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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叶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杨绯棠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茫然地望向薛莜莜。


    不是……她这是被打了?


    从小到大,别说挨打,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人敢碰。


    薛莜莜唇边凝着一抹冷笑。她反手拉开裙侧拉链,俯身在仍倒在地上的杨绯棠面前,毫不避讳地将裙子褪了下来。


    这条白色淑女裙,是进画室前阿寻非要她换上的。款式仿照旗袍改良,立领盘扣,腰身收得极紧,下摆却刻意做出蓬松的弧度,明明是端庄的式样,偏要在细节处强装甜美。在薛莜莜看来,这身打扮从头到脚都写着“矫揉造作”四个字。


    既然杨总口口声声要看她的真性情,那就看个够。


    薛莜莜随手将裙子扔在杨绯棠面前,从包里抽出自己的黑色夹克利落穿上,极致的黑将她的雪肤衬托得愈发清冷,唯有唇上那抹嫣红傲然绽放,疏离又惊艳。


    整个换衣过程,她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真的如薛莜莜说的那样,她的爱好是散打,健身锻造出紧致的腰身与清晰的马甲线,线条之上,那一片雪白的丰盈更是强烈地冲击着视野。


    整个人,又飒又美。


    而杨绯棠就这么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倒栽葱姿势,眼睁睁看完了全程。大概是因为这难堪的姿势,心跳也连带着跳的“难堪”而莫名其妙。


    薛莜莜甩了一下长发,最后看了一眼杨绯棠,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十分钟后。


    阿寻扭着头望着门口的方向进来了,看到杨绯棠后吃了一惊,“小姐,你……”


    此时此刻的杨绯棠保持着大头朝下姿势,修长的双腿搭在沙发背上,脸上是让人摸不透的表情。


    她没动,只懒懒一掀眼皮,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阿寻抿了抿唇,说:“薛莜莜的背景调查完了。”


    杨绯棠依旧保持着倒仰的姿势,目光落在她脸上。


    阿寻深吸一口气,说:“薛莜莜三岁时,母亲跳湖自杀。父亲因此深受刺激,离家出走。由于没有近亲接济,她被送进孤儿院,在那里生活了六年,据说过得并不好,很贫苦。”


    她略作停顿,继续说:“后来她父亲想通,回来将她接走,经营一个小食摊维生,生意尚可,总算将她抚养长大。可惜上个月,她父亲因意外事故去世。”


    “好在她自己争气,考上了大学,如今在校外租房,一个人生活。”


    这样坎坷的成长经历,任谁听了都不免唏嘘。


    阿寻轻声补充:“所以她看起来才会那么安静,不多言不多语。”她想了想,给出评价:“很淑女。”


    一直沉默倒靠着的杨绯棠,听到这里忽然笑了:“淑女?”


    她那带着明显反问的语气让阿寻一愣,呆呆地看向她。


    杨绯棠瞧着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的保镖,抬手指了指自己此刻仍维持着的大头朝下姿势:“我这样——”


    阿寻认真盯着她,还在琢磨小姐又在试验什么新花样。


    杨绯棠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她打的。”


    阿寻张大嘴。


    杨绯棠突然就笑了,“居然有人敢打我。”


    她的语气里,除了恼怒之外,更多的居然是惊喜。


    阿寻:……???


    说完,她的身体像是面条一样,软软地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阿寻嘴大到可以塞鸡蛋了。


    ……


    今晚吃饭,杨天赐明显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儿。


    她一会抿唇,一会眉眼弯弯的,好像有什么开心又难过的事儿。


    当厨师Susan端着精致的甜点摆在她面前时,杨绯棠甚至俏皮地朝对方眨了眨眼。


    自从女儿长大以后,杨天赐已经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了。他不自觉地被这份情绪感染,语气温和地问:“棠棠,是有什么事儿么?”


    杨绯棠笑眯眯地看着杨天赐:“爸爸,把你的柔道教练借我用用。”


    杨天赐一听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好,不过——你怎么突然要学柔道了?”


    杨绯棠迎上他的目光,“之前不是您说希望我系统学一下防身吗?”


    一旁一直沉默的素宁也抬眼看向女儿。杨绯棠不紧不慢地用刀切下一小块牛排,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语气随意地说道:“最近遇到一个身手不错的人,想跟她过过招。”


    杨天赐凝视着女儿,“什么人?”


    杨绯棠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但很快便收敛起来。她微微噘嘴,带着几分娇嗔喊着:“爸爸~”


    杨天赐向来吃软不吃硬,见女儿这般模样,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森格出手太重,不适合女孩子。待会儿我叫 Amy 过来吧。”


    杨绯棠听了之后,眉眼变得弯弯,她伸手刚要去拿一块刚端上来的茶点。


    杨天赐看了她一眼,“棠棠,太晚了,不要吃甜食。”


    杨绯棠的手一顿。


    杨天赐:“要注意身材管理。”


    杨绯棠沉默了。


    杨天赐满意地点了点头,“吃蔬菜吧,爸爸发现你晚上都没怎么动筷子。”


    杨绯棠轻描淡写地回道:“不了,我准备减肥。”


    杨天赐身子向后一靠,目光转向一旁的阿寻,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看来是Susan的手艺不合胃口,换了吧。”


    素宁看向杨天赐,杨绯棠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


    Susan在杨家做厨师已经很多年了,和母女二人相处融洽。她每天都会细心询问第二天的餐食喜好,一早采购新鲜食材准备,杨绯棠爱吃的各式小点心更是从未断过。


    杨天赐不再多言,只是握紧餐刀,从容地切割着盘中牛肉。


    杨绯棠的声音软了下来,“爸爸……”


    杨天赐看着杨绯棠笑的冰凉,“怎么?放心,爸爸知道你心软,会安排人一路送她到安徽老家的,确保她——”最后几个字,被他一字一顿地加重:“一路平安。”


    杨绯棠抿了唇,旁边的素宁握了握她的手,肌肤相触间,她感觉到了妈妈的手一片冰凉。


    今夜的月光如水,清辉洒落,好看是好看,可照在身上,不带丝毫温度。


    Susan收拾好行李,来到素宁面前轻声道别。她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点心盒递到素宁手中:“夫人,这是小姐最爱吃的蝴蝶酥,麻烦您转交给她。”


    说话间,她忍不住望向杨绯棠卧室的方向,目光中满是不舍,眼里已经缀满了泪水。


    素宁接过盒子,眼中带着歉意。


    Susan在杨家已一年有余,深知杨天赐说一不二的作风。她没再多言,只是默默拉起行李箱,转身离去。


    素宁低头凝视着手中尚有余温的点心盒,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女儿的房间。她在门前驻足片刻,终于抬手轻叩门扉。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幽暗的灯。


    床上隆起一个大鼓包,杨绯棠把被子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


    素宁了解女儿的脾气,将蝴蝶酥轻轻放在床头,伸手掀开了被子。


    杨绯棠浑身是汗,却仍紧闭双眼不肯睁开。


    素宁一点一点擦去她脸颊的汗珠。许久,杨绯棠才闷闷出声:“爸爸越来越过分了。”


    这样的掌控,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只是因为她一个拒绝,就换来这样的惩罚。


    素宁没有说话,她从进入这个家之后,就一直话不多,有时候安静的像是个哑巴,即使是面对女儿,她也没有过多的言语,或许是沉默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想起这些年和susan相处的点点滴滴,杨绯棠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忍不住问:“妈,你就从没有想过逃离么?”


    昏暗的灯光下,素宁凝视着女儿泛红的眼眶,静默良久,才轻声开口:“想过,只是……”


    她摇了摇头,不再多说,把被子给女儿掖好,关上门出去了。


    杨绯棠望着素宁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她转过头,昏黄的光线凝聚在那盒蝴蝶酥上,渐渐地,眼底一点点漫上朦胧的水光,下唇被她不自觉地紧紧咬住。


    另一边,薛莜莜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接到阿寻的电话。


    经历了白天那一场风波,她早已对模特的事不抱希望,准备开始第二套方案了。此刻被突然传唤,她虽感意外,却还是匆匆赶了过去。


    赶到时,阿寻抬腕看了眼表,语气平淡:“有点晚。”


    薛莜莜瞥她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坐公交来的。下次想让我早点,麻烦报销打车费。”


    阿寻闻言一怔,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之前还觉得她文静少言,怎么才一天功夫,就像变了个人?


    白天的事儿,让薛莜莜见识到了杨绯棠的眼里不揉沙子,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勉强自己去装?这样,她舒服,大家也舒服,既然跟杨绯棠不用装,对她身边的保镖,就更没有敷衍的必要了。


    这一次,阿寻没有带她去画室,而是径直走向长廊深处。


    阿寻不语,薛莜莜也不多问。瞥见墙上钟表指向十一点,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阿寻脚步微顿,抿了抿唇,继续默默引路。


    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阿寻推开门,侧身让到一旁,简单道:“请。”


    薛莜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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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走入,四处打量着,应该是个休闲室,左侧是简约的茶水区,岛台上摆放着专业咖啡机和各式茶具;右侧则是一片宽敞的运动区域,地面铺着专业的减震垫,沙袋、拳靶等散打训练器材一应俱全。


    听见声音,穿着一身白色柔道服、满额是汗的杨绯棠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薛莜莜露出带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过来。”


    薛莜莜不自觉地打量起她。


    杨绯棠的身材比她想象中更为柔美流畅。那身宽松的白色柔道服穿在她身上,并未掩去她的身形,反而因汗水的浸润,部分衣料贴合身体,隐约勾勒出柔韧而富有力量的肩背与腰线线条。宽大的衣领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与修长的脖颈,汗珠正沿着颈侧滑落。


    杨绯棠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微微挑眉。


    薛莜莜倏然回神,双手自然地背到身后,神色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不用言语抱歉。”


    杨绯棠闻言轻笑,她只是假客气一下。


    薛莜莜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三倍工资即可。”


    她这也算是深夜加班了吧?


    杨绯棠:……


    杨绯棠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头那口闷气挥之不去,索性一个电话把杨天赐提到的教练Amy叫了过来,要求进行强化训练。


    她一向自诩身手不错,始终认为上次被薛莜莜摔那一下,不过是猝不及防加上久未练习的意外。起初与Amy过招时,她确实接连被放倒好几次,但在Amy几句关键点拨后,她进步神速。两个小时的训练下来,到最后竟已能和Amy打得有来有回。


    Amy毕竟是国际级的教练,杨绯棠能与她僵持不下,那对付区区一个薛莜莜,自然不在话下。


    训练结束后,杨绯棠心头的郁结并未消散,她直接派人把薛莜莜叫了过来。


    今晚,她不仅要一雪前耻。


    还要在薛莜莜面前露一手,狠狠教训她一番。


    杨绯棠朝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需要热身吗?”


    薛莜莜平静地看着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杨绯棠挑了挑眉:“不需要?我可是刚和白带练完。”


    薛莜莜听了,勾了勾唇角。


    虽然没说话,可那眼神明晃晃的鄙视。


    ——白带是什么?


    能吃么?


    杨绯棠笑得张扬而肆意,“怎么,你怕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嚣张与挑衅,比上午时还要咄咄逼人。


    薛莜莜却依旧一派平静,只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


    她这样的反应到弄得杨绯棠像是“耍猴”般独自演出一场闹剧,杨绯棠沉默了片刻,“三倍工资。”


    薛莜莜这才点了点头,开始脱去外套。她来得匆忙,身上只穿了件厚重的冲锋衣。随着外衣褪下,里面是一件贴身的黑色毛衣,瞬间勾勒出饱满流畅的身体曲线,秾纤有度。


    杨绯棠原本还坦然地打量着,可当目光扫过胸前起伏的轮廓时,不太自然地偏开了头。


    薛莜莜连热身都省去,径直走到杨绯棠对面站定。


    杨绯棠眼底掠过冷意,这一次,她不会再留情。


    话音未落,她已骤然发力前冲,意图以一记凌厉的大外刈直接将薛莜莜摔倒在地。然而就在她贴近的刹那,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动作,只觉脚踝被巧妙一勾,平衡瞬间溃散,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已被重重摔落在垫子上。


    与此同时,薛莜莜迅捷地跨坐上来,双腿牢牢锁住她的腰腹,将她彻底压制。


    薛莜莜俯下身,乌黑的长发垂落几缕。她凝视着身下之人惊愕的眼睛,红唇微勾,学着杨绯棠刚才的语气,回答她刚才的问话:“我怕了~”


    两人的距离太过近了。


    近到薛莜莜垂落的发丝如羽毛般,一下下轻扫过杨绯棠的脸颊,带来细密绵长的痒。近到她身上那缕清浅的香气,随着呼吸被杨绯棠寸寸吸入肺腑,那香气好像也生了钩子,若有似无地往心里钻,在她心口撩起一阵隐秘而陌生的涟漪。


    杨绯棠只觉脸颊隐隐发烫,修长的双腿不自觉地相互摩挲了一下,猛地偏过头去,声音冷硬:“下去。你为什么总爱往我身上坐?”


    是她说的要过招,现在反而怨薛莜莜。


    明明是输了,却赖人家往她身上坐。


    千金大小姐的脾气就是这么蛮横又不讲道理。


    这脾气一般人是接不住的,可薛莜莜依言挪开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杨绯棠泛起淡粉的耳尖与脸颊上,淡声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坐”。”


    这下,淡粉变得红彤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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