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着贝莉:“哦,塞西,就是我元媛舞会的大姐姐,她邀请我今天去她家看电影。”
“好吧,那预祝你玩儿得开心~”
“谢谢。”
我感受到一股视线,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口玉米。
我抬起头,是康拉德。
我挑眉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也咧开嘴笑起来。
他知道,我决定继续参加舞会了。
晚饭后,贝莉他们去妮可家参加派对。
康拉德送我到塞西家。
康拉德开车的姿势很放松,一只手搭在方向盘顶端,另一只手肘靠着窗沿。
我用余光能看见他放在换挡杆上的手。离我的腿不远。
“所以,”他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很清晰,“是什么电影?”
“塞西没说。只说是她家公司还没发行的一部片子。”我转过头看他,“希望不是恐怖片。”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你怕恐怖片?”
“不太喜欢。总觉得自找吓唬没什么意思。”
赛西家的度假别墅其实距离妮可家并不远,都在这一片海岸线上。
车停下,我打开安全带的卡扣,打开门,正准备说再见。
康拉德拉住我的手臂,“电影会看得很晚吗?”
“不确定。应该不会太晚吧。”
“嗯。”他应了一声。接着,好像很随意地补充道,“结束时给我发个信息。如果顺路,我可以过来接你。”
我知道妮可家和苏珊娜的海边别墅是反方向。我没点破,只是说:“不用麻烦,塞西家应该有司机。”
“不麻烦。”他很快地说,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反正……我也许待不了多久就想走了。”
我没再拒绝。“好。谢谢你,康拉德。”
他又“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蓝眼睛也带着笑意看我。
他松开我,我能感觉到手臂上的热意被晚风快速带走。
下车关门,我透过打开的车窗对他说:“派对玩儿得开心!”
然后挥挥手跑向在门口等我的塞西。
我走到门口,挽住塞西的手臂,又回头看了一眼。
康拉德的车还停在那里,直到我跟着塞西走进门,才听到引擎声重新响起,渐渐远去。
“是康拉德?”塞西关上门,好奇地问。
“嗯。他送我过来。”
“哦。”塞西拉长了声音,带着善意的调侃,“他人不错。”
我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跟着她走进屋子。
塞西家是做电影发行相关行业的,她邀请我今晚看一部还没上映的片子。
她是一个周到的女孩,从不让场面变得难看。
我以为后来她不会再联系我,没想到我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后,会因为书籍和电影的相同趣味而熟悉起来。
天色已经全黑,塞西一个人在家。
我们把灯光都关掉,在她家的影音室里开始看这部未上映的片子。
这是一部温暖的片子,尽管它用悬疑的方式呈现。
通过少女视角,学会守护,责任,和分离。
人生的路有长有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屏幕上开始滚动创作人员名单。
我听见塞西轻轻叹了口气。
塞西拿出遥控器,打开灯光。
“还不错,对吗?”塞西情绪还没有恢复。
“对,很不错的片子,我相信可以大卖的。”
她把桌上的水果盘挪过来,放在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递给我一个绿色的小果子。
“味道很不错。”我点头赞赏。
她说:“这部片子其实是我要求我爸爸买下来的,导演根据自己的事情改编的。”
“是吗?那这位导演很有才华,你也很有眼光。”
确实是这样,目前来看,最近的档期没有类似元素的片子,并且这部片子质量还不错。
塞西接着说:“最后结局的部分,我认为有点过于理想化了。”
她说的是,女主知悉了母亲留给她的一切后,原谅母亲这些年来不负责任的所作所为。
因为故事一开场,母亲就处于一个需要女儿帮助才能处理事物的状态。
导致女主在很多事情上失去本属于她的机会。
塞西继续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课题。也许修改一下结局,开放式的,会不那么显得说教?”
我轻笑一声,“也许你是对的,可以试试。”
塞西有些过于带入了,但就像她自己说的,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课题。
有人认为这样是对的,就有人认为那样是对的。
可是我觉得,原不原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主的自我成长。
她学会了如何正确承担责任,而不是一味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她学会尊重母亲的方式,去守护她。
她学会正确面对母亲的离世,面对分别。
我们继续谈论了几句关于这个电影的内容,塞西坚持要跟导演聊聊结局的修改。
她有些迫不及待,我提出告辞。
“那我叫司机送你?”
我摇摇头,扬了一下手机“有人来接我。”
塞西眯起眼,八卦地笑起来:“好吧!我知道是谁!”
她送我到门口,突然想起来,抓住我的手“嘿,你的慈善援助项目解决了吗?”
哦,是元媛舞会的习俗,会在最后的舞会上,宣布每个元媛为什么项目募集了多少资金。
“还没有,你有什么建议吗?塞西。”
“镇上最近有一个慈善画展,可以展出画作,或者雕塑作品之类的。”
“哦,那很合适,我可以在这周作一幅画。”
后来私下聊天,我跟塞西说过从前有学画的经历。
她这是为我仔细想过的项目。
“谢谢你,塞西。”
我真诚地看着她。
塞西轻笑一声,“不用谢,艾拉,你的眼睛真美!”我从没仔细观察过这件事。
“哦,谢谢你的夸赞!”我夸张语气,塞西被我逗笑。
没几句话,就有车灯先照过来。
是康拉德到了。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他探过身,手臂搭在方向盘上。
跟塞西打了一声招呼。
我最后跟塞西拥抱,“谢谢你今晚邀请我。”
“不客气,甜心。”她朝我使眼色,我笑着拍了她一下。
康拉德把车门从里面打开。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拜~”
车里放着音量很低的音乐,是一首有些伤感的独立摇滚。
他等我系好安全带,才缓缓启动车子。
塞西站在门口目送我们。
我们之间被音乐填满。
我转头看着窗外,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偶尔会短暂地落在我侧脸上。
“电影好看吗?”他终于开口,声音离我很近。
“嗯,挺好的。关于成长和告别。”我转过头,发现他正看着前方的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节奏。
“告别总是很难。”他轻声说,像是一句评论,又像是有感而发。
海风不断涌进车窗。
“是啊,”但这个世界上,也许每分每秒都有人在告别,“但我们可以带着美好的回忆继续前进。”
我放缓了声音,又想起了妈妈。
康拉德似乎察觉到什么。
“所以,”他看着路。车内很暗,路灯让我我能看清他眼睛的轮廓。“你决定去参加那个舞会了?”
“我想是的。”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的声音轻快了一点。我清了清嗓子,“就像你说的,一种体验。”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仍看着前方的路,嘴角牵起了弧度。
海浪声从不远处传来。
“塞西提到了一个慈善画展,”我开口,“也许可以作为我舞会的援助项目。”
“画展?”他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兴趣,“在哪儿?”
“镇上。她说就在美术馆,下周开始。”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考虑什么。“那个美术馆……我知道。靠海,有个很大的玻璃展厅。”
“你去过?”
“嗯,无聊的时候去看过。”
“哦,回去我可能要向苏珊娜借一些工具来作画。”
“你会画画?”他显然有点惊讶,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事实上,在小时候,我跟人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画。
“是啊。”我带着笑意。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留在那里的画,要是还没被卖掉,也许我不用现在重新匆匆画一副。
晚上回去可以联系一下uncle马。
我偏过头,对康拉德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也许不用借用苏珊娜的工具了。”
“哦?”他声音里带着询问。
车子拐上了通往海边别墅的最后一段路。
“我小时候在寄宿家庭的叔叔那里学过画,”我解释道,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暗影上。
“有些旧作可能还留在那里。如果运气好,也许能找到一幅合适的。”
“从来没听你提过。”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深入。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回避,不再追问,只是简单地说:“那很好。用自己过去的作品,比临时赶工更有意义。”
“希望如此。”我笑了笑。
车子驶入院子。
客厅的灯还亮着,但比我们离开时暗了些,可能只留了一盏壁灯。
我们走进客厅,苏珊娜在沙发上睡着了。
康拉德走去在旁边静静看着苏珊娜,表情沉下来,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向下,连那双蓝色的眸子都更加忧郁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很脆弱。
我把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的碎花黄布毯子递给他。
他接过,动作轻柔地展开,小心盖在苏珊娜身上。
……
我回到房间,想了想刚刚的一幕。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是我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