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齐齐一愣，猛地回头。
只见远处的黑影一步步走近，手中狙击枪随意地搭在肩上，风掠过她的发丝，露出一张精致得几乎不似尘世的面孔——冷静、无情，却又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的出现，让那几个人条件反射般地警惕起来，纷纷站起身，挡在重伤男人的面前。
“你是谁？”少年举起生锈的铁棍，声音紧绷。
C-099R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向地上散落的几颗灰白晶体。
“这就是晶核？”她的声音平淡而冷漠，“除了能换口粮，还有什么用？”
她脑海中迅速整理着刚刚捕捉到的线索——
晶核，或许是末世后出现的特殊能量结晶，用以维持基地的能量系统或交换物资的货币。
但那并非所有丧尸都会携带。
至少在她一路斩杀的成百上千只丧尸中，只有那些进化到一定阶段的变异体才会在脑中形成晶核。
“你怎么连晶核是什么都不知道？”少年愕然失声。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青年便伸手拦住他，轻声提醒：“别乱说。”
C-099R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蹲下身，捡起一颗晶核。那晶核在她掌心散发着微弱的灰白荧光，内部能量在缓慢流动。
不过，这枚晶核的纯度显然不高，能量杂乱，远不及她先前在高级变异体体内取出的那些。
那名青年警惕地打量着她，迟疑片刻，才低声开口：“请问……刚刚是你救了我们吗？”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那么远的距离，枪法却几乎毫厘不差。
这种精准程度，普通人绝不可能办到。
除非——她是异能者。
“嗯。”C-099R淡淡应了一声，将几枚晶核重新装进袋里，随手一抛，袋子稳稳落入少年怀中。
“我要去Z区。”
少年手忙脚乱地接住，愣愣看着她。
那几人面面相窥。
那青年随即上前一步，声音礼貌又谨慎：“你好，我叫林修。这位是我们大哥段峰，二哥邓武，还有弟弟顾子皓。我们都来自Z区第十二防线。如果你真的要去Z区，可以和我们同行。”
C-099R微微抬眸，目光淡淡扫过他们。
“第十二防线？”她问。
林修点头：“那里是Z区外围的防御哨所，我们这些外勤队员负责采集晶核和侦查。Z区的中心由核心区掌控，只有获得通行权限的人才能进去。”
C-099R沉默片刻，似在思索。
“你们很了解Z区？”C-099R歪了歪头，视线落在被郑武搀扶着的段峰身上，视线与之对视上。
“算不上了解。”林修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无奈，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我们在那边生活了两年，从没踏入过核心区。听说那地方只有异能者才能进去，而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只能被分配到外围干些苦活。”
“行。”C-099R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我跟你们一程。”
几人齐齐松了口气。能有这样一个强者同行，无异于多了半条命。
C-099R转过头，指向远处的方向：“我的车在那边。”
“有车？！”几人神情一震，心头的紧绷顿时松开。若能搭车回去，那段峰的伤也许还有救。
他们连忙搀扶着段峰，跟在C-099R身后，一路穿过满地的废墟与残尸。
顾子皓走在最后，不时偷偷打量着前方那个背影。风拂过她的黑发，勾出冷硬的线条——那是一种让人下意识不敢靠近的危险感。
他忍不住低声问：“那个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C-099R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C-099R。”
“代号？”林修一怔，忍不住问，“你以前是军方的人？”
“代号，不一定代表军方。”C-099R语气依旧淡淡的。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她沉默了一瞬，道：“随便。”
顾子皓快步走到她身旁，笑嘻嘻地说：“那我可以叫你阿九姐姐吗？”
他似乎已经察觉到C-099R并不是坏人，原本紧张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恢复了少年的活泼与天真。
“随你。”
她淡淡应了一声。
其他几人交换了个眼神，脸上满是无奈——这小子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搭话。
“那阿九姐姐，你开的是什么车呀？”顾子皓继续问个不停，“要是车太小，载不下我们的话，能不能先带大哥回去？我们再慢慢追上。”
段峰伤势严重，不能再耽搁。
段峰一听，眉头立刻皱起：“子皓，别胡说！”
他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弟弟们？
C-099R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说：“等会你们就知道了。不过——”
她顿了顿，想到车厢里的暴龙王和迅猛龙，语气微微一顿，“或许会有点挤，你们忍一忍。”
几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挤？
能挤到哪去？
他们一路跟着C-099R穿过荒芜的草地，当看见那辆停在公路边的庞然大物时，几人齐齐愣住。
那是一辆重型改装卡车，车身被厚重的金属板层层加固，外壳沾满干涸的血迹与划痕，看起来就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顾子皓还没来得及惊叹，C-099R径直走到后车厢，抬手拉开铁门。
下一秒——
几道沉重的呼吸声从车厢里传出，伴随着低沉的咆哮。
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挤成一团的几只恐龙。
顾子皓瞬间石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恐、恐龙？？！！！”
空气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暴龙王低沉的鼻息在铁皮车厢中震荡，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它那双血红竖瞳扫过来，仿佛只要C-099R一个指令，就能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这、这不可能……”林修喃喃出声，额角的冷汗顺着滑落。
“这玩意不是早灭绝了吗？”郑武声音发颤，几乎要握不住枪。
这又不是在拍电影，怎么可能真的有恐龙？！
C-099R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抬手拍了拍车门：“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霸王龙，那几只——迅猛龙一号到五号。”
她顿了顿，补充道：“它们都是乖孩子，不吃人。”
事实上，她也早发现了。
末世的人类身上那股酸败腐臭的气味，让这些恐龙根本提不起食欲。
久而久之，反倒养出了挑嘴的坏毛病。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连顾子皓，也只敢躲在车门边，探出半个脑袋，小声嘀咕：“它、它真的不会吃人吧……”
C-099R看也没看他，指着车厢：“上车。”
“啊？！”顾子皓瞪大眼，“跟它们一起？！”
“要不你走回去？”她挑了挑眉。
顾子皓一噎，看了眼远处空旷的荒原，又看了眼车厢里那几只体型庞大的生物，咬牙上了车。
其余几人见状，也陆续上车。
只有段峰因为受伤，而被C-099R安置到了副驾驶座上，其他几人都得和恐龙们挤在一起。
车厢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迅猛龙们抬头嗅了嗅，发出几声低低的嘶鸣。
最前方的霸王龙缓缓低下硕大的头颅，气流卷起尘土，温热的鼻息直扑顾子皓的脸。
顾子皓整个人僵住，双眼死死闭着，结巴得几乎说不出话：“呜呜呜……我不好吃的，我、我很久没洗澡了，我超臭的！你别吃我啊啊啊——！”
其他几人：“……”
霸王龙盯了他两秒，仿佛在认真分辨这坨生物的味道，随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发出一声轻哼。
下一秒——
“噗——”它居然嫌弃地朝顾子皓吐了一口口水。
顾子皓：“……”
“……”其他人更是表情微妙。
C-099R挑眉：“看吧，我都说了它们不吃人的。”
其他人：“……”
顾子皓捂着脸，小声嘀咕：“妈的，还能被恐龙嫌弃，真是有够丢脸的……”
C-099R懒得理他，转身回到驾驶座，轻轻一踩油门。
军用卡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在荒野上一路碾过，尘土被卷起，遮天蔽日。
车厢里一片颠簸，段峰压着胸口，疼得呼吸都不顺。他侧头看向旁边的女孩，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你……是异能者？”
C-099R目光依旧平淡，未置可否。
“如果是，那你可以轻易进到核心区，咳咳——”段峰喘息着，缓慢说道：“Z区的确资源丰富、秩序稳定，但那只是表面。那里……并不和平。”
但偏偏却吸引了无数的求生者从世界各地前往Z区。
C-099R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望向远方被风沙吞没的地平线，语气淡淡：“所以，那些拼命往Z区跑的人，全都是被骗的？”
“或许吧。”段峰苦笑，低声道，“可人类就是那样的生物——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愿意往火坑里跳。”
“你们也是？”C-099R忽然问道。
车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风沙的低语在耳边盘旋。
段峰仿佛回忆起了那段艰难的过往，过了许久后，重重呼出一口气：“是的，我们大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