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你居然认识我!太好了!”言丰丰声泪俱下,恳求,“您能先把我救出来吗?”
贺行风没有搭话,言丰丰底气便有些不足,贺行风拔出剑,言丰丰大骇,想起他斩杀继阳尊的英勇事迹,“要干嘛?!”
贺行风皱眉:“你说干嘛?”说着,将剑鞘递给言丰丰一头。
言丰丰泫然欲泣,可怜巴巴道,“我够不到。”
确实,这是实话,贺行风无奈蹲下身。
“还是够不到。”
贺行风皱眉,怎,你是想让威名远扬的高冷霸气的仙尊我趴在地上去拉你吗?
贺行风一把扔下剑鞘,拿起剑,言丰丰吓得立刻双手合十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仙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站起来试试。”说着伸直了左腿试图单脚站起。
贺行风看着他叶问蹲似的,忍俊不禁,干脆跳了下去,一只手拎起来言丰丰,踩着剑飞上去,动作干脆利落,言丰丰还在贺行风刚刚的那个笑中没缓过来。
言丰丰说白了,青蘅仙尊虽然是他们门派,但是他可是杀了继阳尊啊,虽然是继阳尊走火入魔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继阳尊……平日里虽然算不上亲和友善,但至少为人正直,况且……虽然没怎么见过吧,继阳尊和他们一起在门派生活了那么久,青蘅仙尊又是突然出现,大家虽然不像晏景明那样反应激烈,但心里还是多少会……有芥蒂?言丰丰说不明白,反正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真没想到这样的人也能笑啊,言丰丰突然对对方也是一个鲜活的人有了具体的感知,当年的事,也是各有难处。
“发什么呆?”贺行风问,直接取下了他腿上的捕兽夹。
“啊——”言丰丰惨叫,五官扭曲成一团。
贺行风在他腿上简单撒了随身带的止血药,撕下来言丰丰的一小块衣服给他包上,恐吓道,“小点声,再吵让鬼吃了你。”
这次言丰丰更是震惊的没边了,威名远扬的高冷霸气仙尊为我上药吗?那很有面子了。
“我……我自己包吧仙尊,太麻烦您了。”说着,言丰丰将腿往后一挪。
贺行风认可点头,“确实,你来吧”。
趁着言丰丰自己包扎的空,他找了根较粗的树枝,绑在自己剑鞘上,“你先拄着这个吧,”想了想又叮嘱他,“一会打起来躲远点,别添乱。”
“和谁打?仙尊,蔺阳他们呢?他们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贺行风摇摇头,“我也在找他们。”
言丰丰垂下头,“都怪我,如果我不和他们吵架他们也不会走丢了。”
“行了,别把自己想得多能耐了,不吵架你就和他们一起丢了,到时候我还得连着你一起找。”
言丰丰:……说的有道理
“可是现在怎么啊仙尊!”言丰丰哭丧着脸,“我来的时候路上听别处的百姓说这里就没人活着出来过。”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在客栈的时候,我不要和程文水睡一张床,他们都说我矫情,可是程文水那个……”
贺行风打断他越扯越远的话,“既然这么早就分开了,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他们?”
“我本来生气要自己回去的,半路上收到风裳兄的传音,听起来像是出了事情,我就急急忙忙回来找他们,客栈老板说他们救了一个卖菜的农女,跟着她走了,我一路问,才找到这里。”
言丰丰越说越急,原本遇见贺行风后平息下来的焦躁感又在水面浮现出来,“怎么办啊!风裳天赋那么高,他可是我们五个里面第一个结丹的啊!小佩还这么小!”
贺行风眼看他就要哭了,真的安慰他:“你别急,慢慢找嘛,一个鬼而已,级别再高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一剑杀了继阳尊的啊。”
这句话很有分量地安抚了言丰丰的情绪,他激动地说,“对啊!您可是青蘅仙尊你可是连……”
贺行风挑眉,“你说的传音……是法术?”
“不是法术,是个小法器,小佩还没学会传音法术,所以我们就专门做了一个。”言丰丰在掏出那个传音器,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雕刻的很是精美。
“到很别致,”贺行风夸赞了一下,“你演示一下怎么用。”
言丰丰咬破指尖,凝出一点点灵力,点在小猴子耳朵上,贺行风便看见那小猴子的耳朵大了一小圈,言丰丰依次地叫着朋友的名字,“蔺阳?小佩?风裳兄?文水?你们还好吗?”
二人不开口,安静地等待着,周遭安静得可怕,月光洒在言丰丰苍白的脸上,贺行风听见树叶飒飒,虫鸣,还有言丰丰紧张到逼近崩溃的喘息。
“好了”贺行风怕他情绪再次崩溃,一把将传音器夺过来,“这个法器什么原理?靠制作者的原法力?阵法?器魂?”
言丰丰摇头,“这个传音器有时效期的,我们找了点追魂草,几个人的血水混在一起泡养了两天,追魂草的对滋养它的血主有记忆功效且在根茎之间会传递,即便是分开也会有感应,风裳兄在上面写了几个简单的阵法便可以人耳听懂,只不过追魂草过于珍贵,存活期短,采摘下来用法术也只能使用个半月。”
追魂草珍贵难寻,做这些费心又费力,实属不易。
“你既然说根茎之间有感应,借着感应去找也不是难事。”
“可这个传音器已经用了月余,感应已经很微弱了,说不定哪一会儿就失效了。”
贺行风灵力强悍,手握着传音器微微露出一点光,传送过去的法力简直撑爆传音器,“这样吊着一口气,撑个一两天肯定可以。”
贺行风借着言丰丰腿上的血,在传音器写了个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
贺行风言简意赅:“回阻。”
“回阻?”这不是门派考试时防止传小纸条布置考场时用的阵法吗?只要有人想传纸条,一定会触发阵法,又重新弹回来。
“改编版,你试试。”贺行风将传音器递给他。
言丰丰喊了一声蔺阳,结果又听见了自己的十分声音从传音器传过来。
“你和他们越近声音越大,当你站在他们身旁时……”
言丰丰瞪大眼睛,哦哦啊啊半天说不出话,重新燃起希望,“仙尊!你让我爱上回阻!”
客气了,让孩子爱上考试这是老师应该的。
一路上,言丰丰拿着贺行风名贵的剑鞘当拐杖,瘸着腿,哦哦啊啊最后唱起歌来,唱得极其难听,之前失血,现在又这么亢奋,贺行风怕他直接晕了过去,勒令他一个时辰喊一段时间,言丰丰不敢说不,嘴上说奥好好好,实际上半个时辰来一首曲子。
贺行风一路上听得耳朵起茧子,言丰丰只会唱一首金缕衣,贺行风问,他就说是他娘就教了这一首。
唱到天微微露出鱼肚白,已经走出村子很远的一段距离,就在一个草垛子后面,躺着三个少年,看样子都在睡觉,贺行风稍微一靠近,中间那个稍年长的便立刻睁开了眼,恶狠狠地看过来。
“风裳兄!”言丰丰已然兴奋到忘记了自己地腿伤,张开手扑过去。
“啊——”四个人同时发出惨叫。
“痛痛痛痛啊啊啊!”言丰丰惨嚎。
被言丰丰压着的三个人苦不堪言,忍着自己伤口的剧痛,又害怕碰到言丰丰的腿不敢推开,但脸上又带上了一丝笑。
贺行风将言丰丰拎起来,放在稻草垛上。
年纪较大的开口:“这是……青蘅仙尊吗?”
“叶风裳吧,”贺行风想着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不愧是青年才俊呐。没有你的传音器可能来不了这么快。”
言丰丰附和:“对啊对啊!风裳兄你真是天才,要不是青蘅仙尊我现在还在捕兽坑里躺着呢,更别说找你们了。”
两个人话一落地,贺行风敏锐地察觉到原本因为言丰丰到来轻松起来的氛围又低迷起来。
贺行风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言丰丰本来就很自来熟,一个晚上就感觉和贺行风熟稔起来,言丰丰也看出来三个人情绪不是很高涨,以为是害怕贺行风,于是兴高采烈地讲,“我跟你们说青蘅仙尊他人其实可坏了,赶夜路漆黑,仙尊他修为高看得见,看见前面有马粪故意不告诉我想让我踩上去,因为他嫌我唱歌难听报复我,但是我拄着他的剑当拐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到一半忍不住笑,喘了口气稳住,接着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下就把剑鞘插进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仙尊当时月光一照,脸又绿又白哈哈哈哈,我说坏了,鬼来抓我了。”
说完,自顾自笑起来,笑够了一看,这下不止他们三个,贺行风也不笑了,甚至阴恻恻盯着言丰丰。
“哈哈,那个……”言丰丰尬笑两声,突然想起来“程文水呢?他哪去了?”
“文水他……我们从幻境里出来,”蔺阳沉默了一会儿,“没找到他。”
贺行风想起了纸条里那句‘文水昨天为了救我消失了’
“怎么是没有找到呢?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言丰丰语气急起来,坐不住想从草垛上下来,贺行风按住他,“说不定还在村子里,一会儿我再回去找找。”
“你们怎么出来的?”贺行风问。
蔺阳道:“我们在路上就听了点传闻,几个人在村子里东拼西凑脑补出一个大概,逮到机会就告诉小女孩‘你是被淹死的’之类的真相,结果她好像真的开始相信了,规则里也没说不可以告诉她胡编乱造的真相,阿姐拿我们没办法,就把我们踢出来了要杀掉,我们拼死逃走了。”
在幻境里他们受限制没办法,出来了之后可以使用法力阿姐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三个人拼命终于逃走,也正是那个时候,贺行风的感应到几个人有危险,被传送过来。
“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再回去找你们那个好朋友,顺便收了那个阿姐。”
“我也要去!”言丰丰几个人抗议。
“跟着添乱吗?”贺行风扫视他们几个人,目光不算和善,他对叶风裳说,“回去之后后山有处洞天,天地灵气充裕。你可以去那里修行。”
“不必了,”叶风裳薄唇轻起,没什么力气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啊!风裳兄,你遇到伯乐了啊,这待遇之前只有晏师兄才有吧!”言丰丰由衷地感到开心,余下的两个人却没有说话。
“没为什么。”叶风裳坚持道。
叶水佩身体前倾攥紧了叶风裳的衣袖,他欲言又止,肢体语言却表达了他的内心的警惕,时刻要护着叶风裳护在身后。
贺行风纳罕,在言丰丰话里,不都是叶风裳护着叶水佩吗?怎么叶水佩也有这么强的保护欲?
贺行风上前一步,叶水佩起身挡住贺行风,紧张大喊,“你干什么!”
贺行风抓起叶风裳的手腕,察觉到异样,“你必须立刻回去。”蔺阳口里的拼死,含糊带过去了几人重伤,也盖过去了叶风裳内田重伤,金丹损毁,修为全无。
“我即刻通知掌门,让他亲自带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