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里关着的是一个畸形的身形,那姑且都不能被称之为人,它已经没有了基本的四肢和躯干,脑袋甚至也不存在。
那是两个被淡粉色肉质包裹在一块的心脏,在心脏的最上端似乎又双眼睛,如果两个黑乎乎的东西能被称之为眼睛的话。
“弟弟?别再关我了,弟弟。”
那东西的声音嘶哑难听,有种声带被挤压变形的感觉,但问题是两个人完全看不到这个东西所谓的声带在哪。
余成吞咽了两下,试探性地开口:“你是威廉的哥哥吗?”
那个东西愣了一下:“你们是谁?你们不是威廉吗?威廉在哪?你们能放我出去吗?”
两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余成站了出来和他对话:“我们是威廉的朋友,来古堡是嗯……是为了一些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他。”
“那你们能放了我吗?”
沈朝燃看着巨大锁链捆着的铁笼以及那巨大的锁扣:“我们没有钥匙,开不了。”
笼子里的东西顿了一下:“你手上的木箱子里就有钥匙。”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朝燃已经将手里的木箱子打开了,躺在中央的确实是一把巨大的钥匙,看它的齿纹确实是可以对上钥匙孔的。
但他们都不打算帮这个忙,谁知道这东西真出来了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到时候得不偿失。
“对不起哈。”沈朝燃这么说着,把地上的黑布又给盖了回去。
两人没有久留,拿上木箱子就开始按照原路返回,回去的路都异常顺利,他们一直都憋着口气,只有真正离开地下室后,才敢大口喘着粗气。
“我们成功了!!”沈朝燃兴奋地抱住余成,双腿乱蹦跶。
余成笑着回抱,内心也很是激动,很是用力地拍了他两下。
以至于他们返回大厅的时候,沈朝燃还在摸着他的后背,坐直沙发上的许心悦见到他,离开飞奔了过去。
“朝燃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她焦急地拉起他的上衣,想要查看一番背后的伤口,但只是有个淡淡的红掌印。
“没事没事,我们完成任务了,这是太高兴了,成哥给我留下的庆祝徽章。”
许心悦满脸疑惑,余成不想接着听这人嘴贫,毫不犹豫地转了换个话题:“其余人呢?”
先前在场的人数可以算是全员到齐,现在大厅只剩两个伤员。
“宿哥他们想试着晚上去做任务会不会和白天不一样,尤哥他们则一直在外面记录那个雕像。”许心悦讲着,忽然注意到他们的木箱子:“这就是你们任务目标?”
“里面是什么?”
沈朝燃晃动了两下手中的木箱子,里面发出叮当响的动静:“一把钥匙。”
“噢噢。”
几人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三人都重新坐了下来,余成拿着木箱子,情侣们正在说着悄悄话,相互鼓励。
半小时后,另外两组人就好似约好了般,同一时刻,一组正从楼上下来,另一组则从门外进来。
“看来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先去会议室吧。”宿易说道,“成哥,麻烦你抱着灿姐一块过来。”
“行。”余成将木箱子塞回给了沈朝燃。
他们的动静异常明显,宿易也很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这个木箱子:“你们完成任务了?”
“嗯嗯,我们卡片颜色发生变化了。”沈朝燃亮出他的卡片,正中间很明显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印记,余成的卡片亦是。
他见众人没什么反应,解释道:“我们两的卡片原本都是一模一样的淡黄色,拿到木箱子后,就看见卡片正中间缓缓出现了个绿色。”
宿易点头:“很合理,一开始我们还在想为什么这次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原来用的是这种方法。”
“等等,你们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余成将徐灿抱起的时候,一张卡片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黑色卡片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扎眼的红色。
卡片被人捡了起来,宿易看着手中的卡片,像是一滩墨水中掉落了一滴血。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许心悦慌了神,她连忙拿出手中的卡片,好在还是一片漆黑。
剩下的众人也纷纷拿出了卡片,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还是和刚到手中的卡片颜色一模一样。
沈朝燃开口:“既然绿色代表任务完成,红色会不会代表任务失败?”
这种假设很有可能,可这样一来为什么会显示任务失败。
“可是我这没显示任务失败啊,而且我还能做任务啊。”
宿易和尤亚相互对视,看向一动不动的徐灿,忽然都明白了。
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同队的许心悦没有显示失败,而是徐灿显示,这基本上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徐灿死了,也只能是死了。
“怎么会这样,她没心跳了!!”余成连忙把她放下,开始急救。
整个过程没有人动,许心悦被压到了,正扑在男友怀里,宿易和尤亚已经知道她没救了。
这种象征着任务完成与否的东西,是不可逆的,成功就是成功,失败也亦然。
宋安双手展开,作出飞翔的动作。
“成哥,灿姐没了。”宋晓安慰道,“节哀。”
作为急救的人,余成知道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过她怎么按压,对方一点反应没有,身体倒是很快变得铁青和僵硬。
这种样子根本不像是刚才死去的人,反而像是死了好几天。
许心悦死死捂住嘴,眼泪却像是不要钱般拼命地流着。
宿易慢慢走上前,轻拍了拍余成,安抚道:“节哀。”
一直低着头的余成,他并没有多为徐灿难过,只是一个同事罢了,但在看到没有任何表情的宿易众人后,那根绷着的弦忽然就断了。
余成握紧双拳,朝着对方的面门挥了过去,宿易微微侧身,极为轻易地躲过。
一次又一次,余成牙关咬紧,眼睛死死盯着宿易,每一拳都很认真地打了出去,但对面的人总能云淡风轻地躲过。
十分钟下来,余成满头大汗,却一拳都没招呼到宿易身上,他整个人神情都没变动一下。
看着这种变化,余成忽然全身力气一松,捂住双眼痛哭了起来:“啊啊啊!”
这一次是徐灿,下一次会不会就是他,兔死狐悲的难过铺天盖地袭来,余成无法排解,只得以痛哭发泄。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下一个是你。”宿易淡淡地说道,“你看见我们这些老玩家对徐灿的死如此淡漠,你害怕,害怕你也是这样,更害怕你明明可以活,却因为我们无动于衷而死去。”
“在这里我想和你说明一点,这个游戏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帮助你,你也没义务帮助任何人,大家遵守的法则多是互利互惠。”
这正是游戏的残忍。
所谓的年老妇幼在这里都不享受任何优待,反倒大多数是最明显的“累赘。”
“走吧,快到八点半了,晚餐时间到了。”
宿易扔下这话后就离开了,众人朝着会客室走去,小情侣走得最慢,他们时不时回个头,但仍就始终没有上前。
他们知道,这一关必须自己走出来,除了自己振作起来外,再多的外力也无法让一个人往下坚持着。
当会客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众人看见余成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在众人面前晃过,最后停留在了宿易脸上。
他弯下了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你没事吧。”
宿易笑着回话:“没事,成哥坐下吧。”
众人坐好没多久,会客室的门便被再一次打开,这次来的是管家和众多女仆,晚饭的伙食很好,十几个菜外加三个汤,餐具这一次只有七份。
这又是一次佐证,众人都下意识看向了余成,但对方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如常般开始吃东西。
沈朝燃松了口气,他将木箱子打开后径直放到了书桌上:“这钥匙开的事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是威廉的哥哥,但他已经不像个人了。”
“那像什么?”许心悦下意识问道。
余成接话:“像那个心脏的雕像,只是比那个看起来更恶心。”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们在地下室还看到了很多牢房,我还看到了一个没眼睛的人影。”
“我怎么没看见。”沈朝燃惊讶道,“而且那些牢房里很多很多血,还有各种解剖工具,像是做过见不得人的坏事,威廉还把他哥哥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
尤亚若有所思:“你还记得你们大概是几点看见那东西的吗?”
沈朝燃摇头。
余成边思考边说:“大概八点左右吧,我是四十多看见那个人影,后面我们没多久就找到了那地方。”
“果然。”尤亚将相机里的一段视频调了出来,每个人传阅着看。
这段视频的主角一直是这个雕像,根据相机上面的时间显示正是八点左右,左边的心脏毫无变化,右边的心脏忽然开始收缩、颤抖。
再然后这个心脏就以肉眼可见地变化,缩小了一些,并且一直到相机中的最后一张照片,维持的也是那个大小。
“根据这些,我对雕像的存在和意义有一些想法。”尤亚总结道。
这个雕像实际上就是威廉和他哥哥的具象化,暂且不知道对雕像进行攻击能否对本体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本体的反应是一定会投射在雕像上。
“只是我们暂时无法分辨这种投射的具体,当然也很可能就是无法回辨别的。”尤亚接着说,“我们只知道当本体在遭到伤害,或者产生情绪变化,这个心脏就会收缩跳动。”
“这样一来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个雕像能给我们参考这两兄弟的生命特征,或许我们无法凭借本体的状态进行参考,但却可以通过雕像来参考。”
话音落下,众人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似都在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宿易还有一个想法:“你们不觉得这些任务有些不对劲吗?这和威廉说的考验我们的品格有什么关系?”
“心悦那边的信息暂且还不知道,让我们来看看大家已知的信息。”
首先是宿易他们探索房间的秘密,所谓的秘密至今不知道,但传递的信息是威廉哥哥悲惨的童年。
其次是地下室,不成人样害怕弟弟,不见天日的哥哥,是在向众人展示悲惨的现在,与此同时还不忘带上不知名的实验。
“你的意思是,这些信息是在告诉我们威廉的哥哥一直在遭受痛苦?”宋晓开口,“这会不会是威廉哥哥在向我们求救。”
宿易:“也有这种可能,但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因为威廉要舍弃古堡,但又担心自己的哥哥没人照顾,所以他希望下一任古堡主人也能照顾好哥哥。”
这确实也是一种可能,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宋安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她吃得格外快乐,手不停地挥舞着。
众人原本还不饿的,看她吃得这么快乐,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