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该死的期末考终于结束了。
郑逸青揉揉写到酸痛的右手臂,打着哈欠在教室门口等人,看见樊玉恩迎面走来先是打开智能手环假装在看视频,等他靠近后才笑着看他。
“考的怎么样?”
“题有点难。”樊玉恩客观评价,“但该写的都写了。”
“怪不得老师考试前让我们多看看重点。”郑逸青漫不经心的接话,偷偷斜着眼睛去瞟他,在感觉到他要看过来的时候又正儿八经地直视前方。
在知道樊玉恩就是玉笛后他的话就少了许多。
面对他的时候总会莫名紧张,说话时说着说着也会出神,之后为了掩饰自己还要拙劣的做出扇风、咳嗽等突兀的行为。
忍忍。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不是能和他好好谈心的时机。
两人并没有随着人流往宿舍和食堂的方向走,拐个弯就走到学校前门的公共飞行器租借厅去租两人座飞艇,去赴一场特别的约。
考试结束的早,还没到通勤高峰,小厅内只有两三个人,两人很快就拿着票根坐上可自动驾驶的飞艇。
飞艇内有些小,只能直直坐着,椅子也有些老旧,又硬又硌。
路程较短,忍忍也就过去了,这些对郑逸青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正在苦思冥想该说些什么。
气流打上外窗,带着闷闷的风声,表盘上的指示灯上亮着代表正常的绿色,郑逸青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转头想说话的时候正好对上樊玉恩冰冷的眼镜屏幕。
他的嘴又抿到一起,看上去不太高兴。
“我喝醉那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他低头,“我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如果有冒犯到你,我道歉。”
“没有啊?怎么会这样问?”郑逸青惊讶。
“你最近话变得很少。”樊玉恩说。
“……有吗?我昨天不是还在和你大聊特聊考试题出的太变态。”
“……嗯。”樊玉恩低头,还是执着地想问个明白,“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
噢那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
郑逸青解释不清,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道:“我、我哪有不愿意看你,你别多想。”
樊玉恩听完后真的没再回话,扭头盯着窗外,周身的气息越发的萎靡,郑逸青感觉大事不妙,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探头来看他的表情。
“我真没不愿意。”他把手臂放在樊玉恩的肩膀上,见他没抵触又靠的更近了些,“你理理我。”
樊玉恩果真回了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你是不是看到我的眼睛了?”他失落。
“……这和眼睛有什么关系,你在瞎想什么?”情况变得严肃,樊玉恩一看就是鼓起十万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不好好处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成为他的心结。
郑逸青收起笑容,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把手放在樊玉恩的手背上缓缓握紧。
“你嫌弃我的病吗?”他换了个方向问,“精灵病。”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的病?”樊玉恩听到这句话几乎要跳起来,反应极大,急的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想辩解,一把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紧张地牵着,“我、我。”
……原来他在着急到说不出话的时候会脸红。
郑逸青低头笑了,扣住他的手指。
“我真的没有。”樊玉恩的语气稍微平静了些,脖颈处漫上的红色褪下少许。
“所以我也不会嫌弃你呀。”郑逸青抬头看他,温柔的目光穿透冰冷的机械眼镜,与他的眼睛对视,“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确实不介意你的眼睛长什么样。”
樊玉恩握住他手的力道松了些,嘴角往上扯了扯,露出一个不太像笑容的笑。
“我那天没看到你的眼睛。”郑逸青注意到他放松下来的动作,继续笑着解释,“不过你的眼罩确实是我帮你带上的,这半年我不知道你上半张脸长什么样,那天终于知道啦,你真的好帅啊。”
樊玉恩的脖子和耳朵又砰的红了,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声音透露着欣喜和一点害羞:“你也好看。”
我很喜欢。
不对,这句话在这个时间点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妥当。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也不对,这句话对我来说是真心话,但听起来很像在奉承。
樊玉恩在短短几秒内出现了几十种想法,在大脑运转过载前又结结巴巴添了一句:“真的好看。”
“哪里好看?”郑逸青在谈恋爱的时候最喜欢逗他,现在虽然还没表明身份,但看到樊玉恩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的想逗逗他。
“嘴。”樊玉恩望着他翘起的唇角。
“眼睛。”他又认真的望向郑逸青的眼睛。
郑逸青的双眼格外灵动,近看瞳孔中还带着些褐色,像透着太阳光的深色水晶。
“鼻子。”
樊玉恩没说完便感觉郑逸青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手指缩了缩,空虚感还未涌上那双手就捂住自己的嘴。
“你直接说喜欢我整张脸好了。”郑逸青失笑,被他夸了一通心情好的能上天,半真半假地说,“你长的太帅了,看到你的长相后我有点不敢看你。”
“你在骗我。”樊玉面色如常。
“我没有!”郑逸青锤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我知道了。”樊玉恩浅笑,神色间已没有刚才的沮丧低落,“我相信你。”
飞艇掠过层层白云,飞过大片海域,打着旋慢慢降落在白星岛的停靠区。
这里离天星岛不远,没有大商场,但有一些小店组成的小商圈与夜市,郑逸青与樊玉恩根据导航穿过一个小巷,停留在一座音乐餐厅前。
“客人您好,是两位吗?”服务员微笑着问。
“三位,包厢已经订好了。”郑逸青说,“在504。”
“好的,请和我来。”
大厅内的演奏机器人还在边杂耍边弹琴,无数客人被它吸引,纷纷挤在楼梯上看,郑逸青与樊玉恩绕过人群,跟着服务员走向最靠里的包厢内。
四人坐的小包间内装饰简约,餐桌旁坐着的人听到声音后回头对他们微笑。
“你们来啦。”孙白舟温柔地问候,就像从未离开过。
“你看上去瘦了很多。”郑逸青坐到他对面。
“但是发际线回来了。”孙白舟笑吟吟地撩起自己前额的头发,“你们最近怎么样?”
“……是好事。”樊玉恩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摸到依旧健康的发际线后收回手,正经地回答学长的问题,“期末考刚结束,学姐学长的预答辩也结束了,听老师说表现的不错。”
“你呢?”郑逸青关心。
“弟弟知道亲戚让我做什么事了,和家里大吵了一架,我爸妈后面也没逼我,亲戚那边糊弄了过去,我弟弟想让我继续学习……但我觉得我没法在学校再待下去了,是我自己的心理问题。”孙白舟平静地说出这段时间经历的事,“……罗老师有一天突然联系到我,我在她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工作。”
他提到曾经的恩师终于露出苦笑,眼眶有些红,咬着牙忍了会才忍下去,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还好我没做出那件错事。”他庆幸,“不然肯定一辈子都会后悔。”
郑逸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端起杯子和孙白舟的杯子碰了碰。
“不说这个了。”孙白舟主动问,“学校最近有什么趣事?”
“那可太多了。”郑逸青摸摸下巴,嘴蠢蠢欲动。
菜很快就上齐,只有郑逸青在饿着肚子,因为他一直在说话,樊玉恩注意着他在说什么,在他停下来吃饭的时候顺势接话简短补充,孙白舟安静地听,表情越来越放松,在听到“学到凌晨出宿舍门买个营养剂以为遇到灵异事件,害怕了三天后发现是植物学的同学们在用机器人运肥料。”时畅快地大笑。
“你也害怕了?”他指着樊玉恩问,感慨道,“你们能学到凌晨也是厉害。”
“我没怕。”樊玉恩推推眼镜。
“哼。”郑逸青戳穿他,“没怕还在床上念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念三小时。”
“……我记得没有念那么久。”樊玉恩不确定道。
“真有意思。”孙白舟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听你们说这些我突然有种回到学校的感觉……怎么都这个表情?我没别的意思。”
他自觉自己又把氛围弄得严肃,笑着和他们碰杯,直接切入主题:“我今天有重要的事和你们说。”
“我撞见我那亲戚和他那位朋友了。”
郑逸青和樊玉恩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把手臂放在桌子上认真听他说。
“他不知道我在金蛇岛还有份兼职,那天来我这买面包,我带着帽子和口罩,他没认出来,就和另一个带着黑色围巾的男人坐在离我摊位不远的位置。”
“我敢确定那个黑围巾就是想让我偷数据的人是因为……他们聊到一半的时候隐晦的提到我退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