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么？”
郁敛笑了，上扬的语调，嘴角勾起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精修过的微笑，
“原来神明真的存在啊。”
他的拇指划过食指侧面，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郁敛在撒谎，他真实想法和说出的话相悖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他弟都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就算你不相信神明的存在，我却是真实的就在你眼前。
池澈看破不说破，一个转身下巴垫在他手背，
“对啊，你有什么困扰，我帮你解决啊。”
“你去洗澡。”郁敛说。
“啊？好吧，那你想好和我说。”
池澈跳下书桌往浴室走，郁敛最喜欢的大浴室要出卧室后拐个弯才到，他走出房门正想往右拐。
“你知道浴室在哪？”郁敛靠在书桌边望着他。
“.......不知道啊，这不等你带路么。”
池澈蹲在原地背对郁敛，尾巴一甩一甩地不敢回头。
“我去放水你等会。”郁敛经过身边时，又用脚拨了他一下。
路这么宽就非要挤开我，腿长了不起啊，还走这么快。
池澈内心吐槽小跑着跟了上去，一人一猫竞走似的谁也不甘落后，
一个转弯，郁敛突然停下脚步，池澈就这么撞到他脚踝，他没夹住喵的一声叫出来。
“你的声音挺……意外。”
郁敛瞟了他一眼，继续往浴室走。
“猫什么声音都有啊，哈哈，”池澈说完又甜腻地喵了一声，
心想，把夹子音练起来，要做到随时随地大小夹。
郁敛张嘴没说话，伸腿阻止他向前同时单手推开浴室门，
“到浴室了。”
“哦，走咯。”
池澈前肢抬起后脚发力，轻巧地越过他钻了进去。
可供5人同时泡澡的大浴缸就在正中央，边缘放着干净的毛巾、沐浴露、精油、防水的按摩仪器，甚至还只粉白色的花洒小猪，有点泛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泡澡能更好放松有助于稳定情绪，郁敛还记得呢，他有在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吧。
郁敛坐在浴池边往里放热水，还伸手探了水温，等放水时他点开手机好像在看视频，没外扩声音不知道说的什么。
池澈跳上洗漱台直面超大的镜子，这才看清楚自己的样子，确实是英短猫的底子，脸型圆润发腮得很好，滴溜儿的金色猫眼清澈的嘞。
四只整齐全包的黑手套，两只耳朵也是黑色的，耳内倒是长出几搓白，黑下巴真是神来一笔，自带惊讶脸，还有一条黑到荐椎就截住的尾巴，加上肚皮里猫爪大的黑团，一身白毛有九团黑色就挺难评，和绝世萌猫是不沾边了，当然也没到丑的地步。
系统给他在丑萌和绝美中选择了……有记忆点。
池澈往前一趴，闭上眼不想看镜子，
系统你有没有维修过，一直这么拉你礼貌么。
系统：【▁▂▃】
池澈觉得系统应该骂得很脏。
镜子覆上雾气，池澈彻底看不清现在的模样，他顺着洗漱台跳到浴池边，郁敛还在试水温，他见水位高度正好到郁敛手腕，就跳下去水花溅了郁敛一身。
郁敛手背擦掉脸上的水珠，
“你不怕水？”
“我什么都不怕。”
由于浮力影响爪子勉强能碰到池底，池澈在划来划去，温水贴着肚皮感觉整只猫暖洋洋的。
见他游得挺好的，郁敛想去旁边的花洒洗澡，手抓住衣摆顿了一下，走回浴池边长手一捞，卡着前肢将他抱起来打量腹部。
池澈感到莫名其妙，四肢扑腾了几下，
“看什么呢，放我下来。”
“是公猫。”
说着郁敛弹了下他的铃铛，再把他放回浴池里。
“你不会问啊。”
池澈用肉垫给两个铃铛顺毛，倒不是疼就是这感觉怪怪的，像走在路上头顶突然感觉有点湿，不知道是什么水还是其他什么，不敢细想但又很在意，想骂人不知能骂谁。
“这种事要亲自确认才行。”
郁敛将衣裤甩到脏衣篓里调整水温淋浴。
浴池挡住了大部分视野，他瞄了一眼郁敛侧身在搓沐浴露，他围着浴池边一圈圈地游，
“你弟为什么要搬家，闹别扭了？我也可以帮你修复关系，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不需要。”郁敛说。
哗啦啦的水声，池澈听得不真切，继续说，
“你那叔叔把你弟当光冕培养，代表集团正面形象推到公众面前，提高美誉度进一步吸引投资合作，还想让你做暗刃处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不想被他控制，不如与你弟和好联手摆脱你叔叔……”
“我说了不需要。”郁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浴池边俯视他。
他们四目相接，这一眼池澈有种水温在飞速流失的错觉，自己被鱼群分食那晚，他睥睨一切的气势，不容反抗的压迫感，此刻已经初见端倪。
“我可以会帮你的，”
眼看郁敛上半身朝他压来，池澈顶着寒意没有退后，接着说，
“暗刃和光冕能共享家族财富，但是出事就会被推出去顶锅化解集团危机，一切都为家族利益没有自我，你叔叔是现任暗刃，蹚过尸山血海做过多少腌臜事，多少仇家明里暗里要扳倒他，这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郁敛手掌按住他的头顶，已经压弯了他的耳朵，
“还敢说，不怕我溺死你？”
“你是好孩子，我不怕。”
池澈从他手下游走，卷着**的尾巴撩过他的手臂。
其实还是怕的，不过，他相信郁敛如他们初见时一样，从未变过。
那片名为善良的花种早就在郁敛心底开出一片花园，怎么会轻易枯败。
“好孩子？”郁敛坐在浴池边凝视他。
他什么毛病啊，怎么老重复我的话。
池澈转头游到他身下，“是啊，你是本性善良的好孩子。”
郁敛抓住他的尾巴从根部撸到尾尖，池澈猫躯一震，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窜遍全身吓得他跳起来，刚想回身给郁敛一巴掌，他已经起身离开。
“去哪？我爬不上去啊。”池澈说扒拉着光滑的浴池。
郁敛又走回来，抽出旁边的长板斜插到池底当阶梯给他爬。
脚底打滑池澈爬了好几次才抓住边缘，后肢一蹬才爬上来。
这时已经郁敛穿好衣服正双手交叉在胸前看他。
就知道看，也不知道来帮忙，看我爬不上来很好玩是吧。
池澈溜达到他脚边，浑身发力像脱水机般甩开水滴，飞溅的水珠毫不意外地打湿他的裤脚。
郁敛俯身一把将他捞起来，三两步走到洗漱台前将他搁在了台面，拿起吹风机往他身上吹。
热风燎过背毛，池澈浑身一颤猛地从郁敛掌心挣脱，冲到洗漱台角落蜷成一团，
“拿远点！”
郁敛关掉吹风机，
“风太热了？”
“……太近了，吵得耳朵不舒服。”池澈说。
他不想说这种灼热感会让他想起那场大火。
郁敛调到最低档的温风拿到一臂之远给他吹毛，池澈背部抵在墙面脸埋在肉垫间，他知道早已脱离火海，可是每次碰到突如其来的灼热还是会应激。
池澈很安静，郁敛给他吹干毛后以为他睡着了，刚想抱他离开浴室。
“我饿了不吃猫粮，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会做饭么，不会的话我教你。”
池澈跳到地面，迈着小短腿跑到门口端坐等他，没了方才的畏怯。
厨房在一楼廊道的尽头，郁敛走得很快，池澈要小跑才跟在他脚边，其实他知道在哪只是要装作不懂才跟他走。
郁敛推开厨房大门里面干净整洁，厨具有序的挂在墙面，池澈想到以后郁敛一个人住，光是整理这么大个厨房就很花时间，如果可以变人的话就能给他收拾了。
郁敛取出平底锅放在燃气灶上开火热锅，冰箱里倒是放着很多食材，青菜、肉类、半成品的菜也有，他们两人的话够吃半个月吧。
郁敛在速冻那层拿出真空包装好的牛肉粒，先往放一小块黄油晕开，再将牛肉粒倒进去，又拿着手机好像在看视频，然后池澈看不到了，郁敛背对他挡住了炉灶。
“你需不需要指导啊。”
池澈现在没有饭菜做出金色传说的金手指，但是他会邪修做出来的菜还是能吃的。
滋啦作响的声音伴着肉香味已经飘出来，要是郁敛煎糊了这么好的肉就太可惜了，主要是他真的饿了。
郁敛不知在倒腾什么似乎是关小了火，放下手机还把平底锅移出燃气灶，转过身把他举起来，他后肢悬空划了个半圆停在灶台上方。
“怎么指导？”郁敛说。
被直接架在炉火上方的瞬间，池澈摆出飞机耳，后肢剧烈挣扎不断地踹郁敛的手臂，郁敛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举着他连忙移出灶台。
这个间隙池澈趁郁敛松劲，前爪踩在手背借力挣脱束缚，前肢的爪子没收住在他手背挠出一道血痕。
他跃到远离灶火的台面，缩在冰凉的洗菜池里。
郁敛走过去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脑袋，
“你怕火？”
“哪有猫不怕火的。”池澈拍掉他的手指。
郁敛走到灶台边，手机正播放奶牛猫拍灭烛火的视频，他点了取消关注并拉黑，又想起刚才收藏哄猫咪洗澡的视频，也顺手拉黑了。
“要吃么，”郁敛将平底锅端到洗菜池边，夹起一块牛肉粒，“咪咪？”
池澈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咪咪是所有猫的名字，
“不要叫我咪咪，我叫池澈。”
郁敛递到他嘴边的筷子顿住，
“你姓池？”
“是啊。”池澈说。
告诉他自己的真名也没关系，这次过后他们不会见面了。
池澈起身去吃肉，筷子没夹住肉掉到地面，
“肉掉了，你放盘子里，我自己吃。”
郁敛拿过餐盘将牛肉粒一个个夹到盘子里，池澈小口小口吃得很快，下巴沾满油花。
郁敛盯了他一会儿，最后一块肉没放他盘里而是自己吃了。
他心想，是挺香的。
池澈这边在吃，郁敛回到灶台去做自己吃的菜。
池澈端坐在他斜后方，远离明火又能看到他在做什么的位置，
“番茄炒蛋要加糖的。”
郁敛瞥了他一眼放下盛菜的碟子，象征性地撒了一丁点砂糖。
“不够，你沾点给我尝尝。”池澈说。
郁敛用筷子头沾了点酱汁递过去，他舔了一口，说：“再加半勺糖。”
依他所言郁敛撒了半勺糖，翻炒几下就端出锅。
碟子放在池澈面前，一人一猫，一个站着一个趴着，吃起同一盘番茄炒蛋。
其实池澈吃完牛肉粒已经饱了，现在只是尝个味。
“好吃吧。”池澈说。
“嗯。”
郁敛筷子就没停过，将沾满酱汁的番茄裹着鸡蛋不断往嘴里送。
池澈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郁敛吃什么都像在吃生命体征维持餐，一点也不香。
池澈跟他说要在屋里逛逛，郁敛没出声就当他默许了。
屋里还是他熟悉的样子，家具布置都没变过，他特意去了后院，还好没有下沉空间，没有养鱼。
这里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花，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它们自顾自地开着，鼻间满是磬人心脾的清香。
池澈溜达了一圈，确认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俩后，先去到书房郁敛却不在，难道睡觉了？
卧室门没锁，他顶出门缝挤了进去，敞开的窗帘放任月光散落满屋子。
郁敛正躺在床上，头微微偏向墙面那边，双手放在两侧，睡姿板板正正的。
不盖肚子睡觉会窜稀的。
池澈跳上床绕过他的长腿，刁起堆在床尾的薄被一角拖到郁敛腰侧，他双爪搭在肚皮时郁敛没反应，他又绕到另一边继续扯薄被直到遮住郁敛肚子他才松口。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他也累了，走到床尾找个空位趴着。
一阵风吹来，池澈感觉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然后偷瞄着郁敛的反应。
郁敛翻了个身体，将薄被拉至肩膀，半晌掀开一角，
“进来吧。”
闻声池澈蹦跳着钻进去，背后覆盖着轻柔的温暖，他感慨道，
“真是善良的好孩子。”
没过多久，池澈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而郁敛眼里毫无睡意地凝视他，
你，只是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