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嘡!”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栏杆,铁质的栏杆发出阵阵回响。
声音自贺仲谦头顶传来,他抬头看去,井上博掐着一位警官的脖子,表情狠戾的把他向下压。
对方很明显看见了他,隔着两层楼,不着痕迹的愣了一下。
警官抓住这个机会,猛的抬起拳头锤击他的太阳穴,局势扭转,两人自栏杆处消失。
这座别墅很大,一共有六层,但他们在天台,也就是说贺仲谦不仅要再绕一遍复杂的走廊,还要再爬三层楼梯,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时间,要两分钟。
让两个人再打两分钟倒没什么,他怕的是那个手里拿木仓的山本健二。
警察不能随意开木仓,但亡命之徒可以啊!
现在祈求山本健二不在那里已经太晚了,贺仲谦只恨不得自己直接飞上去。
气喘吁吁的推开天台的门,正巧看见那个警官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栏杆在这个时候似乎不再起什么作用了。
他立马扑了过去。
诸伏高明本来以为自己的生命就结束在这里了,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他。
惊愕失色的抬头,与他交握的那双手细长如月,却因过度用力而爆出青筋,细长的手腕上尺骨茎突,他眼瞳震颤,抬头去看来人。
但他却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
滴答。
滴答。
又下雨了么?他想。
那人拧眉,担忧的开口说话,但诸伏高明却只听见了……
雨霖铃。
本是离别哀伤的词牌却被他不合时宜的想起。
直到被救上来,双脚踩在坚硬踏实的地面上,他才缓过神来,感受着自己仍不正常的心跳,他想,是吊桥效应么?
还好赶上了,贺仲谦甩了甩被坠住的胳膊叹了口气,庆幸的想。
他撇了一眼差点双双坠楼“殉情”成功的井上博和山本健二,见他们被降谷零控制住,这才倍感涕零的向救他的浅野凛道谢。
贺仲谦很清楚自己酸痛的胳膊不足以把这位警官拉上来,要不是他,这个高度完全够摔死他们两人,不用抢救的那种。
他看向那位警官,那位警官刚好也在看他,对视一眼,贺仲谦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方却突然移开了眼。
虽然他现在有些狼狈,但也不至于到不堪入目的程度吧?
“贺先生是不是发烧了?”浅野凛担忧的看着他,“你的脸有点红。”
贺仲谦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甚在意的说:“我知道,温度不是很高,而且我刚才吃过药了。”
他可没说谎,刚才下来喝水的目的就是吃药。
对方点点头,温声建议道:“外面下雨了,先回去吧。”
“好。”
在他们压着两个最后知情人回到客厅的时候,贺仲谦正在帮恢复清醒的小警员处理尸体。
见他们回来,他站起身来擦了擦手上的血,向他们点头致意。
“贺先生身体恢复了吗?”浅野凛拧眉,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
“我好多啦,谢谢浅野先生的关心,”他轻笑起来,“叫我仲谦就好。”
对方也被他带的笑起来,他点点头,“好。”
降谷零适时插话,“把石川先生的身体放到别处吧,省得一会儿吓到小朋友。”
诸伏高明收回观察贺仲谦的视线,顺着对方的话嘱咐两个警员把尸体抬走。
他在见到降谷零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自己弟弟的幼驯染,但却没有在他的身边见到诸伏景光。
也许是他眼神太过明显,降谷零用眼神示意他的身旁,是一位面容陌生戴着眼镜的青年。
青年朝他笑了一下,只这一眼,诸伏高明就认出了他。
这就是他的弟弟,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诸伏景光。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听对方介绍说他现在叫浅野凛。
不管叫什么,诸伏高明克制的握住他温热的手,庆幸的想:活着就好。
在刚刚的对话中,他又知道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贺仲谦。
他知道这个名字,景光在高中时多次向他提起这个青年,赞叹他的智慧、性格、能力和……
容貌。
他看了一眼对方:头又圆又小,脸部线条流畅,夭桃秾李的五官被透明圆框眼镜遮挡,却仍是遮不住的出众,他嘴角带笑,使得挺拔瘦削的身姿更加温润。
确实很漂亮,诸伏高明移开视线,心跳又混乱了。
他知道在救护车没来的时候是这个单薄的身影一遍又一遍的为吉田莉子做急救,他知道是这个温良的青年率先找到了他,才让他免于坠楼殉职的命运。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要上前表示感谢。
于是诸伏高明上前一步,伸出手介绍自己:“你好,鄙人名为诸伏高明,感谢相救。”
“诸伏警官你好,我叫贺仲谦,”贺仲谦礼貌的握住对方的手,“不是我的功劳啦,是浅野先生来的及时,要不是他,我也拉不住警官。”
握住他的把双手有些凉,本来诸伏高明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名字是否会让对方联想到诸伏景光,但看着他坦荡的神情,也放下心来。
他悄悄掐了一下与对方相握的那只手的指节,有些酥麻。
“不管怎样,”他说,“还是要感谢的。”
诸伏高明掏出手机,诚恳地说:“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有机会请你们吃饭。”
贺仲谦的头像是一个带着金丝圆眼镜穿着律师袍的土豆玩偶,昵称是一个英文单词:source,主页背景是一行中文,一般人可能看不懂,但他能。
上面写的是:我是律师,不是法师。
他轻笑起来,看来给的联系方式是他的生活账号,不是工作账号,这是愿意把他当朋友相处的意思吗?
诸伏高明下拉主页,发现他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时不时就会发一些Vlog或文字来记录最近的事情,他的朋友也多,每一条动态下都会有好多人来评论,有英文也有中文。
“看什么呢?”大和敢助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凑过头来,“笑的这么开心,眼睛也快黏上去了。”
诸伏高明立刻熄灭手机,状似轻松的说:“没什么。”
顿了顿,他还是向这个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幼驯染坦白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什么?!”
大和敢助一拍桌子,猛的站起来,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办公室的众人一瞬间都看向了他。
他尴尬的向众人道歉,顺从的被诸伏高明的拽着袖子坐回去。
“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声音里的激动,“高明你出了一次现场,把心丢那里去了?”
“是哪位美女能俘获我们军师的芳心?”他问,“快给我说说!”
诸伏高明闻言罕见的犹豫起来,他张了张嘴,没发出音节。
“你倒是说呀,”大和敢助急的快要跳起来,他抓住对方的肩膀摇晃,“怎么跟我还生疏了?”
“他现在跟我还是陌生人的关系,”诸伏高明拂开他的手,顿了顿,他补充道:“也许比陌生人好一点。”
“懂了,”他把手收回去,正襟危坐看着对方,“就是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但人家不一定喜欢你。”
“等等,”大和敢助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眯了眯眼,随后缓缓瞪大了眼睛,“他?kare?”
看着对方不似作假的神情,他突然像卡死的机器一样不动了。
大和敢助听见了自己CPU过载的声音。
他艰难的说道:“真没想到啊。”
接着他晃了晃头,把脑子里刷屏的语言摇出去,“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诸伏高明扶了扶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吊桥效应的作用。”
“说来听听,”大和敢助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只是喜欢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犯罪了,他做出洗耳恭听状,准备给军师当军师。
“我与井上先生搏斗之时一时不查,被他从楼顶推了下去,幸好他赶上来及时的抓住了我的手,”诸伏高明不愿友人担心,只是简短的略过危险情节,“我……”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就是忽然感觉有人拿着铃铛在我耳边轻晃,那声音有些像雨滴落到金属上的感觉,随后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失序了。”
“这么说来确实有点像吊桥效应。”
“但是后来我只要一与他对视,心跳就忍不住变快变重,”诸伏高明皱眉,冷静的剖析着自己,“我无法忍住想去看他的想法,即使与别人对话,只要他在我视线范围之内,就会不自觉的去关注他。”
大和敢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咽了口唾沫,忽然有些词穷,“听你的描述,像是已经被他迷的死死的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吊桥效应的作用,”诸伏高明低下头摩挲了一下手机,镇定的说,“但要想证实这个,只能等到再见面了。”
“那你怎么才能见到那个……额……”
“他叫贺仲谦。”
“华夏人?”大和敢助一挑眉,“那也难怪了。”
他说:“怎么才能见到他?”
“我不知道,”诸伏高明收起手机,“不过我知道他在东京当律师。”
“那巧了!”大和敢助一拍手,“半个月后正好有一个去东京出差交流的项目,你去报名这个吧。”
(我这里的诸伏高明不是古风小生,只是一个喜欢用古文且很博学的爱好者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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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雨霖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