们便带着比昨天多一半的冰粉去了镇上,今天摊子上还多了些草编的小动物。
邵景易他们才刚停稳推车,好几个人便围了上来想要买冰粉。
可这摊子还没摆开,只能让他们先等等了。
就在邵景易把东西顺出来的时候,有个排在前面的客人问道:“你们这个鸟是在哪买的?”
邵景易抬头一看,是他们用草编的一只山雀:“是我们自己做的,一文钱一个。”
“全都一文钱一个?”那客人看卖的还比较便宜,便从中挑了一个满意的,“那我来一个吧。”
其他人也跟着翻看起来,本来不打算买的,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一个有意思的,转头一想,才一文钱一个,买了给孩子玩玩也行啊。
“这个小灯笼倒是挺讨巧,钱放这了。”一个客人拿起东西,便从身上掏出一文钱拍在了案板上。
邵景易他们冰粉摊子刚摆出去,草编就卖了好几个了。
还有一个姑娘从这边过,看着邵景易他们摊子上摆着的东西,便上前一句:“你们这离娘草怎么卖的?”
离娘草?
邵景易倒是听愣住了,顺着那女子的视线一看,原来是草编的玫瑰花。
“一文钱一个。”
那女子显然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便宜,还有些惊讶。她想着小姐最喜欢离娘草了,买回去小姐高兴了,说不定还能讨个赏钱。
那女子便买了六朵,花当然要多一些,簇拥在一起才好看。
她满意地拿着这一把草编玫瑰,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好些人在排队等着买这摊主的吃食,看着还挺好看的,以前没见过。
便又买了两碗带走。
到晌午的时候,比昨天多了一半的冰粉,加上带来的零零散散的草编,居然全部都卖完了。
邵景易他们回家算了算,今天冰粉挣了两百三十五文钱,草编只带了二十多个去,挣了二十六文钱。
也就是一天时间,除去材料成本,他们就挣了二百六十一文钱。
边栗看着这箱子里的铜板,眼睛都瞪大了:“俺的娘咧,咋那么多钱。”
“那我们晚上也跟你们一起做那个草编吧,还能多挣点。”杨巧兰道。
邵景易摇摇头:“这个草编没什么特别的技巧,有经验的匠人看看就会了,等不了多久别的地方就会有了。”
这也是邵景易价钱压得比较低的原因,反正走量不走价,其他人做了也不可能比他更便宜了,以后就算其他地方有卖的,他们这边人流量大,也还能整个零花钱。
听邵景易这么说,杨巧兰还有点失望。
她也想能帮着多挣点,可是边武和自己又只会下苦力干活,旁的什么都帮不上。边栗他们挣的钱越多,就显得她们两口子越没用。
“嫂子,你和大哥学一下做糖吧,以后我们需要的糖稀就由你们来做。”
杨巧兰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邵景易,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于是又问道:“景易,你刚刚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