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世时,岁岁能躺着绝不坐着。
周末愿意出门拿快递已是极限,更遑论爬山了。
现在倒好,一口气爬了上千级台阶不说,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口。
每当她想喊陆时安休息一下时,本近在咫尺的陆时安立马瞬移到十级台阶开外,看得岁岁欲哭无泪。
说好男主仙风道骨,兼爱苍生的呢?我难道不是苍生之一了吗?!
岁岁含泪地手脚并用,终于在脱力倒地前,瞧见陆时安停下了脚步。
她顺着陆时安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空中楼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隐隐间,岁岁还听见有流水声潺潺。
“水!”岁岁立马恢复了元气,不等陆时安带路便飞快地朝着楼阁跑去。
可当她跑至楼阁前,还未寻到水源,脚下的阶梯竟是一瞬凭空消失。
岁岁踩了个空,失重感顿时席卷全身。
她甚至连尖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整个身子便朝下坠去。
所有阶梯顷刻消失,化作无尽深渊。
岁岁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头顶阶梯,可她还未触碰到时,后腰突然被冰凉的物什抵住。
枪?
不对啊,这个时代哪里来的热武器!
岁岁还未反应过来,那冰凉之物陡然化作一根根藤蔓似的东西,缠住她的腰肢往上拉去。
岁岁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呕吐感涌上喉头。
在她险些吐出来前,她背后的东西终于将她丢了下去。
这一摔岁岁险些没忍住,她忙捂住嘴,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
她尚未回味完死里逃生后的激动,耳边传来轻蔑的笑声:“时安,你下了山后变得这么爱做善事了?连这么个废物都愿意带在身边当跟班?”
岁岁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正欲起身与说话者理论,所有的话却在瞧见那人时卡在了喉头。
女子双手抱剑环胸,一头青丝用一根朱红色的发绳高高束起,玉瓷冰肌的艳丽皮囊下却透着叫人敬仰的英气与飒爽。
她一身红衣,腰间配着的刀鞘闪烁着凛冽寒光,令人不敢靠近。
倘若岁岁没记错的话,此人正是这本书的女主。
沈家宗门嫡女,九洲唯一的天才女剑修——沈时凝。
在这本男频文中,沈时凝跳脱了固有工具人为男主铺路的命运,而是成为了独立的、足以与陆时安相比的人物。
岁岁看书时便想:有朝一日,她也想成为沈时凝这样美丽又强大的人。
这么想着,岁岁便不由自主用一双充满敬佩神色的眸子仰视起沈时凝。
沈时凝被岁岁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咳嗽两声收回视线,语气也变得别扭:“虽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至于用这副要以身相许的神情看我罢!”
一听这话,岁岁立马来了精神。
她心想:我都选择抱主角大腿了,干嘛不干脆多抱几条?没错,大腿抱得够多,区区死劫能奈我何?逆转命运,拿捏!
岁岁这么想着,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狗腿子笑容,嘿嘿一笑:“我知晓你!你是沈时凝,是风青山的大师姐,九洲第一女剑修!”
沈时凝性子本就有些娇纵傲慢,听得岁岁一连串抛出赞美的语句夸奖自己,心情变得大好。
她唇角止不住上扬,漂亮夺目的眉眼间皆是能摄人心魄的笑意,看得岁岁竟是有一瞬晃神。
沈时凝语气难掩喜色:“算了,废物就废物罢,反正区区一道登天长梯,我沈时凝带十个拖油瓶也能轻松登山。”
听到这话,岁岁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她瞥了一眼由始至终冷着脸站在一侧的陆时安,心中腹诽:呸!什么狗屁男主!要我看根本比不上沈时凝一根头发!
而此时一直没有反应的陆时安突然看向岁岁。
被他那阴鸷冷淡的视线盯着,岁岁浑身如履针毡,就连挂在嘴边的笑容也不由得僵住。
她试探的又用心声嘀咕了句:陆时安狼心狗肺。
陆时安眼神一沉,顿时叫岁岁脊骨发寒。
陆时安幽幽开口:“结丹期以上的修士都会掌握简单的读心术,像你这种炼气修士还未学会以结界筑起心防,所以有时候你在心里嘀咕,就跟大声说出来无二样。”
岁岁哀嚎一声,捂住脸在心底大喊道:天要亡我也!
登梯路上,岁岁的视线恨不得能在陆时安的背上烧出个洞。
她满是怨恨的眸死死盯着陆时安,内心将所有的骂人词汇搜罗了个遍,在陆时安身后疯狂用心声辱骂他。
最后还是沈时凝扶额道,“结丹期以上的修士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开启心防,如若开启的话,你在心里再怎么骂陆时安他也听不到的。”
岁岁倒吸一口凉气,欲哭无泪问道,“我方才骂的,难道只有大师姐你听到了是么?”
沈时凝神色沉重的拍了拍岁岁肩膀,随后快步追上了陆时安。
岁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脸事后贤者的神情,暗念道:任重而道远啊,岁岁。
岁岁心想,既然陆时安已经知道了自己偷摸着骂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岁岁偷偷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用水绳将陆时安捆起来的画面:陆时安费力在水流中挣扎却无果,只能顶着一张因为愤怒而泛出淡淡粉色的脸蛋看向自己,哀求道,“岁岁,是我错了,求你放我一马!”
陆时安说着,绝美的冰山脸上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活脱脱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岁岁甩动鞭子,擦着哈喇子朝他走近:“小安安,乖乖臣服在我脚下罢!”
“不要啊!岁岁大人!”
“岁岁?岁岁!”沈时凝的叫声从耳边传来,岁岁这才回过神。
她木讷的环顾一圈四周,视线最后落在正回眸看向自己的陆时安身上。
陆时安眸中掠过一抹嫌弃,他嘴唇翕动,用淡薄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变态。”
岁岁释然一笑,捂住胸口,两行眼泪滑过脸颊。
她说:“完犊子了。”
接下来足足一整夜的时间,陆时安都没有在登梯途中喊停休息过一次。
期间大小阵法都拦不住陆时安和沈时凝的脚步,他们二人气势汹汹,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闯宗门之人。
直至天边泛起第一缕曙光,宛若被吸走三百年精气的岁岁手脚并用爬上最后一阶台阶,濒死模样的趴倒在了近在咫尺的守门大阵前。
登梯期间,岁岁如若想偷偷休憩片刻,便会被不知何时窜到自己身后的陆时安抬腿一脚,狠狠踹在腚上,将她往前踹出数步路。
最后半程路,几乎是陆时安踹一脚,岁岁往前爬十步。
可恶呐!这是什么法修?!这根本是标准狂躁症!该抓去精神病院的那种!
岁岁趴在地上欲哭无泪,根本不想正眼去看陆时安。
沈时凝也觉着这一路陆时安做得有些过分了,虽说他们急于登梯与宗门其他弟子汇合。
可这小拖油瓶资质太差、体力也不行,尽管二人有意放慢了速度,但这一路还是叫拖油瓶吃尽了苦头。
大阵前已经没了束缚灵力的阵法,沈时凝单手起式,一缕赤色的灵力缓缓从她指尖流入岁岁体内。
方才还疲惫不堪的岁岁,眼下竟感觉身体状态回溯到了爬山前。
不仅体能恢复,精气神也十足!
岁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一脸膜拜看向沈时凝,崇拜道,“不愧是我的女神!大师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整个九洲因你而闪耀!”
沈时凝对岁岁的吹捧很是受用,她唇角难掩笑意,却还是故作端庄的双手环剑于胸前,轻咳一声,淡淡道,“一般。”
这下换大阵前负责检查令牌的两名弟子无语地抽动嘴角。
两人身着浅灰色碎羽道袍,按照墨云宗等级来看,隶属于普通弟子。
年纪稍长一人先开口:“请三位道友出示令牌。”
沈时凝和岁岁亮出各自的令牌通过灵台检测,轮到陆时安时,他面不改色地勾起手指,只见已经踏入门内的岁岁顿时被一缕金色的灵力揪住后脖颈。
岁岁就以这副像被提溜起来的小狗模样送到了灵台上,她紧闭双眼,试图眼不见为净。
弟子看着岁岁体内散发出令牌的光亮,又见灵台上出现“陆时安”三个字,他们才恍然惊觉面前此人竟是那个传闻中的天才修士。
他们忙后退一步,恭敬行礼:“陆道友,请。”
陆时安放下手指,岁岁眼疾手快稳住身形,这才没又摔出洋相。
陆时安快步穿过大门,岁岁也忙跟上他。
岁岁撇了撇嘴,心中暗暗嘀咕:这群狗腿子,看到陆时安恨不得给人跪下!哼,等我想办法让陆时安露出邪恶真面目,我看你们还捧不捧他!
极快地,岁岁感受到陆时安乜了自己一眼。
陆时安语气平淡,难辨心情:“再敢在脑子里想些我的龌龊事,我有的是法子折腾你。”
岁岁再次哀嚎一声,捂住脸在心底大喊道,“男主不是得大道之人吗?怎么这么记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