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婉清当天晚上就和家里人坦白了她和程默结婚的事实,上官夫妇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消息,在两人心中女儿终于摆脱了对宫寒的喜欢,并且程默在商场上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声,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婿的人选。
但是对于上官霖和上官枫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噩耗,疼爱的妹妹/姐姐就这么嫁人了,上官霖还好,因为在商场上和程默合作过,知道程默的人品不错,只是有种妹妹要嫁出去了的惆怅。
而对于上官霖来说,程默是谁他都不认识,姐姐就这么嫁给他了,心中简直怒火中烧,但也没有办法,毕竟家里自己也做不了主,而且两人结婚证都拿上了,但是心中早都想好了,等程默登门的时候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上官夫妇最后叮嘱婉清要将程默领回来,但是到最后,婉清只是回答道,在等等。
上官老爷子在半个月后终于出院了,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婉清在爷爷身体状况稍稍稳定后就开始每天去自家公司上班,帮着大哥一起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
这天下班时分,距离两人领证已经过去了1周左右,夕阳给高楼林立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婉清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走出公司大门,却意外地看到那辆略熟悉的黑色车辆静静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程默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少了几分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冷厉,多了些难得的温和。
程默朝她微微颔首:“上车。”
婉清有些诧异。虽然他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两人几乎各有各的生活轨迹,从未做过接下班的事情,似乎在平常的相处上达成了一丝互不干扰的共识。
婉清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和他身上特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有事?”婉清系好安全带,轻声问道。
程默没有立刻启动车子,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目光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流,似乎在斟酌词句。
车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半晌,他才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婉清,我们谈谈关于住处的问题。”
婉清的心轻轻一跳,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不接受婚后分居。”程默直截了当地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商业条款,“虽然我们在结婚前没有说明这一点,但分居两地,很容易引起爷爷的怀疑,这不符合我们的初衷。”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婉清的神色,才继续道:“我在市中心有一套顶层公寓,面积足够大,**性好,安保也到位。我的意思是……要不……你搬过来住。”
婉清沉默了。
她明白程默说的有道理。一对新婚夫妇,各自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确实不合常理,时间久了,难免惹人猜疑。
然而,真的要和他同居一室吗?
她的目光掠过窗外,看到路边一对亲密相拥走过的年轻情侣,心中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和谁住,住哪里,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和程默住,至少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打探。程默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和他相处,界限清晰,反而轻松。反正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就这样吧……婉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好。”她抬起头,迎上程默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 “你安排吧。我东西不多,随时可以搬。”
程默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深邃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程默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稳:“好,明天我让助理帮你安排搬家事宜,周末就搬过去吧。”
“嗯。”婉清应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再说话。
程默启动了车子,汇入车流。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在流淌。两人各怀心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默契。
但是表面平静无波的程默,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却微微用力,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她答应了!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冲破胸腔的喜悦和满足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需要极力克制才能维持住脸色的平静。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从很多年前,为她补习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无法再从她身上移开。她就是他的天使……他收集关于她的一切,却从未敢轻易靠近。他知道自己于她而言可能只是个熟悉的补课老师而已。
这场突如其来的假结婚,对他而言,简直是上天砸下来的馅饼。
哪怕明知是假的,他也心甘情愿地接住,至少,他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提出同居,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一步试探。
他找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内心却藏着一个卑微而炽热的渴望: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地同意。这简直是他暗恋岁月中不敢奢望的进展!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着他,让他觉得窗外的夕阳都前所未有地明媚动人。
然而,狂喜之下,是更深的小心翼翼和谨慎。
他看得懂她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和那份隐藏在平静下的“无所谓”。她知道她答应,并非出于情感,只是出于对协议的履行和一种懒于计较的淡漠。
他不能急,不能吓跑她。
他必须牢牢记住这条界限,将所有翻涌的爱意和渴望死死压在心底,扮演好一个冷静、可靠、仅止于合作的“丈夫”角色。能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不能贪心,不能流露出任何可能让她感到不适的情绪。
于是,他将所有澎湃的情感压抑成一句平淡的“好,我来安排”,将得偿所愿的狂喜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只在无人看到的眼底深处,闪烁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