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橐城是通往黑山的必经之路。
黄土夯筑的城墙斑驳陆离,城门口往来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声,混杂着各族语言,呈现出一派异域繁华。
此时,李长安、雪瑶一行经历了整整七日,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盘橐城。他们需要在这盘橐城稍作休整,补充物资。
众人风尘仆仆入城门。
李长安不知道的是,他失踪多年的弟弟李临安,此时正带着木枷坐在盘橐城城门前的一个小茶摊上,俨然是一个犯人,两个衙役吕德忠和常灏无语地看着他。
只听到李临安说道:“外埠贼寇三天两头在不断撩拨,而这座矗立在丝绸之路要冲的古城,虽历经战火风沙,却依然顽强地屹立着。丝绸路上的商队要在这儿打尖,安西都护府的粮草要从这儿过,这儿垮了,大唐就少了一道屏障。”旁边几个茶客听得津津有味。
盘橐城,一座巍然矗立的城池,背靠雪山,面对苍茫戈壁,与大唐皇城长安,遥遥相望。
这盘橐城与唐王城隔得不远,在赤河南岸,与唐王城互为犄角,首尾呼应。唐王城为安西都护府所设置的牧使或牧监机构所在地,可这盘橐城的来历可是历史久远,也是让人心血澎湃之城。
盘橐城的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汉代,而当时与汉同时存在的强大政权便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匈奴对中原的侵扰、掠夺,使其成为中原王朝的宿敌。公元73年,班超奇袭盘橐城,擒拿了匈奴西域傀儡政权疏勒国王兜题,重开丝绸之路,从此班超在西域的威望日渐提高。公元92年,班超被擢升为西域都护,经过多年,彻底击败匈奴在西域的势力,安定了西域,恢复了中央政权对西域的统治。
直到公元102年70岁时,班超才卸任回到长安,班超在盘橐城经营西域长达18年之久,盘橐城的历史与班超紧密相联,因而盘橐城也当地人称之为“班超城”。
李临安想到这盘橐城的历史,也颇为自豪,炫耀道:“你们可知道,我曾在这戍边十年,十年的青春就被这风沙一吹而过了。”
吕德忠愤怒道:“李临安,我已经忍了你一路,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我把你舌头割了!”
常灏接话道:“李将军,今日在盘橐城住上一宿,明日就送你到城西的那片劳役场,或者待些日子,送你去唐王城服劳役。这一路未能好好照顾,还望海涵。”
一眼望去,城西有一片劳役场,数百名囚犯正在监工的鞭子下搬运石料,修筑城墙。
李临安只是轻笑一下,不以为意地答道:“常侍卫言重了,来日方长,咱们这就进盘橐城吧!”
李临安大摇大摆地起身。
吕德忠把常灏拉到一边,贴着耳边问道:“你干嘛老是对他这么客气?!”
常灏神秘莫测地答道:“我已给你说了多次,李临安被贬一事,定有隐情。”
吕德忠一副不在意地样子说道:“都是乡野闲话,怎么可以轻信!”
常灏也贴着吕德忠的耳边,轻声说道:“来往的商人最是敏感,这一路我听闻了一些,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吕德忠依旧不在意,说道:“都是些贩夫走卒的闲言碎语,亏你在鸿胪寺当差!怎么能涨了犯人的威风!看我的。”
吕德忠从背后一脚踹倒了李临安,李临安踉跄两步摔在地上。
吕德忠大笑,指着摔倒的李临安,说道:“这狗吃屎的动作,标准的很!”
李长安无意间瞥了一眼,却猛地顿住脚步——人群中,这个戴木枷的年轻囚犯给他的感觉,怎么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那囚犯约莫二十出头,衣衫褴褛,脚戴镣铐,刚从地上爬起来,在拍身上的沙土。尽管满面尘灰,但那眉眼轮廓,竟与自己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李长安心中巨震——这囚犯,怎么跟自己这么神似?不仔细看,真是有点分不清。
“临安?”李长安不由自主地低唤出声来。
“怎么了?”雪瑶察觉到李长安的异常,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李长安压下心中惊涛,“许是看错了。”
那囚犯闻声抬头,目光与李长安相接的瞬间,瞳孔微缩,也怔了几秒钟,分明带着震惊与回避。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仿佛从未听见。
但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这更让李长安确信,此人极可能就是失踪多年的弟弟李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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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李临安整理完衣服,却没有生气。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问道:“你为何要踢我?”
吕德忠咋呼道:“这么大日头,你走的和乌龟一样,是想热死我呀!踢你一脚算是轻的!”
李临安揶揄道:“确实轻,你的脚力就像个软脚虾米。”
吕德忠一边作势**的样子,一边狠狠地说道:“我看你是找死!”
只见吕德忠猛地抽刀,常灏赶紧拦住。
只见常灏手下动作不慢,开口说道:“押解任务马上就完成了,不必在最后出不必要的差池。”
吕德忠猛然醒悟,说道:“在这荒漠戈壁里服劳役,你是活不了多久的,我不和**计较!”
李临安一副不吃亏的样子,说道:“这边陲重地凶险得很,你们也要当心自己的小命。”
吕德忠忍不住抽刀对着李临安的脖子,贴着李临安的耳朵,说道:“看看谁先没命!”
李临安不慌不忙,用二根手指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官刀弹开,说道:“别动不动就拔刀,你不让它见血,也只是个玩具而已。”
李临安说完话,就往前走了。留下吕德忠生闷气。
看着李临安三人走进盘橐城,李长安一行人也紧跟其后走进了这座古城,却发现街道清清冷冷,风卷枯叶,行人匆匆。
常灏自言自语道:“奇怪,盘橐城应该很热闹才对,为何会如此冷清。”
吕德忠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这荒蛮之地,清冷实属正常。你以为都像长安那样繁花似锦!”
李临安看着这样的街道,心中有些疑惑。
突然一个疯子出现,抓着吕德忠的肩膀,大喊着道:“天要黑了,天要黑了!”
吕德忠看着疯子模样被吓了一个激灵,还没等反应过来疯子朝着街道尽头跑去。
常灏按下心中许多问题,说道:“这盘橐城确实有些蹊跷。”
吕德忠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明日将他送到城西劳役营,赶紧了事回家,我一日都不愿多留。”
看着疯子远去的背影,李临安眉头一锁,猛地抬头,他似乎感觉自己三人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