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寂静回音》 第1章 引领迷途之羊 对于12岁的天音来说, 期待已久的中忍考试彻底成了噩梦。 砂隐村和音隐村联合入侵,S 级叛忍大蛇丸现身,三代目火影被杀害,一只怪物被丢进木叶。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她的上忍老师。 她晋升失败了。 不仅如此,还差点在死亡森林被人杀死。 “到这里结束吧。”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至极,奶奶放下筷子说道,“当忍者什么的,你已经尝试过了……现在也差不多该消停了吧。” 她扒拉着米饭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嗯。” “很好。”奶奶起身收拾碗筷。 她还没吃完,也只能跟进厨房里洗碗。 泡沫跟油渍搅打在一起,泛出诡异又肮脏的彩色光晕。厨房里只有叮叮当当的碗碟碰撞声,和奶奶时不时的叹气声,而她沉默得像一根木头。 “天音,这是正确的选择。” 奶奶似乎注意到她情绪低落,忽然说,“你的爸爸以前是搬运工,妈妈开了个杂货店。我们整个家族从来没有出过真正的忍者……你为什么非要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天音无言以对。 她用力搓洗盘子,指尖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于忍者来说,“血统”高于一切。 血继限界通过遗传继承,查克拉的储量、性质、控制力,也都跟遗传有关。那些说得上名号的忍者,背后往往有个更加声名显赫的家族——宇智波、日向、山中、油女、犬冢、漩涡、猿飞。这次中忍考试唯一一个晋升的人也是氏族继承人。 其实在分配上忍老师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氏族继承人们往往都在最好的老师手下学习,还能学到家族秘术。 而她和另外两个平民孩子,被分到一位特别上忍手下——所谓的“特别上忍”,就是实力不足以成为上忍,但又需要他们完成上忍任务的人。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身份,就像“平民忍者”本身一样。 她对自己的老师月光疾风没有意见。 他没教她太多东西,主要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而且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死在中忍考试期间,被砂忍所杀。她之前所有的不甘都被他的死掩盖,化作灰烬般苦涩的伤悲。 她所在的小队原地解散。 大部分平民出身的忍者在中忍考试失败后,都会放弃忍者之路,除非他们有年龄优势。而她已经十二岁了,这个年龄还表现平庸,多半意味着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出息。 她只能放弃。 “我先去洗澡了,奶奶。”她放下洗干净的碗,小声说道。 回房间整理衣服时,她看见了床头的合照。 爸爸穿着工装背带裤,妈妈穿一身碎花裙子,怀里抱着婴儿时期的她。奶奶和爷爷站在他们身后,笑得很灿烂。大家都很幸福。 她重重地把相框拍到桌上,长出了一口气。 洗澡,睡觉,什么都不想。 “就到这里结束了。” 睡前,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直到整颗心揪起来,隐隐作痛。 第二天,她很早起床。 “奶奶,我今天要去火影大楼递交退役申请。回来路上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奶奶给了她一张买菜清单。 “火影已经死了吧?” “嗯。”她微微沉默,本来想穿上平时训练的运动鞋,想了想又换成一双小皮鞋,“火影办公室还在照常处理文书……只是等待时间会更长一点。” 木叶正处于创伤恢复期。 很多地方都在重建,而且有不少精英忍者死亡。火影办公楼每天都人满为患,排着长队,大量任务积压,又有很多外出执行任务的忍者报酬被冻结……总之现在各处很乱,人手又不足,悲观情绪在蔓延。 她在办事窗口上班之前,就已经开始排队了。 很快,退役申请通过。 她交还下忍制服和木叶护额,窗口里的中忍一脸麻木地说“一路走好”,她也连忙点头说“多谢”。后面的人潮挤向她,大多是来申报财产损失的。他们大多眼神阴暗,怀着或者不甘或者复仇的想法。 “青菜,鸡肉……咖喱酱……” 她研究着购物清单,感觉奶奶应该是打算做咖喱鸡。 她没注意看路,在离开火影楼的拐角撞上了一个人。对方比墙还结实,她连退两步,慌忙道歉:“对不起!” 那是个戴陶瓷面具,穿灰色锁甲,黑色背心的人。男女莫辨,身材高挑,体格纤细,但是一点也不羸弱。手臂肌肉非常流畅,右臂上有一个形似火焰的红色纹身。 她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嗯……”她不太确定,又观察了一下对方,“卯月前辈?对不起,我没有看路……” 话还没说完,就有几道犀利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注意到,除了她撞到的这个,旁边还有三个戴动物面具的人。这些人气息几乎一致,都有纹身,背着武士刀。 他们没有木叶护额。 ‘这都是木叶的忍者吗?’她暗自想道。 “……你是?”被她撞到的人和其他面具人交换视线,慢慢问道,“我们见过吗?” 她尴尬点头:“我是疾风老师的学生。您在他家里见过我的。就是上个月,还一起吃了晚饭……” 疾风老师整个晚餐期间都在跟女朋友卯月夕颜**,另外两个学生不停起哄。而她看着两个成年人秀恩爱的场景窘迫难安,所以一直躲在阳台上。卯月前辈不记得她也正常。 “是你啊……” 对方点点头,让开一条路。 她从这些面具人中间挤过去。手背跟他们结实的腿擦过时,不由地涨红了脸。她不习惯跟人靠这么近,尤其是一群危险的忍者,谁知道他们裤子里有什么武器、毒药。 “那是退役申请吗?”卯月前辈突然问。 她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贴在她手上。 她脖子僵硬,不敢回头,随口“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她去菜市场,开始了一天的日常生活。 这是她六年来第一次不穿忍者装备出门,皮鞋有点磨脚,但是衣服宽松舒适。她脚下是结实的水泥地,而不是摇晃的树枝。木叶茂密的树木在她身上投下浓荫。以前从来不会接近她的鸟儿,也在她头顶吵闹鸣叫。 她可以走得很慢很慢,不赶路,也不计算兵粮丸的消耗。就这样漫步在木叶,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菜市场没有重建完成,摊位比平时少很多。 有个卖新鲜猪肉的小贩跟她打招呼:“天音酱?” 她笑着点头。 她经常在这个摊位买肉,因为小贩会把卖不出去的内脏送给她。 “你没有穿制服。”对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嗯……是休假了吗?” “我放弃了。”她语气轻松地说。 “啊?”好奇变成了震惊,“放弃……当忍者吗?你不是一直说这是你的梦想吗?怎么会……” “我尝试过了。”她挑选了一些适合烧烤的五花肉,“不太合适。所以就放弃了。” 小贩故作失望地摇头。 “哎呀,还以为我会跟厉害的忍者成为熟人呢。不过没关系,就算天音酱不是忍者,我也可以给你打折。” 她挑了更多肉带走。 接下来是奶奶要买的鸡肉,咖喱,还有一些青菜。她回来时路过了自家的杂货铺,被砂忍用忍术压塌了,虽然里面的尸体残骸已经被清理走,但是那股血腥味似乎还在鼻翼边徘徊。 她手脚冰冷,忍不住加快步伐。 她家就在杂货铺不远的黄色房子里。 这里靠近村子边缘,经常有人来来往往,治安不是很好。 氏族聚居地会更接近村子中心,也就是火影岩。木叶的土地政策十分苛刻,只有氏族才能拥有土地,其他定居人口只能依靠租赁。 她家住的地方严格意义上属于“千手一族”,也就是创始人家族,初代目、二代目火影的家族。 虽然这个家族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依然垄断着木叶的大片土地。 她进入忍者学院那年,家里通过中介订立了三十年的住房租约,还在附近开了家小店。小时候放学回家,她总是陪妈妈在店里上班,给客人找零钱,或者帮忙拿货架上的烟。爸爸在木叶外面的工地上班,虽然离得不远,但是很少回来,所以她跟妈妈相处的时间更多。 她怀念从前时,不知不觉走回了家里。 “奶奶,我回……” 她在玄关处蹲下脱鞋,却忽然意识到屋子里有其他人。 这个人,她早上还见过。 她打扮不一样了。没戴面具,穿着绿色的上忍锁甲,留着长长的紫色头发,身形纤细苗条。她背对着门,坐在茶座边。 奶奶给她泡了茶,表情有些严肃僵硬。 “天音,你回来了。这是……” “卯月前辈?” 她和奶奶几乎是同时开口。 客厅里的不速之客慢慢回头,露出美丽温柔的笑容:“冒昧拜访了,天音。我们早上刚刚见过吧?” 在火影大楼的时候,她并不是这身打扮。她之前戴了面具、穿灰色制服,还进行了染发、变声。那是特殊任务的装扮吗?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她家客厅里? “你们认识啊。”奶奶很礼貌,但是肢体动作却很抵触,她坐在离卯月最远的地方。 “过来坐吧,天音酱。”卯月笑眯眯地说着,伸手示意,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一头雾水地进屋坐下。 “您有什么事吗,前辈?” “只是例行拜访。”卯月礼貌地对她们说,“疾风过世后……我去见了他的所有学生,希望能提供帮助。” ‘帮助?’她暗自怀疑。 奶奶断然拒绝:“抱歉,我孙女已经不需要忍者方面的指点了。” “我知道,她今天递交了退役申请吧。”卯月笑了笑,“我想提供一份行政部的工作。” “行政部怎么会需要十二岁的孩子?”奶奶犀利地说。和别的部门不同,行政部更看重经验积累,往往都由村中长者负责。人员年龄也比那些执行部门大很多。 “请听我解释……”卯月苦笑了一下。 她突然发现,虽然疾风老师死了,但是这位“女朋友”身上却看不见半点忧伤。她现在没有戴面具,表情却比面具更空洞,眼睛里没有半分感情。笑容就好像画在脸上的,精确又诡异。 她突然害怕起来。 “外敌入侵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财产索赔、死亡抚恤、重建任务、外交问题……这些事务变得非常繁杂,行政部已经不堪重负了,所以决定扩招一些临时工。这可是进入行政部不可多得的机会。” 卯月认真看着她,“天音,你是疾风的学生,我真的想竭尽全力帮助你哦。” 她张了张嘴巴,不敢相信这张面具般的脸。 奶奶似乎被她的“真诚”打动了,态度有所软化:“可是……她做不来那些文书工作吧。” “只是跑腿而已,比如……收发各地贵族的信件,在行政部开会的时候泡茶,给幕僚办公室打扫卫生之类的。”卯月笑道,“这些对天音来说很简单吧,工作安全轻松,还是永久岗位哦。” 奶奶看向她,似乎期待她答应。 她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手:“……不,不用了。” 另外两人都有些惊讶。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想再接触忍者的事情。再说了……奶奶身体不好,我不能朝九晚五地上班。还是在杂货店工作比较好照顾她。” 奶奶露出欣慰又充满爱意的眼神,拍拍她的头,礼貌地对卯月说道:“谢谢你的好心。不过天音已经有自己的决定了。” 她站起来,做出送客的姿态。 “我明白了……”卯月慢慢起身,脸上的笑容弧度没变,但是盯着她的眼神却充斥着冷冰冰的探究。 “我送您出去。”她说。 “等等。”卯月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她的手冰冷有力,充满力量,让她有些害怕。疾风老师教他们剑术时,也有类似的肢体接触,但是从来不会像这样,直接让她在空气中冻住。 “杂货铺至少要几个月才能重新开张。这些天你先来行政部帮忙怎么样?”卯月歪头笑道,像一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每天呆在家里也不行吧,要赚钱生活啊……” “这个主意不错。”奶奶认可了,“就当是你从忍者到平民生活的过渡期吧,天音。” “可是……” “把这份简历填一下。”卯月取出一份文件,“明天早上九点前交到火影办公室。” 她无奈地接过了文件。 送卯月出门时,这个美貌的紫发女人低头看了一眼她摆在门边的皮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双鞋不适合你,天音。” 女人语气里似乎有另一重意思。 “不,鞋子很适合。”她喉咙干涩。 “呵呵。”卯月夕颜笑了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脚跟被磨红的地方正隐隐作痛。 她有种浑身赤/裸,无法隐瞒任何秘密的感觉。 已故老师的女朋友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 让她害怕不已。 幸好,不速之客很快离开了。 晚些时间,她填好了她留下的表格。 ——姓名,年龄,忍者编号。 天音,12 岁。她写了她以前的编号。 ——是否具有血继限界。 无。这对行政部的文书工作来说很重要吗?据说有血继限界的人产假更长,他们要多繁殖才能保证木叶长盛不衰。 ——战斗类型(近战/中远程/混合) 近战。她想了很久才在“近战”上打勾,因为投掷苦无似乎算不上“远程”技能。月光疾风擅长剑术,作为他的学生,她无疑是近战类型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行政部兼职跟战斗类型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会把近战、体术类型的人安排去搬运重物吗? 她摇摇头,继续看下一页。 ——忍者学院毕业时间,毕业成绩,完成任务情况。 11 岁。第八名。D 级任务 28 次,C 级任务12 次。其他都是 0 次。毕业成绩,是她为数不多能够胜过氏族忍者的地方,也是真正伤害到她自尊心的地方。 她毕业时考了第八名。 前面的人要么比她刻苦,要么有家庭教师,她输得心服口服。她只是无法接受自己跟奈良鹿丸同一个名次——之前所有考试,他的成绩都在中游。因为他懒得学习。 然后突然之间,他考了第八名。 老师同学都说这是因为他很聪明。 奈良家的人都很聪明。 很明显,对于忍者来说,智力也是遗传的。她辛辛苦苦埋头学习六年,都赢不了一个突击学习半个月的天才。 现在他成了中忍。 而她是个一无是处、默默回归平民生活的失败者。 要是她能早点意识到这个就好了。 普通人的努力一文不值。 这样她还可以少浪费几年时间。 她叹了口气,停止自怨自艾,继续填表。 ——父母及其他亲属情况。 父母已故。奶奶,普通平民。她家族里没有特别值得说明的人,最显赫的远房表叔在铁之国做生意。 ——推荐人。 嗯,这里不是她填吧?空着就好。 第二天,她按照卯月夕颜的要求,把表格交去了火影大厦。工作人员甚至没有打开文件夹,就直接把它丢进一个黑色袋子里。 为什么不看呢? 丢在那个袋子里不会被忘记吧? “暗部的文件由专人接收。”工作人员冷漠地提醒,“别傻站着,回去等通知。” 暗部? “那个是……”行政部文件。 她想说。 后面的人把她挤开了,急着要交一份损失评估报告。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暗部”的事情。工作人员搞错了吗?还是卯月搞错了?或者说他们两个其实都没搞错,她确实被哄骗填写了一份递交给“暗部”的申请。 木叶隐村一共有六个部门。 行政部,医疗部,审问部,警务部,教育部,还有暗部。 她对暗部了解不多。 这个部门几乎不会出现在平民们的视野内,她的老师也从未说过跟暗部有关的事情。 卯月是在暗部吗?这么说,那天在火影大楼遇见的面具人,可能都是暗部成员。 她心里始终盘旋着不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第二天就成真了。 她的退役申请被驳回了。 受理窗口的中忍没有解释原因,只告诉她“上级没有通过”。火影死了,她都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是哪个“上级”在管。 当她一脸茫然地拿着护额,走出办事窗口时,发现卯月夕颜正倚靠在门外等待。 她戴着面具,紫色长发染成黑色,体态也变得雌雄莫辨。她所站的地方形成了一片空地,好像所有人都在绕着她走。 “是你干的吗?”天音心中生出一股怒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卯月低笑一声,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放尊重点,叫我前辈。” 天音马上想起她是一位上忍精英,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招惹。 她有些慌张:“我……” “跟我来。”卯月打断道。 她转身就走,背后和腰间各负一把武士刀。黑色长筒手套看起来质感特别好。深灰色的背心式锁甲正好能露出她手臂上的红色火焰形纹身,那一定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她紧跟在这个女人身后。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 卯月没有回答,一出门就跳上了旁边的店铺外棚,敏捷地穿行在屋顶和大树之间,几个闪身就到了目的地。她气喘吁吁地在地上跑着,好不容易才跟上。 她面前是一处宽阔的院落。 装修很传统的日式庭院,甚至可以说有点老旧,木质围墙的外皮都剥落了。大门处没有写名字,只有一串封印。里面似乎是荒废状态,长满了高高的杂草。 “还是跟过来了啊。” 卯月落地,回头朝她说道。 那张羚羊面具上的脸是耷拉着嘴角的,但她觉得这女人应该在笑。一股无名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明明是你让我跟上的!” “我让你自杀你也会自杀吗?”卯月歪了歪头,语气恶劣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哦。跟我说什么完全没关系。” “你……”她哑口无言。 “进来吧。”卯月单手结印,大门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好像水波晃动,门内的场景逐渐扭曲,幻化成另一个样子。 卯月拉了她一把,把她拽进院子里。 里面是一座严肃的灰色办公楼。 跟“传统日式庭院”根本搭不上关系,也没有什么杂草,面前的一大片空地明显是训练场,只不过没人在用。大楼的门开在侧面隐蔽处,卯月拉着她直接从一扇窗户里跳了进去,一进去就有好几枚手里剑落在她们脚下。 她惊魂未定地后退。 卯月双手举起,讪笑着说:“……啊,你们在开会啊。抱歉抱歉。” 眼前是会议室,有四个人,都戴着面具,正围着作战图讨论什么。此刻,四人锐利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让她直冒冷汗。 “都说了好几次要走正门。” 为首的猫面具开口说道,语气有些责备。 “我们是忍者啊。忍者哪有走正门的?”卯月撒娇道,“拜托饶了我吧,晴队长,我还要带新人去登记呢。” “新人?” “现在怎么会进新人?” 所有目光又集中到天音身上时。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本来想解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仿佛被目光冻住了。 “去吧。”猫面具的人微微颔首,打开会议室的门,又警告卯月,“下次一定要走正门。” “知道啦。”卯月拉起她就走。 “这到底是要去……” “嘘。”卯月在嘴唇边比了一根手指,“安静点,不要招惹任何人的注意。接下来都由我来负责说话,知道了吗?” 她困惑又害怕,想直接拔腿就跑,却始终不敢付诸行动。这座建筑物笼罩在阴沉又萧杀的氛围里,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气场沉凝,透出不言而喻的压迫感。 卯月带着她一直往地下走,最后进入一间隐蔽的办公室。 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 也戴着猫面具,但是跟之前那个有微妙的不同。他留着棕褐色长发,不确定是男是女。因为面具似乎有更改声音,隐藏性征的作用。 “天藏队长?”卯月打了个招呼,有些惊讶地吸了口气,“怎么是你……你们队不是满员吗?” “嗯,前几天重新调整了队伍。现在正好空着一个位置。”猫面具的人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你就是新人吗?” 天音屏住了呼吸,刚想开口,又记起卯月说的由她来负责说话。 “就是她。这是她的推荐表。” 卯月把一张纸递给那个猫面具的人——她称他为“天藏队长”。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发现这张表是她之填的表,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推荐人”那栏,赫然用遒劲有力的书法写上了名字。 ——志村团藏。 那是谁? 队长第一眼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手指压紧,纸张的边缘微微发皱:“推荐人……” “嗯,是‘那位大人’亲自推荐的。”卯月的语气很平淡,几乎没有一丝情绪,但她还是嗅出了气氛中的紧绷感。 这是个大人物吧?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那她还有考察期吗?” “当然有。”卯月点点头,“上面特别交代过,不需要特殊对待。” “这样啊……”对方沉吟片刻。 卯月夕颜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的犹豫,立即道:“您这边如果不方便带新人,我可以去问问象队长。” “先登记吧。”对方不置可否,“我会跟其他分队长商量的。” 她听见这句“先登记吧”,突然有种走上独木桥,进退都不行的感觉。她无法思考,一步步被推着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位置。 到底发生什么了? 登记也由卯月一手操办,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她像傻瓜一样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天藏队长仔细端详着她。她避开了他的目光,看着地板,艰难地点头。 “请您给她介绍一下暗部吧,天藏队长。”卯月说。 “好吧,解释说明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队长沉声道,“暗部全称为‘暗杀战术特殊部队’,是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大人亲自建立的。它由木叶最优秀的精英忍者组成。在人数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百人,却完成了各种不被记录在案的隐秘任务,为火之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真的不是开玩笑吗……这种部门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加入。 她连中忍考试都没有通过呢。 “你的代号被定为‘響‘。”卯月微微抬眼,“考察期六个月,暂时在天藏队长手下训练。” “代号?”她有点呆滞地问。 “是的,这里只有代号,没有姓名。”卯月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她突然想起,如果成员之间只知道代号的话。那她当众道破卯月夕颜的身份,是不是一种忌讳? 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被盯上的吗? 天藏队长给了她一套装备——包括灰色锁甲、武士刀和一张空白面具。他让她在面具上画个自己喜欢的图案。 “训练时间都在白天,没问题吧?” “啊……”她紧张犹豫。 她本以为忍者生涯已经结束了,根本没有为这种情况做好准备。 “没问题。”卯月帮她回答道。 队长又问卯月:“那位大人还有其他要求吗?” “如果有,他会亲自告诉您的,天藏队长。”卯月的语气意味深长,队长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明天训练再见。我先带她回去了。” 从暗部大楼走出来,那种像铅块似的沉重氛围从头顶掀开了,天空豁然开朗,空气也变得清新。 她终于得以喘息。 “卯月前辈……为什么选择我?” 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特别之处吧。 身世背景很普通,老师很普通,学习成绩很普通,在中忍考试中的表现也很普通。暗部是一个为数不过百人的精英忍者部门,再怎么缺人也选不到她啊。 比起“被选中”的惊喜,她心中更多是沉重的负担。 卯月夕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天,你是怎么从面具之下认出我的?” 她愣了一下。 “我,呃,就是知道……” 可能是步态?声音?或者某种气场?她也说不准。她就是知道这个人是老师的女朋友。 “面具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发色、声音和体态。就算是上忍,也难以识别暗部成员的身份,除非他们使用了很好辨认的绝技。”卯月用柔和又危险的声音说道,“你很有洞察力,直觉也很准确。” 就算如此,也远远够不上暗部的标准吧。 “除此之外……”卯月微顿,“那位大人认为你具有很强的可塑性。” “可塑性?”她不理解这个词。 听着很微妙。 不太像是贬义,但也不完全是褒义。 卯月没有解释:“来吧,我们还要安排另一个工作呢。” 另一个工作就是她之前说的,行政部的工作。 卯月居然真的在行政部给她找了个活儿干。“过期资料归档与保管”,办公室门上是这么写的。里面好像几百年没通过风了,透出一股陈腐的气味。 “别太指望工资了,毕竟事情很少……就当是零花钱吧。”卯月给了她一个“档案管理员”的工牌。 她不停咳嗽。 卯月想用风遁来通风,但是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效果不佳,反而扬起更多灰尘。她连忙捂住口鼻跑出去。 “这样你奶奶问起来,也好回答。是吧?”卯月笑道。 她心里咯噔一下。 对了,奶奶。 奶奶不希望她继续当忍者,因为太危险了。所以这件事肯定要瞒着她……这样真的行得通吗?也许她应该听奶奶的话。 “不要想着退出哦。”卯月在她面前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认真道,“你可能不知道……‘那位大人’虽然也负责暗部人员的审查,但是从来没有亲自推荐过任何人。天音酱,你是特别的。” 你是, 特别的。 在天音短短十二年的人生中,没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句话。就连爸爸妈妈都没有。奶奶经常说,“你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过好普通的生活就行了”。她也经常这样劝自己,“你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做不到也理所应当”。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她—— “我是……”她怔怔道,“特别的。” 这句话像洪钟般回荡在她的胸腔之中。 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兴奋在血液里涌动。一直以来都平平常常的孩子,突然被陌生的上位者给予了毫无理由的肯定,她被强烈的满足感击中了,简直无法正常思考。 “不要犹疑。”卯月的声音里似乎有某种吸引力,低柔又略微沙哑,“戴上面具,成为我们的一员吧。” ——未完待续—— 大家好!我又来了。 这边能发多少就发多少吧,从我目前的存稿状态看,到十万字左右不是全年龄向了。jj这边只会发到全年龄的内容。后续就不会发了,请酌情选择阅读。 比起雾潮,这篇文可能战斗更少,日常、人际关系、职场斗争和政治阴谋成分更多。感情线是all向,全年上。很慢热,绝大部分都非常扭曲。即便是he 的正宫男主也没有那种“甜甜的恋爱”的感觉,反而是精神病竞相发作的崩坏感…… ——以下内容包含原作剧透—— 1.卯月夕颜 2.天藏 3.志村团藏 和雾潮一样,本文所有有名字的角色,除了天音之外,不存在原创人物。全部都是原作中有的。 1.卯月夕颜。 原作中,卯月夕颜和月光疾风是一对恋人。两人都是特别上忍,为火影直属暗部。卯月接替的是鼬在第六班的位置。鼬 13 岁被提拔为分队长,目前 19 岁。因此卯月目前至少在暗部服役了六年以上。 根据原作剧情,她曾经为火影去「根」本部送信,考虑到根的特殊性,即便是暗部应该也不能随意出入。因此,本文将她设定为“联络员”,主要在火影和团藏之间对接信息,既服务于火影,也效力于团藏。这导致她在暗部中的地位十分微妙。也能合理地充当天音的引路人,为她和团藏建立联系。 2.天藏 天藏是大和在暗部时期的代号。 目前他应该在暗部服役,直到五代目火影上任,他才走出黑暗,担任鸣人他们的队长。虽然动画中绝大部分时候是短发,但他童年时期是长发,这边推测暗部时期也是中长发。长发真的比短发好看很多……长发有种阴郁三无男的气质,短发完全就是倒霉路人甲了。 因为卡卡西的影响,他不算特别阴暗。作为队长也比较好相处。能力又强,所以训练期间在他手下是比较好的 3、志村团藏 在工作中,都请不要相信“你很特别”这样的话术。选中你大概率只是老板觉得你便宜听话又好用。团藏这种老板就更没有可信度了。 暗部应该由火影亲自选拔。现在三代目死亡,火影之位空置。在这个特殊时间节点被批准加入暗部,基本是被打上“团藏”的标签了。而且从年龄上看,也很容易知道天音是特殊渠道进入的。因为暗部最低年龄限制是 13 岁,她低于这个年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引领迷途之羊 第2章 三 w 三 “響”。 这个代号,天音连汉字的书写方式都是头一次知道。从构词上看,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声之乡”。发出声音的地方、声音的源头,也即是“响”。 她躲在自己房间里,用特殊的蓝色油彩画好了面具,小心翼翼地在面具内侧写下“響”这个代号。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暗部的猫面具这么多了。 因为猫很好画。 左右脸颊各三撇胡子,再加上弯弯的嘴巴。最后的成品就类似“三w三”。简单可爱又很容易看出是某种动物。 戴上之后,面具内部的封印会改变她的声音、体态和发色。她在镜子面前试了很久,不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自己原本的样子。真的很神奇。 暗部制服是浅灰色的背心式锁甲,乍看和绿色的上忍锁甲制式类似。不过布料更少,穿脱更方便。内搭紧身黑衣,比上忍制服多了护手和护膝。 根据着装要求,穿制服时必须露出上臂——也就是暗部纹身的位置。 除了战斗服之外,还配有一件黑色的兜帽长袍,布料厚实,隐蔽性强,似乎是恶劣天气下使用的。 还有武士刀。 这种统一制式的武器有利于隐藏身份。而她本来就有剑术基础,所以不用从头学起了。 第一节训练课,天藏队长就让她“把学校教的东西全部忘掉”。 “为什么?”她不解。 “首先要忘掉的就是好奇心。”天藏队长告诉她,“服从,执行,报告。只做这三件事,永远不要问‘为什么’。” 她怔了怔,连忙点头。 第一节课没有讲任何技巧,只是解释了暗部的建立和基础架构。 它由由二代目火影亲自建立,本意是作为一种“内部平衡、制约氏族”的手段。后续逐渐发展为五大国中最强大的特务机构,除了内部监视之外,也经常干涉他国。任务性质大多极其恶劣,不适合公开,所以都是保密的。 暗部目前大概有八十人。行动时以四人为一个班,含分队长一名,队员三名。分队长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暗部任务有一个原则,死不见尸。” 天藏队长告诉她。 任何时候,都要做得干干净净,绝不能留下尸体——不管是同伴的,还是敌人的。 “除此之外,还要遵守‘礼仪’。” 所谓的“暗部礼仪”更像是一种内部文化,而不是明文规定。所有人都遵守它,因此她也必须遵守。 “礼仪”一共有三条。 第一,不探究成员身份。 第二,不分享个人信息。 第三,不进行私自交往。 这意味着所有暗部人员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他们互相之间也不知道身份。除非是某些特别出名、特别厉害,一目了然的人物。 除此之外,等级也很森严。 前后辈之间有严格的界限。这点跟学校里完全不同。在学校里,跟不同年级的人交朋友似乎挺常见的。但是在暗部,级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而且这种“等级”似乎不是以忍者等级或者实力来区分的。经验更丰富,功勋更多,一般就被视为“前辈”。加入更晚的就是“后辈”。 所以卯月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才会说,“由我来负责说话”。因为担心她敬语用得不对,可能会说错什么。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了。 她在学校读书时就认真老实,也很讲礼貌。老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作业完成得一丝不苟,从来不惹麻烦。这么多年来,连一次迟到都没有。 不过纪律方面表现再好,也比不上氏族的孩子们施展一次家族秘术更吸引老师关注。她只觉得自己像个隐形人,做了一堆无用功。 “因为中忍考试的事故,最近暗部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天藏队长提醒她,“你可能很快就会面对第一个任务。” 她在心里回想这节课的内容。 暗部的任务主要是——“内部监视”“干涉他国”。所以这段时间,要么就是清洗叛徒,要么就是对砂隐村、音隐村进行报复性暗杀。 感觉确实不妙…… 她此前完成的任务,最重要的也不过就是护送商队、打倒土匪。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其他忍者对抗过。 这种预期让她担心不已。 从暗部大楼离开之后,她又去了行政部。 那个档案室果然没有任何人去过,就连她的上级都没有出现,也没人来给她安排任务,简直就是个被遗忘的岗位。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档案室设置了一个警戒忍术。 这样一旦有人踏入,她就会知道。 这种忍术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学过。扎营之后,就要在附近设置。阻挡不了有心潜入的敌人,最多只能警示一下野生动物或者平民。 没想到警戒术一设置好,就有人来了。 “天、音、酱。” 柔和的女声在踏入之前就传到她耳朵里。 卯月夕颜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出现在了门边。紫色长发披在背后,看起来美丽温柔。她的胳膊上没有暗部纹身,应该是用什么忍术隐藏了。鞋子是白色凉鞋,不太像执勤状态下的打扮。 “卯月前辈。”她连忙起身。 “哎呀,看来你已经上过第一课了。知道要尊重前辈。”卯月笑道,“不过,我不戴面具的时候,叫夕颜姐就好了。” 她笑起来非常好看,整个档案室都被照亮了。 天音想起,他们几个学生之前也打趣过,为什么疾风老师个子不高,样貌平平,体弱多病,却能找到卯月这样美丽惊人,性格温柔体贴的女朋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现在看来,卯月夕颜也远非“温柔美丽”。 “今晚一起出去吃烧烤吗?”卯月靠着门。就像上学期间,那些总是成群结队、呼朋唤友的少年们一样,有些痞态。但她太美丽了,这种姿态只是为她增添了危险的吸引力。 “欸……”她不解。 成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吧。 真的会想要跟她这样的孩子一起吃饭,聊天吗? “我帮你找了这份工作哦。” 卯月眨了眨眼,好像觉得理所当然,“而且也是我一直在帮你跑各种文书,安排考察期的队伍。请我吃顿饭是应该的吧。” “欸?”她更加茫然。 这就是……人情世故吗? “我知道一家烧烤店不错。今晚一起去吧。”卯月笑着冲她眨眼。 “好、好的。”她只能应下了。 烧烤店位于短册街。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空气里也弥漫着靡靡芬芳。 烧烤店左边是一排赌场,右边是一个客栈。店里坐的几乎都是成年人,忍者居多。很多人吃完烧烤、喝过酒之后,就直接去开房或者去赌场了。 这里的氛围让她有些害怕。 特别是卯月身上还有股阴森又冰冷的气质,跟她单独相处,感觉很不舒服。 “从来没有来过短册街吗?还真是个乖孩子。”卯月掩唇笑道,又高声对店员说,“二十串提灯,再来一壶烧酒。”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凳子。 “要吃什么自己点。” 卯月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吃了整整二十串提灯。 她只能劝自己,忍者运动量大,吃多一点很正常。再说,只是烧烤,也不是山珍海味,花不了多少钱的。 卯月显然是这个店的常客,店员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还会向她投去遗憾、惋惜的眼神。 “疾风和我经常来这里吃夜宵。”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店员应该也知道了他过世的事情吧。” 天音很想知道,她对疾风老师的过世,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伤悲?应该要有一点吧。疾风老师生前跟她感情那么好。但是为什么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呢? 除了店员,也偶尔有路过的忍者跟她打招呼。卯颜和疾风都是木叶资历比较老的忍者了,她在暗部就已经呆了六年多。 “你很安静呢。”卯月喝完一壶烧酒,又要了一壶,她面颊微微泛红,手肘支在桌子上。 “……嗯。” 她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像不能在这种公开场合讨论暗部工作。 否则她很想问问“那位大人”的事情。 “……和疾风一样。总是很安静。”卯月眼神朦胧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果然还是想念着恋人吧。 “前辈,你喝醉了。”她把女人的手拿开,起身结账。 回去的路上,卯月还提着一壶烧酒,边走边喝。 不知不觉二人就到了慰灵碑附近。 除了几盏石灯,这里几乎没有光源。 夜里有点冷,远处的喧嚣吹到这里也逐渐静止。沉默的碑上雕刻着一个个为木叶牺牲的忍者们的姓名,它们化作伟大的符号,激励后人前行。但他们也曾经是活着的人,被爱着,有人牵挂。 卯月靠着石碑,紫色长发微微凌乱,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表情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 天音看着她,心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墓碑上万千名字之一。否则爱她的人会像卯月一样支离破碎。比起死亡,她更害怕这点。 低低的啜泣声从长发下响起。 卯月掩着脸,靠着墓碑坐下,白色长裙浸在雨后湿润的泥土中,像一朵被雨打落的花。 她哭了? 天音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卯月前辈……” “呵呵。”卯月发出似泣似笑的声音,“疾风他、他一定会怪我的……居然把他珍贵的学生送进那种地方。说不定会大吵一架,摔碎我送他的茶杯。” “前辈……” 天音试着把她扶起来。但卯月抓紧了她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拉着她直到躬身,然后猛地前扑抱住。 “你也会怪我的。”卯月抓着她的黑色袖子,湿漉漉的脸贴在她手臂上,长发也很滑腻,“一定会的。怎么办啊。我这种坏女人……” “你不坏,卯月前辈。” 她笨拙地安慰,用力把她搀扶起来,然后带回已故老师的公寓里。她不知道卯月住在哪儿,幸好老师的备用钥匙还在她手里。 她扶着醉酒的卯月在水槽边吐了一阵,然后照看她睡觉。 当她做完这一切回家时,奶奶已经睡下了。明天起床,她肯定会很生气。不过天音暂时没空担心这个。 她满心想着卯月紧抱着她,哭泣时身体柔软又微微颤动的感觉。 太奇怪了。 这女人是服役多年的暗部成员,是木叶最顶尖的武器,有着最坚定的意志,却在喝了三壶烧酒之后脆弱得像一只兔子。 “不是烧酒让她变脆弱的。”她又在心里强调,“是因为痛失所爱。” 失去重要的东西,就会变得像玻璃一样脆弱。她想道。 第二天起来,奶奶有些严厉地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她如实相告:“我去慰灵碑探望疾风老师,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奶奶的神色缓和一点。 “嗯,真是可惜了,很好的年轻人呢……” “对不起,以后我早点回来。” 奶奶很快就不生气了,给她煮了面条作为早饭,还打包好了中午的便当,里面有她喜欢的墨鱼肠和一些扁豆。 “再带一个苹果吧。”奶奶非要把水果塞给她,可她又不喜欢吃苹果,“还有牛奶。一定要在中午之前喝完,不然会坏的。” 她连连点头,把东西往背包里塞。 今天就要正式开始训练了。 之前只是介绍基本情况和礼仪,现在开始,或许会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她既期待又担心。 如果听不懂、学不会怎么办?她的体力和查克拉储量都比不上用年级中最优秀的忍者,说不定天藏队长会对她的表现很失望。 “记得来之前换好制服。”天藏一早就在训练场等她了,“这边的更衣室是男女共用的。” “啊……” “也许是为了让队友之间更亲密,减少芥蒂吧。”天藏也是推测,因为共用更衣室是一项传统,他来之前就有了,“大部分人都不在意这个。不过你是新来的,还是尽量躲着点吧。” 她想起学校教的历史知识。 在木叶创立初期,整个千手一族出名的女忍者就只有千手桃华而已,宇智波一族更是没听说过。所以二代目建立暗部的时候,部门内可能根本没有女忍者,也就没有单独的女更衣室。 现在女忍者越来越多了,这个混合更衣室却因为无人理解的“传统”而被保留下来。 大概率就是这样。 按理说应该新建一个吧? 她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观点,怕被认为不尊重传统,不讲规矩。 天藏队长今天的训练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没有教忍术,也没围着训练场跑圈,连一点汗都没出。 他教她怎么操作无线电设备:野外怎么组装设备,在什么地方接收、发送信号,怎么屏蔽和反屏蔽信号,怎么寻找敌人隐藏的信号发射装置。 “暗部以班为单位,通常是一起行动,但也有需要分散行动的时候。”天藏队长告诉她,“时刻保持你的设备畅通,非常重要。” 这节课结束后, 她可以在五秒内组装好信号发射器,十秒内完成全套拆装。 天藏队长夸她做得很好。 她觉得只是因为教的东西太简单了。 ‘为什么不教我忍术呢?’她暗自想着,又害怕队长真的教了她忍术,她就会原形毕露。 接下来的几次训练,都是讲解暗杀知识。 怎样让受害者挣扎最小、死亡最快。 怎么确保“死不见尸”。 怎么在黑暗中隐藏自身。 怎么清理查克拉痕迹和战斗痕迹。 还要学习各个隐村使用的密文,常见的方言,甚至还有唇语、盲文课程。 “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不少。” 约莫半个月下来,天藏也忍不住感慨。 她在心里嘀咕。 ——是因为教的东西很容易而已。 “倒不如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静下心来听我讲这些就已经不容易了。”天藏拍了拍她的肩膀,“大部分人还是更喜欢在训练场上跑跑跳跳打滚呢。” 她更喜欢这些,只是单纯因为她不擅长跑跑跳跳和打滚。 不过夸赞还是让她非常满足。 “谢谢,我会继续加油的。” “好严肃!”天藏又拍了她一下,“不要太紧绷了,这还没正式开始呢。如果不学会放松,以后估计会不好受哦。” 她点点头,紧张情绪却一点也没下去。 暗部是一个极端高压的环境。 她也能看得出这点。 来往的忍者都是一副冷漠超然的样子,几乎不闲聊,也没有娱乐精神。每天都是任务、训练、休息,三点一线。任务性质又决定了他们不能跟人交流,无法排解自己的苦闷。就算有什么伤病,也很少去医院,一般是队友之间互相处理。 天藏队长已经算开朗了。 而他们除了训练之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吗?”天藏队长说。 “嗯?” “去交点朋友。”他认真道,“暗部之外的那种普通朋友。不能讨论任务的事情。不过,一定要有朋友。” 她点点头。 “这是今天的作业吧?” “……嘛。”对方抓挠了一下侧脸,但是指甲只碰到面具,“算了,当我没说。解散!” 她去更衣室换衣服。 面具只有离开院子才能取,不过制服可以换下来,然后存在更衣柜。她毕竟不是独自居住的,把制服放在家里有些不便。 “新人?”有人接近了她,“几班?” “十班。”她卷起黑色紧身衣的下缘。 “天藏的新人啊。” 对方应该也是一位队长,戴着象面具,穿一身白风衣。他思考片刻,突然转身丢给她一大堆制服。 她慌乱地接住这一大摞散发出血腥味和汗臭味的衣服。 “把这些洗了。”象说,“烘干叠好之后放在 7-10号柜子里。” “可是……” 她还没说完,对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抱着这堆衣服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把它们统统丢进洗衣机,烘干,叠好,放在指定柜子里。虽然心里有些不忿,但是根本不敢反抗级别比她更高的分队长。 这种事在第二天、第三天都发生了。 分队长之间似乎互相有沟通。 陆陆续续有六七个人把脏衣服丢给她洗。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忙洗衣服。如果拒绝,会不会得罪人呢?如果不拒绝,那他们以后变本加厉怎么办? 虽然洗衣服只是小事,但还是令人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天藏队长怎么想的。 他究竟是知道、默许,还是完全不知情? 如果她去跟队长说,是不是算“告密”?不管在哪里,告密者都是不受欢迎的。万一说了之后,天藏队长觉得这种行为没问题,让她继续洗衣服,那岂不是更糟糕了?直接从“帮忙”洗衣服变成了“受命”洗衣服。 她为此心烦意乱。 卯月夕颜总是在她烦恼的时候出现。 “天音酱,今天是烧烤日哦。晚上一起出去吧。” 这次她没说什么,直接锁好档案室的门,跟着卯月去短册街。 “二十串提灯,一壶烧酒。”她主动点单。 卯月眼睛里闪过惊讶,手撑着头,好奇地问:“为什么今天这么主动?有好事发生吗?” 一天洗二十多套沾满血、泥土、排泄物的制服根本不是好事,是灾难啊! 她摇摇头。 吃饱喝足之后,卯月又摇摇晃晃地去了慰灵碑。 周围空无一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卯月。 “嗯……”卯月听完,没有半点同情、愤慨,反而是笑出了声,“恭喜你哦!” 恭喜? 是在讽刺吗? 卯月脸上挂着坏笑:“居然这么快就遭遇了暗部的传统文化!该怎么说好呢……找麻烦、下马威、给新人长长记性,这些都时有发生呢。毕竟是封闭又高压工作环境,总会有人从各种角度找宣泄口。而且服役时间更长的人,当然觉得新人干点杂活是应该的。” “……” 她在学校里就见过不少同学欺负那个漩涡孩子,没想到在暗部也有这种事……本来以为是更控制自己的地方呢。看来只要是人,不管什么环境下都会产生类似的表现。 她问卯月:“前辈,你遇到过吗?” 卯月喝酒之后脸颊绯红。 “没有。我的位置比较……嗝,比较特殊。” “特殊?” 卯月靠着月光疾风的墓碑坐下。 “我是接替宇智波鼬加入暗部的哦。那张面具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威慑力呢。所以我没遇到过这种事。” “那我怎么办?” 她现在没心思探听S级叛忍的事情,只想着怎么逃脱明天的洗衣任务。 “嗯……只是洗衣服的话,其实也还好?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嘛。”卯月想了想,“实在受不了就去跟天藏队长说吧。” “他会帮我出头吗?” “不好说。”卯月摇头,“分队长之间都有沟通的。没准私底下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呢。” “那怎么办?”她有点崩溃,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推荐人,“要跟团藏大人说吗?” 卯月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接近咳嗽的呼气声。 “绝、对、不、行。” 卯月一字一顿,语气冰冷。 “这样就越级了。小事而已,没必要闹到那位大人面前去。会很难看的。” 她失望地点点头。 “好吧……” 看来接下来还得洗一段时间衣服。 次月初,她领到了第一笔薪水。 暗部的工资居然是固定按月计发的。 无论完成多少任务、任务难度多高,都是固定数额。普通忍者有一笔底薪,再加上勤快地完成高价值任务,说不定收入还更高。 她猜测这个也跟暗部的保密性有关。 如果暗部人员根据完成的任务来发放报酬,那就很容易通过他们的薪资和近期发生的大事件,判断出哪些暗杀任务是由木叶暗部完成的。 既然任务本身保密,那么它的酬劳也应该保密。 这么一想,固定薪水似乎很合理。 她那份行政部的档案室工作,收入更是少得可怜,请卯月每周吃一顿烧烤就没了。 奶奶一直想在火之国的大城市买房子。她年纪大了,不想呆在危机重重的隐村,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照这样攒下去,也不知道二十年内能不能凑出钱买个厕所。说又说回来,当忍者的话,真能活到二十年以后吗? 天音拿着钱袋子叹息不止。 现在的生活跟在学校里好像差不多。 她认认真真地完成学业,也取得了优秀的成绩,老师都予以肯定。但她自己心里清楚,什么“成绩”都是虚的。只有真正在战场上活下来,获得胜利,才能称得上合格的忍者。 谁会在战斗之前,考考她的历史学得怎么样,或者夸奖她字写得好呢? 她会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而已。 ‘真的好想学习厉害的忍术啊……’ 莫非一辈子都没机会吗? 暗部的行为模式跟普通忍者区别很大,几乎所有技能都是围绕“暗杀”而来的。而杀人其实不需要很厉害的忍术,大部分时候一把武士刀就解决了。 暗部里甚至有些人从来没参加过中忍考试,也不会晋升上忍。对他们来说,级别根本没有意义。 对于暗部来说,最重要是“干脏活”的能力。这方面,至少天藏队长觉得,她还算不错。 很快,检验实力的机会就来了。 一天午夜,戴着猫面具的天藏跳进她的窗子,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戴好面具、穿上灰色锁甲。 对方简短道:“嗯,不太符合‘礼仪’。不过这个任务很紧急,所以我直接派了个分身来找你。” 暗部“礼仪”:不探究成员身份、不分享个人信息、不进行私自交往。 也就是说,不戴面具的时候,她就只是“天音”。这个身份和“響”要区分开来。像这样跑来家里把她叫起床,当然不合礼仪。 到底是什么急事? 很快天音看跟着他到了本部。 在作战会议室, 她第一次见到了小队里的所有人。 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代号为“胧”。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 另一个人也戴着猴子面具,代号为“猿”。气质和卯月有些相似,她很确信这是一名外表美丽温柔的女性。 ‘两个猴子面具。胧是老男人。猿是青年女人。’她觉得区分队友有点困难。 “这是響。新人。”天藏队长简短介绍,其他两人也对她没有好奇心,“我先说一下任务和作战计划。” 不出意料是个暗杀任务。 暗杀对象是风之国的一位商人,他为大蛇丸的研究提供了大量资金。 ‘这样既能报复砂隐村,也可以打击大蛇丸。’她想,‘一举两得。’ 暗杀目标是“那位大人”亲自选择的。现在没有火影,他全权负责暗部的工作。这次暗杀明确是在为砂、音的“木叶崩溃计划”复仇。 木叶很强大,所以总是能轻松选择原谅。 但“那位大人”永远要求血债血偿。 “目标本身比较脆弱,但是他雇佣了很多护卫。我们要避开干扰,快速解决目标,然后在任何人觉察之前撤出风之国。” 另外两个队员都点了点头。 “是,队长。” 只有她一个人陷入深深的惶恐。 这次任务在国外。她从来没有去过国外。准确来说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木叶周边。 他们要怎么去?应该没有交通工具吧?纯靠体能和查克拉赶路的话,行进速度是多少?以她的查克拉储量,能跟上这些熟练的暗部忍者吗?如果她跟不上,岂不是整个队伍都要等她?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吗?万一她把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怎么办? 在所有野外行动中,“沙漠”是公认的最恶劣的环境。 难以辨认方向,地形空旷,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挡,无法隐藏行踪。有流沙和大型毒虫,水源的获取也相当困难。昼夜温差极大,整天都要耗费查克拉给自己保水保温。她都能想象到自己到时候会有多么窘迫了。 “響。”天藏队长耐心地重复道,“准备好了吗?” ‘没有。’ 她立即在脑子里回答。 “准备好了,队长。”她嘴里却说。 完了。她好像成功应聘了一份她根本没法胜任的工作——招人的时候,要求要一只会抓老鼠的猫,但实际上,她是个只能挥手的招财猫摆件。 “明天天亮之前在大门集合。解散。” “是,队长。” 她准备回家。 不过天藏队长把她叫住了。 “響?”他语气很平和,“你很担心吗?”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看过你的推荐表了,野外作战分数很高。而且这段时间你学得相当快,每一节课都表现出色。”天藏从面具后面看着她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沉默不言。 理论是理论,实战是实战。 她根本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能力。 天藏队长也没有特别擅长安慰人,他只能叹了口气说:“我们明天见吧。” 她整晚都没睡好。 在出发之前,她幻想了一堆自己可能犯的错误——被毒蝎子蛰、找不到水源、暗杀目标身上有起爆符炸死了所有人……等等等等。 不过真正上路之后,一切都很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枯燥”。 按照天藏队长规划的路线,他们的行进速度适中,休息充分,她在赶路时能始终保持查克拉充盈。 猿的侦查能力很强。每个扎营地点都隐蔽安全,从来没遭遇过敌人,连大型野生动物都没有见到过。 到达任务地点后,胧轻松解决了富商的护卫。 她伪装成其中一员,混入富商宅邸。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任务最关键的“暗杀”部分已经落到她头上了。 “听从指令,除掉目标,及时撤退。”天藏通过无线电吩咐道,“去吧。” 她藏在护卫之中,进入宅邸。 “響?”耳机里传来天藏平静的声音,“别紧张。相信你的队友。” 队友的能力确实出色。 天藏在宅邸之外的高处给她指路,胧为她解除了沿途的陷阱和幻术。几个护卫被猿远远地引开,没有制造任何声响。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目标的卧房。 对方正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一丝防备。 太简单了。 她的上一个D级任务,还因为队友不小心打到马蜂窝,而脸肿了一个星期呢。 这个暗部任务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 ‘因为你现在的队友是木叶最顶尖的忍者。’她暗暗告诉自己,并且再次下定决心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武士刀快速利落地切断目标的脖子。 在血液大量蔓延之前,她将身首分离的尸体存入卷轴。 “床,地面,天花板……” 她按照标准流程检查每一个角落,清理任何可疑的痕迹。 当她蹲下检查地毯缝隙时,背后的纸拉门忽然发出响动。那个她以为是衣柜门的东西,居然是卧室套间的另一个入口,通往屋内走廊。 此刻,一名举着香薰蜡烛的仆人,正站在外面。视线从亮处到暗处需要适应几秒,他应该什么都没看见。 但天音已经看见他了。 一张年轻又疲倦的脸,眼角耷拉着,微弱的烛火映出了浓重的黑眼圈。他正在打呵欠,嘴巴张开,眼睛眯起,直直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这张脸清晰无比地刻在她的视网膜中。 她什么都没有想。 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是静止的。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她脑海中响起了完全陌生的声音。 ‘一瞬间的仁慈,决定了一辈子的平庸。’ 这个声音空净又平淡,像风吹过群山之间发出的幽咽回响。 这个脑内的声音衬得周围安静极了,她甚至能听见蜡烛融化,灯芯燃烧的轻响。 那张脸更加深刻地映在她的脑海中——如此年轻,如此无辜。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平民少年。可能这辈子做过最坏的事情,就是偷偷摘了主人院子里的花,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现在。’ 那个声音微微抬高了,如同她手里刃口向上的武士刀。 她没有进行任何思考,刀就已经挥了出去。训练有素,一刀封喉。清醒的目标和沉睡的目标同样没有反抗,当场毙命。 ‘很好。’ 她结印封住血液和尸体,在它坠落到地板上之前,就立即封入卷轴。 ‘正确的抉择。’ 她动作流畅地接住了险些落地的熏香,悄无声息地将它也丢进卷轴。严丝合缝地关上门,迅速将屋内一切复原。 这一切都只花了十五秒不到。 比天藏队长的“尸体处置”模拟训练要慢三秒。 ‘我知道你是特别的。’ 淡淡的赞许。 ——你是特别的。 ——特别的。 ——特、别、的。 这个词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响,一遍又一遍。 她几乎要开始相信了。 ——未完待续—— 今天在爱发电那边也更到八万字了。我真了不起啊!这么久都没断更! “胧”是疾风传里出现过的男性暗部。 “猿”是三代目火影的儿媳妇(不是猿飞阿斯玛,是另一个儿子的),猿飞木叶丸的妈妈。她在暗部的资历应该很老了,但是没有升任分队长。 看原作,夫妻两人都是黑袍(一般分队长才穿白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三 w 三 第3章 尝尽鲜血,但是示以仁慈 任务结束。 没有战损。 一切顺利。 即刻返程。 …… “響。” “醒醒,響。” “我们要赶路了。” …… 她在睁眼之前,先闻到了一缕奇怪的草木清香。像木叶周边,午后森林的味道。叶片被暴晒过后,散发出微微带有苦涩感的香气。很好闻,就像家一样。 但这里是沙漠。 不应该有木叶森林的气味。 她张开眼,视线里出现一缕微光。 简笔画的猫面具出现在离她头部很近的地方,她差点拔出苦无甩了上去。不过彻底清醒之后,她意识到这是她的队长。是他身上的气味——暗部忍者身上不应该有“气味”吧? “天藏队长……”她嗓子有点哑,于是咳嗽几声,“你真好闻。” “什么?”对方没听清她的话。 太好了,她不用面对胡言乱语之后的尴尬。她快速清醒了,收拾好扎营的东西,配合队友清理痕迹。 没人提起昨晚的任务。 太简单,太轻松了。 对暗部来说,“附带损伤”是可以接受的。 他们通常不滥杀,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了目击者,还是要确保死不见尸。除了一些特殊成员——以前宇智波可能会用瞳术清理记忆。山中家的人也能把记忆提取出来。但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冒这个险,死人才是最好的保密人。 “你昨晚做得很好。”天藏队长轻声对她说道,特地回避了另外两名队友。 “哦!”她不知道这也是值得赞扬的事情,“谢谢,队长……幸好你有在耳机里指点。” 天藏队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进房间之后,我就没有说过话了。怕干扰你行动。” “……” 等等。 她完全僵住了,勉强圆场道:“我说之前,指路什么的……各种……谢谢。” 不对。 不是这样的。 她确实听见了声音。 她不是精神分裂患者。 那个声音非常清楚,明确,指示干净利落,语气平稳又不带感情。 它不可能是幻觉。 那个声音说, 一瞬间的仁慈,决定了一辈子的平庸。 而她很特别。 她浑身都开始冒冷汗。 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完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近乎本能地除掉了目击者,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种认知终于迟缓地进入了她的脑海中。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很沉重。两卷装着尸体的卷轴还在她的腰包里放着,等待回到暗部统一处理。 那个年轻人的父母,或许还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会在一段时间后发现他永久消失了。 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被他们爱着的孩子,这个即便在深夜也努力工作赚钱的孩子,消失在了异国他乡的隐秘地下建筑里,化作齑粉,埋藏于木叶森林最深的根系之中。 而这都是她的错。 “響?”天藏队长停下问她,“你没休息好吗?行进速度降低了一点。” “……抱歉,我会跟上的。” 她返回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要快很多,燃烧着查克拉储备,不顾一切地想回木叶,回到家里。 不过当她看见大门时,又开始害怕了。 奶奶会怎么想呢?已故的父母是绝对不会为她骄傲的。“怪物”。他们会这么说。“从来就不该让你当忍者”。 “先休息吧。”天藏队长似乎看出来她状态不佳,“我们完成得比预计要快,汇报可以等明天。” 天还没亮。 她穿着暗部的灰色锁甲,像影子似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两边居民房偶尔有一盏灯亮着,透出温暖的明黄色。 不知不觉就到了疾风老师的住处。 她没有进去,靠着门坐下。 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藏队长回来得好早。你们的任务很顺利吧?”卯月夕颜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没听见高跟鞋的声音。 这个美丽的紫发女人像猫一般跳进了五楼走廊,悄无声息。 “无可奉告。”她闷声道。 “喂!”卯月撅了下嘴巴,对于她这样年轻的女性,这个动作十分清纯可人,“天音酱,怎么对我说话这么粗暴。” “前辈……”她无奈地抬起头。 “不进去吗?你不是有钥匙吗?”卯月打开门,像主人似的邀请她,“脸色这么差,任务中发生了意外吗?没有人趁乱摸你的屁股吧?” “卯月前辈!”她尴尬地怒斥。 卯月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她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然后被卯月紧紧抱住。她措手不及,推了推女人的肩膀,但她纹丝不动。 卯月低声道:“暗部流行一句话……村子外面发生的事情,都留在外面,不要带回家。” 她僵住了,然后又开始慢慢放松。 卯月抬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绝对不符合礼仪,不过她也不介意。 “现在,你就只是‘天音’了。”她安慰道,把属于“響”的面具反扣起来,“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把这些都忘掉。” 她闷闷地点头,回去按照卯月说的做。睡之前,她把床头柜上摆的父母照片收回抽屉,否则她会一直感觉到他们指责的视线。 醒来之后,确实感觉好多了。 但也只是身体上。 因为要汇报任务,所以她从行政部下班后立即去了本部。结果天藏队长说他已经提交了报告。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天藏队长温和地问她。 “没什么。只是……”她咬了咬下唇,“是向那位大人汇报任务情况吧?” 天藏点点头。 暗部是火影直属暗部,只对火影负责,只接受火影本人的领导。但是因为三代目火影过世,暂时没有接任者,所以近期暗部的工作都是向那位大人汇报。 天音意识到,是那位大人推荐自己进来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别想了。”天藏拍拍她的肩膀,“上个任务已经结束了,继续练习,等待下一个。” 这是暗部和学校最大的区别。 它完全没有获得感。 除非她是杀人爱好者,否则这份工作一点乐趣也没有,她的上级不会给她的表现打分,也不会在评价册上描述她的优秀。更不会将成绩单挂出来让全校看看。 她离开本部时,看见外面的训练场有两个人在比试。 两个人都戴着猿猴面具,其中一个面具偏女性化,眼角是上扬的。这就是她的队友“猿”。和她练习的人,似乎与她实力相当,代号叫“猴”。 他们的打斗快速又狠辣,猿在用火遁逼退对手后,对手竟然不顾烧伤风险,直接从重重烈火中扑了出来,狠狠在她肚子上揍了一拳。 天音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不过猿没有因为疼痛而落入下风,反而快速结印施展了一个土遁术,两只锋利的石爪从地上升起抓住对方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动。然后猿一个飞踢正中对手门面。猴子摔倒后差不多吐了半升血,还可能掉了牙。 天哪。 他们一定非常憎恨彼此。 “他们是夫妻。”天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感情很好。” 她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天藏认真道:“有一天你会发现,像这样毫不留情地战斗,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不,她一点也不想发现。 她继续回档案室工作了几天。 说是“工作”,其实就是在一个尘土飞扬、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发呆。 好吧,也不完全是发呆。 她复习了之前学习的唇语和盲文。还阅读了很多过期的任务简报,这里面有些处理技巧非常有用——比如在野外用水遁术进行无竿钓鱼之类的。 她还读到了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小时候写的任务简报。上面有三代目火影严厉的批注,“请详细描述发生的事件,而不是每顿饭吃了什么。记住,任务简报不是你的日记。” 太可爱了。 不过这也能侧面反映出,四代目火影从小就很出色。因为任务简报一般由队长完成。他的上忍老师能放心交给他,一定是觉得他聪明又有条理。又或许是他的老师特别懒惰…… 有一天回家,奶奶问起来杂货铺重建的事情:“已经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没动工呢?” “奶奶,受损的地方太多了。他们肯定是从中心地区修起。” 周围邻居很多都是自己清理废墟的,不过她有两份工作,实在太忙,奶奶又没有劳动能力,所以杂货铺的废墟还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明天能不能去问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建我们这片地区?” “我……” “你在行政部吧。带一点水果给你的上级和同事。礼貌地问一问。有必要的话,催促一下,让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先修我们这儿。” ……她到底有什么“面子”? 她按下了反驳的话,勉强道:“好吧。” 她连夜去清理了废墟,把所有碎砖土石都搬得干干净净。第二天,去火影大楼的办事窗口询问重建的事情,办事的中忍肯定一天被问了好几百次,他例行公事地说:“我们会尽快做好重建工作,请你耐心等待。” “有具体的完成时间吗?”她忍不住问。 “请耐心等待。”他麻木地重复。 她憋着一口气回家,思考着要不然掏点钱自己来修缮好了,又很舍不得。 主要是木叶每隔几年就要发生动乱,如果她现在掏一大笔钱重建杂货铺,明年又发生袭击把房子推倒了怎么办?根据她的成长经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奶奶是对的,他们应该尽快搬去大城市里,隐村很危险。 可是暗部的职责要求她定居木叶。 “烦死了……”她小声嘀咕。 “天音!”奶奶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连忙看向街道尽头,倾斜的坂道上,奶奶和一个不知名上忍站在一起,笑容非常明显。在他们面前,所有倒塌的建筑物都已经重建起来,包括他们家的杂货铺。 她看着熟悉的圆屋,心里非常疑惑。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天之内重建了整整一条街的建筑吗? “这个是我的孙女天音。”奶奶骄傲地指着她,跟陌生上忍介绍道,“是因为她去催促了重建的事情,所以上面今天才派你来的!” 天哪。 她想把头用力磕在木桩子上,恳求奶奶别说了。 “嗯。” 没想到那个陌生忍者居然点了点头。 她窘迫极了,迫不及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口中胡乱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对方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了几声。 奶奶开心地回家做饭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注意到陌生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气味。 和这些木屋子的气味一样。 像树叶暴晒过后,微微苦涩的清香。 她在哪里闻到过这个气味。 她终于鼓起勇气,直视这个陌生人的脸,开始仔细观察他。 他留着及肩的深色头发,面部线条很硬朗,但是又被长发修饰得有些阴柔,很矛盾的气质。那双眼睛是漆黑的,看不见半分神采,就像磨砂玻璃一样。他高大,体格匀称,实际年龄应该很年轻,但是因为那种无言的冷肃气质而显得老气。 她又仔细嗅了嗅,不太确定地问。 “……队长?” 陌生人注视着她:“注意礼仪,天音。” 确定了,他就是天藏队长。 “哦。”她马上反应过来,“哦!对不起!” 这是她第二次在公开场合指出暗部身份了。上次是卯月夕颜,那个女人给她找了不小的麻烦。希望天藏队长不要为难她。 “这是怎么做到的?”她指着一大片重建好的房子问。 “以后你会知道。”天藏队长说。 她不太习惯他不戴面具的脸。 比想象中帅一点,但是气质太过阴沉冷漠了。 她一直以为天藏队长是个温和的老好人。 “队长,我可以请你吃烧烤吗?”她犹豫道。卯月总是用这种方法要她还人情。可能她是该多注意点人情世故。 “烧烤?哪里的?”天藏问。 “短册街上的一家店,招牌是提灯,有自酿的酒。”她描述了店的位置。 “走吧。”他毫不犹豫。 她以为他会客气客气的。 现在她有点担心他的食量了。 不过真正在烧烤店落座之后,她发现食量不是最需要担心的,她应该担心的是酒量。卯月的酒量很不错,可以喝三大壶不兑任何东西的烧酒。但天藏就浅多了,他只喝两三小盅就开始有点脸红。 “没关系,我可以喝完剩下的。”她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你才十二!当然不能……” “天藏?”一个懒洋洋的呼唤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卡卡西前辈。”天藏没有回头就道出来人的名字。 她连忙回头去看。 银色头发的上忍正举起两根手指跟他们打招呼:“哟!” 他在暗部是个传奇人物。 经常听见有人不顾“礼仪”提起他的名字,还有人表示担忧:“三代目给他的猎犬松绑了,把他送去带学生。我们以后该不会也这样吧?我可受不了小孩。” “我能坐这儿吗?”卡卡西友好地问。 “请。” “不能。” 她震惊地看着天藏队长,不敢相信他刚才拒绝了旗木卡卡西。 “今天是她买单,卡卡西前辈。”她的队长语气非常尊重,但也非常坚决,“你不能坐在这里蹭吃蹭喝。” “谁说我要蹭吃蹭喝了?”银发男人挠着头说。 “经验之谈。” “没关系。”她眼看着气氛紧张起来,连忙缓和道,“一起吃吧。我可以从卯月前辈这里扣除几顿饭请你们。” 哎呀。 她不小心说出了卯月的事情。 “这个女人。”天藏队长咬牙切齿,“她经常让你请吃饭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看向卡卡西。 “前辈,这都是跟你学的!” “……嘛。”卡卡西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下,点了二十串提灯和一壶烧酒。 好吧,卯月确实是跟他学的。据她自己说,她接替宇智波鼬的位置进入暗部,那她应该在卡卡西手下工作过。这两个人连点单流程都一模一样。 可恶。 他该不会也喝得醉醺醺的扒在慰灵碑上哭吧。她绝对不会像对待卯月那样把他带回家,然后帮他洗澡,照看他睡觉。 “你的社交能力有所提升,天藏。”卡卡西隔着口罩喝酒,她想知道他等会儿打算怎么吃烧烤。肯定要揭开口罩吧? “哦?” “你终于开始跟队友之外的人交往了。”卡卡西若有所思。 天藏没有回答,陷入奇怪的沉默。 这一点点微妙的回避已经足够让卡卡西觉察到什么。他抬手调整了一下护额,那只独眼慢慢转向她,打量了一番。 “好吧。她也是队友之一。”他慢吞吞道,炭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又看向天藏,“肯定有哪里不对。” 空气里的整个氛围都不太对。 烧烤架上的烟甚至凝固了。 她被铁签烫了一下,说不出话。 天藏悄悄拉她:“走吧,再坐五分钟,卡卡西前辈就会吃完逃跑。然后你就得给他结账了。” 她还是帮忙结账了。 她有种讨好上级的可悲本能,就像她每天都会洗分队长交给她的脏衣服一样。很不爽,暗自愤恨,但她依然会去做。 天藏送她回家,一路上都很安静。 “……到底哪里不太对?” 快走到杂货铺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 “嗯?”天藏队长好像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睛有些空洞地徘徊在路灯上,都没有看她一眼。 “卡卡西前辈说,我加入暗部有哪里不太对。”她用力咬了脸颊内侧的肉,不想把沮丧挂在脸上,“我真的非常不够格吗?所以一直以来您都只是在安慰我?” 天藏看着她沉默了好久。 “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很低沉。这是他的本音,而不是被面具加工过的温和男中音。 她感觉口腔里渗出铁锈味,马上意识到自己咬得太用力了。 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天音。”暗部队长叫住了她。 她继续往前,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卡卡西是非常厉害的前辈,一定有很高的标准。可能在他眼里,绝大部分新人都不合格。 “響。” 宽厚的手掌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立即停步,不情不愿地回头:“队长?” “卡卡西前辈不是说你不够格。”天藏微微低头看着她,声音非常低,只够他们两人听见,“而是……你加入暗部的年纪、时机……统统都不对,明白吗?但这不是你应该关注的事情,你只要执行好每一个任务就行了。” 她还是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心里烧。 “……很晚了。我要赶在奶奶睡觉之前回家。” 天藏从她肩上拿开手,慢慢点头:“明天训练场见。” “是,队长。” 她一回到卧室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加入暗部的年纪、时机统统不对”?那不还是说她不够成熟,不够资格吗?那为什么又要在每一节训练课上毫无保留地夸奖她呢?只是获得服从性的伎俩吗? 其实不久前,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她比别人差得远,可能不是当暗部的料。 但是那句“你很特别”彻底打开了陌生的大门,让她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并且产生了一丝近乎禁忌的优越感。她比同龄人都更聪明。知道得都多。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没有接受合适的指引而已。 那些过去习以为常的贬低和否认,现在已经可以严重地伤害她了。 因为她觉得那都是错的。 ‘何必在意庸人的想法?’ 遥远,又冷淡的声音。嘶嘶作响,爬上她的胸口。 她猛地抬起头。 衣柜前的落地镜反射出她孤独的身影,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卧室里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人。 ‘你的才能不被人所理解。’ 很平淡,也很自信。仿佛从唇齿之间流露出的不是一句寻常赞许,而是绝对的真理。 “谁在说话?”她慌乱地站起来,四处环顾。 客厅传来奶奶的询问“怎么了天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她立即从床头柜里拿出录音装置,并且把它打开。 ‘你很孤独。’ 她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 可能很多人,包括她的奶奶在内,都觉得像她这个岁数的孩子不会感到“孤独”。这是一种成熟的情绪。孩子们只要每天吃饱穿暖,健健康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可惜根本不是。 所有溃烂都是从这个年龄开始的。 ‘克服孤独。’ 这个声音危险极了,就像响尾蛇的尾巴一样沙沙作响,吸引无辜的猎物,将它们绞死后吞入腹中。 她暂停又打开手里的录音装置。 果然什么都没录到。 这个声音,是不存在的。 ‘你能成长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虚幻的声音对她说道。 / 天藏花了半个晚上跟卡卡西进行争论。 当然,主要是他在争辩,卡卡西根本没说几句话。 “这当然不合规。我知道不合规!她的年龄低于限制,暗部必须在十三岁以上才可以加入,此前只有宇智波鼬突破过限制。她的进入渠道也有问题,作为火影直属的部队,成员必须经过火影本人审查同意才能进入暗部。三代目死亡,火影之位空置,她在这个关头进入别提有多古怪了。‘推荐人’是最大的问题,那位大人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亲自推荐过任何人。她是唯一一个。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相信她没有问题。” “……”卡卡西疲倦地用单眼看着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年龄、进入渠道、推荐人,全都有问题。 唯独本人没有问题。 卡卡西都要以为是天藏身上的封印在生效了,他被禁止怀疑“那位大人”的决策。 “卡卡西前辈!”天藏很少这么厉声跟他说话,“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她的自信!她有非常严重的自尊心问题,不久前才在中忍考试中体验了人生第一次濒死经历,她的父母因为砂忍入侵而死,她的老师也被砂忍杀了,她的所有队友都离开木叶回归平民生活了……她现在还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学习,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请你不要突然冒出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毁掉我长久努力的成果!” 卡卡西安静地看着他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像看见了一只拼命张开翅膀在老鹰面前护住鸡仔的母鸡。 带学生真的会对人产生这种影响吗? 他印象中的天藏不是这样的——可能跟他接触过后,有一些好转。但童年的黑暗时期,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说得不好听一点,天藏注定属于木叶的黑暗面。 “……知道了。”他慢慢合上《亲热天堂》,“我会道歉的。” “别带那本书,前辈。”天藏冷冷说。 他现在真的越来越像母鸡了。 / 新任务来得特别快。 好像是确认了她能胜任暗杀任务,所以类似的事情纷至沓来。 她的队伍对暗杀任务分工明确:分队长天藏负责规划和调度,胧负责干扰、诱导、伪装,猿负责侦查和排除干扰。 而她负责最关键,最核心的部分。 ——杀死目标。 只要其他人的工作完成得足够出色,杀人的部分就是最轻松的。队友们会把毫无反抗之力的目标送到她面前,她只需要举刀处决。 但事情也不总是这么顺利。 最近,他们在熊之国边境的一个小村落呆了整整一周。但是线人始终没有出现。他可能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因为他们此次的任务是: 获取情报,杀死线人。 “他肯定知道了我们要杀他。”胧不安地说道。 猿嗤之以鼻:“他是个老赌狗,没准流连在附近的赌场或者酒馆里呢。这种人迟到再正常不过了。” “迟到确实很正常。但是在约定了大额交易的情况下,还迟到整整一星期,就有些不正常了。”天藏队长说。 他们在村子外面扎营,四人轮班监控交易地点,这班轮到天音。她通过无线电听队友们的分析交流。 线人是走私犯,旅居各国,行踪不定。他们只能以大订单引诱他出来,从他这里获得信息之后,再把他杀了。 她觉得这个任务比较像商业竞争。 但是暗部所有任务都跟“国家安全”有关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行刺一个走私商人。他一定掌握了什么重要信息。 “我们要获取什么信息?”她在耳机里问道,目光紧盯着对面街道上的赌场。 “響,我在第一节课就说了,不能有好奇心。” “但是如果我不知道要获取什么信息,又该怎么从目标身上获取信息呢?”她疑惑道。 “我们有支援。”天藏语气平静。 这种情况下的“支援”一般指山中家的人。 他们可以利用家族秘术读取思维,这让火之国在情报和刑讯方面远远强过其他几大国,也导致各国死士的数量大幅增加。 天音正想着,忽然看见望远镜里的画面,精神一振:“目标出现,刚刚进入赌场。” “很好,开始行动。”天藏下令。 她快速到指定地点汇合。 按计划,猿会负责把目标引到无人地带,胧会解决其他随行人员。然后她负责控制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等待“支援”,提取情报之后一刀斩首。 可是当她按标准流程对商人进行束缚时,意外突然发生了。不是那种“目标突然自爆”的意外,但是对她的冲击力非常大。 “求求你放过我吧!” 商人扑通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我说!我全部都交代!别杀我,求求你了!我、我有个女儿在家等我呢……今天是她的十二岁生日,我答应了她一定要回家的!” 她的头脑又开始变得空白。 这种情况,在任何课上都没有教过。 她应该把他打晕吗?但是有些山中家秘术只能在目标清醒时使用。但是如果打成脑震荡,也可能会丧失部分记忆。 “我的妻子生了重病。她不能没有我。如果我死了,她也会丧失生存的意志。”商人那双被铐住的手紧紧抓着她,他的脸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扭曲,汗水渗进了眉毛里。 他绝望地嘶吼着,不停哀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的女儿才十二岁啊!我不愿意把她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到时候她该有多害怕、多孤独啊!” ——她该有多害怕、多孤独啊! 她看着这个商人,一言不发。 ‘用你的头脑,而不是心,来进行思考。’ 幽灵般的声音。 她摘下了通讯设备,但那个声音还在。 甚至覆盖了那位父亲痛苦的哀嚎,占据她的整个大脑。 ‘有时,示以仁慈也并非不可。’ 她紧紧盯着商人,仿佛看了那个在噩梦中时不时闪现的无辜男仆的影子,虽然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缓了缓握力,压低声音道:“好吧。” 商人的哀求声逐渐停止。 “什、什么……” “告诉我你的情报。我会考虑宽容对待。”她慢慢说。 她头脑中什么陌生的东西,就像闻笛起舞的蛇一样,正扭动着从内心深处爬出来。她根本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情绪,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 她根本不可能放他走。 只是单纯好奇他掌握了什么涉及“国家安全”信息。 示以仁慈是个好办法。 “火之国有人利用我的通道,往田之国走私禁运物资。”商人满头大汗,结结巴巴,“他们在我体内设置了封印,一旦遭到忍术入侵,就会自动引爆。我不能接受搜查!” 他慌乱地说了几个通道的位置。 她暗自揣测。 如果商人真的很爱女儿,就不会从事这么危险肮脏的犯罪行为,也不会放着患病的妻子,常年不回家。 ‘示以仁慈,而非真正的仁慈。’ 一如既往的,平淡又确定的语气,很容易令人信服。 她在想——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她该有多么害怕、多么孤独啊。 她只能拼命成长起来。 紧紧握住内心的恐惧与孤独,然后继续朝着更深更暗处前行。 “響,你那边发生什么了吗?”当她重新戴上耳麦时,天藏队长的声音传来,“你的通讯设备是静音的。” “一切正常。”她低声说,“目标……一直哀求我。我想让他安静下来。对不起,队长。” 天藏的声音没那么严厉了。 “再忍耐一会儿,风已经朝你这边来了。” “风”是山中一族,但不是本家。 天音在学校里见过山中家的女继承人山中井野。她金发蓝眼,美貌惊人。 而风有一头橘色头发和琥珀色眼睛。他没有戴面具,没有穿锁甲,只是在黑色紧身制服外面套了件普通短褂。 他打扮得不太像暗部,不知道为何会参与暗部任务。 在他施展心转身之术前,她提醒道:“他体内有自爆封印。” “没关系,这种封印只会影响一般的幻术,不会影响心转身之术。”风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響吧?” 她怔了怔,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去把暗部的面具和代号都背下来。 “团藏大人提起过你。”山中风说。 她心跳快得吓人,惊慌地攥紧手,胸腔中跳跃着不应该的期待。 那位大人提到过她,提过什么?是夸奖吗?还是批评?他究竟为何觉得她能加入暗部?他在关注她最近的任务吗?对她的表现还满意吗? 她等了很久,山中风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很快从目标这里提取了情报。 这种技术在山中一族的手中,就像手术刀一样,可以精准地从混乱思绪中切割出自己想要的部分。非常了不起的能力。难怪其他国家都害怕木叶的刑讯机构,情愿杀死队友也不愿意活着落入木叶手中。 山中风起身道。 “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处刑人。” 她举起武士刀进行处决,然后快速处理尸体。 不管杀死多少个人,看着商人死去的那一刻,还是会有一股恶寒涌上心头。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随着被害者的死亡从她体内抽走了。一切都太空洞了。 天藏几人立即赶到,准备返程。 山中风不跟他们一起行动,说是还有团藏大人安排的其他任务。 她觉得他应该是去追查那几个走私通道了。 那里究竟有什么? 从火之国走私到田之国的禁运物品…… 嗯,田之国没有禁酒令之类的,应该不是比较常见的名酒走私。火之国限制出口的东西比较少,都是珍稀矿物。会不会是人口走私?这个商人似乎也暗中从事拐卖妇女儿童之类的事情。毒品交易也有可能,但是火之国境内打击毒品很严厉,从境外流入还比较可能,流出就不太可能了。 她好奇不已,任务结束后好几天,都在档案深处查询跟田之国有关的情报。 她发现田之国与木叶接壤,就像周边绝大部分小国一样,它以前没有忍者村。直到大蛇丸叛出木叶,在这里建立了音隐村。 田之国其实是大蛇丸的主要基地。 那么秘密走私通道的意义就在于…… 可以让忍者们隐蔽地,成规模地,进入田之国。 那位大人要从地图上抹去音隐村。 / 盂兰盆节是木叶自袭击以来的第一个节日,而它也不是那种会带来欢庆氛围的节日。 木叶在这一天为三代目火影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会。据说这次追悼会规模是历代火影中最大的,因为三代目在位时间最长,是一位广受爱戴的领袖,连火之国大名都亲自出席了追悼仪式。 天音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大人”。 ——志村团藏。 他站在两名行政部的资深顾问旁边,脸颊瘦削凹陷,线条如刀刻般清晰,独眼锐利有神。浑身气质就和他的书法一样,显得苍劲有力。他似乎受过很严重的伤,有多处毁容,所以需要用大量绷带裹覆皮肤。 他身后站着两名护卫,一个是她之前见过的山中风,一个是油女家族的成员,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 她用余光盯着他看了一整个追悼会,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表情发生变化。他始终严肃,冷漠,心如止水。 他一眼都没看过她。 这多少有点让人受挫。她毕竟是他亲自推荐的人,应该有一点关注吧?至少可以见一面,跟她说几句话啊。甚至不用说话。远远地点个头就行了。她也会觉得很满足。 “抱歉。” 她站在排队献花的人群之中,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旗木卡卡西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她背后,也不知道插了谁的队。反正刚刚她背后肯定不是这家伙。 “别把我那天的话放在心上,天音酱。”他微微前倾,很小声地说。 她可以接受卯月叫她“天音酱”。 但卡卡西前辈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吧。感觉很……奇怪。 她不敢在追悼仪式上窃窃私语,所以只低声嘟哝一句“唔”。 “你是个很优秀的忍者。”卡卡西慢吞吞道,“还记得毕业生采访的时候,记者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突然怔住,差点没忍住回过头去看他。 从忍者学校毕业那天,有许多记者在门口进行毕业生采访。其中有一个记者,名字叫斯凯亚,亚麻色头发,脸上画着紫色的油彩。 他从一大群学生中拦下她,让她发表毕业感言。 她记得自己当时正在为成绩恼火,所以随口说:“去问别人吧!我又不是什么当忍者的料。” 对方有些惊讶:“呃……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我很弱小!”她绕开这个烦人的记者,一只手挡住他的相机镜头,“拜托你去采访别人吧。” “弱小?”记者小心翼翼地护住相机,“嘛……确实有很多人在尝到第一口血之前,都会以为自己是草食动物。”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语调低沉、懒散,又有些危险。 就像现在,紧贴着她后背的卡卡西一样。 他的手掌在她肩膀上发烫。 “你并不是弱小……只是还没尝过血。” ——未完待续—— 虽然卯月天藏卡卡西确实都比较好心,但是他们本来自己就破损不堪,所以也很难对未成年女性的心理健康有什么积极影响…… 有人问结局是咋样,jj这里肯定写不到结局的。因为jj只能1v1,不能1vn大被同床,而且是全年龄向。根据我目前存稿的内容来看,最多十二万字就发不出了……呃呃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尝尽鲜血,但是示以仁慈 第4章 当我们凝视灵魂 不知为何,从追悼会回来之后,天音时常梦见刚刚入学那几年。 主要是上课的场景。 那时,伊鲁卡老师会在操场上讲解不同手里剑的投掷方法。他讲得很细致,示范动作也很标准,挑不出任何毛病。 问题是,他一周会讲三次同样的课。 因为那个吊车尾漩涡鸣人听不懂。 她很佩服伊鲁卡老师的耐心,但也实在恼火自己要跟着听三节重复的课。这完全是浪费时间。而伊鲁卡老师也不介意在任何笨蛋身上浪费时间,他在放学之后还会给那家伙补课。有一次她经过一乐拉面,还看见伊鲁卡老师请那个男孩吃面。 ——不公平。 略微长大一点后,天音意识到,她童年时的学习动力全部都来源于“嫉妒”。 因为不仅仅是伊鲁卡老师。 所有老师都有偏爱。 历史老师喜欢那个扎菠萝头的奈良男孩。运动课老师不介意犬冢带着狗一起游泳。 就连很少有人上的生活课,老师也总是偏爱氏族大小姐。 如果日向大小姐把厨房烧了,老师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还会反过来安慰她。插花课老师更是恨不得把山中家的女继承人请到讲台上来。 天音是在后来的某个时候,才突然发现,老师们偏爱的都是氏族的孩子。 这或许情有可原,并非完全出于势利或谄媚——学校的老师与这些孩子的父母共事过,他们读一所学校,一起执行任务,还在战场上救过彼此的命。对他们来说,这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子女,绝非普通人。 而她就只是个格格不入的陌生孩子。 但是真的一点也不公平。 她的整个学生时代,每天都因为嫉妒而痛苦不堪。 可惜世界不会因为她的嫉妒心而停下。 犬冢第一次在训练中使出“牙通牙”的时候,所有围观的人都在高声惊呼,“这么小就能使用家族秘传”“太了不起了”“真是天才”,压根没人在意她的手里剑命中率是百分之百。 天音那年只有八岁。 她第一次意识到,手里剑的准头再好,也比不上家族秘传和血继限界分毫。 “天音,早餐想吃什么?” 半梦半醒间,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她用手遮住阳光,忽然很想吃炸虾天妇罗,但是奶奶肯定不同意她大早上就吃这么油腻又不健康的东西。 最后她只喝了一点碎肉粥。 “你这几天都在家里吧?” 餐桌上,奶奶一边问,一边往她的粥里丢了很多她不爱吃的海苔碎。每次吃这东西,都要花很长时间检查牙齿,生怕粘上。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碎屑翻到碗底。 “话说,你们那个部门还真是喜欢搞乱七八糟的活动呢。”奶奶有些不满,“又是团建又是培训的。” 她的耳尖红了,拼命把脸埋进碗里,不敢说话。因为每次有超过一天的任务,她都跟奶奶谎称是“部门团建”,无法回家。 “就是啊,怎么这么麻烦……”她尴尬道。 “还是档案工作太闲了。” “也不闲,很忙的。”她连忙道。 早餐过后,奶奶戴着老花镜在门口的椅子上看报纸。这张木质摇椅也是天藏队长重建街道那天给她做的,她非常喜欢,几乎天天都坐。 她在厨房洗碗,听见奶奶略微震惊的声音。 “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奶奶说,“风之国的一位大慈善家失踪了。绑匪索要好几百万,家属给钱之后他们依然撕票了。到现在都没人找到这可怜人的尸体。” “真吓人。”她随口附和。 抬眼望去,报纸上赫然印着她不久前杀死的风之国商人的脸。他为大蛇丸提供资金。所以团藏大人亲自下令暗杀他。 她没有留下尸体或者任何暗杀痕迹,所以受害人一般会被认定为“失踪”。结果就有投机之人假称自己是绑匪,然后向家属索要赎金。家属真的给了。 现在,富商的家人不仅失去了亲人,还没了钱。 彻底的悲剧。 她整齐地码好碗,把厨余垃圾提出去。 “奶奶,我出去了。” 奶奶摆了摆手,继续看报。 今天的训练很特殊。 天藏队长说是“抵抗审讯训练”。 她怀疑木叶才有这个训练。 因为木叶的审讯是无法“抵抗”的。其他国家都致力于培养死士,或者考虑被俘后怎么自杀,或者在被俘前怎么杀死队友。木叶才致力于进行所谓的“抵抗审讯训练”。 这是极其残酷的训练。 她到审讯部的时候,拷问室里正好拖出一团不具人形的身体。 它浑身都呈糊状,血在皮肤上咕嘟冒泡,内脏已经液化。面部覆盖的湿布下面传出破碎的、绝望的喘息声。最可怕的是它还活着。 “……直接杀了我吧。” 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半年会做什么噩梦。而且她也不会再吃炖肉了。 “什么?”天藏队长回头看她。 “如果我有被俘虏的可能性,还是直接杀了我吧。”她根本不敢迈进一步,“我……我不想进行抵抗审讯训练了。” 天藏的面具下发出一声轻轻的“唔”。 清脆的铁链声从审讯室里传来。 她赶快站直了。 审讯室里走出一个高大、阴暗,面貌狰狞的男人。他肤色黝黑,脸上横跨着道道裂痕,方下巴看起来很顽固。他有一双冷峻的眼睛,跟他对视一秒不到就有些毛骨悚然。 她记得这个人。 他的名字叫森乃伊比喜,是木叶审问拷问部的负责人。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不久前的中忍考试。他当时担任笔试考官,把考生都吓得够呛。 “抵抗审讯训练是木叶暗部的必修课。”伊比喜那双三白眼冷冷地看着她,她不由站得更直了,“逃课属于抗命行为。” 她的后背突然碰到了温热的身体。 原来她一直在不知不觉地后退,直到撞上旁边的工作人员。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亥一先生。”天藏队长跟对方打招呼。 金发蓝眼的男人从她背后退开,瞥了一眼自己鞋背上的印子。她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这位是山中家的现任家主,也是解析班的领导人,和森乃伊比喜一样是审讯部的支柱。 他扎着长及腰部的金色高马尾,眼睛颜色又浅又清,轮廓刚直英俊。长得特别像她奶奶一直迷恋的某个时代剧演员。身材比演员好多了,不瘦也不壮,显得结实挺拔。 他和森乃伊比喜简直是光暗两面。 “抵抗审讯训练主要是为了你们的存活率。以后某个时刻,你会感激自己接受过这种训练。”亥一先生温和地说。 为了存活率……? 天藏解释道:“只要说出信息,就一定会死。如果成功抵抗住审讯者的攻势,也许还能拖到同伴们前来支援。太快在审讯者手下崩溃的话,肯定没有存活希望的。” 亥一先生马上说:“我负责心理拷问,等你从伊比喜这里结课,就来找我吧……” “不。”天藏声音有些紧绷,“亥一先生,她不做心理拷问训练。” “这是必修课。”山中亥一微微皱眉。 一直没说话的森乃伊比喜也微微蹙眉。 “是那位大人的要求,她不接受心灵入侵。”天藏队长说完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 山中亥一用那双浅色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什么。森乃伊比喜直接吩咐旁边的审讯部成员:“清理一间拷问室,我要做教室用。” 她暗自在心中强调暗部纪律,“不许有好奇心”。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那位大人不允许她做心理拷问训练。 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个虚幻的“声音”。 团藏大人总不至于担心她的青春期烦恼被人看见吧? “跟我过来。”伊比喜颔首示意她进拷问室。 她惊恐万分地看着天藏队长,可惜暗部面具根本反映不了任何表情。她的队长鼓励道:“去吧,加油。” 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审问部负责人走。这间拷问室刚刚清洗过,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让她的肺部灼痛。 “坐。”伊比喜站在刑讯椅面前。 她坐下之前仔细检查了椅子,确认上面没有针头之类的。 “别这么讲究。你是忍者,不是什么贵族少爷。”伊比喜冷冷催促。 她在心里犯嘀咕,根据木叶的统计年报,有 14% 的忍者死因是血液感染。万一椅子上有污染怎么办?但是她看见伊比喜严厉的表情,也不敢做声,只能轻轻地坐下。 “你的代号?”伊比喜双手抱胸,指节敲着手臂。 “无可奉告。” “还没开始上课!”伊比喜语气更严厉了,“你的暗部代号是什么?” “響。”她尴尬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伊比喜前辈不太喜欢她。 “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脑子里。”他俯身,双手撑在她的椅子扶手上,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坐的合金椅子设有束缚装置,而且通电,手腕固定后,镣铐会立即开始抽取查克拉。这种无力感让她变得非常虚弱,恐惧也逐渐放大。 “审讯分两个层次,一种身体折磨,一种是心理折磨。” 伊比喜冷静地开始上课。 “身体折磨,等我们建立疼痛耐受之后,一般都能抵抗。如果你相信我的能力,可以不必太担心这块。” 她想点点头,但是椅子后面伸出的颈部束缚装置不允许。 “心理折磨则更加复杂可怕……敌人也许会给你服用有成瘾性的药物,从而控制你的思想;可能会用幻术不停回放你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也可能会假装跟你交朋友,然后狠狠背刺你。” 伊比喜直视着她的眼睛,她甚至能看见瞳孔深处像月面般的凹凸不平。 “不过这是后话了。 我们这节课先从人体解剖结构开始学起,目的是为了让你知道伤到什么程度会死,什么伤会影响行动能力,甚至永久致残。在审讯过程中,你首先要学会的,是判断自己的身体状态……” / 整整一个月,天音肌肉里都泛着酸痛。 为了避免直接对身体造成破坏,森乃伊比喜使用的是刑讯忍术,而非刑具。忍术会直接刺激痛觉神经,体感上和真实伤害差不多,只是视觉效果和心理创伤没那么严重。 训练刚开始的时候,她需要服用大量降低身体敏锐度的药物,这样就能快速适应疼痛,充分理解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随着训练越来越深入,伊比喜开始逐渐降低药量。 今天的内脏穿刺体验之后,她吐得什么都吃不下,整晚都在床上捂着脾脏冒冷汗。 奶奶问她怎么了,她只能说“吃坏东西了”。幸好奶奶从不怀疑她:“都说了让你中午之前喝掉牛奶,放到下午它就会坏!” 这段时间天藏队长都没给她训练。 他们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在烧烤店擦肩而过。她跟卯月坐一起。天藏跟卡卡西坐在一起。卡卡西看起来脸色很差,卯月说是因为他“刚刚出院”。 他跟S级叛忍宇智波鼬、干柿鬼鲛发生了遭遇战,然后又在写轮眼对决中失败,被自己以前在暗部带过的队员放倒之后,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不过他第三天就逃出院了,现在还喝酒,完全不遵医嘱。 “真可怜呢……被写轮眼折磨了不知道多久。”卯月悄声跟她说,表情里却看不出一丝同情,“唉,卡卡西前辈也是运气不好,以前带的暗部成员就很麻烦,现在带的那队下忍更麻烦……” “还是疾风比较走运。”卯月捏了捏她的脸颊肉,“他从暗部退役之后,有了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弟子。啊,我也很走运,从已故男友这里继承了你。” 她眉头紧皱。 比起卯月从男友这里继承了她,更像是她从疾风老师手里继承了他悲痛欲绝的女朋友。 卯月在挚爱死后变得非常粘人,性格也脆弱敏感了许多,稍微有点波动就容易哭。根本不像个暗部,甚至都不像个成熟的女性。 天音这段时间经常照顾她。 希望时间可以冲淡这些,让她早日振作起来。 “天音,你们不坐过来吗?”天藏队长朝她打招呼。 她摇头。 卯月摆手道:“谁要跟你们坐一桌啊。按照你们的食量,平摊也不划算吧。更别提还有个每次都逃单的家伙。” 虽然卯月可怜卡卡西的遭遇,不过这点同情心不足以让她为卡卡西结账。而且她对天音的钱也很有占有欲,不允许她给别人买单。 天音不管他们之间的诋毁打闹,只顾埋头吃东西。 有点奇怪,四个人的“烧烤日”好像成了惯例。他们每周的这个夜晚,都会聚集在这里。没有人约好,也没有人问为什么。 / 很快,她的队伍接到一项紧急任务。 天藏把她从伊比喜的电椅上带走,没有任何休整或者战术安排,直接集合队友,全速上路。 一行人树林间跳跃时,队长简单说明了情况。 “有一队下忍在土之国边境失踪,他们的上忍老师通过通灵兽发送了求助信息,现在连他也联系不上了。我们要赶去把他们救出来。如果遇敌,不留活口。” 她怔了怔。 不留活口的话,会跟岩隐村交恶吧? “走外交渠道会好一点。但是那位大人担心时间来不及,所以让我们先行动。”天藏飞快地在树间跃动,几乎化作树影的一部分,她很勉强才能跟上。 “这个队伍被派去草之国执行一项普通的 C 级护送任务。”天藏每一次下落都会微顿,等她跟上时就说,“初步推测是下忍们没分清国境线,不小心越过界碑到了土之国。” 这种事,别的国家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岩隐村跟木叶一向不友好。他们很可能会直接下手抓人,借此开展换俘谈判。 她觉得这也是团藏大人不愿意走外交渠道的原因之一。谈判太被动了,谁都知道木叶不可能放弃下忍,岩忍可以漫天要价。 眼下是木叶最虚弱却也最不能示弱的关头。 那位大人不接受胁迫,他总是要求见血。 猿蹬断了一根树枝。 她似乎比平时情绪更激动,不知道受困的下忍中,是不是有她认识的人。 天藏队长似乎没觉察到团队氛围的微妙。 “上忍老师还能释放通灵之术,说明没有被限制自由。可能是受伤了或者查克拉耗尽。他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先救援三个下忍,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天藏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一看,第七班那个波之国任务真是太倒霉又太走运了。换了任何其他的上忍老师,都很难在S级叛忍手里保住三个脆弱的下忍。 “真可恶……居然对孩子下手。”猿愤怒道。 “只要戴上护额,就没人把他们当孩子了。”胧心平气和地说,“不管年纪多小,他们都是忍者,都能杀人。” “那也应该找势均力敌的对手!欺负下忍算什么!” “冷静点,我没说他们做得对。只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风险,没必要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 队友在树冠上吵了起来。 她被这场面镇住,停在树梢不知所措。 她身旁的天藏队长深吸一口气,双手轻拍,树枝疯长,把两个情绪激动的人拉开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回去吵,先专注任务。我们有三个生死未卜的孩子要救。” 她看着四处蔓延的枝条,好奇不已。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忍术。 “是,队长。”两人都安静下来。 她松了口气。 天藏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回头塞了一把东西到她手里。 “时间紧迫,我们不会停下休息。入境之后可能会立即发生战斗。你必须确保查克拉充沛。”他严肃道。 他递来的是一团褐色药丸,像鹌鹑蛋那么大,有股比薄荷还冲的冰凉气味。看起来像她以前用过的兵粮丸,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应该能起到补充查克拉的效果。 他们以全速前进,她在靠近土之国边境的时候服下了药丸。这东西入口化开,变成略微苦涩的粘液滑入喉咙。味道很像她小时候喝的咳嗽糖浆,气味更冲一点。 她马上感受到查克拉的涌动。 不仅如此,经络也在扩张,整个通道都变宽阔了,从小溪变成河流。查克拉经络会随着年龄和□□能量的增长自然扩大,然后在某个年龄定型。现在的扩张是“非自然”的。 不仅是查克拉暴涨,她的精神也高度集中,脚步轻盈,心跳加快。这些都是兵粮丸没有的效果,隐隐让她有点不安。 抵达上忍老师失联的地点后,他们马上发现周围有打斗痕迹,而且有个木叶护额掉在了草丛里。 护额的布条上有血。 “敌人很多。他们反抗了。”天藏根据痕迹判断。 她也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是她注意到猿的双手攥紧了,指甲死死嵌入掌心。 她大声说:“他们可是木叶忍者。当然会反抗!” 胧想要反驳,最后却还是选择拍了拍她的肩。在这种情况下,反抗明显是死路一条,不如保存查克拉等待机会。 但是猿说得没错。 这几个孩子非常勇敢,他们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木叶忍者。 很快,他们追踪到了岩忍的边境哨所。 说是哨所,其实是一片荒凉石林中的堡垒。四四方方,一个有三个入口,分别在东、西、南方向。 哨所大概有三十多人。 假如逐个击破,也并非对付不了。 麻烦就麻烦在,边境哨所往往有快速联络渠道。增援来得特别快。如果选择逐个击破,时间肯定来不及。等增援来了,就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甚至很难全身而退。 “分头行动。”天藏队长当机立断,“你们一人一个门。我在外面支援。”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 “西侧敌人更少。”猿闭目进行感知,“其他两个地方都差不多。” “響,你从西侧进入。我就在西侧门外支援。保持联络,开始行动。”天藏选择照顾新人,这点另外两个队友都没意见。 她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真正的、忍者之间的对抗,心跳不由变得越来越快。 根据标准潜入流程,先用替身术从门边引开看守者,再用武士刀破坏门口的警示封印,悄无声息地进入哨所内部。 和之前的任务一样,天藏队长在耳机里给所有人指路。 “队长,我这边是休息区。里面有四个人,都喝醉了。”猿说。 “先别管他们,继续潜入。”天藏判断道,“优先找到下忍们。” 这几个醉汉就算醒了也不构成威胁。如果他们消失,反而会引起注意。 “队长,我这里是训练区。粗略估计有十五人,都处于活跃状态。” “原地观察。”天藏安排道。这种情况下正面突袭是不理智的,人太多了。 “队长,我这里……”她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是监区。墙体有封印。” 天藏心中一沉。 最麻烦的地方被她给碰上了。 猿感知到这里人数更少,其实也是因为墙体嵌入了封印。可恶,他为什么没有提前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不能思考太久,必须立即做出判断,而且这种判断不能被他的担忧所影响。 “響,你需要……继续潜入。” “是。” “我在往你这边赶。”猿在通讯频道说。 天藏有些为难,他当然知道现在新人需要支援,但是也不能任由猿意气用事:“谨慎行事,不要惊动哨所其他人。” 天音继续前进。 监区很安静。 看守的狱卒分散巡逻。零星几个囚犯被关在铁牢里,牢门上有个能塞食物进去的小孔。 很快,她找到了目标。 三名木叶下忍,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只有七八岁。女孩受伤了,腿以扭曲的角度弯折着,头在流血。一个男孩戴眼镜,另一个男孩衣服上有木叶的符号。 因为是下忍,所以岩忍也没有费心使用束缚装置。这倒是方便了施救。 她先往门里丢个替身符,确认安全之后开锁潜入。那几个孩子看见门打开,瞬间僵在原地。男孩们本能地护住受伤的女孩。 那个戴眼镜的男孩似乎想说什么,另一个男孩立即捂住了他的嘴:“是暗部!木叶来救我们了!” 她忍不住皱眉。 她七八岁的时候都没听过暗部,这多半是个氏族的孩子。 她在嘴唇的位置竖起一根食指。 下忍们非常听话,没有出声,只有女孩受不了疼痛,轻轻呜咽着。 “队长,发现目标。二人轻伤。一人头部受挫伤,左腿胫骨骨折,丧失行动能力。”她对无线电那头轻声说道,“我可以先带走那两个轻伤的。” 孩子们也听见了。 穿木叶 T 恤的男孩惊恐又愤怒地瞪着她:“不行!萌黄受伤了,先带她走!” 以她的能力最多只能带两个。就算只带两个,也很影响战斗力,可能会导致所有人都出不去。 她再次示意孩子们安静。 眼镜男孩慢慢举起手:“我、我可以留下。” 他害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愿意选择留下。 “笨蛋,当然是我留下!”另一个男孩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眼里像是有火苗在烧。 “木、木叶丸……乌冬……好冷……” 女孩意识不清,喃喃着队友的名字。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她情况危急,已经不能再拖了。 天音做出决定。 “队长,我要带伤员撤出。请做好接应准备,目标需要急救。” “明白。”天藏沉声道。 带一个无行动能力的孩子离开,比带两个小忍者离开,要困难十倍不止。 她选择风险最大的办法:先带受伤的孩子出来,然后返回去接另外两个孩子。与此同时,由队长立即救助伤者。 这样一来,她就会失去支援。 但是作为队长,天藏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因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全孩子们。 ‘她自己也是孩子啊。’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心口隐隐不适,‘只比他们大四岁。’ 很快,她就把小萌黄带出来了。 天藏立即将手按在女孩头部,掌心中浮现出绿色的查克拉光芒。他迟疑道:“我很少做这个。虽然治疗自己没问题,但是……” 她没听完就匆匆回去了。 守卫正在四处巡逻。她竭力把气息压到最低,回到之前的监牢,打开牢门,让两个男孩跟上她。 他们快速往出口跑,但是这时候守卫已经有所觉察,正在往他们这里靠。 十字路口的横向两端都传来脚步声。 她在交汇点停下了。 “往前笔直走,别进岔路。出去之后有人接应。我来断后。” 这些孩子都很善良。 “那你怎么办?” “他们人数很多,你肯定打不过!一起走吧!!” “我打得过。”她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同时应付这么多人。但是两个男孩相信了,没有磨蹭,赶快转身逃跑。 她松了口气,回头对敌。 暗杀是不公平对决,她接受过最专业的训练。 隐藏气息,敌明我暗。 先用微量查克拉攀附在通道顶部,下落后一刀斩断队伍最后的落单者脖子,回收尸体。然后贴进监房的凹陷处,等待下一个机会,阻击所有试图追上去的岩忍。 这样重复几次之后,她解决了五六人。 监区结构还是太复杂了。 通道迂回曲折,岩忍比她熟悉地形。她很快发现自己处于包围圈下,十字路口四方来敌。 土遁术封锁了出口。 队伍前列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她的面具惊呼道“木叶暗部”。 与此同时,队友们也在行动,胧进入了训练区的休息室,开始逐个击破落单者。猿那边也出现了战斗的动静。 “训练区敌人开始减少,都在往监区赶。” “休息区警报拉响。響,你还好吗?” “正面接敌。”她回应道,心跳快得吓人,“八名。数量正在增加。” “避战。我马上突入。”队长下令。 没办法避战,她已经被堵死了。而且队长手里还有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不能直接丢下她。 “我准备应战。” 她选择抗命,顺手又吃了一颗可疑的兵粮丸,将一把撒菱掷向前方。 她准头极高,每一枚都精确指向岩忍们的眉心。狭窄的通道无处闪躲,他们选择架起土墙来接。其中一枚撒菱带着起爆符,命中承重墙,整个监区都震了一下,用来围困她的土遁术出现裂隙。 烟尘四起时,她快速向前突进,拔刀刺伤两人,但是被第三人徒手接刃。 那人手上覆盖着厚厚的岩石。武士刀注入查克拉之后也无法切开。从硬度上看,至少是个B级忍术。 他可能是负责监区的上忍。 巨大的反震力把她弹开,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这个家伙的力量、查克拉、反应速度都不是别人能比的。 地面发出嗡嗡的响声。 她快速跃起,手脚都附上查克拉,尝试攀上墙壁。但是墙体之中忽然冒出无数土刺,她反手将刺掰断,投向后方,又命中三人。 地方狭窄,岩忍又不愿意破坏监房,所以她要应对的忍术不多。几次预判闪避之后,还能把石弹术引向他们自己人。 那个强悍的上忍终于看不下去。 他像一头咆哮的公牛般冲向她,双手裹在岩石拳套里。要是被这双拳头打中,肯定是没救了。她正想躲避,这时有人施展忍术,一双锋利的岩爪从地下升起,刺入她的小腿。 这个忍术她见猿用过,是用来束缚敌人的。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中了胸口。 浑身剧震。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剧痛很快又让她清醒。她已经用查克拉增强过肌肉,但还是受到了类似“寸劲”的穿透伤害。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大出血,每一丝空气都从肺里排出来。 她无比感激伊比喜的抵抗审讯训练。 这个训练让她能准确判断伤势,做出更有效的决策。比如现在,她还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绝对还有救。 但是痛苦几乎要将她吞噬了,这是字面意思上的“撕心裂肺”。她拼命抓住了一点理智。想起伊比喜给她用来建立痛苦耐性的药物。 原理很简单——通过阻断痛觉神经发送信号,降低身体的敏锐度。 在精微操作下,查克拉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的专注力和控制力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很快就将查克拉集中在双腿,阻断了痛觉,然后直接拔出腿上的土爪,强行解除束缚。 那个忍者毛骨悚然地看着她,吓得再度举起拳头:“你……!” 不管是什么怪物,他都打算先给一拳再说。 她意识到自己如果再挨一下,可能真的会死。 死亡是怎样的? 她有过濒死体验。恐惧随着血液呼啸流淌,渗透她的五脏六腑,剥夺她的呼吸,接下来就是一片无法形容的虚无。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还没有跟奶奶道别呢。她想道。 ‘不必害怕。’ 那个声音又来了。低沉,谨慎,语气坚决,牢牢支撑着她近乎崩溃的精神。 她定定看向岩石巨拳,一切都在慢放。 ‘一切肉身终有损毁。’ 这声音很傲慢,但是……不完全是傲慢,还有一丝很难觉察的恐惧。恐惧什么?这种不可避免的“损毁”吗? 她来不及细想,侧面有人刺来手里剑,非常强大的风查克拉附着其上,直接破坏了锁甲,穿透脾脏。痛感简直跟她在伊比喜课上体验过的一模一样。大量的血涌了出来,光靠查克拉根本抑制不住。 她低头看了一眼,腹部有个恐怖的血洞。 ‘别看。抬头。’ 声音带着一丝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紧张温度。她开始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人,而非她的幻想产物。 她抬起头,不再看自己的伤口。 ‘向内洞察。凝视灵魂。’ 声音紧绷得像钢丝,刺痛得像高寒之地吹过的风,冰冷彻骨如冰川融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滴答作响。 随着血液流失,查克拉已经微弱得感觉不到了,而且都集中在四肢末梢。 ‘寅、午、申、反向亥。结印。’ 她机械性地结印。 剩余查克拉都开始往头部汇集。 然后,奇迹出现了。 岩忍们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空洞。 四面墙体都在向内生长、扭动、合拢,仿佛变成了某种活物。 墙上冒出大量了扭曲蠕动的蛇,它们漆黑油亮,鳞片细细密密,躯体柔软冰冷。这些蛇群虬结成团,从墙上和天花板上掉下来,一股又股不停流动着,如同粘稠的黑色岩浆。 这是个幻术。 它影响了岩忍的神经系统,短暂破坏了他们的视觉和知觉。所有人都站着一动不动,眼里只能看见无穷无尽的蛇从四壁涌出。 她立即抓住机会,挥刀斩首了面前的岩忍,同时投出手里剑解决掉远处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杀到麻木,没有遭遇任何反抗。 “響!” 猿打破土遁术,迅速跳到她身边,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真的很感谢这女人违抗命令,全速朝着监区过来。因为现在她的身体很沉重,眼皮也很沉重,呼出的空气没有再回到肺里,意识逐渐陷入浑噩。这是伊比喜说的“濒危时刻”。 “别睡。我带你出去。” 她最后感觉到的是队友的坚定支撑。 / 音隐村。 林中基地。 实验室一片狼藉,大量玻璃罐破碎,里面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压在实验台上的双手犹如干尸,枯槁发灰,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血液已经从斑驳交错的伤口里流尽了。 那张年轻美貌的女性面孔上露出扭曲的痛苦之色,终于还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玻璃碎渣扎进膝盖,血混入地上流淌的大量未知毒液中,肉被腐蚀得滋滋作息,让他发出尖锐的吸气声。 “大蛇丸大人!”药师兜连忙扶住他,用水遁术冲走碎罐子里漏出的毒液。 “不……不行……” 那双金瞳中透出深入骨髓的怨愤,长而柔滑的黑发遮住面孔,只露出削尖的下颌,微微战栗着,仿佛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可恶。” 兜急忙碰到他的肩膀与手臂连接处,往坏死的肌肉下打了一针,然后快速治疗他双膝上的伤口。 兜心里想着,如果纲手能同意帮忙就好了,这种病情实在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只可惜那个女人拒绝了。 这时候,他的主人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颤抖,肩膀蜷缩得更厉害了。汹涌的查克拉让两边架子上更多密封罐破碎,大量不明液体流到地上,浸湿了他垂落在地的柔顺黑发。 兜惶恐不已。 他知道大蛇丸眼下这具女性身体上的伤都愈合了,毒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被三代目火影封印的双手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那为什么会突然出问题? “大蛇丸大人……我、我要再给你用一点镇痛剂。”兜慌张道,生怕受到惩罚。 从医生的角度看,这个恶化速度是绝对不正常的。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倒在实验台附近。兜前期做出的巨大努力好像全白费了。再怎么加大镇痛药物的剂量,他看起来依然很痛苦。 实验室里也没有会导致他情况恶化的诱因。如果问题不在这里,那应该是在外界。 ‘他的灵魂链接出问题了。’兜意识到。 他不敢说出来,更不敢问。大蛇丸大人肯定不知道他偷偷研究了这个秘密。要是知道,没准会把他灭口。 他跑到走廊上,问外面的年轻男人:“左近右近他们回来了没有?佐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 “还没有消息。” 兜无力地放下手。 当他重新回到实验室照顾大蛇丸时,对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他的皮肤白得发青,嘴唇像喝过血一样红,凌冽透亮的金色从漆黑发丝之间泄露出来,含着深深的怨恨。 不过,他唇间慢慢释放了柔软的呼吸,好像下意识地为某件事松了口气。 “大蛇丸大人,您还好吗?”兜忧心忡忡。 “不……”他的声音雌雄难辨,这具身体的本音和他自己的声线混合在一起,意味着身体和灵魂都在崩溃,“我要立即准备转生。” “可是佐助……” “已经来不及了!”声音突然抬高,金瞳投去一道利刃般的视线,又幽暗地沉了下去,“从现在这些容器里选吧。” 兜恐惧咽了咽口水,一步步挪到走廊,声音空洞地回响在“容器”们的住所附近,告诉他们“选拔”要开始了。 经过残忍的角逐,最终活下来的幻幽丸成为了大蛇丸的新容器。 看来宇智波佐助又能幸运地活过三年。 ——未完待续—— 哈! 是的,是某种“灵魂伴侣”的设定! 可能你还记得前面提过,天音住院期间错过了中忍考试第三场,因为她在死亡森林受重伤濒死,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写过。 Amane あまね 天音 Hibiki ひびき 響(响) 名字和代号都与「声音」有关。“天音”读起来会比较亲切柔和。但是“響”的三连元音 i 就有种锋利冰冷、咄咄逼人的感觉了(就像伊比喜)。当然这都是我的个人感觉,在强调角色特性的同时也尝试赋予了一些双面色彩。 ——作话包含原作剧透和以下内容—— 1.可疑的兵粮丸 2.可疑的绑架案 3.可疑的大蛇丸 1.可疑的兵粮丸 它是一种强效兴奋剂 具有成瘾性,本文设定它由根组织开发使用。以后命名它为“可疑的兵粮丸”好了。 2.可疑的绑架案 一个彩蛋。奶奶看的报纸上有一起“绑架案”,天音暗杀富商之后,家属受到勒索,交完赎金却没收到人质(当然收不到,因为已经死了)。这是大蛇丸干的。他(通过魂链偷窥天音从而)知道投资人被木叶暗杀了,以后会拿不到钱,所以立即想办法榨干了富商的剩余价值。 3.可疑的大蛇丸 他在道德方面一直很可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他有独特的优势区间,比如自己能生孩子,以及,舌头很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当我们凝视灵魂 第5章 局外人 “你太走运了。” 这是天音醒来后,护士说的第一句话。 年轻的医疗忍者眼神震惊,脸颊激动得通红,大声道:“你居然能活过来,纲手大人真的太了不起了!” 崇拜的眼神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治好她的人——纲手。 木叶三忍之一,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嫡系血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忍者。此前在外流浪多年,从未没有回过木叶。 护士说她运气很好,是因为她半死不活地被送回木叶时,纲手大人也正好回来了。 “你在手术台上呆了十几个小时。而且你做手术时,还有两个疯子在医院屋顶大打出手!幸好纲手大人实力够强,根本不受影响。”护士的眼睛闪闪发亮,还沉浸在世界第一医疗忍者创造的奇迹之中,过一会儿才让她继续休息。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这是个独立的单间,看窗外风景,应该是木叶医院。 天音稍稍挪动身体,感觉手脚冰冷麻木,四肢末梢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头也疼得特别厉害,好像有人往她脑子里钉了一百根针。 反倒是真正受了重伤的胸口和内脏,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 她勉强偏过头,看见病床边摆了一束紫色苜蓿。肯定是卯月送的。 她来探望过?还有谁来过?他们应该不会通知奶奶吧。等等,她到底住院多少天了?如果消失太久,奶奶可能会直接去行政部问。 她立即振作起来,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外面很安静。 她悄悄从窗户跳了出去,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发现奶奶在杂货铺忙活。 这里自重建之后一直空着。 她每天都在给自己找理由不去。父母的尸体从废墟下被拖出来的场景,给她留下了严重创伤。至今每次经过,她还能闻到不存在的血腥味,所以根本不想呆在里面。 此时,奶奶正在往货架上摆一桶桶泡面。 她连忙上去帮忙。 奶奶问起她为什么消失几天,她说去给远处的贵族送信了。然后又讲起大城市的地价,分散奶奶的注意力。 忙活完之后,她出了一身大汗。 其实这点运动量对忍者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她还太虚弱了。 “你在这里呀,天音酱。”卯月熟悉的温柔声音出现在杂货店门口,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听出一丝威胁,“可以陪我去吃个晚饭吗?” 奶奶有点不满:“天音,别回太晚。” 她跟卯月走出去一段之后,紫发女人才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抓回医院。 卯月也没发火,只是有点阴阳怪气:“恭喜你哦,天音酱!‘逃离医院’是一个人彻底融入暗部的标志。如果有人在医院呆太久,我们都会说他暗恋护士。” 她尴尬地回到病床上,不喜欢自己处于如此无力的状态。 “对了,纲手大人脾气火爆。”卯月狡黠地笑了笑,“她要是知道你不珍惜她的工作成果,肯定会把你全身骨头都打碎。” 她瑟缩了一下。 卯月看着她的模样,缓了缓语气,坐在床边:“你真的特别走运……天音酱。如果不是纲手大人正巧回了木叶,这种伤势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天藏说你在路上已经完全失去心跳呼吸,他都打算把你送去医院做死亡认定了,但是纲手大人说还能救。” 难怪那个护士会无比崇拜纲手。 这确实是“起死回生”。 天藏队长肯定吓坏了…… 嗯,也不一定。 他在暗部呆了这么久,说不定见惯了战损。他都没来探望过。 “你觉得世界上有‘灵魂出窍’这回事吗?”她突然问卯月。 卯月惊讶地看着她:“当然有啦。不然你以为山中家的心转身之术是怎么回事?” 她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在“死亡”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身体,漂浮在手术台边。一开始,她以为这是自己的手术台,但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 应该是医院的其他手术室。 做手术的只有一个医生,没有护士。手术台上躺着个碧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样子非常英俊。不知道受了什么伤,正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医生焦虑地徘徊,手里不停忙活,注射各种药物,嘴里嘀咕着“为什么还不醒”。 她好奇地凑近去看。 结果病床上的人毫无征兆地睁眼了。 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和这双眼睛对视的一秒简直有一辈子那么久。 她的思绪一片空白,心脏就像被岩忍的石拳击中了似的,一股强烈又不可名状的力量直接击垮了她。如果她不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可能会震惊得捂住心口跪倒在地。 根本来不及想。 下一刻,她自己也睁开了眼,听见病房里的护士发出大呼小叫。 “天音酱?”卯月见她恍惚出神,便起身离开,“你还是多休息吧。” 在她养伤的短短一周之内,一切都变了。 纲手接任五代目火影。 天藏队长调离暗部。 她所在的队伍要拆散重组。 她还在考察期,现在新火影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也许通不过考察期也是好事? 她马上在心里否认了这点。 暗部绝对不是什么理想工作。但这里是她唯一能得到认可的地方。这里没有“天音”,只有“響”。谁也不知道面具背后藏着一个多么普通的女孩。 假如考察期没通过,她会感觉……被否认了。 几个月的学习和训练都白费了。如果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都得不到施展才能的机会,就更不能指望在光鲜之处有所作为了。 外面是属于氏族继承者们的舞台。 看看五代目火影就知道了。她过去十多年来都置这个村子于不顾,沉迷于酗酒和赌博。但是只要她回来,就能顺利接手一切。对了,听说还要人求着她回来。 因为她流着初代目火影的伟大血脉。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向来如此,就是这么简单无情。 五代目火影救了她的命, 可她仍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同时还要为自己“觉得不舒服”这件事而不舒服。父母如果活着,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会说她忘恩负义。 身体恢复之后,她立即被召回暗部。 说是新火影要跟他们见面。 她戴上面具,站在训练场上等待时,发现团藏大人也来了。 他站在队伍侧面,离得稍远一点,半笼罩在建筑物的阴影里,一身白衣长袴看起来古板又严肃。 她突然想知道他对五代目的看法。 像别人一样,很容易就接受了吗? 空降一个离开木叶十几年的人当火影也没问题? 他会不会有点担心呢? 可惜这个男人脸上半覆着绷带,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 五代目火影抵达后,团藏大人给她介绍了基本情况,然后就离开了。几名资历比较老的分队长继续负责接待。 她终于有了一种,“火影直属暗部”的实感。此前都没有。因为她加入时根本没有火影。 五代目火影命令他们摘下面具,逐一确认身份。走到她面前时,步子停住了。 “你恢复得怎么样?” “已经可以执行任务了,五代目大人。” “上次的救援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孩子们也都很感激你。再接再励吧。”火影拍了她的肩膀,让她激动得心跳加速,瞬间忘记了之前所有的质疑。 当火影走过去之后,她才懊悔不已地想起要道声谢。暗暗希望她不要觉得冒犯。 ‘这个女人是我的直属上级,最高领导。’她清楚地意识到。 她已经掌握了她的命运,可以随时派她去参加自杀式袭击,或者让她屠杀平民村落。而她将毫无怨言地服从她所有或理性或愚蠢的命令,将她的生命置于自己之上。 她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火影掌握他们的情况之后,经过了好几天的分析,最后制定了临时编队方案。说是先暂定,会在后续进行调整。 她的新队长是那个每天要她洗衣服的象。队员有她认识的猿,还有羚。她一眼就认出了“羚”是卯月。 新队伍的磨合意外地好。 象的指挥很稳重,猿依然擅于配合。羚的加入大大提升了进攻效率。而她可以冷酷无情、不受干扰地处决任何目标。 他们队的办事效率在整个暗部名列前茅。 一切都在平稳向好发展。 她几乎都要成功忘记上一次濒死体验。 直到某个烧烤之夜。 卯月喝了整整五壶烧酒,醉倒在桌上。她一边清空剩下的盘子,一边计算折扣。店员正在清理收银台,准备打烊。 这时,她背后忽然伸来一只手。 她下意识地反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发现他皮肤粗糙,体温很低。摸起来是个男人。 她回过头,看见有些脏的橘色头发。 一双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微微泛光,眼神似乎在传达什么信息。 “风前辈?”她疑惑地看着他。 这位山中族人在不久前的任务中提供过支援,他负责提取目标脑子里的情报。似乎精通山中一族的秘术。 她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跟我来一下,团藏大人有安排。” 她一听见“团藏大人”就紧张地站起身,甚至没有跟醉醺醺的卯月道别。 跟着山中风走出去一段之后,她才想起来。 “我没结账。” 山中风淡然道:“卯月小姐是个成年人,肯定付得起自己的酒钱。” 他脾气很好,说话随和。跟山中亥一有些相似之处,但感觉又完全不同。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抵抗审讯训练怎么样?”风随口问道。 为什么他知道她的训练内容?团藏大人一直在关注她吗?太好了。她最近学习都很努力,进展也很快。希望他能看到。 “已经顺利结课了。”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伊比喜前辈精通刑讯,很荣幸能在他手下接受教导!” 风瞥了她一眼。 “伊比喜以前也在暗部,所以对你们需要掌握什么知识,有很专业的把握。” 她用力点头。 山中风把她带到了靠近村子边缘的院落。 院墙很高,院门的封条解开之后,里面露出零散的低矮建筑。和暗部的大楼有类似的压抑氛围,一个个木质小房子看起来像一个个罐头,门上都有封印条,窗户也是密封的。 “这里是……” “根的总部。”山中风告诉她,“‘根’是暗部的一个分支。不过保密级更高。” “我明白了。”这是让她保密的意思。 山中风看了一圈,挑中一间没人的屋子,把她带进去:“你的心理拷问训练由我负责。每天晚上八点在这里汇合,不要迟到。如果有任务就自然推迟。” “但是团藏大人说……” “我知道,那位大人不想让你在审讯部接受心理拷问训练,但这是暗部的必修课,所以他安排我来进行指导。”山中风平静地说。 她很想问问他和山中亥一谁比较厉害,又怕会冒犯对方。 风一定是悄无声息地施展了秘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突然说:“亥一是非常了不起的情报人员,全世界的情报忍者都以他为榜样。”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憋住那句“那你呢”。 “我当然没有他这样的声名。但是团藏大人要求我来指导你。这意味着……”风平静地说,“我还是有‘某些’地方更胜于他。” 她连忙点头附和。 心里因为团藏大人“要求”他来指导自己,而产生了强烈的满足。 “简单来说。”风顿了顿,语气变得危险,“亥一更擅长破解心灵,我更擅长破坏心灵。” 她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坐下。认真听。不要做笔记。” 风的授课风格跟伊比喜截然相反,他不讲理论知识,直接让她在心灵入侵中体验学习。 她觉得羞耻极了,所有秘密,所有幼稚不堪的想法,都要暴露在一个陌生人眼中。 好在风没有对这些小心思评头论足,他解释道:“这本质上是一种精神力量的对决。跟训练场那些打斗没有区别。” 她隐约有些理解。 同时也开始思考团藏大人让她进行这种训练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抵抗虚无的声音吗?还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接受声音的指引? 她不太确定。 山中风没有提这件事情,就算他阅读了她的记忆,知道那个声音的存在,他也什么都没说。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沉默树洞。 在接下来大半个月里,他一直在教她怎么冥想。通过冥想可以凝聚精神力量,提升查克拉控制力和恢复速度。 而她则一直在想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 经历了土之国的任务后,她逐渐放弃了“耳机坏了”“多重人格”““压力太大导致幻听”这些假说,认定是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在她脑子里说话。 灵魂出窍、入侵心灵……哦,对方还擅长幻术。 甚至教了她一个幻术。 效果很好,覆盖了整个监区的范围,轻松控制住了所有岩忍,让他们像羔羊般任人宰割。 此后她没有再成功施展过。 “风前辈,这是灵魂出窍吗?”在一节心理拷问课上,她好奇地问,“心转身之术。” “我不能讨论家族秘术。”山中风用一句话杀死了她的好奇心,“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以后可以嫁来山中家。” “……”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受宠若惊还是惊恐万分,他居然觉得她能嫁入大氏族。 仔细一想还是惊恐多一点。 木叶的家族秘传好像从来没泄露过。就连写轮眼都抄不走。她觉得这些秘术可能也与血脉有关,只是不像血继限界那样显化在外。 早在读书期间,她就偷偷观察过奈良鹿丸的影子模仿术。她背下了结印手势,但是用起来根本没有效果。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跟查克拉性质有关。 “你的精神能量很强。”山中风在几次心灵入侵后,若有所思地告诉她,“也许会擅长幻术。之前有试过吗?” “没……有吗?” “可以试试。” 她在学校里知道了一些比较简单的幻术。不过那种能运用于战斗的幻术,可能还是要从家族秘传或者木叶的禁术卷轴收藏里找。 这些她都没有接触途径。 不会真的要靠嫁人才能接触吧? 她有些不寒而栗。 六个月的考察期过后,她正式成为了暗部的一员,还接受了暗部纹身。 五代目大人亲自通知了她这件事。 “本来让你加入暗部不太符合规定,但是……”纲手大人双手在桌上交叉,坐姿非常豪爽,“短短六个月内,你完成了所有训练和课程。前后两任队长对你的评价都很高,特别是大和。我或许对你有所怀疑,但是我信任他们。” “大和”是谁? 某个队长的真名吗? “此外,我亲自查阅了六个月来你参与过的所有任务。”纲手指了指手边的一堆资料,认真道,“截至目前,共计执行任务81次,相当于平均两天多就完成了一次暗杀……从数字上看就已经非常夸张了,失误率甚至是0。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意味着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这没什么。她读书时,手里剑命中率也是百分之百。无人在意。 “抛开这一切‘成绩’的表相不谈……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相信你能成功通过考察期了。”纲手大人的表情缓和下来,不再那么像一位火影,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女性长辈,“土之国的救援任务……你愿意将下忍们的安危置于自己的生死之上,真的很了不起。这也是我当时不愿意放弃你的原因。现在看来,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天哪。 神明大人也许是垂怜她的。 终于有人向她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她的脸在面具下通红,心跳也快得吓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纲手美丽的面孔,心里盼着她别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就要哭出来了。 真的太好了。 她想永远被这样看着,被这样信任着。 这时候,火影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道明亮的身影窜了进来,嗓门很大地喊了一声:“纲手婆婆!” 她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纲手的表情变化。 五代目火影露出恼怒的神色,眼睛里却闪烁着慈爱。她美极了,胸口那片雪一样的肌肤上闪动着母性的圣光。那身严肃庄重的火影长袍披在她身上,也不再有遥远、高贵的距离感,就像护住孩子的羽翼,温暖又妥帖。 一瞬间,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陌生人。 跟她毫不相干的人。 “闭嘴,鸣人!再喊一句‘婆婆’,我真的会把你揍扁!”她攥着拳头威胁。 鸣人叽哩哇啦地跟她说了什么。 天音一点也没听清。 她看着他们站在一起, 像家人一样。 刚才所有的满足和激动,好像都成了隔夜变质的牛奶,发酸,起泡。一切都显得很可笑。她以为几句夸奖就够了。她只要得到一点点赏识就满足了。但是有人命中注定,早已经占据更核心、更重要的位置。 她如此竭尽全力地付出,以后究竟会变成样什么呢…… 成为木叶这个大家庭的守护者吗? 她就像一把挂在门后的刀。 永远也靠近不了,那张坐着所有人的,欢快的,团聚的桌子。 “我先告退了,五代目大人。” 她安静地说。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纲手有些恼火地皱眉,随手从椅背后翻出一件制服扔给她,“你有新任命。恭喜。” 她抓着这件白色的兜帽长袍。 突然意识到,六个月考察期结束,她直接升任了队长。这样的晋升速度,自暗部创立以来,前所未见。绝无仅有。 这本来会是个让她激动得睡不着的消息。 但为何…… 为何……心中如此平静呢?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 六个月。 她通过了暗部考察,换了三个队伍,凭借极高的任务数量和完成率,快速晋升队长。新的队伍里有老朋友猿、羚,还要再收留一个新人。 这次暗部进了整整一批新人。 大约有十个。 五代目火影在组建自己的团队。 她亲自召集分队长们开会,商量新人的分配问题。 大部分队长都愿意带新人,这纯粹是出于责任心。新人会增加任务的风险,所以还要做大量细节评估。 新人当中比较抢手的有个日向。 像白眼这类血继限界,无论是侦查还是战斗都很好用,可以提升全队的战斗力。而且这次加入的日向非常年轻,年仅十三岁,由日向家家主亲自推荐,是分家数一数二的天才。 她觉得队伍里有个白眼应该不错,所以直接举手抢了。 这时候纲手大人说:“哦,有件事我忘了。” 如果她更敏锐一点,就会注意到有几个队长把手放下了。不过她只是好奇地看着纲手,傻乎乎地问:“什么?” “他还有自己的队伍。”纲手说,“虽然日向日足极力举荐了他,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希望他放弃之前的下忍队伍。所以两边任务是并行的。” 所有人都把手放下了。 “那就去你队里了,響队长!”纲手高兴地拍掌道。 她环顾左右,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开始翻下一个新人的推荐表了。 “恭喜。”象还在旁边取笑,“半个白眼也很有用嘛。” “安静。”火影拿出了权威。 这是个微妙的政治游戏。 日向家家主想把分家的天才藏进黑暗中,但火影希望他继续发光发热。所谓的“兼顾两头”,最后还是暗部向火影让步,要以日向本来的队伍为重心。他应该不会在暗部任务上付出太多时间精力。 难怪所有人都放手了。 她恼恨自己缺乏经验,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会议结束之后,新人们就来报道了。 她在作战会议室见到了他。 日向宁次。 比她高一届,是一位礼貌疏离的小少爷。除了推荐表上的东西和“这家伙是个天才”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你的代号是鸮。”她告诉对方。 火影取的代号很有意思。 白眼的视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猫头鹰也可以扭头看见背后,同时,“鸮”作为鸟类,也是在暗示他所背负的“笼中鸟”咒印。 她学着天藏队长的样子,把制服、武士刀、空白面具都交到日向手里:“面具由你自己画。如果不会用刀,就去向羚请教。” “是,队长。”他听起来有点紧张。 真的吗? 那个永远看起来很傲气的日向宁次也会紧张吗? “你有自己的上忍老师,所以技巧什么的还是跟他学吧。”她想了想,“我可以把其他需要掌握的知识教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晚上。宵禁是九点。”他回答。 不愧是大家族,还有宵禁。 她转念一想,其实自己也有宵禁,奶奶总是让她十二点前回家。并且每晚八点钟她要去根本部跟山中风训练。 “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吧。” “队长,我有宵禁……” “自己想办法哦。”她说完就跑了。 她教新人的流程和天藏教她的流程差不多,主要是教怎么操作通讯设备、隐匿身形、处理尸体。日向都掌握得很快,不愧是公认的天才。 等他有了暗杀基础,她就去审讯部,给他约伊比喜的课。 伊比喜看见她穿上白袍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听说你干得不错。” 听谁说的? 谁偷偷夸她了? 她很想追问,又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夸奖。”伊比喜一定感觉到了她的暗自雀跃,马上道,“有个队长抱怨说,你把暗部风气都带坏了。居然搞出这么极限的任务数量。这是杀人竞赛,性质非常恶劣。” “谁说的?”她没忍住问了。总共二十个队长,她在心里逐个对着面具做排除法。 “你想审讯我吗?”伊比喜挑了挑伤痕累累的眉毛。 她赶紧把日向推给他。 “我队里的新人,代号鸮。拜托了,伊比喜前辈。” “好吧。”伊比喜险恶地对日向笑起来,“希望你能撑住半小时以上。” “嗯,队长……”日向紧张地转向她,她摆摆手就走了,把他独自留给审讯部可怕的负责人。 离开审讯部之前,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拐向解析班那边。解析班负责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密件,所以她一靠近走廊,就被封印术拦下了。 她往里张望,看见了闪耀的金发。 山中亥一果然在。 “请问亥一先生什么时候下班?”她问工作人员。 “找我有事吗?” 忍者听力都很好。山中亥一闻言就从仪器边走了过来。他的高马尾有些松垮,略带倦容,似乎已经连续工作很长时间了。 “嗯……” 她犹豫不决。她很少主动社交,说出自己的想法需要做很久心理建设,考虑很多措辞。最后不知怎的就放弃了。 “来这边吧。”亥一先生善解人意地把她带到了旁边的空会议室,“有什么麻烦事吗?” 她摇头。 “那找我是为什么呢?”这个男人很有耐心,换了一般人可能这时候就道别了。 “我想问问心转身之术的事情,亥一大人。”她之前问过山中风,不过被拒绝了。山中亥一是当代家主,有更多的自由裁量权,没准能透露一点。 亥一先生若有所思。 “这是秘传,不能透露给外人。你应该知道吧。” 所以是拒绝了吗? 好吧,这也理所应当。 “你在心理拷问训练时,遇到了什么困难吗?”亥一先生说。 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别这么看我……我的专长就是破解秘密嘛。抵抗心理拷问是必修课,你不可能直接跳过这门课,还顺利晋升分队长。所以,是在我的另一位族人手下学习吗?应该是风?”他继续问,“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 “不是学习上的困难……只是……” 她想调查那个虚幻的声音,因此希望了解山中秘传。但是要怎么跟山中亥一描述这个情况,又不暴露任何秘密呢? “进入别人的思想,只有山中家能做到吗?还是说其他方法也可以呢?”她咬了咬下唇,“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问了风前辈,他说除非嫁入山中家,否则不能……” 亥一先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连忙打断她的话:“对不起……嫁进来也不行。秘术传承跟血脉有关系,主要是查克拉的性质,决定了只有山中一族可以做到。不过……你这种沉稳的性格倒是挺适合井野的。” 她惊慌地瞪着他。 他脸上有笑容,眼睛的细纹看起来很柔和,总是微微皱着的眉毛也舒展开。 “开玩笑的。” 她松了口气。 面具可以隐藏体态,他认为她是男孩子吗?不对,如果他真的觉得她是男孩子,就不会拿自己女儿开玩笑了。因为知道她是女孩子,才敢这么说的。 “说回正题。”亥一先生清了清嗓子,“所谓的‘心灵入侵’有很多办法都能办到。写轮眼也能入侵思想,大部分A级以上的幻术都附带思想破坏。在禁术中,还存在转移灵魂、禁锢生魂、召回亡灵的技巧。 甚至连审讯部的一些实践也显示,很多人会在濒死时有灵魂出窍的体验。 所以这是很常见的能力,并非山中一族独有。这些操纵灵魂的方法大多都依靠强大的精神力量。” 他顿了顿:“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很明白。”她连忙点头,“谢谢,亥一大人。” “叫我名字就好了。響队长。”他端详了她一会儿,把手轻轻放在她的白袍上,指尖沿着兜帽的边缘划过。即便完全没有接触,她的耳朵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这时,会议室的灯亮起,她突然意识到两人一直站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亥一先生,审讯室那边又来了一批供词要做交叉比对。您看……”解析班的人站在会议室门边,手按着灯的开关。 她连忙跳窗走了。 根据山中家家主的说法,“思想入侵”有很多办法都能做到,唯一的共性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精神力量”听着很玄乎,其实就是查克拉。 查克拉反映在体术上,就是肉身力量;反映在心转身之术、幻术这样的特殊忍术上,就是精神力量。 正好,在宁次的训练初见成效之前,她不想带队参与任务。所以每天不是在杂货店看店,就是在地下档案室发呆。 借着这个空闲时间,她开始琢磨思想入侵。 先从小一点的生物试起。 昆虫的结构太简单了。老鼠、兔子之类的小型哺乳类倒是可以。鸟类也勉强还行。 先试着操纵自己的查克拉进入生物体内,然后对特定区域进行刺激。她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在土之国救援任务中,她成功利用查克拉,阻断了腿部的痛觉神经。 她回忆着当时的灵光,很快控制了一只老鼠,阻断它的大脑接收痛觉信号。切断它的后腿时,它完全没有挣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不过她意识到了两个问题。 一是控制过程中必须保持身体接触。 这在实战中太难了。想用这种办法找到这她脑子里说话的人,也不太不可能。他也许在千万里之外。 二是面对复杂的生物就很难成功。 大脑是个神秘的地方,特别是人类的。医学书上可能写了哪个部分负责控制情绪,哪个部分负责运动。但是要准确地知道怎么操纵一个人的脑子,还是需要大量**样本。 这可能需要神经元级别的精微操作,对查克拉控制力的要求也很高。 “灵魂离体。” 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个词。 这个办法可以免除控制过程中的身体接触。 心转身之术就可以灵魂离体。 不过本体会变成空壳,当山中族人进行灵魂离体时,直接杀掉本体就好了。 “索性不要肉身呢。” 她思考着。 完全舍弃□□力量,将查克拉全部转化为精神力量。反正查克拉也同样保存记忆、情绪,就算失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握了一下,感受那种存在感。 “会有点奇怪吧?” 她甩了甩头,没有进一步想这么复杂的事情,而且继续投入眼前的小鼠实验,试图通过控制生物时的查克拉流动,归纳出合适的结印手势。 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就提过忍术开发的过程。 先找到一个能够实现目标的查克拉运行方法,然后根据这种运行规律,总结出相应的结印手势,之后每次都能用手势实现目标。就像公式一样,先证明一次,接下来所有场合都用这个公式套。 是先有忍术,再有结印手势的。 每个人从查克拉流转中总结出的手势可能不一样。 一个水遁术,普通忍者需要四十多个手势才能达到最终目的。但是二代目火影能把手势精简到两个。这是不讲情面的智力差距。 “不能完全舍弃肉身。又无法长时间保持物理接触。所以就需要……”她终于还是想出办法,破解了难题,“媒介。” 在她与目标之间,在精神与□□之间,需要建立稳定可靠的媒介。 ——未完待续—— 本文是原作向。所有主要事件都会发生。但并不严格遵守原作时间线发生。另外,天音是个反派角色。可能从单一视角看不出但的确是反派角色。 这章的彩蛋。 开头的护士告诉天音:“你在手术台上呆了十几个小时。而且你做手术时,还有两个疯子在医院屋顶大打出手!” 是的,是佐助和鸣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局外人 第6章 来时尸骨皆不见 因为日向宁次要兼顾两头,所以训练时间拖得比预计要长。天音接到下一次任务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冬天来了。 五代目火影要他们去风之国与火之国接壤的河谷,调查一个小村落。 最近,那个地方流出了大量毒品原料。很可能全村都在从事种植工作。这种村落往往会由上游的贩卖者雇佣忍者保护。 下达任务时,纲手摸着一枚骰子,用谨慎的语气说:“涉毒任务比较特殊,允许杀死平民。请你自行把握,響队长。” “了解。”她回答。 除了贩毒者,掌握种植知识的村民,也必须除掉。即便他们无知无觉,埋头种地,拿的也仅仅是“种地”的收入。 但是如果不杀死他们,他们很快就会重操旧业,大量原材料还是会流入市场。 在偏远的边境,再低廉的毒品种植报酬,也比普通劳作要多得多。如果不解决贫困问题,这些人就会祖祖辈辈、永永远远地种下去。 而“贫困”是无法解决的。 至少现在,火之国和风之国都没办法解决。 那就只能靠暗部来消灭源头了。 当她向队友转达任务时,也不敢说这是“屠杀任务”。 “你可以不用去。鸮。”她好心告诉日向。 这是火影想要留在光里的人,不是吗? 可惜日向不依不挠,坚持要去。 也许他也寻求认可,也许他只是当惯了天才,不相信世界上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她不知道。 她同意他加入的时候,对这次任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第一次作为队长出任务。 一切都如此陌生。 天藏是很有条理的队长,会在路上分析任务步骤,完善暗杀计划,确保完美无缺。象是注重团队配合的队长,经常活跃气氛,给队友们找点事情做,让旅途不至于太枯燥。 而她只有沉默。 她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 羚——也就是卯月夕颜——好几次试图跟她聊聊天,她都拒绝了。让她“专心任务”。猿似乎理解她初任队长,承担着不小的压力,时不时会给她点鼓舞。 日向也尝试跟她搭话。 他老是找她确认任务细节,不停地追问怎么处理平民。她只能告诉他:“不用你管。我会处理平民。” “你要把他们全杀了吗?”日向宁次的声音经过面具处理,听起来依然有一丝不安。 她只想瞬移到目的地,这样就不用面对他谴责的白眼了。谁能想到在学生时代,这家伙跟宇智波佐助都是冷酷帅哥的代表。 宁次见她不答,又继续说:“我听说你很喜欢杀人。” …… 她只知道暗部的人说她晋升太快了,很不正常:“你还听说什么了?” 宁次顿了顿,继续道。 “听说你是继宇智波鼬之后又一个天才……加入六个月以来,任务数量和完成率都高居前列。零失误的教科书级暗杀者。他们打赌你也会在一年内发疯,开始屠杀村里的人。” 她半天都说不出话。 “……休息一个小时。预计今晚八点前到目的地。” “他们还说你像机器一样完美运转。”这个日向少爷情商非常低,继续道,“就算任务期间突然扇你一耳光,你也只会回复‘六点钟方向有三个敌人’。” 这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她工作认真,态度负责。 难不成这年头她才是少数派? “如果我们不走绿洲,改道沙漠,可以在日落前抵达任务地点,查克拉消耗量大一点。”她只能说,“你想选哪种?” “……唔。”宁次端详着她。 “我们走沙漠。”她给他塞了一袋兵粮丸,“别跟我说任务之外的事情。” 到目的地之后,按部就班行动。 日向用白眼侦查,猿处理雇佣的忍者,羚负责回收整个村落里的原材料和半成品。而她作为队长,主要负责调度。 “一共七十四人。”宁次说。 他在作战图上标记点位。白眼在一公里以外就识别出了整个村子的人员,还能根据查克拉区分哪些是战斗单位。 “比预计的少。”她开始分配工作,并随口问了一句,“老人和小孩占多少?” “……占……一小部分。”日向的迟疑让她有点放不下。 “你说的‘七十四人’是包括老弱人员的吧?”她质问。 日向略微沉默。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隐瞒。 这个年轻的男孩试图保护弱者,没有准确地点出人数。 在暗部,最大的问题不是个体的强弱,而是对“脏活”的接受程度。 “猿,重新感应。”她只能安排道,“羚,你去解决雇佣的忍者。鸮,你去仓库的位置收集原材料。我们要带回去统一销毁。” “你呢?”宁次问。 为什么有人听不明白“不要有好奇心”这么简单的指令? 天藏队长跟她说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不问问题了。但是日向宁次一天至少要问她几十个问题。如果他读书期间也这么热情,女生们应该会很高兴。 “开始行动。”她不回答。 她当然是负责脏活之中的脏活,除掉所有从事种植的平民和目击者,不留一个活口。 五代目的命令非常模糊,“允许杀死平民,请自行把握”。这跟团藏大人下达的清晰指令完全不同,透着一股子难言的领导艺术。 要么杀完,要么不杀,没有什么中间变量。 她不会留下有可能向木叶复仇的活口,否则遗患无穷。也不会放任这些种植者不管,等着死灰复燃。这些对于“国家安全”来说都不能接受。 她只能进行屠杀。 但五代目的命令巧妙就巧妙在那句“自行把握”。 ——屠杀可是你自己选的哦? ——这份道德审判也要你自己承担。 ——以后追究起来,你就是主犯。 她更想当一把无知无觉的刀。 ‘日落了。’ 那个声音在漫长的沉寂后出现了。和之前相比没有一丝变化。稳定又平缓。他所在的地方也是日落吗?他们一定相距很近。 她看着逐渐在沙漠尽头落下的红日。 黄昏,风停了。 是逢魔时刻。 她快速封锁了村子,用封印术阻止任何人进出。 耕作结束了,人们都回到家里,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待。她悄无声息地除掉他们,回收尸体,再进入下一户。 ‘若杀戮并非必须,又为何一再重复。’ 这是质疑吗?是肯定吗?这个声音没有感情,她什么都分辨不了。 只能一个又一个。 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重复杀戮。 刀口的钢会因为反复斩断骨骼而磨损。 更别提一个人的心了。 她抬手将刀柄压在胸口上,缓和剧烈的震动。按标准流程清理现场,看着桌上的一张蜡笔画烧尽,什么都不留下。 然后再继续。 继续重复。 她杀的这些人,离忍者世界非常遥远。他们对手里剑一无所知,这辈子都没听过“查克拉”这个词,终身埋头耕作。就只是最普通的平民而已。像她的父母,她的奶奶,甚至是进入忍者学校之前的她自己一样。 ‘这一切都值得吗?’ 声音里的不确定再次让她意识到,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这种工作。总要有人干的。 有点像天罚吧。她想。 一切都是惩罚。都是神明大人的厌弃。是她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爱意时,所应当历经的劫数。 ‘渴望得到,又恐惧拥有。’ 又冷又空净的声音,无比美丽。她能幻想出一头乌云般柔滑的黑色长发,白如雪的肌肤,还有在发丝间微眯的眼睛,泄出几缕若即若离的目光。 如果前面的话难以判断,那这句一定是带有些指责意味的。 “闭嘴吧。”她第一次回应了,简单粗暴,“根本不关你的事。” 这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 她终于可以专心完成任务。 不过上天显然是恨她的,这个任务不顺利。 羚解决了雇佣的忍者,但是被一个砂隐村叛忍的带毒手里剑刺中了,急需解毒。 猿前往接应羚,所以没人盯着队里的新人。 于是现在日向宁次站在她面前了。 他挡住她的下一个目标,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都不到十岁,队长。” 他肯定从来没上过历史课,不知道木叶把六岁的小忍者送上战场杀敌。 现在任务开始近两个小时,他们有个队友中毒倒下,大半个仓库的毒品原料还没搬完,一群种植者在村子里惊恐乱跑,贩毒集团的支援和砂隐村的人随时可能会到。 这个天才日向还要对她进行道德教育。 她很怀疑自己带队的能力。 为什么之前的队伍都没出过这种麻烦事? 因为之前队里的新人是她。 “赶快去搬空仓库。”她催促道。 她的说话方式肯定不对,因为对方根本不听指令,还站在她面前。 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她重新酝酿措辞的时候,面前的日向终于动了一下,他想转身。于是她的视线也马上随之移动,发现他背后的那个孩子正把手伸向怀里。 这是个准备持械的姿势。 她想都没想,飞出手里剑命中他的眉心。 “是起爆符!”白眼终于发挥了一次作用,宁次马上提醒道。根本不用他说,她已经看见火光了。而且不是一张起爆符,是厚厚一沓。 她立马抓住宁次的制服护臂,尽全力一跃而出。背后传来的冲力将两人狠狠摔在地上,她在被掀翻之前压住了自己的队员。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河谷。 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 她的整个后背就像被活剥了一层皮似的疼。当猿好不容易刨开废墟时,宁次把手伸到她背后,试图抱她起来,她险些发出比爆炸声还惊天动地的惨叫。 “队长?”他紧张地撑着她的身体。 她有一瞬间真的想偷偷把他给杀了然后嫁祸毒贩。 但她忍住了。 “去、搬、仓、库。”她一字一句地吩咐。可是支撑着她的双手一点也没松,她能从面具的孔里看见那双写满不安的白色眼睛。 事实证明,就算把任务重复三遍,有的新人也不知道要去做。 猿见他不松手,只能随机应变:“鸮,你在这里照看她们。我去搬仓库。注意观察敌人后援,我们要快速撤退。这里属于风之国,砂忍最多半小时就能到。如果被暗部……” 随着一阵寒风吹过,她感受到了空气里混入的沙砾。任务拖得太长,还发生了大爆炸,现在砂忍已经到了。 这不是什么联合禁毒行动。 他们根本不能出现在风之国的领土上。 “队长?”猿在等待她的指令。 “你先保护羚撤退。”她决定道,“我和鸮断后。” “是,队长。” 现在倒是不用处理平民了,因为刚才那一大把起爆符已经炸死了所有人。再过几个小时,估计仓库里的东西和尸体都会被烧完。 砂忍现出身形,不是暗部,是普通的巡逻中忍。 她松了口气。 宁次把她放下,开始对敌。他的实力很出众,白眼在昏暗环境下有优势。但是他有点分心,不停关注她的情况。 这点被对手觉察,很快就有人朝她围了过来。她单手接下了砂忍的拳头,另一只手结印,查克拉瞬间流入对方的头部,精准地阻断了视觉信号。 砂忍失明后惊恐地后撤,被宁次轻松解决掉。 “我们走吧,队长!”宁次背起了她,往来时的方向追赶另外两位队友。 她想说他根本没按要求检查对手是否彻底死亡,有的忍者可能会假死。但她实在没这个心力了,只能痛苦地对着他的脖子吸气。 跨越边境进入火之国后,他们安全了许多,不用再担心被砂忍追赶。 天下起了小雪,湿滑的枝头变得不好行走。同样是负重行进,猿的速度比宁次快很多,两个小队距离越来越远。 “你的眼睛在流血。”宁次担心地说。 他肯定发动白眼检查了她的身体情况,甚至都不用回头。 她只能让他先停下,对自己的伤势进行应急处理。 “队长,我需要揭开你的面具。”宁次听起来十分紧张。他是怕看见什么熟人吗?他一定在更衣室八卦里听说了她的年龄。 她自己抬手掀起面具。 爆炸时有残片打中了她的眼角。 往好的方面想,回去之后她的眼睛可能会稍微变大一点。 日向宁次看见她的脸时,眼神是完全茫然的。这家伙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走碘酒,擦在伤口边上,然后仔细检查角膜是否受损。 “我来吧。” 他回过神来,熟练地做了应急处理。然后把她的锁甲脱下来,用苦无撕碎黑色紧身衣,防止血液把皮肉跟布料黏连在一起。 “可能会很疼。” 他提醒一声,然后开始给她的后背清创、消毒、包扎。这些处理都非常细致,步骤准确。看来他两个月的训练也并非徒劳无功。 结束之后回收杂物,检查地上有没有留下痕迹。这一步也是正确的。 “我的查克拉不太够。”他问道,“大概还有百分之三十。” 一旦查克拉低于百分之三十就进行报备,这也符合标准流程。很好。 “全速前进吧。”她决定道。 剩下的旅程很顺利。 他们抵达木叶时,纲手大人已经为羚解了毒,见她也有伤,就顺手一起处理了。治疗时,她简要汇报了任务情况。 纲手也没有问新人的表现。 只要听完任务汇报,大致就能想象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也是新人常见的问题,属于意料之中。 当她拖着一身酸痛打算回家时,街边的屋子上跳下来一个人。 黑发白眼,容貌昳丽,护额遮住了笼中鸟印记。看起来和读书时差别不大,只是变得更加高大,头发也更长了。 “队长……你跟五代目说了吗?”他站在电线杆旁边问,声音很轻,语气有些不确定。 “公开场合不能讨论任务。” 她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侧头一看影子,发现他跟上来了。 “很抱歉。这次任务出错都是我的责任。”他低声道。 “你的理解能力有什么问题?我说了,不能在公共场合讨论任务!”她终于忍无可忍。 她相信,除了她之外的同龄人一定另有一套语言体系。说着什么友情啊暗恋啊之类的事情。除此之外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日向宁次一直跟踪她到家门口。 她瞬间连家都不想回了。 “宁次君。”她走到他面前,“明天我会给你申请调换队伍。回去吧。晚安。” 那双浅色眼睛里闪烁的不安比路灯都亮。她没有再多说,消失在了房门之后。 调换队伍也没她想象的容易。 第二天,更衣室里,好几个分队长都在抱怨带新人很难。 “我的新人第一次任务太紧张,不小心舔了一口淬毒的手里剑。”雀队长说。 “我的新人放跑了任务目标养的十多只花豹,说是目标死了,怕它们没吃的会饿死。我抓了一晚上豹子,还写了整整二十页的情况说明。”队长说。 “我的新人不知道鹦鹉也算‘目击者’。第二天云忍就查出是我们干的了。那只宠物鹦鹉学会了主人的遗言。”影队长恼怒道,“木叶暗部!木叶暗部!我差点被火影当场免职……” 她根本无法理解。 这些错误,每一个都在训练过程中教过如何避免。白纸黑字,规范准确,为什么看不懂?零失误真的有这么难吗?不应该是任何接受了训练的人都能做到吗? “響队长,你有什么要分享的吗?”象看着她,戏谑道,“听说你们昨天的任务二人负伤,一定不顺利吧。” “很顺利。” 她没提给新人调换队伍的事情,怕换到那个放生花豹的家伙。 “真的吗?那为什么一大早就看见你队里的新人在训练场徘徊?”象又问。 她没有说话,只给了一个“不关你事”的眼神。日向宁次可能不是一大早来的,而是晚上根本没睡。她只能安排他先休息几天,看看那些没进新人的队伍有没有愿意换的。 白眼应该比较抢手吧? 希望如此…… 很快又到了烧烤之夜。 卯月神采奕奕地坐在她旁边,少有地没喝酒。 “你不能以自己为标准来要求别人,天音酱。”她抱着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对新人来说,只要下次任务比这次更好就行了。暗部也是人,不是机器,都会有失误的。” “我不失误。” “因为你是完美主义者,而且强迫症很严重。”天藏在对面说,“你那个新人已经很好了,别把队内氛围搞得这么压抑,对你自己的身心健康不利。” 他现在调离暗部,根本不应该知道情况。 卯月肯定偷偷跟他说了。这个叛徒。 “看看卡卡西前辈,他都没抱怨过。”卯月指着沉默的银发男人说,“他的下忍队伍,有两个学生跟三忍跑了,还有一个叛出木叶。” “佐助没有叛出。”卡卡西马上道。 严格来说,其实三个下忍都跟三忍跑了,但他一听就知道“叛出”指的是佐助。所以他自己也觉得佐助是叛出了。 卯月不理他,继续对天音道:“就算用暗部时期做比较……你也比卡卡西前辈强。你培养的新人又没有屠杀整个家族,或者用月读折磨你三天三夜。” “……”要求真低。 卡卡西喝了一大口酒。 而她一想到这些可悲的前景,就焦虑到什么都吃不下。 “卡卡西前辈。”她抬手按住酒壶,“你的下忍队伍解散了,那你要不要回暗部?” 卡卡西面色冰冷。 “我的队伍,没有,解散。” 她和另外两人交换隐晦的视线。 确认只有卡卡西前辈自己这么觉得。 一旦加入暗部,就回不到以前光明的日子。那么反过来想,是不是一旦脱离暗部,就再也不会想回到黑暗呢? 卡卡西拼命想抓住那个残缺队伍的样子,拼命否认佐助叛逃的样子,连她都感到绝望。 她心里又对日向宁次宽容了一点。 “你去哪儿?”卯月惊讶地看着她站起来。 “回家。”她结账离开。 很快,她又带队完成了几次任务。 宁次的表现比第一次好很多,虽然还是有失误,但至少能听懂指令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标准居然变得这么低。 不过话又说回来。 白眼实在太好用了。 全队的侦查效率、作战的周密程度都有所提升,完成任务的速度比她之前两个队伍都快。现在唯一限制任务完成速度的,就是火影安排任务的速度。 有一次完成任务回家时,她单独找到了日向宁次。 “关于给你调队的事情……”她想收回这个申请。 “我不想调队!”宁次马上说,“对不起,队长。之前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连累你受伤。我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而且,以后我也会花更多时间在训练上,请不要让我退出队伍。” 他说了一大堆,言辞非常恳切。 听这个流畅程度,可能已经默默在心里排练很久了。 大概是觉得一旦退队,就会通不过考察期吧?其实就算他表现再差,也保底有个白眼,还是会有队长愿意接受他的。 “……不完全是你的问题。我第一次带队,也没什么经验,可能……”她只能道。 “不,是我没能达到你的标准……对不起。”宁次犹豫了一下,突然摘了面具,黑发落下,如乌云散,“我们可以去个安静的地方,稍微聊一聊吗?” “……欸?” 她才知道原来队长还要做心理辅导工作。 宁次跟她走到木叶森林附近,边散步边跟她讲自己的为难之处。 他的上忍老师是专精体术的高手,永远活力满满。他的另外两个下忍队友,一个男生跟老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能量人,另一个女生也开朗活泼,精力旺盛。 “是天天吧?” 她对宁次队里那个女生印象很深。 因为天天的手里剑命中率也是百分之百。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为这个事情而心烦,因为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刷新天天全忍具命中率百分之百的记录。每次她压缩一秒时长、增加一个目标,天天就能刷出一个更厉害的记录。 后来天天毕业了,她才追平她的记录。 “嗯。我不擅长跟这种类型相处……”宁次向她承认道,“他们都很好。但是,很累人。” 她很理解。 “还有家里的事情也……”宁次犹豫了一下。 等等,家里的事情也要讲吗? 她露出勉强的笑。 “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 “不,没什么。我想还是应该说清楚。”宁次接下来说的事情太令人震惊了,以至于她听得根本没有心思打断。 他的父亲日向日差与日向家现任家主日向日足是孪生双胞胎。日差只比哥哥晚出生十五分钟,于是便成了分家。 多年前,云隐村绑架了日向家的大小姐雏田,想要夺取白眼。日向日足为了保护女儿,击杀了敌对忍者。 因为出现伤亡,木叶和云隐村面临开战。 云隐村当时提出的和谈条件,是要木叶交出日向日足的尸体。 木叶答应了。 “答应了?”她有些呆滞地反问。 答应了?三代目居然答应了?为了保护女儿而杀死绑架犯的人,反而要被交出去当和谈筹码?为什么? “嗯。”宁次低声说,“我的父亲和日足伯父是孪生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为了保全身为家主的日足伯父,我的父亲被杀。木叶交出了他的尸体,平息云隐村的战火。” 怎么想都是火影的错吧…… 木叶也并没有弱小到必须向敌国以命相赎的程度啊。更何况云隐村才是过错方。如果不是三代目火影同意交人,日向内部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间隙。 ……啊。等等。 说不定让日向内部“产生间隙”才是火影的真实目的呢? 这么想又有点过于高明了。 “我不想呆在那个院子里……”宁次看着日向大院的方向,“所以才申请进入暗部。” 他的队伍很好,但是太活泼开朗了,他承受不了。他也没办法呆在日向家,那个地方有仇恨和亡魂死死缠绕着他。 对他来说,暗部是一个逃避现实的通道。 “你是自己申请加入的?”她诧异道。 “嗯。”宁次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会不会有些不自量力……?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训练的时间也不太充足。” “没关系。”她这次是真情实感地原谅了。 “我会向家族申请搬出来的。如果自己一个人住,时间应该自由一些。”他似乎做了很多考虑,“这样晚上也可以训练或者完成紧急任务。” 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让他强行为了暗部工作改变生活状态,似乎有点不妥。日向家的人应该很少离开大院生活吧。这样只会导致他和宗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这一切都值得吗? 她回想起脑子里那个遥远的声音。 不过一切都只能由宁次自己来评判了。 她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去问问羚吧。如果她同意,你今晚就可以住进去了。这是我老师的房子,正好需要有人维护打扫。” / 到了年末,任务量逐月攀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讨厌的亲戚团聚,导致了犯罪率激增。 天音在杂货店里摆了镜饼,还给家里褪色的旧屏风补上红漆,显得喜庆一点。本来打算买个花篮摆在门口,但是山中花店排了很长的队。每家每户都要摆新年花篮,而他们家是做得最好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也学了插花。自己做就好了……” 这时,她从一大堆花篮中看见了低头忙活的金发男人。 山中亥一居然在帮忙打理花店。 他穿着普通的绿色上忍锁甲,屈膝坐在板凳上,用一根锋利的苦无修剪花茎,同时回头大声问“康乃馨要多少”。山中井野的声音远远从后面花房传来,说“越多越好”。 她本来想打个招呼,又突然想到自己没戴面具,赶快假装路人走了过去。 “那个……!”亥一先生在后面喊她,“你等等。” 她回头之后才确定是在叫她。 “嗯,对,是你。”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像对暗号似的问,“……是你吧?” “是……吧?”她不太确定地回答。 “新年快乐!”亥一先生温和地笑了笑,金发很衬后面窗台上摆放的绿植。他起身从店里提出一个花篮递给她。 比货架上摆放的更粗糙,因为插得太密集了,缺乏错落有致的美感。不过花真的很多,看起来很划算。 “是族中孩子们拿来练手的。应该卖不出去了。给你吧。”他又抽出一张贺卡,给她写上新年祝词,“写什么名字呢?” “……天音。”她犹豫道。 亥一先生把贺卡挂在花篮上,包装好一起给她。她连忙翻零钱包,不过被亥一先生制止了:“不用。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谢谢。”她低头,“也祝您新年快乐。” “不客气。记得多来光顾。”亥一先生微微点头。 回家之后,她把花篮交给奶奶,没想到老人家非常不满:“这个贺词也太不吉利了。” 因为亥一先生的草书完全看不清,所以她也没注意:“什么贺词?” 奶奶戴上老花镜读道:“来时尸骨皆不见,岁序转新年……这种俳句肯定是忍者写的吧!” 的确透着一股子萧杀味。 她连忙拿走贺卡。 “别管了,反正花篮是免费的。” 奶奶马上释怀:“免费?那好吧。” 今年她还准备了一点贺年贴,送给自己的队友们。因为觉得团藏大人的书法非常好看,所以她也偶尔在档案室练字,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到一月一日当天,她特地推掉了所有训练,跟奶奶在家渡过。 “今年也去寺庙祈福吧。”奶奶提议道。 “奶奶,过几天要下大雪了。你的腿脚又不好……”她想拒绝。 “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年不去的话,以后就更没机会去了。”奶奶放下了筷子,看了看壁柜上的家庭合照,“还是想好好祈求神明保佑,让他们往生顺利呢。” 她陷入沉默。 今年是漫长的一年。 木叶遇袭,父母过世,她加入暗部。 去火之国首都的大寺庙进行新年祈福,是一项家庭传统,自她记事起就有了。家里没人信佛或者其他什么神明,只是单纯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遂罢了。 “知道了,我会去抽时间去的。”她答应道。 她跑去跟五代目火影请假。 纲手听见这个请求,第一反应是拒绝:“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是新年,一年之中最混乱的关头!庙会和活动数不胜数,罪犯和间谍愈发猖獗。你要在这个时候抛弃你的火影吗?你真的忍心吗?” “……对不起。”她为难极了,“主要是想抽出时间陪一陪家人。” “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纲手反问。 她手下还有其他二十多个暗部队长,应该没问题吧。 “三天,就三天。”她恳求道,“求求你了,五代目大人。” 纲手双手抱胸,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叹气道:“真是没办法……给你五天时间吧。” 走出火影办公室的时候,天音心里还在纠结。 如果五代目大人最终都会答应请假,那为何一开始要拒绝呢?她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好像请假是做错了事情,是被宽恕了、被奖赏了,才得到假期的感觉。如果是客观上无法准假的话,从始至终都拒绝不就好了吗? 说不定火影一开始就打算同意。 但是非要推拒一下,这样批假时,她才会更加感激。 很小的一件事,导致她胡思乱想了好几天。 出发之前,奶奶还问她,要不要请护卫。正值年关,路上什么人都有,治安不太好。 “我们身上也没有值得抢的东西吧……”她嘀咕道,“而且现在是新年,忍者的雇佣价格都上涨了!” “可以找你以前的同学帮忙。”奶奶说。 她张大嘴巴,急忙道:“人家也要过新年啊!怎么能找同学做这种事。太过分了。” “分明就是你读书期间人际关系处得不好。如果关系好肯定会帮忙的。我听说……”奶奶又讲起邻居收到了友好忍者送的水之国进口金枪鱼。 她的太阳穴跳得厉害,头也越来越疼。 又花了很久才劝奶奶安心下来。 她根本不相信有S级叛忍会袭击两个去寺庙祈福的老弱平民。如果不是S级叛忍,她应该都有办法应对。 两人在新年第五天出发。 一路上,最大的问题不是劫匪,而是靠近火之国首都之后,路上的马车和行人挤得水泄不通。路两边的草都被啃秃了。 她在执行任务期间从来没觉得路这么难走。走半步要停整整十分钟! “我背你吧,奶奶。” “在树上跳来跳去多不安全啊。” “我很稳。” “你看见树上结的冰了吗?要是滑倒,我们两个人都没命了。” 如果是个外人,奶奶说不定会同意。但是她提出要背她,奶奶怎么都不肯。早知道这样,她真的会请一队下忍护送。 更倒霉的是,在接下来的上坡路,前面的马车严重超载,车上挤着大家子人十几个人,东西堆得又多,直接失控后滑。把整个坡道都铲得人仰马翻,场面一片混乱。 她反应极快地护住了奶奶,但是没保住车。车轮子都飞出去了。 “这下总该让我背你了吧。”她无奈道,“到寺庙还有那么远呢!” 奶奶犹豫不决。 “你们也是去寺庙祈福的吗?”一个好奇又不确定的男声从侧后方传来。 她浑身都是一颤,仿佛被雷电贯穿。 ……这是什么感觉? 心跳剧烈地冲击胸腔,声如擂鼓。血开始沸腾,全部都涌进了脑子里。她的头热得疼痛发胀,从脖子上升起潮红。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瞬间压垮了她,几乎要让她捂住胸口倒下。 她匆匆回过头。 那是个银碧色短发的年轻男性,五官俊朗英气,但气质很柔和。看起来堪堪成年,却穿着一件配色很老气的黑紫色和服。他垂着手立于满树积雪之下,肩头沾着不化的银白,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他有一双黄金般的眼瞳。 “你是……” 这双眼睛让她印象深刻。眼前之人正是她上次濒死时,灵魂离体见到的人。 对方微微躬身,平视她的眼睛。 他的瞳孔也和她一样兴奋地缩小,表情再怎么平静,也掩饰不了脖子上血管的剧烈搏动。 “幻幽丸。”他的声音变得柔滑,又低又缓,丝丝缠绕,“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未完待续—— 记一下目前进度:jj是6章,afd是12章,存稿箱是20章。所以20万字之内都不会断更。因为12章开始陆续有人上垒,所以这边从12章开始会有跳章。 这个阶段普遍都还是一种温和的“友好”状态,不会发生超出友情的事情。 1.山中亥一 “来时尸骨皆不见,岁序转新年。”本章的俳句改自正冈子规,换成了更符合忍者身份的意境和更适合中文的韵脚。亥一桑想表达的是:这一年来木叶所有的血与牺牲都淹没在了岁月轮转、新旧交替之中。 很可惜天音看不懂草书,奶奶作为平民又觉得贺年卡上写着“尸骨”很不吉利。属于是白费心思了。 2.大蛇丸 看似情绪稳定,其实被骂了一句“闭嘴吧根本不关你的事”之后破防到立马就要见面清算。 3.日向宁次 宁次在暗部比天音融入得更好……因为更衣室八卦组经常带他,但是从来不带天音。天音来历不明,提拔神速,工作卷生卷死,队内也是高压氛围。别的打工人多少会有点同情宁次。不过宁次本人很有上进心也擅长自我pua,所以反而会支持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来时尸骨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