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鼻息萦绕着淡淡熏香,左小鸣扭头看去,一只琉璃香炉放在桌上,袅袅烟雾丝丝缕缕,飘得高些后,消失不见,只余周身一抹檀香。
左小鸣坐起,浑身的酸痛骤然来袭,昨日记忆滚滚而来。
一双赤红的眼,覆盖浓浓爱欲,盯着他,叫他无处遁形。
他似乎做了什么,问了什么,头疼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
左小鸣暗骂男人,憋着一团火气,准备下床,发现这里处处精致极奢,宛若仙宫。
如烟薄的纱幔垂地,窗外微风一吹,飘了起来,一角落在他的脚上,留下阵阵酥痒,好似被猫儿挠了一下。
左小鸣穿上鞋子走到门口,庭院深深,廊花簌簌,湖中的白荷翩然而立。
他四处张望,想要寻个人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见个人影,好容易见到人影,却是那个黑衣男人。
左小鸣心一跳,捏紧手心,先前的怒火竟然化作恐惧,下意识就要后退,站在台阶上等男人过来。
昨晚种种实在令他难以消受。
玄嵇瞧人醒了,停到人面前,恢复黑色的眼眸倨傲冷漠:“醒了?”
见左小鸣眼中明显的惧意,更是蔑视,区区小妖,得了龙恩才有机会来到紫云龙宫。
左小鸣垂眼,心中百转千回,要怒斥的话,要讨说法的话,要质问的话,乱糟糟得成了一团理不清的棉絮,最后迫于男人气势,憋出一句结结巴巴的话:“我想走。”
玄嵇闻言,浓眉微皱:“你走不得。”
左小鸣不明白:“为什么?”
玄嵇冷冷淡淡道:“昨夜你与我……本君准你留在紫云宫。”
“做我的妻。”
话音落地,左小鸣傻了:“你说什么?”
玄嵇不喜把话重复,但眼前的小狐实在呆头楞脑,不由耐着性子说:“本君会负责,择日下聘与你。”
左小鸣理清了一些头绪,原来是为昨日的事负责。
但成亲是要两情相悦的,这样草率不是他所期望。
那他大度些吧,小声说:“昨天的事就算了吧,是你走火入魔遭受心劫才做出那样的事。”
虽说他淡然不想计较,但心里到底都是难过的,只不过是想作出个大大方方的态度来捡一捡自己掉的自尊。
这事说来谁都有错,他不该一时耐不住寂寞要找人聊天,扰了人练功,导致男人心神错乱,做出两人都后悔的事。
玄嵇却是不领情:“本君给你,你就得要。”
掷地有声的语气容不得左小鸣有半分拒绝。
左小鸣也来了气,他都不计较了,这男人怎么还上赶着负责的,不过一夜荒唐,就要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吗?
他不愿。
左小鸣脸也冷了下来,但一对上玄嵇那双如同结冰的黑眸,他就底气不足,攥紧拳头,鼓足了勇气才吐字:“互相喜欢才要成亲,没有感情,成亲也无意义。”
玄嵇估计是没想到左小鸣再三拒绝的态度,一介百年都不到的小妖小怪,修为浅薄到几乎没有,除了化作人形混迹人间,几乎可以说是妖界废物,凭什么来拒绝他堂堂龙君的妻子位置?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从小至今都被捧着拜着的神君大人,想要什么,不必他说,自有千万人双手奉上讨他欢心,哪里被这么忤逆过?还是一个名不经传不成气候的狐妖。
他冷冷抛下一句:“随你。”
话是这么说,回到寝殿后,玄嵇心中却万分不舒服。
叫了人,看住左小鸣,随时向他汇报一举一动。
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狐,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怎么心里这样抓挠在意呢?他要走,让他走就是,犯得上丢了脸面去强逼一只狐狸吗?
喜欢?他怎么会喜欢上一只平平无奇的狐妖?
几番劝解自己,又几度不甘,玄嵇想不明白,为何无故会被一只素未谋面的狐狸牵扯心神。
想着想着,神思又回到了昨夜的事。
其实大都记不清,只有一些隐隐绰绰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时不时浮现,那种溢出胸腔的满足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紫云宫是在九重天上,左小鸣到了大门口,望着阶下万里白云,一时震撼又迷惘。
他转过头问跟出来的灵奴:“你家主人是?”
灵奴乖巧道:“我家主人是紫云宫神君,名号玄嵇。”
玄嵇。
左小鸣在口中咂摸这个名字,想到什么,问:“是那个会刮风下雨的玄龙一族吗?”
灵奴听他这样说话,憋着笑点点头。
玄龙一脉,上古神龙,不问世事,逍遥自在,比凤族还要高一阶。
这是左小鸣从哪只小妖嘴里听来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和这玄龙有了些瓜葛。
左小鸣不会驾云,拜托灵奴送他下去。
灵奴拒绝道:“没有神君吩咐,我不敢擅作主张。”
左小鸣哑言,回头去望,底下是连绵的翠山,是他平日里要翻上半天也走不到高处的嶙峋山巅。
而脚下的白玉石阶,是九重天的紫云宫。
他有何能耐,能站到这里。
左小鸣走下去,踩到边沿,拿脚往外探了探,灵奴的声音便从他背后幽幽传来:“你一介妖身,从此处坠下的话,会摔得连肉泥都不见。”
怕疼又怕死的左小鸣立刻收回脚,打了个寒颤,往后退,回去找玄嵇。
玄嵇身为上古之神,整日里不是品茗下棋,便是看书赏花,偶尔赴个什么宴,小酌两杯。
此刻他坐在回廊下,撑着下巴欣赏湖里甩着尾巴的一群红锦鲤。
耳边一阵毛毛躁躁的脚步声,整个紫云宫,没有一个灵奴敢在他周围这样走路,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只小狐。
左小鸣走到玄嵇身侧,开口说:“不是说了随我吗?怎么还不让我走?”
玄嵇淡淡睨他一眼,唇角勾出怡然自得的笑:“本君何时说了不让你走?你走就是,本君没拦你。”
左小鸣听他狡辩,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受对方血脉压制,在人家神君面前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你是堂堂神君,何必为难我呢?”
“没拦你。”
“……那你让人送我下去。”
“自己走。”
“我不会驾云。”
“关我何事?”
“……”
左小鸣看他成心扣留自己的无赖态度,盯他那张俊美到过分又冷漠到过分的脸半天,最后咬着唇要走,想起什么,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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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嵇说:“天下间没有本君不知道的。”
左小鸣抿唇,无言走了。
玄嵇挑眉,转头望向小狐愤愤离开的背影,眼里透出志得意满的神气。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一个问的是昨晚情迷间突然唤出的名字,一个答的是查询左小鸣身世来历他轻而易举。
左小鸣急得抓耳挠腮,他才不想在这里跟一条公龙成亲。
在偌大的紫云宫里瞄来瞄去,忽然见到一个身着富贵锦衣的俊俏男人,一看就是仙人。
他连忙跑过去,一双眼睛殷殷切切:“请问你是神仙吗?可以送我下界吗?”
这仙君正是来瞧八卦的朝云,他在左小鸣脸上梭巡一圈,看见那块烧疤了然于心,抿唇一笑,瑞风眼中促狭之意一闪,爽快道:“当然。”
朝云招来一片软云,送左小鸣离开路上问:“为何急着走?”
左小鸣站在云端上往下好奇地望,头也不回道:“那位玄龙神君……”
正要说,又住了口,想起什么“做我的妻”之言,真是荒谬,于是自顾笑笑,改口道:“没什么,我不该在这里久留。”
灵奴把朝云送走左小鸣一事禀报给玄嵇后,玄嵇眉间一股怒火,下令往后朝云不得踏入紫云宫。
灵奴颤颤巍巍,低头应是,可除了眼前的神君大人,谁又能阻止凤族之王来去自如呢?
左小鸣本想回山洞,又怕那什么非要负责的玄嵇追来,改了主意,往东而去。
万踪林在东,找师父一事得提上日程,顺便躲避玄嵇。
三日后,好容易到了万踪林地界,来到山脚下,拖着疲惫的四肢往上爬,两个门童见了他说:“哪来的妖精?来此作甚?”
左小鸣“吱吱”两声,发觉自己还是狐身,晃晃脑袋变成人形,抹了把额头热汗说:“两位好,我是来见万踪林主人的,想要拜师学艺。”
门童听了,大笑两声:“拜师学艺?一介小妖,也敢妄想?去去去,别在这儿。”
他们把左小鸣赶走,左小鸣不乐意。
树妖爷爷说过,万踪林主人脾性温和,待人客气,三界之中任谁都要夸他一句谦谦君子。
你们两个小童,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
左小鸣化身白狐,跳上墙头,对那两个在院子里的小童吐舌,随后扭头跃走,蹦上翘角屋檐。
摸着方向,来到一处特别大的庭院,九曲回廊,繁花似锦,花影重叠中,露出红墙花窗。
左小鸣看见窗内有一白色身影伏在案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杆玉笔,正在纸上落下什么字。
他正要歪着身子想要瞧个清楚,只匆匆望见一双温润如玉的低垂眉目,便被什么揪住了狐狸尾巴。
他慌乱地回头,竟看见玄嵇立在他身后,广袖长袍,神情冷峻,再仔细看,好似还压抑着些怒火。
玄嵇抓着那蓬松尾巴,淡淡道:“还想跑?”
左小鸣大惊失色,吱吱乱叫,却不敢用爪子去挠人。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玄龙神君,纵使给他九条命,都不敢去冒犯。
玄嵇捏着小狐后颈离开之时,院里传来一道含笑男声:“玄嵇君光临,不留下喝一杯吗?”
玄嵇头也不回:“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