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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安抚

作者:见冬l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程予安的怀抱温暖而熟悉,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冷的香气,曾是林叙然最眷恋的港湾。可此刻,这个怀抱却像一个牢笼,困住了她的委屈和不甘。


    林叙然停止了挣扎,身体在程予安怀中僵硬了片刻,然后,她慢慢地、用尽全身力气地转过身来。


    林叙然抬起头,仰视着程予安。楼梯口的光线有些昏暗,将程予安的脸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阴影里,但林叙然依然能清晰地看见她紧锁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


    林叙然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两汪即将溢出的泉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层薄薄的水光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也让程予安的轮廓变得不甚真切。


    “你觉得,我在和你闹?”林叙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这不是一句质问,更像是一种绝望的确认。


    林叙然看着程予安,试图从她那双总是锐利又清醒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理解和认同,而不是被简单地归类为“胡闹”


    林叙然的眼神像一把柔软的刀,直直地刺进程予安的心里。她看着林叙然那双要落不落的泪眼,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紧抿的、带着血色的嘴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阵细密的疼。


    原本想说出口的那些“别任性”、“听话”之类的话,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程予安这才意识到,在林叙然这里,从来就没有“胡闹”这回事。林叙然每一次看似惊天动地的“作”,背后都有着她那套简单又直接的逻辑,而那套逻辑的核心,几乎每一次,都指向自己。


    程予安圈着林叙然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程予安原本强势的气场在林叙然的泪光中寸寸瓦解。她俯下身,慢慢凑近林叙然,额头轻轻地抵住了林叙然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一丝叹息般的无奈。


    “我没有…”程予安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笨拙的柔和。“我只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她闭上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林叙然眼前轻轻颤动,像两只疲惫的蝴蝶。“先别哭,好不好?”


    程予安最后那句近乎于投降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叙然情绪的闸门。她一直强撑着的倔强和防备,在程予安罕见的示弱面前,轰然倒塌。


    那句“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比任何强硬的命令都更能击溃林叙然的心防。她再也绷不住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水汽。


    “呜…”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林叙然喉间溢出,她猛地将脸埋进了程予安柔软温暖的怀里,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出口。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程予安胸前的丝质衬衫,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带着林叙然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后怕、思念和被误解的痛苦。


    林叙然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紧紧地抓住程予安的衣襟,把脸深深地埋在她散发着清冷香气的颈窝里,放声大哭起来。林叙然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倾泻而出。


    怀里小兽般脆弱的呜咽和滚烫的泪水,让程予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叙然的颤抖,感受到那份毫不设防的依赖和巨大的悲伤。这比林叙然任何形式的顶撞和反抗,都更能让她感到心疼和无措。


    程予安圈在林叙然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将她整个娇小的身躯都严丝合缝地拥入怀中。程予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有些僵硬却又无比轻柔地一下一下抚摸着林叙然的后背,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这一刻,什么对错,什么规矩,什么惩罚,都变得不再重要。程予安只知道,她怀里的小混蛋,又被她弄哭了。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委屈。


    程予安微微低下头,侧脸贴着林叙然柔软的发顶,任由她的泪水将自己的衣服濡湿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林叙然压抑的哭声和程予安无声的叹息。


    “好了,好了…”许久,程予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别哭了,林叙然。”程予安轻轻拍着林叙然的背,像在哄一个易碎的珍宝,“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了。”


    林叙然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埋在程予安肩膀的脑袋蹭了蹭,发泄似的抬起小拳头,却又没什么力气,只是软绵绵地捶打在程予安的肩膀上。那与其说是捶打,不如说更像是小猫在用爪子撒娇,带着一种委屈至极的依赖。


    “你还老说我是小混蛋…”林叙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散的哭腔,含含糊糊地从程予安颈窝里传出来,每一个字都沾着湿漉漉的水汽。“明明你才是…你才是大混蛋!”


    说到最后,林叙然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拳头不轻不重地落在了程予安的肩上,然后就再没了动作,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程予安任由林叙然那毫无杀伤力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身体纹丝不动。她能感觉到林叙然身体的柔软和那份全然的依赖。当听到林叙然带着哭腔控诉她是“大混蛋”时,她那颗总是被理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程予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自嘲,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宠溺,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给林叙然,带着安抚的意味。


    是啊,她才是那个混蛋。明明知道林叙然这小东西吃软不吃硬,却总是忍不住用最硬的外壳去碰她最柔软的内核,次次都把她弄得遍体鳞伤,然后自己再心疼得无以复加。


    程予安空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林叙然捶打她的那只手腕,将林叙然的小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她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与林叙然微凉的手背形成鲜明的对比。程予安没有用力,只是那么虚虚地拢着,阻止了林叙然继续的“攻击”。


    “嗯,我是混蛋。”程予安的声音在林叙然头顶响起,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顺从和坦然。


    程予安低下头,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林叙然的发顶,呼吸温热。“我是大混蛋,行了吧?”她叹了口气,像是彻底缴械投降,另一只手依旧在林叙然背上轻抚着,动作笨拙却耐心十足,“别哭了,小祖宗,再哭眼睛都要肿成桃子了。”


    林叙然仰着一张哭花了的小脸,红通通的眼睛里还蓄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程予安。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随着她未平复的呼吸轻轻颤动。


    林叙然吸了吸同样泛红的鼻尖,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对程予安笨拙的安抚方式表达了最直接的不满。


    “那…那你倒是亲亲我啊…”林叙然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带着一丝理直气壮的命令口吻,仿佛被亲吻是此刻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叙然见程予安只是看着自己,没有立刻行动,心里更委屈了,嘴巴微微一扁,带着哭腔又补了一句,“你会不会哄人啊你。”


    这句控诉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程予安的心尖上。她垂眸看着林叙然,看着那双清澈又控诉的眼睛,看着微微嘟起的、被泪水浸润得格外娇嫩的嘴唇,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林叙然这副又可怜又娇憨的模样面前,彻底断裂。


    程予安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在林叙然湿润的视野里不断放大。程予安温热的指腹轻轻揩去林叙然眼角最后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哄人?她确实不会。她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给林叙然最想要的东西。


    下一秒,一片柔软温热的触感,精准地落在了林叙然还在微微颤抖的唇上。那个吻,不像以往带着惩罚或**的掠夺,而是无比的轻柔,带着安抚和怜惜的意味。


    程予安只是那么静静地贴着,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林叙然,用无声的行动回应她的控诉。


    程予安的唇瓣辗转厮磨,温柔地舔去林叙然唇上残留的咸涩泪水,像是在品尝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林叙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堵住了所有未尽的控诉,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不清的轻哼。


    那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被打断的鼻音,像小猫满足时的呜咽。林叙然原本还微微嘟着的嘴唇,此刻完全被程予安柔软的唇瓣包裹、覆盖。


    这个吻没有丝毫的侵略性,只是纯粹的安抚。程予安的唇温热而干燥,带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气,一点点地熨贴着林叙然因为哭泣而微凉的唇。


    程予安耐心地、细致地描摹着林叙然的唇形,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那轻柔的触碰,像羽毛拂过心尖,让林叙然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


    林叙然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残留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没入发鬓。


    原本用来捶打程予安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拳头,转而轻轻抓住了她胸前的衣料,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这是一种全然依赖的姿态。


    程予安感受到了林叙然的顺从和放松,一手依旧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缓缓上移,纤细修长的手温柔地扣住了林叙然的后脑勺,指尖没入柔软的发丝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让林叙然更紧密地贴向她,这个动作让她得以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相接的触感变得更加清晰,呼吸交融,空气中弥漫着泪水的咸涩和程予安身上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敲打在寂静的房间里,也敲打在林叙然的心上。


    程予安稍稍加重了力道,用舌尖轻轻撬开林叙然微张的齿关,试探性地探了进来。那动作依旧是温柔的,带着安抚的意味,像是在询问林叙然的许可。


    程予安耐心地扫过林叙然的上颚,勾勒她牙齿的轮廓,最后,才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找到了那同样柔软的舌尖,与之交缠。


    “还哭吗?”不知过了多久,程予安才稍稍退开一些,额头抵着林叙然的额头,鼻尖相触。她的声音因为亲吻而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低沉的磁性,像大提琴的尾音在林叙然耳边震颤。


    程予安看着林叙然迷蒙湿润的眼睛,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


    林叙然从那个温柔缠绵的吻里回过神来,听到程予安低沉沙哑的问话,心里最后那点委屈和不甘又冒了出来,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轻哼。这声音不高,却充满了情绪,三分傲娇,三分不满,还有四分是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撒娇。


    林叙然没有回答程予安的问题,而是微微偏过头,将脸颊埋进她温暖的颈窝里,像一只还在闹别扭的小动物,用行动表达着“我还没完全好”的信息。林叙然的头发蹭得程予安脖颈痒痒的,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程予安感觉到怀里小东西的动作,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她就知道,这小祖宗没那么容易哄好。


    “怎么,亲一下还不够?”程予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和无奈,温热的气息拂过林叙然的耳廓,让她的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程予安扣在林叙然后脑勺上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程予安没有给林叙然继续撒娇的机会,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脸从自己颈窝里抬了起来,强迫林叙然再次对上自己的视线。


    程予安的眼神深邃,里面带着一丝玩味和一丝了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和宠溺,“说吧,小祖宗,这次又要我怎么赔罪?”


    程予安的拇指指腹在林叙然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那细微的、带着薄茧的触感,让林叙然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程予安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叙然,等着她开口提条件。


    她太了解林叙然了。一个轻哼,一个扭头,就知道林叙然心里那点小九九。林叙然不是真的在生气,她只是在恃宠而骄,想要索取更多的安抚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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