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天没亮,村里的公鸡打鸣时他就醒了。陆芳也醒了,让陶安多睡会,陶安没再睡,跟着她起床,帮忙做了早饭。当下农户人家大都是一日两餐,朝食是夕食。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起干农活,需出大力气,习惯多吃点。陶安根据陆芳的吩咐用黍米熬粥,又把剩下的杂粮馍馍放上去蒸热,陆芳则去后院摘葵菜。
陶安进厨房的时候看到陆修承也起来了,正和方平把农具拿出来,挑选一会拿回去盖房要用的。陆芳摘完菜回来,过去一把锄头和一把镰刀拿出来,“这是我当初从家里拿回来的,村里的人太不要脸了,爹一走,家里没人,他们就开始打我们家里东西的主意,一个偷拿一点,把家都搬空了,气得我在村口大骂了一通,但东西是要不回来了,要不是我之前把这把锄头和镰刀拿回来用,这肯定也被他们偷走。”
实在是欺人太甚,换个人早就破口大骂了,陶安竖着耳朵,却没听到陆修承出声,悄悄探头往外看,只看到陆修承拿着柴刀正把一块竹片往松动的锄头里嵌打,充满力量的手臂轻轻挥动两下,就利落地把竹片嵌了进去,修好了松动的锄头。
陶安在家干惯了活,手脚麻利,很快就熬好了黍粥,热好了杂粮馍。陆芳进厨房想把葵菜收拾了炒,进去看到陶安正在把葵菜往碟子里装,不由笑道:“安哥儿你干活真利索。”
陶安腼腆地笑笑。
围坐着吃早食的时候,方平问陆修承:“修承,家里房子你打算盖什么样的?”
陆修承:“我现在手里没有银钱,先简单盖一间茅草房。”
陆芳吃惊道:“你回来没给你发军饷?”
陆修承简略道:“发了一些,回来路上生了一场大病花掉了。”
这是实话,也不全是实话。离开军营时,他身上有五十两,后来长途跋涉,刚开始还好,到了寒冬,长时间地赶路,饶是他身体好,也大病了一场,病了后在客栈住了一段时间,又花了钱抓药,他身上剩下四十两。
陆修承性子冷,不爱说话,在军营的时候,很不合群。只有一个和他同一年进兵营的同袍会无视他的冷淡,经常找他说话,这个同袍在他回乡的前两年,在一次交战中死了。离开军营后,路过那个同袍的家乡,他去探望,发现那个同袍的抚恤银被县衙的人私吞了大半。看着那家里年迈的老人,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离开的时候留了二十两给同袍的夫郎。
他揣着最后的二十两回乡,到广宁镇地界后,为了抄近路早点回家,选择从山里穿过去。在山里,他不小心被毒虫咬,昏迷了过去。醒来时,陶爹在他身边,是陶爹救了他,给他喂了解毒的草药。他们结伴下山,快走出山林时,陶爹不小心踩到石头,滑下山坡,摔断了腿。
他背着陶爹下山,送陶爹去镇上看郎中,抓药,又买了一个板车,推着脚不能乱动的陶爹回家。那时他身上只剩下十五两,这十五两他本想留给陶爹治腿的,陶爹要不是为了陪他下山,可能就不会摔断腿,治病钱理应他出。结果陶爹问他能不能娶他家哥儿,陆修承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在外面熬药的哥儿,想了一会,点头同意。陶安哥嫂不知道陶爹救过他,得知他要娶陶安,张口要十五两彩礼,他给了陶爹十五两,现在身上只有三十来个铜板。
方平和陆芳对视了一眼,夫妻两个有心借钱给他盖房子,但是家里三个孩子,两个老人,积蓄不多。方平说道:“我们手上只有不到三两,一会我和你姐再去找亲戚借一些......”
陆修承打断他,“姐夫,不用,简单盖个茅草房就行,就是得麻烦你和姐帮我两天。”
陆芳看向陶安,见陶安神色不变,没有不满,沉吟了一下,说道:“行,那就先简单盖个茅草房,你和安哥儿都是勤快的人,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盖更好的房子。”
吃完朝食,陆芳夫妻俩拿着工具,跟他们回了涞河村。
进村的时候碰到了陆子安,得知陆修承要盖房,他当即道:“我回家拿把柴刀帮你砍竹。”
陆修承和陶安现在急需一个能落脚的房子,所以一切求快,陆修承的打算是去山上砍些竹子做墙和房顶,然后铺茅草。无论是竹子,还是茅草,这些都可以在山上找到,并且可以马上就用。
他们刚到老房子,陆子安也跟着到,还带来了帮手,他的妻子何香。寒暄了几句,众人开始干活,男人们力气大,负责把腐烂的茅草和木头拽扯下来,陶安和何香拿着镰刀割杂草,陆芳拿着锄头把杂草凸起的跟除掉。
何香性格开朗,和谁都能聊几句,一边割草一边和陶安聊天,“陶安,你是哪里人啊?”
陶安:“我是凤和村的。”
何香和陶安一样,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她认识的村庄只有附近的几个村子,凤和村虽然也属于广宁镇,但是她没听说过,“离我们这里远吗?”
陶安:“远,差不多要走一天。”凤和村和涞河村一东一西,从凤和村去广宁镇要走半天,从镇上到涞河村则要走一个多时辰。
何香:“你在这边有亲戚吗?”
陶安:“没有。”
何香:“那你以后有空了来我家玩啊。”
陶安:“好。”
他们每个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特别是陆修承,一个顶三个,不一会就把杂草清理干净了,倒塌的茅草和腐烂的木头也全都拽倒清理到了一旁,整理出了一片盖房子的空地。接下来众人重新分配了任务,陆修承、陆芳、方平、陆子安几个去山上砍竹子,陶安和何香去割茅草。
分开前,陆芳叮嘱道:“你们割茅草的时候小心,别割到手。”
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何香带着陶安来到长满茅草的山坡上,她没有急着去割茅草,而是根据记忆中的标记,带着陶安来到一处坑凹,小心拨开里面的杂草,看到带刺的枝叶结着红红的果子,笑道:“本以为还没熟,没想到熟了。”
陶安看着那一小丛三月泡,咽了咽口水,他看何香摘了一张大叶子,开始摘三月泡,也上手帮忙,这一丛三月泡红了大约有三十多个,陶安摘了十多个,他摘得很小心,一个都没弄破,摘完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何香手里的大叶子里。这是何香发现的,他不打算占一份。
结果何香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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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大叶子拢好后,拉着他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好,“干了小半天活,累了吧,吃点野果,休息一下。这是我上次上来打柴路过看到的,熟得刚刚好,快吃点。”
陶安看着红彤彤的三月泡,回道:“你留着拿回去给孩子吃吧。”刚才干活聊天,何香说过她和陆子安生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分别五岁和三岁。
虽然是一小丛野果,但是对于乡下孩子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吃食,乡下人看天吃饭,这两年风调雨顺,大家收成不错,但是也没几个人能有闲钱经常买果子或者零嘴,大都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买上一点。平时大人在野外干活,看到野果都会不舍得吃,会摘回去给孩子吃,给孩子解解馋。
何香看着陶安笑道:“他们爷爷奶奶把他们看得跟金疙瘩一样,饿不着他们,快吃,你不吃,我不好意思吃独食。”
她这么说,陶安不好再推,但是他只抓了一小把,“我吃这些就好了。”
何香看看他,又看看手里剩了大半的三月泡,调侃道:“你这么老实,小心以后被修承哥吃得死死的。”
第一次被人把他和陆修承放到一起,陶安嘴巴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回话。
何香被他的表情逗笑,吃完酸酸甜甜的三月泡,两人开始割茅草。何香带陶安来的这一片,茅草长得很好。现在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泥坯墙加茅草屋顶,只有条件比较好的里正和族长家盖的是泥坯墙青瓦顶。村里的房子要修缮的都在冬前修好了,现在刚开春,没人需要茅草修缮房子。
也很少有人割茅草烧,涞河村前有河,后有山,村里人用的柴火,简单炒个菜时,烧的是后山上的松针,要烧水或者做饭时,烧的是柴,柴耐烧,还能积攒一些炭到冬天取暖或者到镇上卖。很少人烧茅草,离山近,用割茅草的功夫都能打一担柴了,茅草不耐烧,一担柴可以烧好些天。
没人割茅草修缮房子,也少人割茅草烧火,所以山上的茅草很多。陶安和何香用一个时辰就割了一大片,割好的茅草被他们放在地上铺平晾晒。
何香看看地上的茅草,说道:“这些应该够了,我们去那边竹林帮他们吧。”
陶安:“好。”
陶安跟着何香到竹林的时候,陆修承他们已经砍下了一小堆竹子,砍下的竹子有陶安两个手掌合拢起来那么大,全是长了多年的老竹。陶安一边惊叹一边环视四周,想看看有没有竹笋。
何香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别看了,这片竹林靠近村子,每天都有人上来看有没有新长的竹笋,这里的竹笋都是刚冒头就被人挖了。”
陶安被看穿心思,对何香笑笑,转头看到陆修承拖着几根竹子过来,他连忙收敛表情,走过去帮忙。陆修承感觉手上的竹子变轻了,扭头一看,看到陶安隔着一段距离在给他帮忙。
陆修承:“你松手,我一个人就行。”
陆修承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是真的不需要帮忙,但是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冷淡,脸上的表情也冷冷的,陶安对他人的语气和表情很敏感,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苦涩和尴尬漫上心头,无措地松手,让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