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魑怪居然会说话。”
萧钰难以置信地喃喃着,见沈立心拨开树枝向树洞走去,忙道:“你去做什么?别去!”
沈立心往前走了几步。
透过纵横交错的灵气,沈立心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她的脸仿佛皲裂的陶瓷,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黑气争前恐后地从里面冒出来,看起来分外可怖。
沈立心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别开了脸。
女子焦急道:“你是谁?你是从岳家来的吗?”
这位魑怪看起来对她们没有攻击欲望,甚至可能她还保持着清醒。
沈立心不敢贸然和她对话,问萧钰:“她身上这么多浊气,居然能保持清醒?这是有可能的?”
萧钰也闻所未闻,小声道:“我不知道啊,但是她看起来很危险。”
女子见沈立心不理自己,更急了,大声喊道:“你认不认识我?我叫岳敏君!”
姓岳,但这个姓在岳家不算罕见,许多弟子入仙界后主动改姓,以示对岳宗主的绝对忠诚。
见眼前的人无动于衷,女子又问:“那你认不认识岳辞令?”
岳家弟子大多称呼岳辞令为岳小姐,但就算得知岳辞令的名字,应该也不算什么。
沈立心忍住不适,把头扭回来,打量着女子。
山洞脏污狭小,地上大大小小的坑洞里还蓄着水,女子只能坐在水里,她衣衫破烂,好像被砍了许多刀,身上却不见伤口,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其中溢出的黑气焦躁地跳动着。
见沈立心有了反应,女子大喜:“我是岳辞令的姑母,你如果帮我,她定会回报你的!”
......岳辞令可能有好几个姑母吗?
应该不可能。
可岳辞令的姑母不是去凡间游历了吗?怎么会被关在岳家外不远的山洞里,还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沈立心心中的疑虑更重,她想了想:“外面的那本书,是你的吗?”
“那是我写的书。”女子点头,为了佐证,她迅速背出了其中的几个片段。
见沈立心还是皱着眉看着自己,女子道:“姑娘,我只求你帮我给辞令带个信,别担心,我被困在这里,伤害不了你的。”
萧钰扯了扯她的头发,小声道:“等岳辞令回来,让她来看一眼就知道了,你别冒险。”
这自然是最稳妥的法子,只是岳辞令不知何时回来,若眼前这人真是岳辞令的姑母,她想拜师的那位前辈,她怎么能放任自己师傅在眼前受苦,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呢?
反正浊气伤不了她。
沈立心下了决定,走到山洞门口,蹲下身与女子平视:“前辈,不知您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岳敏君松了口气:“我本去凡间历练,不想遇到了一个实力强悍无比的魑怪,它实力强悍,我只能先退而保全自己,谁知就沾染了浊气。等我回来,我那好哥哥就说我已变成了魑怪,把我封印在了这里!”
岳敏君愤怒地砸了一拳地面:“我哪里是魑怪!天底下哪有我这般神志清醒的魑怪!”
可大抵也没有她这样的人。
沈立心沉默地点点头,岳敏君轻咳一声,问:“姑娘,你有吃的吗?”
沈立心身上摸摸,袖里掏掏,又把萧钰拎起来抖了抖,勉强找出了两块绿豆糕,岳敏君急忙伸出手要拿,只是手刚伸出,门口的灵气便亮起白光,牢牢将她挡住。
岳敏君愤怒地又砸了一拳地面,这一拳力道颇重,沈立心只觉自己也跟着抖了一下,她往山洞里看去,这才发现地上的坑洞原来都是深深浅浅的拳印。
岳敏君嘴里不停冒着脏话咒骂自己的哥哥,沈立心则往洞口的灵气网上摸了摸。
什么也没有。
沈立心摸了个空,她又继续把手往里探了探。
她的手穿过了那道灵气网,毫无阻碍地伸了进去。
岳敏君惊得连骂人都停止了,看着那双手,她跳起来,一把握住:“快把绿豆糕给我!”
两块绿豆糕显然填不饱岳敏君的肚子,沈立心去林中捉了一只野兔,又捡了一堆树枝,在山洞里烤起兔子来。
经过几次尝试,沈立心发现自己可以自如地携带死物进出封印,但活物却带不进去。
本来趴在沈立心身上的萧钰被灵网结结实实地撞了下去,只能候在洞外,沈立心怕他跑了,岳敏君伸出手碰了一下封印,霎时间黑气涌出,绕着萧钰形成了一个圆圈。
岳敏君笑道:“小狐狸,小心点别碰到了,否则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萧钰不敢对着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是危险分子”的岳敏君表示反对,只得窝囊地缩在了山洞门口。
岳敏君饿得想生吃兔子,沈立心只能又去摘了几个野果让她先充充饥。
她仔细挑选了几种水嫩多汁的野果,顺便分给了洞口一直委屈巴巴盯着她看的萧钰一个。
岳敏君边一口一个果子,边对沈立心赞不绝口,连连夸她心地善良又天赋异禀,真是一等一的好女儿。
只是沈立心越听越耳熟,似乎都是她写在书里夸耀自己的旧话。
山洞狭隘,只有两人步宽,光线昏暗,火光跃动,衬得岳辞令那张皲裂的面容更加恐怖。
沈立心尽量不去看她的脸:“前辈这是被关了多久了?”
岳敏君作思考状:“约莫二十多天了吧。”
“这么久前辈都未曾进食吗?”
岳敏君身上的浊气立刻愤怒地翻了一倍,张牙舞爪地填满了山洞:“那个死货,关就关吧,一点吃的也不给留,还把我关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看他就是想饿死我!”
她恨恨地嚼了一口果,却用力过猛,直接把果核咬碎了,岳敏君呸地把碎裂的果核吐出来,又道:“不过能撑这么久,也是奇了。我修行一道上愚钝,平日里四处游历,若是一天没吃上饭,都快饿昏头了,现下饿了二十多天,虽然想吃东西想得快疯了,身体上却没有太多的不适。”
沈立心道:“我听岳小姐说,前辈的武艺天下无二。”
岳敏君自嘲地笑了笑:“还不是被关在这了?”
山洞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灼烧木柴的噼里啪啦声。
岳敏君撕下一块半熟兔子肉嚼了起来:“你体质特殊,是想学武?岳辞令叫你拜我为师,是不是?”
沈立心点头:“岳小姐说去找您了,只是去了两日还未回来。”
岳敏君咽下肉,她站起身。
沈立心连忙也站了起来。
方才岳敏君一直坐着,显不出来。现下两人都站着,沈立心才发现岳敏君的身形颇为健硕,她得仰着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只是山洞低矮,岳敏君不得不佝偻着身形。
“来,过两招!”
?在这胳膊都伸不直的地方吗?
还不等沈立心质疑,岳敏君已经一拳打了过来,沈立心往旁躲去,可岳敏君早有预料,一掌击在她的胸口。
沈立心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咬牙扑上前,一拳砸向了岳敏君的下巴。
岳敏君轻松接住沈立心的挥拳:“力气不小。”
沈立心咳嗽一声,岳敏君那一掌明显收了力,可胸口还是发痛。
她眼睛却亮了起来。
岳敏君很强!
沈立心双手抱拳,立刻深深弯腰:“前辈请收我为徒!”
岳敏君笑了笑,放下手,重新回到篝火旁,又撕了一大口肉嚼了起来:“你是个好苗子,我也愿意教你,只是——”
不等她只是完,沈立心保持着弯腰抱拳的姿势转了过来,闭着眼大声喊:“师傅好!”
岳敏君咀嚼的动作都停顿了。
方才这小姑娘在洞外八风不动,她还以为是个沉稳的,结果其实是个无赖?!
小姑娘弯着腰,睁眼来瞟她,意思是不同意就不起身了。
岳敏君把嘴里的兔子肉咽了下去。
好吧,吃人嘴短。
岳敏君叹了口气,嘴角却弯了起来:“你若是想拜师学艺,就来这找我吧,下次记得不仅要带肉,还要带酒!”
“好,一言为定。”
沈立心心思全在练武上,连忙就问:“师傅可能教授我如何练剑?我要参加三月后的宗门大比,岳小姐赐我宝剑,可我却全然不得其中要领,能否请师傅点拨一二?”
岳敏君摇头:“练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打算三个月就用剑去参加大比?心太急。”
岳辞令倒是说过不用她取得什么成绩,只是既然要去参加,若拿不到名词,沈立心也不甘心。
见沈立心皱眉苦思,岳敏君笑道:“你不是得了我那本炼体的功法吗?你出拳果断有力,虽不得其道,却也有几分本领,不如就学拳法。”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这个新徒弟的肩:“别担心,你师姐都蝉联了三年魁首了,有我岳敏君教你,你肯定也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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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学天才!”
“师姐?”
“就是我那好侄女岳辞令,”烤兔子发出一阵焦香味,岳敏君忙忙地将其拿起来,道,“你别看她修行好,其实她最出色的还是武艺。”
沈立心想起岳辞令随身携带的佩剑,点点头。
岳敏君又问:“你怎么一人跑到如此偏僻之地?”
沈立心:“我没有灵石,想着出来寻些逃窜的魑怪妖族赚灵石。”
岳敏君用袖子抹了抹嘴,大笑:“这有何难,你拿着这个!”
她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向沈立心掷来,沈立心接住,只觉触手温润:“这东西,你拿去换一万灵石,不在话下。”
沈立心忙道:“我怎么好意思拿......”
“此兔,与我而言,可值万金。”岳敏君摆了摆手,笑着又咬了一口肉,“尊者赐,不可辞,收下!”
拜了师,不仅没交束脩钱,还白赚了一大笔灵石,这也太划算了。
沈立心收起玉佩,又听岳敏君道:“不过,多去和那些东西交交手,是好的。”
岳敏君透过重重叠叠的白色灵气向外看去,霎时间,她身上的黑气更重了,翻腾汹涌,仿佛在嘶吼着什么。
两人闲聊少倾,天色渐沉,沈立心把山洞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答应会尽快把消息带给岳辞令,便与岳敏君道别,带上洞口的萧钰往回赶。
萧钰一路嘀嘀咕咕:“我都没吃过你烤的兔子。”
“这有什么稀罕的,你想吃,下次分你点。”
萧钰仍是不高兴,继续念叨:“你就把我一只狐仍在外面。”
沈立心疑惑不解,沈立心觉得无法理解狐狸脆弱的心灵。
天色已经暗了,沈立心一边赶路,一边敷衍他:“嗯嗯,那我下次把你带进去烤着吃。"
萧钰闭了嘴,他觉得自己多半得了癔症,否则就不应该想和这个女人说话。
远远地,沈立心看见岳家的大门居然开着,门口还亮着一点火光。
她又走近了几步,竟是岳凌飞拎着一个小巧的灯笼候在门口,见她回来了,脸上扬起分外真心实意的笑容:“姑娘,你回来了,辞令在等你。”
沈立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视线落在岳凌飞裹着布条的胳膊上,心想,难不成这人其实是受虐狂?
岳凌飞见沈立心不动,又温和地催了一声:“姑娘,快些吧,我要落锁了。”
沈立心飞快地闪身进了大门,刚一进门,就看见岳辞令翘着二郎腿斜倚在一把镂花木椅上,见她进来,眼皮也不抬:“我不记得允许过你私自出去?”
也没说过不许她出门啊。
沈立心避而不答:“岳小姐回来了。”
岳辞令轻飘飘地说:“我爹不许我在外面超过三日不归,哪怕去再远的地方捉魑怪,都必须三天内回来。”
她抬起眼皮,却不是看沈立心,而是直直看着远处的岳凌飞:“他说,女孩子总在外面跑,对名声不好。别人会以为你是去找男人鬼混了。到时候,找婆家就难了。”
空气一时间沉默了,沈立心觉得这话隐隐有点耳熟,似乎在某个时候,爹也对她说过,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谁说闲话,我就打死谁。
岳凌飞的眼神飘忽,犹豫着说:“辞令,爹其实也是为你好。”
岳辞令笑了一声,她声音很冷:“立心,我们回去了。”
沈立心想起很多年前她站在孙家的院子里,她劝孙娥跑,孙娥说,盼儿,你该回去了。
这些都是因为她们是女儿吗?
原来高高在上如岳辞令,她也是岳宗主的女儿,是岳凌飞的妹妹。
沈立心道:“没有人需要这种好,你们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曾经不需要爹对她的好,她想,岳辞令也一样。
“不是这样......”岳凌飞苍白的试图辩解。
岳辞令这次的笑看上去柔和了很多,她道:“岳凌飞,你所谓的爱和愧疚,从来都是在自我感动。”
岳凌飞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好像要哭。
岳辞令却已经转身走了。
沈立心连忙快跑几步跟上,她回头看,发现那青衣男子缓缓地蹲了下来,身影颤抖起来。
萧钰又发了癔症,小声道:“我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你态度那么好了。”
“为什么?”
“他想讨好岳辞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