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咳嗽声在凌晨时分变得急促起来。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顾不上天色未明,我立即抱起他,驱车前往城北那家私人诊所。
这家诊所是同事彭雪岚推荐的,说是夜间也接诊,医生耐心得很。
诊所坐落在老城区的一条窄巷里,灰白色的二层小楼,门口挂着“仁安诊所”的灯箱。
推门进去,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前厅不大,摆着六张蓝色塑料椅,此时已经坐了三位候诊的人。
“孩子发烧了?”护士快步迎上来,胸前挂着工牌,名字-祝雪梅,约莫四十岁,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
我点点头:“半夜烧起来的。”
祝雪梅示意我坐下,熟练地给孩子量体温。“三十九度二。文医生正在给另一位病人看诊,稍等片刻就好。”她转向孩子,声音轻柔,“宝贝,我们先喝点水好不好?”
孩子靠在我怀里,小脸通红。
坐在对面的老先生抬起眼:“小孩子发烧最磨人了。我孙子前些天也是,折腾了一整夜。”
他身旁的年轻女子接话:“是啊,我女儿上次发烧,我也是一夜没合眼。”
这时,里间的诊室门开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来。
文医生跟在后面,是个戴金边眼镜的斯文中年人,白大褂一尘不染。
“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就好。”文医生送走病人,转向我们,“下一位。”
我抱着孩子走进诊室。
文医生仔细检查了孩子的喉咙、耳朵,听了心肺。
“急性扁桃体炎。”他写下处方,“打一针退烧,再开些抗生素。”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猛地撞开。
三个持刀蒙面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手里的砍刀寒光闪闪。
“都不许动!”
祝雪梅手中的病历本啪嗒落地。候诊的几个人同时僵住。
“手机,钱包,统统拿出来!”歹徒头目吼道。他的同伙一左一右堵住了门口。
文医生站起身,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走,请别伤害病人。”
“少废话!”头目一把推开文医生,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紧紧抱住孩子,把他藏在怀里。孩子似乎感受到危险,开始小声啜泣。
“嘘——”我轻拍他的背,心脏狂跳。
歹徒开始搜刮财物。
老先生颤巍巍地掏出钱包,被歹徒一把夺去。
年轻女子交出手提包时,忍不住哀求:“求求你们,我女儿还在家等我...”
“闭嘴!”歹徒厉声喝道。
就在收到那位拄拐老太太的儿子时,变故发生了。
他突然抓住歹徒的手腕:“妈,快跑!”
可老太太吓得动弹不得。
歹徒头目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一声惨叫,鲜血溅在白色的墙壁上。
“儿子啊!”老太太凄厉的哭喊戛然而止——另一个歹徒的刀已经落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我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的双腿发软。
文医生冲上前:“你们不能这样!”
刀光一闪,他倒下了,金边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裂。
“不! ”祝雪梅哭喊着扑向文医生,却被歹徒从背后一刀刺中。
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时间仿佛凝固了,看着歹徒转向那位老先生。
老先生闭上眼睛,嘴唇微动,像是在祈祷。
然后是那位年轻女子,她绝望地看向门口,也许在想着家中等待的女儿。
最后,只剩下我和孩子。
歹徒头目朝我们走来,刀尖滴着血,他的眼睛在面具的缝隙里闪着凶光。
“求求你,”我听见自己在说,“孩子还小...”
他举起了刀。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睁开眼。
天花板的吊灯静静悬着,晨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我躺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湿透。
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呼吸均匀,额头凉爽。
“妈妈...”他梦呓般唤了一声。
我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眼泪无声滑落。
那个早晨,我久久不敢松开手,直到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直到听见厨房里丈夫准备早餐的声响,直到确认这一切才是真实。
我现在依然会想起那个梦。
梦中的人物虽然是虚构的,但文医生破碎的眼镜,祝雪梅温柔的眼睛,老先生最后的祈祷,年轻女子对家的牵挂。
在那个虚构的生死时刻,我未曾有机会知道他们的故事,却永远记住了他们最后的样子。
而每当我带孩子去医院,走过消毒水弥漫的走廊,那些梦中人的面孔总会悄然浮现,提醒我平凡日常的珍贵,也让我对生命中的每一个平安清晨,怀有更深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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