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日向宁次要兼顾两头,所以训练时间拖得比预计要长。天音接到下一次任务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冬天来了。
五代目火影要他们去风之国与火之国接壤的河谷,调查一个小村落。
最近,那个地方流出了大量毒品原料。很可能全村都在从事种植工作。这种村落往往会由上游的贩卖者雇佣忍者保护。
下达任务时,纲手摸着一枚骰子,用谨慎的语气说:“涉毒任务比较特殊,允许杀死平民。请你自行把握,響队长。”
“了解。”她回答。
除了贩毒者,掌握种植知识的村民,也必须除掉。即便他们无知无觉,埋头种地,拿的也仅仅是“种地”的收入。
但是如果不杀死他们,他们很快就会重操旧业,大量原材料还是会流入市场。
在偏远的边境,再低廉的毒品种植报酬,也比普通劳作要多得多。如果不解决贫困问题,这些人就会祖祖辈辈、永永远远地种下去。
而“贫困”是无法解决的。
至少现在,火之国和风之国都没办法解决。
那就只能靠暗部来消灭源头了。
当她向队友转达任务时,也不敢说这是“屠杀任务”。
“你可以不用去。鸮。”她好心告诉日向。
这是火影想要留在光里的人,不是吗?
可惜日向不依不挠,坚持要去。
也许他也寻求认可,也许他只是当惯了天才,不相信世界上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她不知道。
她同意他加入的时候,对这次任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第一次作为队长出任务。
一切都如此陌生。
天藏是很有条理的队长,会在路上分析任务步骤,完善暗杀计划,确保完美无缺。象是注重团队配合的队长,经常活跃气氛,给队友们找点事情做,让旅途不至于太枯燥。
而她只有沉默。
她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
羚——也就是卯月夕颜——好几次试图跟她聊聊天,她都拒绝了。让她“专心任务”。猿似乎理解她初任队长,承担着不小的压力,时不时会给她点鼓舞。
日向也尝试跟她搭话。
他老是找她确认任务细节,不停地追问怎么处理平民。她只能告诉他:“不用你管。我会处理平民。”
“你要把他们全杀了吗?”日向宁次的声音经过面具处理,听起来依然有一丝不安。
她只想瞬移到目的地,这样就不用面对他谴责的白眼了。谁能想到在学生时代,这家伙跟宇智波佐助都是冷酷帅哥的代表。
宁次见她不答,又继续说:“我听说你很喜欢杀人。”
……
她只知道暗部的人说她晋升太快了,很不正常:“你还听说什么了?”
宁次顿了顿,继续道。
“听说你是继宇智波鼬之后又一个天才……加入六个月以来,任务数量和完成率都高居前列。零失误的教科书级暗杀者。他们打赌你也会在一年内发疯,开始屠杀村里的人。”
她半天都说不出话。
“……休息一个小时。预计今晚八点前到目的地。”
“他们还说你像机器一样完美运转。”这个日向少爷情商非常低,继续道,“就算任务期间突然扇你一耳光,你也只会回复‘六点钟方向有三个敌人’。”
这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她工作认真,态度负责。
难不成这年头她才是少数派?
“如果我们不走绿洲,改道沙漠,可以在日落前抵达任务地点,查克拉消耗量大一点。”她只能说,“你想选哪种?”
“……唔。”宁次端详着她。
“我们走沙漠。”她给他塞了一袋兵粮丸,“别跟我说任务之外的事情。”
到目的地之后,按部就班行动。
日向用白眼侦查,猿处理雇佣的忍者,羚负责回收整个村落里的原材料和半成品。而她作为队长,主要负责调度。
“一共七十四人。”宁次说。
他在作战图上标记点位。白眼在一公里以外就识别出了整个村子的人员,还能根据查克拉区分哪些是战斗单位。
“比预计的少。”她开始分配工作,并随口问了一句,“老人和小孩占多少?”
“……占……一小部分。”日向的迟疑让她有点放不下。
“你说的‘七十四人’是包括老弱人员的吧?”她质问。
日向略微沉默。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隐瞒。
这个年轻的男孩试图保护弱者,没有准确地点出人数。
在暗部,最大的问题不是个体的强弱,而是对“脏活”的接受程度。
“猿,重新感应。”她只能安排道,“羚,你去解决雇佣的忍者。鸮,你去仓库的位置收集原材料。我们要带回去统一销毁。”
“你呢?”宁次问。
为什么有人听不明白“不要有好奇心”这么简单的指令?
天藏队长跟她说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不问问题了。但是日向宁次一天至少要问她几十个问题。如果他读书期间也这么热情,女生们应该会很高兴。
“开始行动。”她不回答。
她当然是负责脏活之中的脏活,除掉所有从事种植的平民和目击者,不留一个活口。
五代目的命令非常模糊,“允许杀死平民,请自行把握”。这跟团藏大人下达的清晰指令完全不同,透着一股子难言的领导艺术。
要么杀完,要么不杀,没有什么中间变量。
她不会留下有可能向木叶复仇的活口,否则遗患无穷。也不会放任这些种植者不管,等着死灰复燃。这些对于“国家安全”来说都不能接受。
她只能进行屠杀。
但五代目的命令巧妙就巧妙在那句“自行把握”。
——屠杀可是你自己选的哦?
——这份道德审判也要你自己承担。
——以后追究起来,你就是主犯。
她更想当一把无知无觉的刀。
‘日落了。’
那个声音在漫长的沉寂后出现了。和之前相比没有一丝变化。稳定又平缓。他所在的地方也是日落吗?他们一定相距很近。
她看着逐渐在沙漠尽头落下的红日。
黄昏,风停了。
是逢魔时刻。
她快速封锁了村子,用封印术阻止任何人进出。
耕作结束了,人们都回到家里,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待。她悄无声息地除掉他们,回收尸体,再进入下一户。
‘若杀戮并非必须,又为何一再重复。’
这是质疑吗?是肯定吗?这个声音没有感情,她什么都分辨不了。
只能一个又一个。
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重复杀戮。
刀口的钢会因为反复斩断骨骼而磨损。
更别提一个人的心了。
她抬手将刀柄压在胸口上,缓和剧烈的震动。按标准流程清理现场,看着桌上的一张蜡笔画烧尽,什么都不留下。
然后再继续。
继续重复。
她杀的这些人,离忍者世界非常遥远。他们对手里剑一无所知,这辈子都没听过“查克拉”这个词,终身埋头耕作。就只是最普通的平民而已。像她的父母,她的奶奶,甚至是进入忍者学校之前的她自己一样。
‘这一切都值得吗?’
声音里的不确定再次让她意识到,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这种工作。总要有人干的。
有点像天罚吧。她想。
一切都是惩罚。都是神明大人的厌弃。是她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爱意时,所应当历经的劫数。
‘渴望得到,又恐惧拥有。’
又冷又空净的声音,无比美丽。她能幻想出一头乌云般柔滑的黑色长发,白如雪的肌肤,还有在发丝间微眯的眼睛,泄出几缕若即若离的目光。
如果前面的话难以判断,那这句一定是带有些指责意味的。
“闭嘴吧。”她第一次回应了,简单粗暴,“根本不关你的事。”
这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
她终于可以专心完成任务。
不过上天显然是恨她的,这个任务不顺利。
羚解决了雇佣的忍者,但是被一个砂隐村叛忍的带毒手里剑刺中了,急需解毒。
猿前往接应羚,所以没人盯着队里的新人。
于是现在日向宁次站在她面前了。
他挡住她的下一个目标,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都不到十岁,队长。”
他肯定从来没上过历史课,不知道木叶把六岁的小忍者送上战场杀敌。
现在任务开始近两个小时,他们有个队友中毒倒下,大半个仓库的毒品原料还没搬完,一群种植者在村子里惊恐乱跑,贩毒集团的支援和砂隐村的人随时可能会到。
这个天才日向还要对她进行道德教育。
她很怀疑自己带队的能力。
为什么之前的队伍都没出过这种麻烦事?
因为之前队里的新人是她。
“赶快去搬空仓库。”她催促道。
她的说话方式肯定不对,因为对方根本不听指令,还站在她面前。
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她重新酝酿措辞的时候,面前的日向终于动了一下,他想转身。于是她的视线也马上随之移动,发现他背后的那个孩子正把手伸向怀里。
这是个准备持械的姿势。
她想都没想,飞出手里剑命中他的眉心。
“是起爆符!”白眼终于发挥了一次作用,宁次马上提醒道。根本不用他说,她已经看见火光了。而且不是一张起爆符,是厚厚一沓。
她立马抓住宁次的制服护臂,尽全力一跃而出。背后传来的冲力将两人狠狠摔在地上,她在被掀翻之前压住了自己的队员。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河谷。
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
她的整个后背就像被活剥了一层皮似的疼。当猿好不容易刨开废墟时,宁次把手伸到她背后,试图抱她起来,她险些发出比爆炸声还惊天动地的惨叫。
“队长?”他紧张地撑着她的身体。
她有一瞬间真的想偷偷把他给杀了然后嫁祸毒贩。
但她忍住了。
“去、搬、仓、库。”她一字一句地吩咐。可是支撑着她的双手一点也没松,她能从面具的孔里看见那双写满不安的白色眼睛。
事实证明,就算把任务重复三遍,有的新人也不知道要去做。
猿见他不松手,只能随机应变:“鸮,你在这里照看她们。我去搬仓库。注意观察敌人后援,我们要快速撤退。这里属于风之国,砂忍最多半小时就能到。如果被暗部……”
随着一阵寒风吹过,她感受到了空气里混入的沙砾。任务拖得太长,还发生了大爆炸,现在砂忍已经到了。
这不是什么联合禁毒行动。
他们根本不能出现在风之国的领土上。
“队长?”猿在等待她的指令。
“你先保护羚撤退。”她决定道,“我和鸮断后。”
“是,队长。”
现在倒是不用处理平民了,因为刚才那一大把起爆符已经炸死了所有人。再过几个小时,估计仓库里的东西和尸体都会被烧完。
砂忍现出身形,不是暗部,是普通的巡逻中忍。
她松了口气。
宁次把她放下,开始对敌。他的实力很出众,白眼在昏暗环境下有优势。但是他有点分心,不停关注她的情况。
这点被对手觉察,很快就有人朝她围了过来。她单手接下了砂忍的拳头,另一只手结印,查克拉瞬间流入对方的头部,精准地阻断了视觉信号。
砂忍失明后惊恐地后撤,被宁次轻松解决掉。
“我们走吧,队长!”宁次背起了她,往来时的方向追赶另外两位队友。
她想说他根本没按要求检查对手是否彻底死亡,有的忍者可能会假死。但她实在没这个心力了,只能痛苦地对着他的脖子吸气。
跨越边境进入火之国后,他们安全了许多,不用再担心被砂忍追赶。
天下起了小雪,湿滑的枝头变得不好行走。同样是负重行进,猿的速度比宁次快很多,两个小队距离越来越远。
“你的眼睛在流血。”宁次担心地说。
他肯定发动白眼检查了她的身体情况,甚至都不用回头。
她只能让他先停下,对自己的伤势进行应急处理。
“队长,我需要揭开你的面具。”宁次听起来十分紧张。他是怕看见什么熟人吗?他一定在更衣室八卦里听说了她的年龄。
她自己抬手掀起面具。
爆炸时有残片打中了她的眼角。
往好的方面想,回去之后她的眼睛可能会稍微变大一点。
日向宁次看见她的脸时,眼神是完全茫然的。这家伙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走碘酒,擦在伤口边上,然后仔细检查角膜是否受损。
“我来吧。”
他回过神来,熟练地做了应急处理。然后把她的锁甲脱下来,用苦无撕碎黑色紧身衣,防止血液把皮肉跟布料黏连在一起。
“可能会很疼。”
他提醒一声,然后开始给她的后背清创、消毒、包扎。这些处理都非常细致,步骤准确。看来他两个月的训练也并非徒劳无功。
结束之后回收杂物,检查地上有没有留下痕迹。这一步也是正确的。
“我的查克拉不太够。”他问道,“大概还有百分之三十。”
一旦查克拉低于百分之三十就进行报备,这也符合标准流程。很好。
“全速前进吧。”她决定道。
剩下的旅程很顺利。
他们抵达木叶时,纲手大人已经为羚解了毒,见她也有伤,就顺手一起处理了。治疗时,她简要汇报了任务情况。
纲手也没有问新人的表现。
只要听完任务汇报,大致就能想象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也是新人常见的问题,属于意料之中。
当她拖着一身酸痛打算回家时,街边的屋子上跳下来一个人。
黑发白眼,容貌昳丽,护额遮住了笼中鸟印记。看起来和读书时差别不大,只是变得更加高大,头发也更长了。
“队长……你跟五代目说了吗?”他站在电线杆旁边问,声音很轻,语气有些不确定。
“公开场合不能讨论任务。”
她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侧头一看影子,发现他跟上来了。
“很抱歉。这次任务出错都是我的责任。”他低声道。
“你的理解能力有什么问题?我说了,不能在公共场合讨论任务!”她终于忍无可忍。
她相信,除了她之外的同龄人一定另有一套语言体系。说着什么友情啊暗恋啊之类的事情。除此之外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日向宁次一直跟踪她到家门口。
她瞬间连家都不想回了。
“宁次君。”她走到他面前,“明天我会给你申请调换队伍。回去吧。晚安。”
那双浅色眼睛里闪烁的不安比路灯都亮。她没有再多说,消失在了房门之后。
调换队伍也没她想象的容易。
第二天,更衣室里,好几个分队长都在抱怨带新人很难。
“我的新人第一次任务太紧张,不小心舔了一口淬毒的手里剑。”雀队长说。
“我的新人放跑了任务目标养的十多只花豹,说是目标死了,怕它们没吃的会饿死。我抓了一晚上豹子,还写了整整二十页的情况说明。”队长说。
“我的新人不知道鹦鹉也算‘目击者’。第二天云忍就查出是我们干的了。那只宠物鹦鹉学会了主人的遗言。”影队长恼怒道,“木叶暗部!木叶暗部!我差点被火影当场免职……”
她根本无法理解。
这些错误,每一个都在训练过程中教过如何避免。白纸黑字,规范准确,为什么看不懂?零失误真的有这么难吗?不应该是任何接受了训练的人都能做到吗?
“響队长,你有什么要分享的吗?”象看着她,戏谑道,“听说你们昨天的任务二人负伤,一定不顺利吧。”
“很顺利。”
她没提给新人调换队伍的事情,怕换到那个放生花豹的家伙。
“真的吗?那为什么一大早就看见你队里的新人在训练场徘徊?”象又问。
她没有说话,只给了一个“不关你事”的眼神。日向宁次可能不是一大早来的,而是晚上根本没睡。她只能安排他先休息几天,看看那些没进新人的队伍有没有愿意换的。
白眼应该比较抢手吧?
希望如此……
很快又到了烧烤之夜。
卯月神采奕奕地坐在她旁边,少有地没喝酒。
“你不能以自己为标准来要求别人,天音酱。”她抱着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对新人来说,只要下次任务比这次更好就行了。暗部也是人,不是机器,都会有失误的。”
“我不失误。”
“因为你是完美主义者,而且强迫症很严重。”天藏在对面说,“你那个新人已经很好了,别把队内氛围搞得这么压抑,对你自己的身心健康不利。”
他现在调离暗部,根本不应该知道情况。
卯月肯定偷偷跟他说了。这个叛徒。
“看看卡卡西前辈,他都没抱怨过。”卯月指着沉默的银发男人说,“他的下忍队伍,有两个学生跟三忍跑了,还有一个叛出木叶。”
“佐助没有叛出。”卡卡西马上道。
严格来说,其实三个下忍都跟三忍跑了,但他一听就知道“叛出”指的是佐助。所以他自己也觉得佐助是叛出了。
卯月不理他,继续对天音道:“就算用暗部时期做比较……你也比卡卡西前辈强。你培养的新人又没有屠杀整个家族,或者用月读折磨你三天三夜。”
“……”要求真低。
卡卡西喝了一大口酒。
而她一想到这些可悲的前景,就焦虑到什么都吃不下。
“卡卡西前辈。”她抬手按住酒壶,“你的下忍队伍解散了,那你要不要回暗部?”
卡卡西面色冰冷。
“我的队伍,没有,解散。”
她和另外两人交换隐晦的视线。
确认只有卡卡西前辈自己这么觉得。
一旦加入暗部,就回不到以前光明的日子。那么反过来想,是不是一旦脱离暗部,就再也不会想回到黑暗呢?
卡卡西拼命想抓住那个残缺队伍的样子,拼命否认佐助叛逃的样子,连她都感到绝望。
她心里又对日向宁次宽容了一点。
“你去哪儿?”卯月惊讶地看着她站起来。
“回家。”她结账离开。
很快,她又带队完成了几次任务。
宁次的表现比第一次好很多,虽然还是有失误,但至少能听懂指令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标准居然变得这么低。
不过话又说回来。
白眼实在太好用了。
全队的侦查效率、作战的周密程度都有所提升,完成任务的速度比她之前两个队伍都快。现在唯一限制任务完成速度的,就是火影安排任务的速度。
有一次完成任务回家时,她单独找到了日向宁次。
“关于给你调队的事情……”她想收回这个申请。
“我不想调队!”宁次马上说,“对不起,队长。之前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连累你受伤。我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而且,以后我也会花更多时间在训练上,请不要让我退出队伍。”
他说了一大堆,言辞非常恳切。
听这个流畅程度,可能已经默默在心里排练很久了。
大概是觉得一旦退队,就会通不过考察期吧?其实就算他表现再差,也保底有个白眼,还是会有队长愿意接受他的。
“……不完全是你的问题。我第一次带队,也没什么经验,可能……”她只能道。
“不,是我没能达到你的标准……对不起。”宁次犹豫了一下,突然摘了面具,黑发落下,如乌云散,“我们可以去个安静的地方,稍微聊一聊吗?”
“……欸?”
她才知道原来队长还要做心理辅导工作。
宁次跟她走到木叶森林附近,边散步边跟她讲自己的为难之处。
他的上忍老师是专精体术的高手,永远活力满满。他的另外两个下忍队友,一个男生跟老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能量人,另一个女生也开朗活泼,精力旺盛。
“是天天吧?”
她对宁次队里那个女生印象很深。
因为天天的手里剑命中率也是百分之百。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为这个事情而心烦,因为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刷新天天全忍具命中率百分之百的记录。每次她压缩一秒时长、增加一个目标,天天就能刷出一个更厉害的记录。
后来天天毕业了,她才追平她的记录。
“嗯。我不擅长跟这种类型相处……”宁次向她承认道,“他们都很好。但是,很累人。”
她很理解。
“还有家里的事情也……”宁次犹豫了一下。
等等,家里的事情也要讲吗?
她露出勉强的笑。
“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
“不,没什么。我想还是应该说清楚。”宁次接下来说的事情太令人震惊了,以至于她听得根本没有心思打断。
他的父亲日向日差与日向家现任家主日向日足是孪生双胞胎。日差只比哥哥晚出生十五分钟,于是便成了分家。
多年前,云隐村绑架了日向家的大小姐雏田,想要夺取白眼。日向日足为了保护女儿,击杀了敌对忍者。
因为出现伤亡,木叶和云隐村面临开战。
云隐村当时提出的和谈条件,是要木叶交出日向日足的尸体。
木叶答应了。
“答应了?”她有些呆滞地反问。
答应了?三代目居然答应了?为了保护女儿而杀死绑架犯的人,反而要被交出去当和谈筹码?为什么?
“嗯。”宁次低声说,“我的父亲和日足伯父是孪生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为了保全身为家主的日足伯父,我的父亲被杀。木叶交出了他的尸体,平息云隐村的战火。”
怎么想都是火影的错吧……
木叶也并没有弱小到必须向敌国以命相赎的程度啊。更何况云隐村才是过错方。如果不是三代目火影同意交人,日向内部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间隙。
……啊。等等。
说不定让日向内部“产生间隙”才是火影的真实目的呢?
这么想又有点过于高明了。
“我不想呆在那个院子里……”宁次看着日向大院的方向,“所以才申请进入暗部。”
他的队伍很好,但是太活泼开朗了,他承受不了。他也没办法呆在日向家,那个地方有仇恨和亡魂死死缠绕着他。
对他来说,暗部是一个逃避现实的通道。
“你是自己申请加入的?”她诧异道。
“嗯。”宁次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会不会有些不自量力……?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训练的时间也不太充足。”
“没关系。”她这次是真情实感地原谅了。
“我会向家族申请搬出来的。如果自己一个人住,时间应该自由一些。”他似乎做了很多考虑,“这样晚上也可以训练或者完成紧急任务。”
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让他强行为了暗部工作改变生活状态,似乎有点不妥。日向家的人应该很少离开大院生活吧。这样只会导致他和宗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这一切都值得吗?
她回想起脑子里那个遥远的声音。
不过一切都只能由宁次自己来评判了。
她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去问问羚吧。如果她同意,你今晚就可以住进去了。这是我老师的房子,正好需要有人维护打扫。”
/
到了年末,任务量逐月攀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讨厌的亲戚团聚,导致了犯罪率激增。
天音在杂货店里摆了镜饼,还给家里褪色的旧屏风补上红漆,显得喜庆一点。本来打算买个花篮摆在门口,但是山中花店排了很长的队。每家每户都要摆新年花篮,而他们家是做得最好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也学了插花。自己做就好了……”
这时,她从一大堆花篮中看见了低头忙活的金发男人。
山中亥一居然在帮忙打理花店。
他穿着普通的绿色上忍锁甲,屈膝坐在板凳上,用一根锋利的苦无修剪花茎,同时回头大声问“康乃馨要多少”。山中井野的声音远远从后面花房传来,说“越多越好”。
她本来想打个招呼,又突然想到自己没戴面具,赶快假装路人走了过去。
“那个……!”亥一先生在后面喊她,“你等等。”
她回头之后才确定是在叫她。
“嗯,对,是你。”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像对暗号似的问,“……是你吧?”
“是……吧?”她不太确定地回答。
“新年快乐!”亥一先生温和地笑了笑,金发很衬后面窗台上摆放的绿植。他起身从店里提出一个花篮递给她。
比货架上摆放的更粗糙,因为插得太密集了,缺乏错落有致的美感。不过花真的很多,看起来很划算。
“是族中孩子们拿来练手的。应该卖不出去了。给你吧。”他又抽出一张贺卡,给她写上新年祝词,“写什么名字呢?”
“……天音。”她犹豫道。
亥一先生把贺卡挂在花篮上,包装好一起给她。她连忙翻零钱包,不过被亥一先生制止了:“不用。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谢谢。”她低头,“也祝您新年快乐。”
“不客气。记得多来光顾。”亥一先生微微点头。
回家之后,她把花篮交给奶奶,没想到老人家非常不满:“这个贺词也太不吉利了。”
因为亥一先生的草书完全看不清,所以她也没注意:“什么贺词?”
奶奶戴上老花镜读道:“来时尸骨皆不见,岁序转新年……这种俳句肯定是忍者写的吧!”
的确透着一股子萧杀味。
她连忙拿走贺卡。
“别管了,反正花篮是免费的。”
奶奶马上释怀:“免费?那好吧。”
今年她还准备了一点贺年贴,送给自己的队友们。因为觉得团藏大人的书法非常好看,所以她也偶尔在档案室练字,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到一月一日当天,她特地推掉了所有训练,跟奶奶在家渡过。
“今年也去寺庙祈福吧。”奶奶提议道。
“奶奶,过几天要下大雪了。你的腿脚又不好……”她想拒绝。
“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年不去的话,以后就更没机会去了。”奶奶放下了筷子,看了看壁柜上的家庭合照,“还是想好好祈求神明保佑,让他们往生顺利呢。”
她陷入沉默。
今年是漫长的一年。
木叶遇袭,父母过世,她加入暗部。
去火之国首都的大寺庙进行新年祈福,是一项家庭传统,自她记事起就有了。家里没人信佛或者其他什么神明,只是单纯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遂罢了。
“知道了,我会去抽时间去的。”她答应道。
她跑去跟五代目火影请假。
纲手听见这个请求,第一反应是拒绝:“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是新年,一年之中最混乱的关头!庙会和活动数不胜数,罪犯和间谍愈发猖獗。你要在这个时候抛弃你的火影吗?你真的忍心吗?”
“……对不起。”她为难极了,“主要是想抽出时间陪一陪家人。”
“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纲手反问。
她手下还有其他二十多个暗部队长,应该没问题吧。
“三天,就三天。”她恳求道,“求求你了,五代目大人。”
纲手双手抱胸,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叹气道:“真是没办法……给你五天时间吧。”
走出火影办公室的时候,天音心里还在纠结。
如果五代目大人最终都会答应请假,那为何一开始要拒绝呢?她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好像请假是做错了事情,是被宽恕了、被奖赏了,才得到假期的感觉。如果是客观上无法准假的话,从始至终都拒绝不就好了吗?
说不定火影一开始就打算同意。
但是非要推拒一下,这样批假时,她才会更加感激。
很小的一件事,导致她胡思乱想了好几天。
出发之前,奶奶还问她,要不要请护卫。正值年关,路上什么人都有,治安不太好。
“我们身上也没有值得抢的东西吧……”她嘀咕道,“而且现在是新年,忍者的雇佣价格都上涨了!”
“可以找你以前的同学帮忙。”奶奶说。
她张大嘴巴,急忙道:“人家也要过新年啊!怎么能找同学做这种事。太过分了。”
“分明就是你读书期间人际关系处得不好。如果关系好肯定会帮忙的。我听说……”奶奶又讲起邻居收到了友好忍者送的水之国进口金枪鱼。
她的太阳穴跳得厉害,头也越来越疼。
又花了很久才劝奶奶安心下来。
她根本不相信有S级叛忍会袭击两个去寺庙祈福的老弱平民。如果不是S级叛忍,她应该都有办法应对。
两人在新年第五天出发。
一路上,最大的问题不是劫匪,而是靠近火之国首都之后,路上的马车和行人挤得水泄不通。路两边的草都被啃秃了。
她在执行任务期间从来没觉得路这么难走。走半步要停整整十分钟!
“我背你吧,奶奶。”
“在树上跳来跳去多不安全啊。”
“我很稳。”
“你看见树上结的冰了吗?要是滑倒,我们两个人都没命了。”
如果是个外人,奶奶说不定会同意。但是她提出要背她,奶奶怎么都不肯。早知道这样,她真的会请一队下忍护送。
更倒霉的是,在接下来的上坡路,前面的马车严重超载,车上挤着大家子人十几个人,东西堆得又多,直接失控后滑。把整个坡道都铲得人仰马翻,场面一片混乱。
她反应极快地护住了奶奶,但是没保住车。车轮子都飞出去了。
“这下总该让我背你了吧。”她无奈道,“到寺庙还有那么远呢!”
奶奶犹豫不决。
“你们也是去寺庙祈福的吗?”一个好奇又不确定的男声从侧后方传来。
她浑身都是一颤,仿佛被雷电贯穿。
……这是什么感觉?
心跳剧烈地冲击胸腔,声如擂鼓。血开始沸腾,全部都涌进了脑子里。她的头热得疼痛发胀,从脖子上升起潮红。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瞬间压垮了她,几乎要让她捂住胸口倒下。
她匆匆回过头。
那是个银碧色短发的年轻男性,五官俊朗英气,但气质很柔和。看起来堪堪成年,却穿着一件配色很老气的黑紫色和服。他垂着手立于满树积雪之下,肩头沾着不化的银白,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他有一双黄金般的眼瞳。
“你是……”
这双眼睛让她印象深刻。眼前之人正是她上次濒死时,灵魂离体见到的人。
对方微微躬身,平视她的眼睛。
他的瞳孔也和她一样兴奋地缩小,表情再怎么平静,也掩饰不了脖子上血管的剧烈搏动。
“幻幽丸。”他的声音变得柔滑,又低又缓,丝丝缠绕,“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未完待续——
记一下目前进度:jj是6章,afd是12章,存稿箱是20章。所以20万字之内都不会断更。因为12章开始陆续有人上垒,所以这边从12章开始会有跳章。
这个阶段普遍都还是一种温和的“友好”状态,不会发生超出友情的事情。
1.山中亥一
“来时尸骨皆不见,岁序转新年。”本章的俳句改自正冈子规,换成了更符合忍者身份的意境和更适合中文的韵脚。亥一桑想表达的是:这一年来木叶所有的血与牺牲都淹没在了岁月轮转、新旧交替之中。
很可惜天音看不懂草书,奶奶作为平民又觉得贺年卡上写着“尸骨”很不吉利。属于是白费心思了。
2.大蛇丸
看似情绪稳定,其实被骂了一句“闭嘴吧根本不关你的事”之后破防到立马就要见面清算。
3.日向宁次
宁次在暗部比天音融入得更好……因为更衣室八卦组经常带他,但是从来不带天音。天音来历不明,提拔神速,工作卷生卷死,队内也是高压氛围。别的打工人多少会有点同情宁次。不过宁次本人很有上进心也擅长自我pua,所以反而会支持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来时尸骨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